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点的后悔,须臾烟消云散,贺莲房不是喜欢对对子么?那她就让她对个痛快!当下冷笑道:“二猿断木深山中,问猴儿如何对锯!”假借猿猴锯木,来取笑贺莲房如何对下联,将一个未及笄的少女比做猴儿,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若是贺莲房对得出,那便证实了她就是猴,若是对不出,那正好落了这联,仍然是猴,简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下头的贺茉回贺兰潜顿时愤怒的要起身,幸而蓝晚反应快,将他们按住,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在贺莲房脸上,都想瞧瞧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可否觉得受辱。却只见其收了笑容,不复先前那甜美柔和的模样了。
贺莲房一笑,便令人如沐春风,仿佛四周开满鲜花,格外的柔美温和,脸上的那抹稚气更是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可一旦收了笑容,竟让人觉得冷峻逼人天高雪冷,和笑的时候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贺茉回贺兰潜一看,就知道坏了,大姐这是生气的前兆啊!他俩平时有时候贪玩,会想偷懒,每每这个时候贺莲房就不笑了,只用一双凤眼盯着,直让他们屁股发毛,保证贺莲房不用说一个字,下次就再也不敢了。
就听得贺莲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马陷于污泥内,看畜生怎样出蹄!赵小姐,你请自重。”
她若是猴,赵溪若便是畜生!
“你、你!”赵溪若一听下联,简直恨毒了贺莲房,恨她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丢脸!“你这个贱——”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说啦,上一章的三层玉带糕出自《调鼎集》,以后的吃食大概都出自这书了,我就不再一一注释啦!这一章的对联出自哪里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后两个是跟解缙有关,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查下典故。。
☆、51、世子入局,其心不良
“够了!”
在“贱人”这个词还未完全说出来的时候,皇后猛地厉声喝止,她冷厉地盯着赵溪若,不知道这个侄女儿今个是着的什么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这样大放厥词,当真是一点家教也无。这些年她读的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溪若,皇上和太后都在这里,岂容得你放肆!”说完,对着贺莲房道:“贺家丫头,委屈你了,是溪若太过失礼,还要请你多多包涵呐。”
这到底是她的侄女,要是真因为出言不当被皇上或是太后厌恶,她的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为今之计,只能盼着贺莲房是个好说话的,否则今日之事,必定会将赵溪若弄得下不来台。到时候,别说是青王爷了,便是随意一家公子都不会愿意娶她为妻。
贺莲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淡然道:“家父常教导臣女,博学笃行,爱众亲仁,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女自是明白赵小姐并非有心。”
赵溪若却不愿意领她这份情,明面上这贺莲房是给让步了,但她那话里的意思,不是在说自己白读书,白长在赵世家了么!
正要言语,皇后凌厉的眼神却让她心下一颤,最后只得作罢。
皇帝原本也只是想让赵溪若受个教训,从而敲山震虎,威慑这阵子来经常蠢蠢欲动的赵世家。毕竟赵家也算是望族,现在还没有达到需要铲除的威胁地步。便笑道:“好了,都是女儿家的意气之争,算不得什么,倒是贺励教出了个好女儿呀!莲丫头,朕这里也有一个上联,你若是对的出来,朕的赏赐再翻一番!”
皇上这是想活跃下气氛,毕竟今儿个是太后的元宵花会,闹得太过可不好看。贺莲房微微一笑,道:“臣女洗耳恭听。”
“这上联是,雾锁山头山锁雾。”
这联乍听毫无难度,但稍加一想便能明白,倒过来念,那也是一样的,回文联的乐趣也正是在此。
贺莲房沉思了下,当然不是因为这上联有多难对,而是因为这是皇帝出的,她若是不假思索便给出下联,皇帝的脸上怕是不大好看。
“皇上,臣倒是有个下联,若是皇上不嫌弃,待会儿也赏赐臣点什么东西可好?”
突然出现的这个声音令众人纷纷看去,贺莲房扭头一瞧,发现竟是那齐王世子祁怀旭。她顿时眯了下眼,这祁怀旭想让皇帝赏他什么?
