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紧闭的双眼蓦地开启,男人有着一张冰冷的容颜,凤眸一眯,侧目:“如何?”
“皇陵的通道已经于昨夜完工了,奴才吩咐了,那些人,无一人幸存。”
“都清理干净了?”他问,声音像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般,对面的人点头,“奴才以人头担保。”
“嗯,说说朝上。”
“这些日子,七王爷深居简出,对于那些刻意到府上的人并不搭理,太子近日朝去七王爷府上走动,并同轩辕将军来往密切。其余六部…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他们对太子有何评价。”
“太傅赞太子是傲世之才,倒是六部中来往过密的三部稍有不满,大意对于太子的年龄有些争议。”
“…”纳兰禛听后,唇边一勾,他不过才昏迷一阵子,便有动静了。
这样说来,他要想个法子了。
手一挥,让宫人下去,现如今,一切都在进行中,他也不急,待到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再摊牌也不迟。
心里这样想着,便从自己的玉枕下面掏出一颗药丸,将之吞下——
半晌之后,殿中有人走动,来到他面前。
她的手方握住他,便叹息了一声。
“纳兰,真不知道是造物弄人还是我命如此?”她说着,自己裹了裹衣衫,脱去了绣鞋。
侧躺在他身边,靠上他的肩膀,便闭上眼睛:“纳兰,既然你不醒,我便陪你睡会。”她说完,勾住他的双手,自己挪动下自己的身体,如今她怀着身孕,便是连翻个身都困难。
此时正当午后,万物具疲,她仅靠了他一会便酣然睡去,半开的轩窗光照射进,两人的手指相合在一起。
有黄鹂的鸣叫,在枝桠上乱跳,他缓缓睁开双眼侧目望着她,眉眼皆是柔和之色,侧过身,为她尽量的腾了地方。
掖好被角,然后俯身下去亲吻她的眉心,女子嘤咛一声,口中喃喃:“纳兰…”
“朕在。”他轻声说,目光阴冷的射向窗外的不停鸣叫的黄鹂,突然手指中像是出了什么东西,细小而光泽,只见那东西顺着轩窗飞出,霎时射到那几个乱跳的黄鹂身上,只见鸟儿身子一抖,霎时从树枝上落下——
难得的宁静,便将整个殿中包围。
纳兰禛这才舒眉,爱怜的包裹住她,低眉细看。
谁都无法在他的面前吵醒她…
午时方过,待到她醒来时,却发现一双沉静的紫眸兀自瞧着她,冷月唇边一笑,问道:“你终于不肯睡了?”
“朕被你吵醒了。”他说着,靠近她的脖颈,“阿冷,你可知你睡姿多好看?”
“好痒…”她笑着避开他的头,用手抵着他,“纳兰禛,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朕一直都是,你没感觉出来吗?”他亦笑,身体稍有力气的拉过她,“看来朕说的不够多。”
正欲在同她说,突然他的身子一动,俯身探地,冷月睨来,一口血溢出唇边。
眼眸一黑。
纳兰禛好似害怕她担心的忙回头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唇边:“我没事。”
“嗯。”她也不问,只僵硬的点点头,纳兰禛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当下揽住她,轻拍着她的背脊:“你放心,我定会陪着你。”
“我有不放心吗?”她问,眼角一绽,“只是瞧见你总吐血也不好…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纳兰?”
“你是大夫,还不知道?”
“不知道。”她摇头,我自从摸了你的脉搏后,便迷茫了,告诉我,纳兰。”
瞧见她如此渴望的眼神,纳兰禛突然紧了眼瞳,却拉起她的手抚向他的心脏,“阿冷,还记得那晚朕同你说过的话吗?”
“朕问你,倾冷月,你感受到了吗?”
她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那样狡黠的样子让他不住的一笑,只摸着她的头,“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
而方才两人因为打闹扯了他的衣衫,明明只着了件单衣,此时便早已滑落肩头。
内里的肌肤现出,她的眼一紧,好像看到了什么,方抬手去拉——
一时间,衣衫滑落腰间,她的手指触上了他身上的伤口。
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伤疤,她光是触着便心疼。
每一个位置,她甚至能清楚的知道都是因为什么,此时,她侧身看向他的身后——
肩部一个碗大的疤,印入眼帘。
触及上,颤抖的问,“这是…你为我挡箭的那次?”
