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福薄。”受不起您这亲戚。
“你不说也无妨,只是……就不怕本王挡了你的路,断了你的后招儿?”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惜年纪太小,又没啥势力,他若是想插手,她只有遭殃的份儿。
这话戳中了贺莲房的软肋。平心而论,她是决计不愿和青王为敌的,先前与赵溪若翻脸已是极限,若是一日之内得罪两人,其中一个还是权倾朝野的青王殿下,那她就别想报仇了!思及此,贺莲房便知自己决不能让青王成为绊脚石,不能将他争取为同盟也就算了,若是彼此结仇,她报仇雪恨的路岂不是更加艰难?
过了几秒,她才沉静地问:“王爷可有愿意不顾一切,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其周全的人?”
青王沉默了一会才答道:“自是有的。”
“是亲人,友人,还是爱人?”
“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贺莲房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臣女也有,只是臣女不像王爷这般处尊居显,朝野侧目,所以,若想保护心中之人,便注定不能安且苟活。但王爷请放心,臣女并非势物之徒,也懂得道高益安,势高益危的道理。所以王爷不必担心臣女会对太后或是皇上造成什么危害,更何况,臣女不过一个小女子,又哪里有那样大的本事呢?”她很清楚对面坐着的这个看似平和的男人有多么危险,他能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所以她在他面前势必不可说谎,否则只会令他反感。
她想保护弟妹,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也希望能够力挽狂澜,重新改写靖国公府的命运,她不想再看到外祖母老泪纵横的脸,更不想再看到大舅舅白发人送黑发人,四位表哥殇了三位。而那些势力小人,却站在权力的巅峰点得意洋洋的大肆嘲笑。
青王如电的黑眸盯着她,贺莲房毫不怯懦的回视,直到青王勾起嘴角蓦然一笑:“本王还要在京中待一段时日,就让本王看看,你用何种手段去保护你心中至亲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与她为敌了?虽然青王的话没有说得那么白,但贺莲房却从中听出了这个意思。她不奢求能得到青王这样的大人物做帮手,她只盼对方不要与自己作对,那便已经是烧高香的好事了。“多谢王爷,臣女方才走得急,与弟妹失散,还要回去寻他们,还请王爷恩准臣女离去。”
青王点了下头,贺莲房便福了个身,转身离去,完全不知背后那双深邃悠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
其实贺莲房说谎了,因为先前她早交代了弟妹让他们玩够了以后自己回去。之所以对青王说谎,只是因为和他的相处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贺莲房非常不习惯把自己内心所想说给另外一个人听,哪怕对方权势滔天,一个不满意就能要了她的小命。方才凉亭一盘棋,她把自己的情况说出去不少,对青王却是一无所知,这种面对上位者的无力和卑微让贺莲房感到了压力和威胁。和青王比起来,祁怀旭跟祁玉河简直就是小儿科的程度,根本不以为惧!
既然青王承诺不会与自己为敌,那么她也就不必事事担忧会惹恼对方了,世人谁不知青王殿下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等到贺莲房回到贺茉回贺兰潜身边的时候,诗会都已经快要结束了,只听得贺兰潜兴奋的跟她叙述先前发生的事情,还在不停地惋惜她怎么现在才回来。大表哥的一句“得闲要及神安日,到死应无睡足时”让皇帝哈哈大笑,称这是今日诗词会最好的佳句。而二表哥则写出了“故苑花空烟锁柳,春愁未醒是槐荫”的妙句,直被皇上赞不绝口,说蓝家个个好男儿,日后定当是国之栋梁。
今日这元宵花会,可谓是贺家女并蓝家男都出尽了风头。
贺莲房想起上一世,因为贺红妆贺绿意前来的缘故,表哥们不愿与所谓的“表妹”见面,于是干脆都称病不能前来,反而给了贺红妆贺绿意大出风头的好机会。不过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在她和回儿潜儿都身子康健的前提下,那两人根本连进皇宫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诗词会告一段落后,贺莲房又被叫到了太后身边,皇帝有政事处理已经先行离开,而皇帝和青王都不在,皇后和赵溪若自然也不愿意待了,这两人走后,现场的气氛总算又是重新轻松了起来,小姐公子们也都纷纷交谈搭讪,要知道虽然大颂朝民风开放,但要这样光明正大和世家小姐们说话的机会可不多,这样的场合,任谁都是要好好把握的。
贺莲房与贺茉回自然是个大热点。可惜贺莲房在太后身边,他们不敢上前,而贺茉回则被蓝家四杰围在中心,但凡有人想上前,便会被四头狮子给瞪回来,所以一时之间,贺茉回周围竟留出好大一块空地方来。
太后拉着贺莲房的手,把她的生辰八字,衣食住行基本上是给打听的清清楚楚,贺莲房也不矫情,太后问什么便说什么,言语之间温文有度又知进退,但说话又很是俏皮灵巧,太后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直说要跟贺励商量商量,让贺莲房住进宫里陪伴自己。
贺莲房却说,祖母年迈弟妹年幼,若是自己不在府中,平时怕没个人照看。太后奇怪地问,不是还有个贤名在外的上官氏么?
