“那他未必一辈子都不到中国去?”
“就算他去中国,也用不着背唐诗。”
“但这是培养他的智力嘛。”
“这能培养什么智力?小孩子又不懂得古诗的意思,还不都是死记硬背?”
太奶奶说:“他不背也就算了,但他还挖空心思钻空子撒。”
于是太奶奶就把黄米钻空子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话说太奶奶见黄米不会背古诗,心里很着急,一有机会就逼着黄米背诗。有一天,太奶奶想教黄米背骆宾王的《鹅》,她知道死记硬背没什么用,要在理解的基础上背诵,于是就先把《鹅》读几遍,让黄米有点整体印象,然后读一句,讲解一句:“第一句是这样的:鹅鹅鹅——”
黄米插嘴问:“太奶奶,是是结巴呀?”
太奶奶一愣:“你问太奶奶是不是结巴?那你说太奶奶是不是结巴呢?”
黄米看太奶奶不高兴的样子,赶快说:“不是。”
“那你还问什么?”
“你说‘呃——呃——呃’。”
太奶奶想笑,但又怕损害了自己威严的老师形象,没敢笑出来,很严肃地说:“人家这不是结巴,是在写诗呢。”
黄米又自作聪明伸出两手,做个撕纸的样子,说:“撕了。”
“是诗歌的诗,不是撕纸的撕,你就知道撕纸。”太奶奶戴上老花镜,翻开《少儿学唐诗》,指着一页说:“看见没有,不是太奶奶结巴,是人家这诗里本来就有三个‘鹅’字。”
黄米凑上去看了半天,又沿着太奶奶指的地方数了一阵,问:“是是蛮多鹅?”
太奶奶看书上的解释,说这个“鹅鹅鹅”并不是很多鹅的意思,而是小孩子看见了鹅,兴奋地大叫三声的意思。但太奶奶不想纠缠于这一个细节,免得误了教学大计,遂简单地回答:“是啊,蛮多的鹅。我们看第二句哈,‘曲项向天歌’,‘曲’就是‘弯’的意思,鹅的‘颈扛’是弯的,晓不晓得?”
太奶奶把头低下,作弯脖子状,黄米也跟着低头。
太奶奶接着说:“‘向天歌’呢,就是朝着天唱歌。”
太奶奶扬起头,两眼望天,想做个“曲项向天歌”的样子,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曲项”,就得头朝下,但“向天歌”又要头朝上,不知道是诗里写错了,还是人脖子比不得鹅脖子,没法同时表达“曲项”和“向天歌”这两个意思。
黄米看着太奶奶的头一时低下,一时高扬,不知道太奶奶在干什么,他在自己脖子上摸来摸去摸了一阵,一脸同情地对太奶奶说:“我的‘颈扛’就不是弯的,是直的。”
太奶奶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你这个十八扯!我在教你背诗,你在扯你的‘颈扛’,你这扯的一些什么名堂啊?”
“无名堂!”
太奶奶笑得眼泪流:“你把太奶奶这句也学会了?”
黄米见自己说的话让太奶奶笑成这样,益发得意,不停地嚷:“无名堂!无名堂!你是无名堂!”
太奶奶发威了:“你说谁无名堂?”
“我说——我说——妹妹无名堂?”
“瞎说,妹妹怎么无名堂了?”
“我说——我说——steven无名堂。”
太奶奶见替罪鼠都扯出来了,赶紧打住,接着往下讲:“白毛浮绿水。”
黄米不等太奶奶说完,就跑到太奶奶身边,两手扶着太奶奶,问:“是是列样扶的?”