男子不语。
眼眸又落到他的手臂处,那里是烧伤,手指紧紧的捏着,她知道,定是那次他进入火场。

“阿冷,别看了。”
他说,好像不习惯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她面前,冷月咬唇,挣扎了半晌,突然将唇触及到他的后背——
一刹间,他的身子骤然僵硬。
她在吻他的伤口。
便像曾经他也这般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而暗自心疼般。
细长的手指同他的十指紧握,然而她像个朝圣的信人般一点点吻着他身上的伤疤,纳兰禛呼吸有些急促,暗自沉了嗓音。
“阿冷…”他唤着,冷月不听,颤抖的音色传来:“纳兰…我喜欢这些伤口…每一个,我都喜欢。”
软软的唇贴上,唇边带着笑容,眼眸也变得温和,双臂环着他,吻完的她在后贴住他的身子,静静地说:“纳兰,若是你真的无法痊愈…那么,在你的皇棺落入皇陵时,你便让我给你陪葬吧…”
正文 番外之叙三生7
她的眼眸一如初的镇定。
纳兰禛全身僵硬,神情冰寒,但是却没有阻止。
两人紧握的双手,交错在他胸前,冷月贴了贴他的脸颊下定了决心:“我愿意为你当那个地宫守灯者。”
可而此语,更让他惊愕。
她难道不知,地宫守灯者便是一世的束缚?便是要确保地宫的长明灯永世而亮,必要在皇帝的棺灵下葬之后,随意放一个宫侍,在将墓门关上,宫侍便永世不得而出。
她的工作便是为地宫守灯。
是纳兰禛一紧,方想回头,冷月扳紧他的双肩,不许他回头。
“你不用劝我,我主意已定。”她说完,又加了一句:“我要同你,永世不离。”
“…”
霎时间,殿中毫无声息。
垂坐的男子低着头,发丝遮挡了他的容颜,凉凉地一笑,不由分说的更加紧的攥住了她的双手,将之贴到心脏。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了…
皇帝的病情一日比一日恶劣,太医院束手无策,只好四处寻找方子为他续命,这些日,东暖阁常常有大臣走动,帝像是交代后事般将他们招来,却不知聊些什么。
又过了几日,帝私下写了两召手谕分别给七王爷同兵马大元帅轩辕烈,并命其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
两人接过,叩谢而走,据宫人说,帝在两人走后,便身体虚弱的坐在窗前,仰望着天空。
一望,便是一天。
后宫之间,人心惶惶,虽都心知肚明,但无人敢提,帝病重期间,却令太子不得观望,专心朝政。
是年,终当太子八岁生辰一过,帝便昭告天下,命太子在近日登基。
八岁登基,可谓历史上第一遭。
那一日,帝都萧条,所有人都去围观太子登基的那一幕,甚至有很多老者叹言,楚国方立,却让一个娃娃来管理朝政,恐怕要重蹈当初西凛后辄。
皇家的仪仗排开了整个街道,城中的禁军侯立在旁,全力护驾太子,明黄色的銮驾里,八岁的孩子端严的坐在那里,神情没有一丝孩子的气息,反倒像个真正的王者,他的手中拿着佛家的开光灵珠,头上带着金冠,从容地听着万民的朝拜,王气十足。
所有人也在他这样的气场下,吓得全部垂首而拜。
孩子纯紫色的眼眸中透着一股俾睨的坚定,射着所有人,仿佛在宣告这便是他要走的路,他必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直到他同父皇般…变得坚不可摧。
后楚的太子登基,自有一个人在远远观望。
身边是贴身的随从,下意识望了眼身前的主子,少年一身墨衣,神情容肃,他寸光不离的瞧着太子的銮驾缓缓驶过,眼瞳黯淡。
半晌之后他的唇边含出一抹笑。
纳兰绽,我便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慕容肃旋身而走,眼前便又浮现出两年前在楚国的皇宫里这个孩子曾拉着他的袖子坚定地说:我一定会从你手中将她抢回来!