……连太后都听说过上官氏的名头,可以想见此人将表面功夫做得有多到位了。
☆、54、姨娘愤恨,妒火中烧
还未等贺莲房开口,太后身边的嬷嬷便俯低身子,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太后的脸色顺便变得很是难看,“竟教出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依哀家看来,这上官氏怕也只是浪得虚名!”
贺莲房知道,太后之所以会被自己如此轻易牵动,那是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了嫡公主。但她不介意因此给上官氏添点儿堵。所以虽然太后面上带怒,她却道:“二夫人待弟妹还是颇好的,臣女在佛堂守孝三年,府中事务皆是二夫人掌管,她孝敬祖母,善待弟妹,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臣女还是觉得,二夫人是个好的。”
被那样错待,还能为上官氏和庶妹说好话,这丫头也太过心善。太后叹了口气,她年轻的时候也身陷后宫争斗之中,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人的嫉妒心和好胜心。若那上官氏真心待嫡出子女好,又怎会串通旁人想要毁人清白?幸好佛祖眷顾,莲丫头到底是个有福气的,没中了招,否则今儿个,能站在她这老太婆面前的,怕就不是贺莲房了。“这贺励的妾侍好是不好,哀家不知道,但你这丫头平时可要长点儿心眼儿,莫要叫人的表面功夫给哄了去。再说了,一个妾侍,哪里称得上夫人二字!”也不怕福薄撑不起。
太后太了解了!后宫之斗,争妍斗艳,嫔妃们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今日的好姐妹,明日说不定便是那搁在你脖子上的利刃!多少人有着温婉贤淑的好名声,可背地里还不是阴险狡诈,卑鄙不堪?若说那上官氏多么好,太后还真不相信。因为上官氏若是真的好,以贺励的性子,会如此厌恶于对方?甚至纳入府中十二年都未将其抬成贵妾?即便是贺家的女儿死了占一部分的原因,追根究底,怕也还是那上官氏的品相不好吧?再说了,若这上官氏真心为贺家着想,怎会放任侄子败坏嫡女名声?只是到了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可笑之至。
“多谢太后提点,臣女记下了。只是二夫人乃是翰林府的嫡女,又是祖母做主让爹爹纳的,入府后也是殚精竭虑不辞辛劳,称她一声夫人也是应该。”贺莲房微微一笑。
“什么殚精竭虑不辞辛劳,一个妾侍,用得着她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吗?这次你是幸运,下次万一被人得手该如何是好?莲丫头,你可长点儿心。”
“是,臣女定当小心。”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她说了会话儿,直到元宵花会结束都没舍得将贺莲房放出自己身边。这丫头实在是太得她心了!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恰到好处,既得了太后的欢心,又不显得谄媚讨好。看在太后眼里,都像是烙印在她的心坎儿上,太后甚至觉得,若是昌平未早夭,就该是贺莲房这个样子的!这丫头在她身边一天,就胜过以前养在身边的那些一个月!
若不是天色将晚,贺励又亲自来接,她真不想让贺莲房离开自己!
太后依依不舍地松开贺莲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她隔三差五的就进宫陪自己解解闷儿,还给了她一块可以在皇宫内畅通无阻的腰牌。这样的话,日后便是太后不宣召,贺莲房也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
收到腰牌的贺莲房神色仍然恬淡,看不出丝毫得意之色,但太后身边的女官们却面面相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些年来太后身边带过的女娃娃不少,可哪一个也不曾得到太后如此眷宠,只相处了一天,便赐予了她老人家的腰牌!