太奶奶懒得跟他计较了,只想迅速推进到背诵阶段,就敷衍说:“是的,是的,是列样扶的。最后一句哈,‘红掌拨清波’,就是说鹅鹅的脚掌是红色的,它在水里一划一划的,水很清,就划出清清的波浪来了。”
黄米挥动两臂,在空气中划动了一阵,太奶奶正在庆幸这句总算没被扯歪,黄米又发话了:“我的脚脚就不是红的。”
太奶奶也被扯歪了:“你的脚脚怎么不是红的呢?是肉红色嘛,肉红色也是红的嘛。”
黄米蹲地上去玩自己的脚,扳着脚指头,嘴里数着:“大哥,二哥,三哥……”
这是太奶奶教给他的,脚趾头是兄弟,手指头是姐妹。
他能数到二十,所以很爱卖弄,不管数什么,也不管数多少,动不动就一口气数到二十,等着人家喝彩。但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每数一个,都要落实到具体的东西上,而不是凭空数到二十。他的脚趾头没那么多,他就在脚旁边的空气里一点一点的,仿佛那里长着一排脚趾头一样,一直点出尺把远:“十八哥,十九哥,二十哥……”
太奶奶打断他:“你一只脚只有五兄弟,两只脚也才十兄弟,你怎么数出二十个来了?未必你把太奶奶的脚搬到你身上去了?”
黄米马上跑过来数太奶奶的脚趾头,太奶奶不让他数:“莫数我的,莫数我的,脏死了。”
但“脏”吓不倒我们黄米,他是个不怕脏,不怕臭的人,你越说什么东西脏,他越想去碰一碰。最后太奶奶只好让步:“数吧,数吧,数完了去洗手吧。”
黄米一个一个点着数:“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是个驼驼——五哥呢?五哥——躲猛猛强(藏猫猫)了。”
太奶奶因为裹过脚,后来又放开,所以第四个指头是弯着的,而小趾头几乎压在脚板下,正好一个是“驼驼”,另一个“躲猛猛强了”。
“你还蛮会用比喻呢!”太奶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过之后,勉强领着黄米读了几遍《鹅》,还没读熟,黄米就在叫“肚肚疼”,太奶奶只好陪他去洗手间。
他坐在他的专用小马桶上,扯着太奶奶的裤腿,央告说:“太奶奶,你陪我,我怕。”
“你怕什么?”
“怕吸血鬼。”
“‘汪派’有什么好怕的?”
太奶奶把van(面包车)叫做‘汪’,把vampire(吸血鬼)叫做“汪派”。太奶奶也是个十八扯,扯来扯去的,就有点搞混了,总觉得“汪派”跟汽车有点关系,有时又扯到抗日战争中的“汪派”“蒋派”上去了,觉得“汪派”就是汪精卫那一派。
太奶奶还没从抗日战争中扯回来,就听黄米问:“太奶奶,臭臭(臭不臭)啊?”
“臭!”
“是是‘臭闻焉’哪?”
“嗯,臭而不可闻焉。”
黄米像说相声的抖包袱一样冒出一句:“臭巴巴还在肚肚里!”说完就格格笑。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逗太奶奶?”
黄米赶快声明:“报信的来了。”
这也是太奶奶的说法,有时黄米打个屁,怪臭的,太奶奶就说:“哎呀,宝宝要拉巴巴了,我闻到报信的来了。”
太奶奶逗他:“报信的来了?那臭巴巴也快出来了,我走了,不陪你了。”
黄米央告说:“太奶奶,不走,我怕。”
太奶奶趁机讲条件:“你要我不走?那你背首诗我听,就背‘鹅鹅鹅’。”
黄米无奈,只好背诗:“鹅鹅鹅——曲项向——向向向向向向向——”
太奶奶也无奈:“算了,算了,莫背这首了吧,别把我儿背成一个结巴了。”


顽童三岁
老妈早就指着挂历告诉黄米:“哥哥,看啊,到了这一格的时候,就是你的生日,你记得催爸爸写你的故事哈。”
哥哥是个最听话的人,特别是在督促他人完成任务的时候,记得比谁都清楚,要求比谁都严格,时不时就跑来检查工作:“爸爸,写鸟没油?”
老爸装糊涂:“写什么呀?”
“写故事。”
“哦,写裤子啊?是长裤子,还是短裤子啊?”
哥哥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扯歪了,马上就忘了督促老爸写故事的事,开始贩卖他从太奶奶那里学来的绝活,那是太奶奶用来对付他这个爱缠着人讲故事的小人儿的,被他一五一十地学了过来,经常拿出来忽悠家里的大人。
这个绝活的开场白是这样的:“爸爸,你要我讲故事撒。”
老爸立即配合:“哥哥,讲个故事给爸爸听好不好?”