那时他的样子,让他永生难忘。
龙虎之斗,向来都要有个败者,而他慕容肃,绝不可能是那个败者!
因为这个世上,他除了自己,再不会对任何人有情。
便是她,还不是一样被自己处死了?…
呵…
太子登基的同天晚上,皇帝便突发急症,连夜召集太医。
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焦急的立在旁,等候着结果,却听到众位太医说,皇帝之命,能否挺住,全在今晚。
话未完,后再次昏厥。
宫中各位重要大臣全被急急宣进宫中,候在外,太子立在朝堂之上,泫然泪下的欲闯寝室,却被禁卫军拦下。
便在此时,有一个女子从容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些老臣认出她来,却不敢置信,直言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只因帝早在七年前便对天下宣告,皇后在那次失火中,归天了。
而时隔七年,他们再次见到同冷月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由得惊恐。
只见她安静的立在殿外,等候着他的消息。
宫中响起长远的梆声,已入深夜之间,然而整个朝野却毫无睡意。
一夜的等待,终于在天明之时,听到殿内行出的太监沙哑着嗓子喊着:“先皇驾崩了…”
一时间,朝野皆恸。
只有她,伫立其中,唇边还带着笑意。
帝的灵柩,停留在宫中长达三日,三日间,百官众臣一一瞻仰他的遗体,随后宫中派了五千名护送禁军,护送帝的灵柩此去皇陵。
皇帝走的太匆忙,便连个圣旨都没有下,而便在百官议论之时,摄政王突然拿出一柄圣旨,宣读——
“朕自知时日不多,朝中各事已交与各部处理,若朕他日而宾,望众臣能以新皇为首,繁荣整个后楚…之于朕后宫之事,全交由孝懿皇后处理,宫中后妃不必为朕守灵,若是有想去者皆可去,朕不当阻拦…”
“…兹关于守灯人一事,朕早有打算,命飞霞宫的主子担当守灯人…陪朕…下地宫,永世不得开启。”
正文 番外之叙三生8
自从皇帝的圣旨下诏之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们没想到皇帝原来早有准备,摄政王在宣读完圣旨后便呆滞其中,久久不得回神,他的目光射到冷月眼中,却有隐隐的悲意。
而那些个曾经知道她的武将们,便沉下了头。
谁能想到,两人在相伴了两年的时光后,终究天人两隔。
满朝上下,只有在她听到那一旨意后,淡笑不止。
她想,纳兰,你终于还是听了我的建议。
你即以随风而去,我又怎能在存活于世间?
便让微风,将你我都带走,从此后,风沙相随,形影不离。
皇陵地宫。
天气阴仄难耐,大朵大朵的黑云遮天蔽日,风沙袭卷,仿佛上天都在哭泣,此时,偌大的皇陵围场之间,聚集了满满的人。
白衣素裹,苍白的白色占据了整个皇陵,四周军旗滚滚,每个人脸上都含着深深地哀恸,目无神色。
位于最前方的皇后,鬓边是白色的花,泪眼婆娑,两人是宫女扶着,皇后跪在最前方,领众诵经。
三百多名寺庙的高僧一起围坐在周围,一时间天空皆是枯燥的经声,望能安渡皇帝的灵魂。
只有八岁的太子安稳的坐在那里,他怔怔的望着皇陵,满面的纯白,孩子的嘴角在颤抖,想哭又哭不出,只好将嘴角咬住。
他知道,他现在是新皇,早已失去了哭泣的权利。
他的母妃,此时站立在陪葬的人群中,正对着他笑,孩子多么想跑过去抱住母妃的怀抱不让她走,但是他又知道,父皇需要她。
出灵的前一天,母妃曾抱住他的头亲切的说:“绽儿,记住了,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轻易给人许了帝王之爱…这爱,太难,太晦涩,太悲伤,太不可得到…”
当时他答应她,说,母妃你放心,绽儿他日若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定会像父皇一样,许她终生。
女子笑了笑,亲昵的吻上他的额心,淡淡的说:“不,不是终生,而是…三生。”
她说完,兀自望着天边的云彩不言语。
皇陵上下,在经过念经超渡,百官朝贺后,此时便有一众宫人手中抬着皇帝的灵柩,缓缓朝着地宫走去。
那一边,地宫的巨石之门开启,轰隆隆的声音,所有人便瞧着皇帝下葬。
她行在最后面,一身素衣,却身怀六甲。
曾经,朝野之间曾猜测过,这个女子莫不就是曾经的皇后,而今,皇帝驾崩,陪葬的怎么也不会是她,更何况,她还怀有龙嗣。
然而,皇帝的旨意还是改变了这一切。
一身素缟的皇后,眼睛明亮的望着那一身素衣,只默默的暗自伤神。
姐姐,再见了,白芷此生怕是永远不能同你相见了。