但贺莲房其实清楚得很,要说自己聪明伶俐能看透人心,那是不假。可说白了,忽悠一般人行,想忽悠太后,有那么容易吗?一个与先帝互相扶持最后登上后位,还能在后宫争斗中屹立不倒的女人,是那么好对付的么?自己之所以能被如此喜爱,说到底,还是因为早夭的昌平公主!太后先入为主将自己当做昌平,再加上她的表现毫无瑕疵,这才能得如此厚恩。
虽然这算是投机取巧,但贺莲房并不后悔。想要阻止二皇子称帝,解决齐鲁世子对贺家人的觊觎,她就必须尽可能快速的成长和强大起来。否则总有一天,贺蓝两家都会衰败在这些人手上!不杀掉豺狼,便要为豺狼作食,这是贺莲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贺励带着儿女们坐上马车,对贺莲房今日得了太后青眼一事感到很奇妙,要知道太后素来难以靠近,又加年事已高,所以虽然朝中不少人家中有和嫡公主年纪相仿的女儿,都不敢送入宫去,就怕太后一个不满意将其遣散回府,那便是丢人丢大发了。可即便是这样,富贵险中求,也不排除某些人为了荣华富贵想尽了法子要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做女官,可这些年过去了,太后身边倒是养过几个少女,但每个都待不长,近年来太后身边更是绝了少女踪迹,不知今儿莲儿是怎地得了太后的欢心?
对于女儿被太后看中,贺励并不高兴,他只担心未来有一天女儿也会和那些被遣送回府的小姐一样,到那个时候,他倒是不怕丢脸,却是怕伤了女儿的自尊心。
靖国公府那边,听了四个孙儿的话后,靖国公与老太君也都很是忧虑,他们都不觉得这算是件好事。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太后亦然。那是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物,哪一天惹了贵人不快,那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莲儿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哪里舍得这个宝贝外孙女进宫去侍奉太后?所以别说太后并没有叫贺莲房进宫陪她,就是叫了,靖国公哪怕是不要这封号兵权,也要把这事儿给推掉!
……唯一感到高兴的恐怕就只有徐氏了。回府后她一知道这事儿,立刻抓着贺莲房的手,喜形于色的要她在太后面前多多称赞贺励,说以后贺家的富贵就交给她了。
徐氏明着没说,但贺莲房清楚得很,以后贺家的富贵如何交给她,不就是希望她能借着太后得某个皇子的青睐,最好是嫁入皇室做个皇妃,若是押对了宝,说不定日后便是大颂朝的一国之母!到那个时候,贺家的富贵岂不就是她可以掌控的了?
对比父亲和祖母的态度,贺莲房并不觉得伤感。她对徐氏早就已经没有感情了,上一世茉回出事,外祖父那边虽然自顾不暇,却还是倾尽了权利帮忙,虽然徒劳。爹爹在相国寺不问世事,又被他们堵塞了消息,但徐氏却是知道的!她默许了张叔平等人掩盖风声的行为,甚至可以说,上一世贺茉回的死,跟徐氏脱不了干系!
所以贺莲房除了能在表面上做到恭敬孝顺以外,实在是没有对徐氏付出真心的能力了。
希望你有出息,希望你能光宗耀祖,希望你成龙成风,光耀门楣,口口声声都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可真正爱你的人,难道不是只希望你一世长安,身体康健,快快活活的吗?爱权势,那便实实在在的说出来,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敷衍,只会令人觉得可笑。
……噢,说起来,除了贺励和靖国公府不开心以外,大概更不开心的,可能是上官氏跟她的女儿们了吧!
得知嫡出三人在元宵花会上大出风头,贺莲房更是得了太后的喜爱的消息后,上官氏在自己的院子里绞烂了手中的刺绣。她恶狠狠地盯着窗外菡萏筑的方向,似乎看到了那个短命的贱 人在对着自己得意的笑。
你不如我,你的女儿也不如我的女儿!
“……住口、住口!住口!!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比如你的女儿?你是个贱 人,你生的女儿也不过是个贱 人!”内心熊熊燃烧的妒火和不甘让上官氏恨毒了贺莲房,她丢掉手里的剪子,疯狂地将桌子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贱 人!贱 人!贱 人!!”抢走了老爷不算,还要让她的女儿永远低人一等!