哥哥忍着笑,问:“长故事还(是)短故事啊?”
“短故事。”
“好,我讲你听哈。从前哪,有个人,他呢就过活(河),他呢就划呀划呀,他(的桨)呢就掉活(河)里去了。哎呀,我的桨啊,我的桨啊,桨(讲)完了,桨(讲)完了。”
哥哥不讲了,捂着嘴笑,如果老爸不抓紧时间问下面的话,哥哥就会憋不住了。于是老爸赶紧问一句:“哥哥,讲啊,你怎么不讲了?”
哥哥“扑哧”一下,笑得连口水都喷出来了:“哈哈哈哈,我说了,我说了,讲完了。”
老爸佯装生气地问:“你什么时候说过‘讲完了’?”
“我说了,哈哈哈哈,我说了,你还不——晓得,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如果老妈在家,哥哥还会跑去向老妈汇报老爸被忽悠的新闻:“妈妈,妈妈,你听我说撒,爸爸他——哈哈哈哈,我说了,哈哈哈哈。”
老妈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了‘哈哈哈哈’?”
“不是的,不是的,我说了,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你说了‘笑死人了’?”
“不是的。”
“你说了‘不是的’?”
母子俩经常要扯老半天,扯得儿子快把尿笑在裤子里了,才慌慌张张跑厕所去拉尿。
儿子拉完尿,又回到老爸跟前来:“爸爸,你要我讲故事撒。”
“好,儿子,讲个故事爸爸听吧,爸爸好想听故事。”
“长故事还短故事?”
“我想听长故事。”
“好,我讲你听哈。从前呢,有蛮——(两手在空中画一个大圆)多老鼠,有蛮——(再画一个圆)多米,一个老鼠叼颗米,一个老鼠叼颗米,一个老鼠叼颗米……”
老爸知道这时应该打断儿子,问问题,但老爸有时故意不配合,老是不发话,免得儿子一下就把故事讲完了。我们家都是土法喂养,老子儿子一起玩,也不讲究一天背多少诗词,也不蓄意教多少算数,没什么标要达,没什么作业要做,纯粹就是混时间,所以不管什么游戏,都是能拉多长就拉多长。
儿子重复了好多遍“一个老鼠叼颗米”,见老爸这个憨包子老是不提问,就给老爸一个提示:“爸爸,你问我撒。”
“我问你什么呀?”
“问我讲完鸟没油。”
“哦,哥哥,故事讲完鸟没油啊?”
“哈哈哈哈,还没有。”
“怎么还没讲完啊?”
“好多米撒。”
“这故事太长了!”老爸捂住耳朵乱摇头,“不听不听,狗儿念经……”
儿子冲上来拉开老爸捂耳朵的手,逼着老爸听,还开心地大笑:“哈哈哈哈,是你,是你,你‘记记’(自己)要听长故事的撒。”
有时候,哥哥使用另一个版本:“爸爸,真故事还假故事啊?”
“我要听真故事。”
“好,我讲你听哈。从前呢,有一个爸爸,就是你。从前呢,有一个哥哥,就是我。讲完了。”
老爸抗议:“这哪里是故事?这是讲的你和我嘛。”
“哈哈哈哈,是你‘记记’要听真故事的撒。”
“我不听真故事了,我要听假故事!”
“好,我讲你听哈。从前哪,有个鬼,把你吃了。哈哈哈哈。”
“不对不对,这是假的,鬼没有吃我,我还在这里。”
“是你‘记记’要听假故事的撒。”
有段时间,哥哥突然认识到自己的金贵,神神秘秘地说:“爸爸,你晓不晓得,我可以卖一万块钱哦!”
老爸贪心:“只卖一万块?不能卖十万块吗?”
“一万!”
“十万!”
“一万!”
“憨包包,是十万多还是一万多呀?”
“万多!”
老妈听到儿子的回答,笑昏了,嘲笑老爸说:“憨包子,还是我儿子厉害吧?不跟你扯什么一万十万,就说一个‘万多’,看你怎么办。”
老爸问:“憨包包,谁要卖你呀?”
“人贩子。”
“你还知道人贩子啊?我问你,什么是人贩子?”