她今儿在这里陪着皇帝演一出戏,便是彻底的心凉了。
从此以后,她便一个人孤独的终老在皇宫中。
下意识的紧握了手指,眼睫微颤。
“送先皇——”
随着太监的声音,在地宫的门蓦地阖死的一刹那,所有的百官皆跪,一刹间白色成了一片汪洋海,在天地间延绵。
风声呼啸,悲乐而哀。
她被人送进了地宫,霎时间刺骨的寒冷便传袭她。
眼角鼓胀,只因她从未流过一滴泪,从未有一种的悲哀。
此时,整个地宫中,便是她同他。
纳兰禛还穿着龙袍,神情冰冷,他安稳的躺在一大片的鲜花之间,花束包裹着他,他的身下,是千年的寒冰床,冰雾缠绕,他所在的宫殿中,呈圆形,整个空间里除了这样一张寒冰床之外,再无其他。
待到她听到地宫的大门阖死的一刹那,唇边终于带着一抹笑,漠然的朝着他走进。
她的手中,还捧着长明灯,灯芯摇曳,里面的灯液也跟着移动,她将长明灯放置在他周围,便挨着寒冰床坐下。
手指,在触及到他脸庞的一刹那,眼泪霎时决堤。
“我会陪着你——纳兰。”
她说着,哭泣着趴在他怀中,久久不能停。
“纳兰,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什么能打扰我们了…我陪你终老,陪你共赴黄泉。”
她说着,自己便脱去了绣鞋,上了那寒冰床。
手指与他同握。
十指紧扣。
头枕在他身边,便像每日他抱着她那般,她抱着他。
寒床冰冷,丝毫没有温度,她便觉得寒气霎时从四肢百骸传来,直到心脏。
她素净的容颜带着笑意,默默的吻上了他的唇瓣。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唇瓣。
曾忆起,在她重生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便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她笑,她感谢上苍,跨越了千年,原来不过是为了伴你左右,不过是为了,同你相依相恋。
过往的那些便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耀,甚至两年,两年的时光,你陪我渡过了最美好的两年时光,这两年间,你给我的宠爱,让我铭记于心。
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生一次一双人。
纳兰,便让我陪着你走完这一世的缱绻。
同君而死,同君叙三生。

《楚记秘卷.帝后传》
帝操劳七载,终魂归宾天,后亦随之,与帝共地宫长明灯下,帝感其深情,终拟一秘旨,在帝驾崩后五日昭告天下:
封飞霞宫主子为慧懿纯皇后,在民间修建其帝后祠,帝后情深,十指相交,供世人瞻仰。
帝后从此碧落黄泉,魂归而故,神仙眷侣。
是年,帝,终年32岁,后,终年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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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之叙三生9非君不嫁
“月儿——月儿——”一声声呼唤在耳边响起。混沌之间,她只觉得全身发冷,刺骨的寒气将她包裹,而那声音又是那么飘渺。
眼角微动,声音拂在脸颊上是软软的温暖。
阴冷的地宫中,四周透彻明亮,长明灯点燃着,巨大的寒冰床向四周流泻着寒气,花朵包围的容颜却在此刻有了动静。
唇角轻抿,他的眼眸在霎时睁开,平静的望了望地宫,遂欲动手指。
手指上,被人挽住。
眼瞳中有丝笑意,便将视线慢慢游离于她的身上,看见她微隆的腹部,看见她的身躯,最后定格在她的容颜上。
沉睡的容颜,永远这般美丽。
他之前吃了那药,气息脉搏全无,但是却能有听觉,所以,当他躺在冰床时,听到冷月对他说的所有时,他便有一种冲动——
要将她永远的揽在怀中。
侧过身躯,他靠近她,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紫眸是满满的宠溺:“月儿…”
暧昧的呼唤,两人此刻躺在床上像极了洞房花烛夜。
繁花满地,平整的铺在两人周围,花瓣靠着她的容颜,脚踝,纳兰禛细细瞧着,冰玉般的脚踝此刻孤单的放于冰床上,他想起她怕冷,便起了身子将她的脚踝全部放于自己的怀中。
温暖着,等候着她醒来。
“月儿…”
缠绵的呼唤,进入她的梦境,冷月听的清晰,像极了真实一般,她甚至不愿意睁眼,希望多在梦中听到他的呼唤。
脚上突然传来的温暖让她蹙眉,心下却想着,是谁?