齐妈妈在一旁小心地劝道:“夫人,您冷静点儿,这说不定大小姐在太后面前待不长呢?若是她和其他人一样被赶回府,那不就不需要您出手,她的名声自个儿就坏了不是?到时候再解决了二小姐,府里不还是三小姐跟四小姐的天下?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上官氏听了,这才稍微缓了口气,可一想起贺莲房那小贱 人在元宵花会上大放异彩,便不由得恨之入骨:“贺莲房那小贱 人当真是恶毒!先是给我下了毒,然后竟然不肯带红妆和绿意入宫,生怕被抢了风头,活生生夺了我女儿的名声!”
在上官氏心里,她的两个女儿除了身份,哪里都比得上嫡出的两个。贺莲房跟贺茉回甚至都尚未缠足,一个女人,未缠足,怎么能说是完整?那早夭的贱 人不让缠,老爷离府后她也不乐意去提醒徐氏,就这样两个一双天足的女子,日后怎么嫁的出去?
身子尚且不说,便是贺莲房那乳臭未干又单薄如柳的模样,哪里比得过她两个女儿的丰腴动人,身姿妖娆?
除了嫡出的身份,不管从哪一点说,贺莲房贺茉回都活该被红妆绿意踩在脚下!
☆、55、死性不改,意图扶正
充满愤恨和怨毒的话语,配合上官氏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似的脸,看起来竟有如恶鬼般吓人。便是齐妈妈瞧了,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生怕会被迁怒。
上官氏身边的大丫头卷碧此刻匆匆奔进房里,对上官氏说三小姐四小姐来了。可还没来得及让上官氏收敛一下眼神,贺红妆跟贺绿意就踏进了房门。
幸好,那通红又长满大包的脸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倒是贺红妆贺绿意姐妹俩一看上官氏变成这个样子,第一时间是朝后躲了一步,她们虽然已经得知上官氏脸上生包的消息,但想着应该不会有多严重,所以直到此刻才过来探望,没想到竟然这么吓人!不会传染吧?!
齐妈妈忙道:“两位小姐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怎地到这儿来了?”
“娘!”贺绿意跺了下脚,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何过来的了。“你可听到下人们的消息了?大姐她们今儿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方才我来的路上瞄了一眼,就看见不少人在往库房搬东西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是太后跟皇上赏赐的!娘,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一想到贺莲房不愿带自己入宫,贺绿意便觉得这个大姐,不过也是表面功夫做得温和大度,若是真心想要她这个妹妹好,缘何连带她入宫都不愿意?还不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把她踩在脚底下!
“四小姐,您要夫人想什么办法呀?”齐妈妈劝道:“大小姐今日是赶巧了,太后娘娘岂是那么好伺候的人?今儿大小姐得了多少赏赐,明儿就可能被收回去,您何必耿耿于怀呢?”
贺绿意哼了一声:“如果今天她带我入宫,这些好东西说不定就是我的了!我那个大姐,可真是好手段!平日里闷声不吭,看着是个和善的,谁知道心里却这么多弯弯绕绕!”不到一天时间,连她这个深闺女子都知道了贺府嫡出三人的埙篪徽音舞,可以想见他们今日是多么出名了!想必不消多久,便是名满燕凉,到时候哪里还有她跟三姐的立足之地?!
一想到自己会被嫡出的一辈子压一头,贺绿意就忍不住想发脾气。论容貌论才情,她哪一点不如贺莲房跟贺茉回?凭什么好事儿全给她们占去了,自己却什么都没捞到?!
她心里不由恨起贺莲房来,觉得贺莲房太小气、自私、不够大方,哪里称得上有风度。若自己是嫡出的小姐,定然不会像贺莲房这般小气吧啦的,不过是带个庶妹入宫,难道还能累着她不成!