“钻(专)门卖小孩的。”
老妈说:“哦,他钻到门里面去卖小孩。”
儿子争辩说:“不是的。”
“那是钻到哪里去卖小孩呢?”
儿子被扯糊涂了,站在那里不吭声。
老妈又问:“他不钻到门里,是不是钻到窗子里去卖小孩啊?”
儿子生气了,绷着脸,表情和言语活脱脱是一个小太奶奶:“你是调皮佬,我不讲你听了!”
老妈赶快认错:“好,好,妈妈不调皮了,儿子告诉妈妈,人贩子在哪里卖小孩啊?”
“在路上。”
“在路上啊?太可怕了!憨包包你可要当心哦,在外面骑车的时候,别骑太快哦,骑太快爷爷追不上,你一个人骑到没人的地方去了,会被人贩子抓去卖掉的。”
儿子很老练地回答:“我晓得,要卖一万块钱!”
“你连自己的价格都晓得啊?那你很厉害哦。如果人贩子把我的宝贝儿子拐走了,妈妈会怎么样呢?”
“妈妈会哭死的。”
“爸爸呢?”
“爸爸会急死的。”这些都是奶奶太奶奶讲过的,但儿子有时爱自由发挥,“妹妹哭死,爷爷急死,steven急死,emma哭死,joe急死……”
看来我们的宝贝儿子不仅知道谁是男,谁是女,还知道男女的死法不一样,男的急死,女的哭死,但殊途同归,都是死。
眼看全村的人都快死光了,老爸老妈赶快阻拦:“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为了黄米的三岁生日,两岸三地的亲戚经常讨论如何庆祝的问题,奶奶太奶奶都很遗憾,不能赶回美国跟黄米一起过生日;中国的素芳奶奶和艾民爷爷也很遗憾,不能到美国给黄米过生日。
奶奶太奶奶很想让爷爷带黄米去加拿大玩几天,但又怕他去了那里会“一个想老妈”。素芳奶奶和艾民爷爷也一直都希望我们全家能回国去玩段时间,但一直没机会。每次打电话,两边的老人都要跟黄米聊会天,诉说思念之情,邀请他到加拿大和中国去玩。
黄米小小年纪,就尝到了做“大众情人”的痛苦,愁眉苦脸地对老爸老妈说:“爸爸,总办呢?他们都想我。”
“谁们都想你呀?”
“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呀?”
“就是我的奶奶活(和)太奶奶,活中国奶奶,活中国爷爷,活蛮多的人。”
老妈建议说:“哎呀,这么多人都想你,那怎么办呢?把你送到加拿大去好不好?你天天跟奶奶和太奶奶在一起,她们就不会想你了。”
黄米很严肃地回答:“那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呢?”
“爸爸活妈妈,活爷爷,活妹妹,活steven要想我的。”
“那就不去加拿大,就留在这里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那不行的。”
“那怎么又不行呢?”
“我中国爷爷,活中国奶奶,要想我的。”
老爸说:“那就把你送到中国去好不好?中国爷爷活中国奶奶家里有好大一个冰箱,里面装的都是冰激凌,随便你吃,吃了肚肚疼也不要紧,爷爷奶奶送你上医院开刀。”
“那不行的。”
“怎么又不行呢?”老爸还以为儿子是怕开刀呢。
“那我的加拿大奶奶,活加拿大太奶奶,要想我的。”
就这么车轮子一样转了好多趟,老妈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你呢?”
“我是他们的小宝贝撒。”
老妈说:“哦,南瓜不结(难怪不得),南瓜不结。黄米米是大家的小宝贝啊?难怪个个都要想呢。那这样好不好?我们把你砍成三段,这里一砍(腰上),这里一砍(屁股下),就分成三段了,加拿大的奶奶太奶奶一段,爸爸妈妈爷爷一段,中国的爷爷奶奶一段,好不好?”
儿子还是那句话:“那不行的!”
“为什么?”
老爸老妈都以为儿子会从生物学的角度说“把我分三段,我就死了”之类的话,但他操的是完全不同的心:“哪过(个)要臭屁屁呢?”
“哈哈哈哈。”老妈开心了,踊跃报名,“我要,我要,我最喜欢儿子的臭屁屁了!”老妈说着,就要啃儿子的屁股。
儿子捂住屁股到处躲,嘴里大声叫着:“有毒!屁屁有毒啊!”