是谁在温暖她?
心间传来一阵阵舒适,她下意识的握紧手指,却捉了个空——
纳兰…
纳兰!
失去的感觉顿时传到脑中,猛地将眼睛睁开,她害怕的朝着四周看去,生怕他再一次地不在她身边,身子欲起,却在这一刻感到有个人在怀抱着她的脚踝…
目光射过去,停滞在空中,久久无法移开。
她不相信,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吗?
但是那容颜不会错,那眼眸不会错,甚至那抹淡笑也不会错。
“是朕。”
他替她确认了,开了口,怀中还帮她暖着脚踝,纳兰禛瞧见她那种惊措的样子,只平静的坐着。
冷月的神情慢慢的由之前的惊诧惊喜,变成了愤怒,愠气。
她起了身子,手指还紧紧捏着衣襟,望了他半晌却将手拳砸到了他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她不停的砸着,纳兰禛揽着她,眼眸温柔的仿佛要挤出水来,他倒也任着她,只是肩膀轻颤。
此时,他从后面揽住她,将她收进自己的怀中,问着:“打够了吗?”
“不够!”她说,紧紧捏着他的手臂,“你又骗我…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我看到你死了,还不如我自己去死——”
“好了。”
纳兰禛突然将手掌放到她唇间,露出虎口,“若是你不解气,朕让你咬了…”
话音方落,冷月便狠狠的咬下去。
后面的人蹙了眉心,却丝毫不动。
慢慢的,有冰晶的液体顺着流下来。
滴落在他手背上,纳兰禛一动,忙将她扳过来瞧着脸颊——
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绞起来。
“朕错了,是朕的不对…月儿…别哭了。”他一边为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将她摁到怀中,“我不这么做,便无法同你在一起…我欠你的,我会还了,但是我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我必须为大局着想。”
“纳兰禛我不想听你狡辩。”
她闷闷地说着,手指掐着他,“你骗我了,这是事实。”
“好…我不狡辩…月儿…这便是最后一次吧…纳兰禛发誓,以后再不会骗你。”
“一次也不行。”
她不饶他,却还是在他怀中,两人守着那冰床,她望了望四周,“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长相厮守。”他答着,冷月捶了他一下,“谁问你这个,都是你,现在我们困在地宫中,要怎么出去?”
“在这里不是挺好?”他笑意融融。
“若是知道你是诈死,我才不会同你陪葬!”努了努唇,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平白连累了一个生命。”
“…”
男子默然的将她扳过来,双手缚在自己的怀前,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唇瓣。
“你还不相信我么?”他问,手指探过她的背脊,抚着,“从此以后,世上那个皇帝已死,我现在重生的人,是倾冷月的丈夫,是她要共渡一生的人…”
“只有彻底的摆脱了从前,我才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月儿,你现在知道朕心中的想法了吗?”
他再次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眼神认真锁着她,“纳兰禛终于明白了,天下、江山、权势、富贵、美人…都不及你一个人…你才是,我心中最想要的那个人…是朕此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