素来冷静的贺红妆也有些急了:“娘,您赶紧想想法子吧,要是这样下去,我跟绿意的大好前途可就都毁了呀!今日大姐能独占鳌头,她就决不是个好欺负的!娘,咱们得快点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打贺莲房出了佛堂,她们母女三人那逍遥快活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原先爹爹不在府中,每日只要讨好了祖母,那她们什么事都可以做,府里的下人们更是把她跟绿意当成了嫡出的小姐看待,她们不开心了,就去欺负欺负贺茉回跟贺兰潜,看着贺茉回那有气没处发的样子贺红妆就高兴!可自打贺莲房出来,她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头!爹爹回府,大刀阔斧的将权给了贺莲房,把她们母女三人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下人们清洗了个干净,别说是奢望娘能被扶为正室了,就连她们姐妹两人想拿个好点的首饰或是多要点月银,都得经过贺莲房!
最重要的是,悟表哥不仅没能成功跟贺莲房定亲,还把绿意给搭了进去!贺红妆越想越邪门儿,她记得三年前的大姐非常清高,从来不屑与她们争夺什么,怎地三年一过,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瞧着还是以前那副和善的模样,怎地做事却滴水不漏,把她们庶出一房快要给逼死了!
对于这一点,贺莲房其实是真的冤枉。自古高门后宅,别说是月银,便是被褥布匹,要取用那都是要一一罗列在册的,上官氏入府后,她娘便患了疾,无心管理府中事务,祖母徐氏便做主让上官氏掌了权。在娘亲活着的几年里,上官氏表现的非常安分非常柔顺,那模样,上一世的贺莲房就是被她给骗了过去!可当贺夫人去世,贺励离府,上官氏的嘴脸便露了出来,她将整个贺府都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物,两个女儿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需要报备便能随意取用,这样的快活日子过久了,她们母女三人自然而然地便忘了规矩!
所以对于上官氏来说,贺府早就是她的私人财产,是她的东西了。管事权落到了贺莲房手里,那便是贺莲房抢了她的,她自然就把贺莲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事实上,只要是与贺夫人有关的人事物,除了贺励,上官氏都充满了厌恶,她恨不得把跟贺夫人有关的一切的都彻底毁灭!
“还能怎么办?如今府中掌权的是你们的好大姐,我就是个空架子,我能有什么办法?”上官氏咬牙切齿的说,脸上的红包因为她激动的情绪显得更大更红更恶心了。“是我小瞧了那贱丫头!原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谁知道却是个克我的!”原本她已经快要忘掉待在佛堂的贺莲房了,想着既然她爱待在佛堂,便让她待一辈子。只要解决了贺茉回跟贺兰潜,这贺府就真真正正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可谁知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是自己太大意了!
贺绿意一听,不乐意了:“娘!当初要不是你说让悟表哥跟大姐定亲,我也不会中招,还赔了我自己的名声!我不管!我不要嫁给悟表哥!娘,我跟红妆都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不想我们跟大姐一样成为嫡出小姐,又有才情让天下人都羡慕吗?如果想的话,那您就要帮我们谋划谋划呀!”
上官氏恨恨道:“你以为娘不想吗?可这岂是想就能做到的事?要知道我不过是个妾,在嫡出的小姐少爷眼里,妾是什么?那就是个奴才!本来让我掌权那就已经是不合礼数了,现在他们把权收回去,谁都不能说什么!就这个身份,已经桎梏了我!”
听了上官氏的话,贺红妆灵光一闪,突然道:“不是有外祖父在吗?娘,外祖父现在是齐王麾下幕僚,又是翰林,您还是翰林府的嫡女,不若请外祖父在爹爹面前说一说?大姐的娘已经过世三年了,爹爹可以续弦了,与其找个填房,不如将您扶正呀!这些年来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此说来,和爹爹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贺红妆越想越对头,就连贺绿意也忍不住一脸期待地看向上官氏。
上官氏一听,觉得挺有道理。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要权呢?贺莲房的确要对付,可现阶段,以自己是个妾的身份,若是贸贸然出手,便是嫡出小姐将自己发落了都名正言顺。既然如此,那她便先为自己求个身份呀!就算不能被扶为正室,抬个贵妾总是可以的吧?
当真是一叶障目,当局者迷了!“还是红妆聪明,提醒了我,明儿我就命人到翰林府传话,让你们外祖帮我这个忙!”
上官氏越想越美,仿佛那一切都已成了真,她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贺励的身边,对旁人介绍自己是他的妻子了。包括她的一双女儿,日后也不会再低人一等,不再是令人瞧不起的庶女,而是贺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