“谁说我儿子的屁屁有毒?”
“奶奶说的。”
“我儿子的屁屁这么香这么好吃,怎么会有毒呢?”
儿子指着小鸟鸟说:“屁屁尖尖有毒,你啃妹妹屁屁。”
老爸老妈都愣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把中学的生理卫生课给提前学了?家里人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对这些很敏感,平时都很注意,从来没当他面给妹妹把过尿,或者换过尿布,他是怎么知道妹妹的屁股没“尖尖”的?
后来跟奶奶打电话的时候,问起这事。奶奶说:“我怎么会说宝宝的屁屁有毒呢?”
“那他在哪里听来的?”
奶奶非常相信孙子的人品:“如果他说从奶奶这里听去的,那肯定是从我这里听去的,可能是我在说别的事,他听错了吧。”
最后奶奶找到了原因:奶奶做饭的时候,如果做整只的鸡鸭,会把鸡鸭屁股上的那个尖尖部位切下扔掉,因为网上、报纸上都说了,那个地方聚集了鸡鸭体内的毒素,吃不得。这事大概被黄米这个包打听看见了,打破沙锅问到底后,所以记住了“屁屁尖尖是有毒的”。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妹妹没有“屁屁尖尖”的,到现在还个“无头案”。


香美,臭美
“小香美”当然是我们的艾颜妹妹了,本来是叫她“小臭美”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她突然追求起尊严来,一听到有人说她“臭美”,就不依不饶跟人吵。
太奶奶是个不信邪的人,故意摸摸老虎的屁股:“妹妹,你又在臭美呀?”
如果是以前,妹妹会笑眯眯地回答“细”,但现在不同了,一听到“臭”字就发毛:“不糗(不臭)!”
太奶奶继续逗:“就臭!”
“不糗!”
“就臭!”
“不糗———!”妹妹一声大喊,拖得老长,小脸都挣红了。
太奶奶把脸一“马”(拉长),吓唬她:“嗨,你屁大(很小)个人儿,还敢跟太奶奶吵架?我告诉你妈妈,叫她打你的小屁屁!”
老妈从来没打过妹妹的小屁股,但妹妹看到太奶奶的脸“马”了下来,就不敢吵了,只无限委屈地瘪起小嘴,眼泪也适时地涌进眼眶。
奶奶赶快出来主持公道:“太奶奶,你莫说我们妹妹臭撒,我们妹妹哪里臭呢?每天都洗澡洗头换衣服,每次撒尿了都擦屁屁,每次拉屎了都洗屁屁,怎么会臭?不信你可以闻闻。”
太奶奶说:“哦,真的呀?那妹妹快过来让太奶奶闻一下,如果不臭,太奶奶给你平反。”
我们太奶奶从来不说“如果我搞错了,那我作检讨”,只居高临下恩威并重地说“我给你平反”,既纠正了错误,也保住了面子。
太奶奶经常用“平反”这个词,所以妹妹知道“平反”什么意思,马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跟前去让太奶奶给她平反。
太奶奶先闻闻妹妹的头,说:“嗯,脑脑不臭。”
又闻闻妹妹的脖子,说:“嗯,颈颈不臭。”
太奶奶在妹妹脖子那里拱,妹妹已经痒得想笑了,但刚跟太奶奶“吵”过架,不好意思笑,忍住。
如果够得着,太奶奶会在妹妹肚肚上拱两下:“嗯,肚肚也不臭。”
妹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格格格格,好痒啊!”
太奶奶把妹妹逗笑了,就大功告成地宣布:“好了,太奶奶闻过了,妹妹不臭,给妹妹平反了!”
妹妹还意犹未尽,趴在太奶奶膝盖上,把小屁股撅起来:“闻!”
太奶奶的鼻子够不到妹妹屁股那里,就作深呼吸状,还是带响的,表示闻过了,然后用手在妹妹的肥屁股上拍两拍,宣告:“好了,屁屁也闻过了,都不臭,彻底平反了!”
妹妹开心了,觉得平反这事挺好玩的,于是跑到各级领导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