“哦?”皇帝来兴趣了,要知道,这齐王世子不学无术可是出了名的,都十七了,连个四书五经都没学完,今儿个居然要对他的对子,有趣,有趣。“你想向朕讨什么封赏?”
“微臣对吹篪颇有兴趣,若是皇上恩准,臣这下联对出来,便让贺家的小少爷贺兰潜抽点空,到齐王府,给微臣指点指点如何?”祁怀旭笑眯眯的问,一派温良谦恭的模样,看得皇帝都以为他是真心想学了。
“好!若是你对得出,朕便允了你这个赏赐!贺兰潜,你可愿意?”
贺兰潜起身出列:“我愿意!”不过是教吹篪罢了,算得了什么?
在场众人都觉得这齐王要的赏赐未免太简单,惟独贺莲房心内波涛汹涌!她决不允许祁怀旭与兰潜有一点接触,决不允许!可皇帝都已经答应了,她若是此刻出声反对,岂不是让皇帝难看?就在祁怀旭要给出下联的前一秒,她突然道:“皇上!臣女有一请求,不知皇上可否听臣女一言?”
“怎么?莲丫头你是对出来了?”皇帝轻笑,看起来俨然心情大好。
贺莲房面上仍是平常的笑,谁也瞧不出她内心的怨恨多么强烈,唯有青王注意到她垂下的小手握成了拳,掌心还微微透出鲜红。“若是只有齐世子一人对,只要给出下联,那便算是过了,即可领赏。臣女倒是觉得,要把齐世子的下联和臣女的下联一同奉上,若是皇上觉得世子的好,那便将臣女先前所得之赏尽数转赐与世子,可若是臣女略胜一筹,那就收回世子的赏赐,皇上以为如何?”
的确,这赌注一大,乐趣就多了,但问题是……连同赵溪若跟皇后在内,众人都觉得贺莲房恐怕是脑子有问题。她若是不出声,能拿到那么多赏赐,也不过是辛苦贺兰潜去几趟齐王府,可若是她输了,不仅贺兰潜要去齐王府,便连她之前得的赏赐都没了,这一来一往,利益大小,便是黄口小儿都明白,贺莲房看起来冰雪聪明,怎地这时候犯起笨来?再说了,她提这个要求有什么好处?除了得罪齐世子!
祁怀旭听了,笑的合不拢嘴:“这倒不必,若是本世子赢了,贺大小姐便与贺少爷一起来齐王府好了,方才大殿之上二位埙篪相和,本世子很想都学学呢!”虽然他更爱童男,可眼前这童女也是极品哪,她主动送上门来,要是放过那可就是傻子了!“皇上,求您成全!”
皇帝又不知其中猫腻,自然点头应允:“准了!”
闻言,祁怀旭笑容加大,他回了一次头,贺莲房注意到他是在看鲁王世子祁玉河。当然,他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很快就扭了回来,对着贺莲房笑道:“贺大小姐,本世子可是很谦虚好学的,若是本世子赢了,还请你不要藏私,倾囊相授啊!”
这个泼皮!贺莲房双手握成拳,牙关咬的死紧。
她忘不掉!
忘不掉上一世,眼睁睁看着兰潜在他们手中被玩弄至死!那种挖心一般的疼痛,她这辈子绝对不要再尝第二次!
“还请世子手下留情。”她不知道这么平静到可怕的话是怎么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知道祁怀旭与祁玉河的真面目,世人都以为他们是纨绔的公子哥儿,仗着皇亲贵胄的身份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他们用这样天真愚蠢的外表欺骗了多少人,只为了他们那不堪且肮脏的癖好!
祁怀旭自信满满,若非先前见贺莲房迟迟对不出下联,他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打从那天在贺府见了这三姐弟,他的心就痒痒儿的,府里那些娈宠都看不上了,今儿这个好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小丫头聪明是聪明,但也不过是个女子,能聪明到哪儿去?先前对出赵溪若的联,怕也只是侥幸。祁怀旭已经开始想象这对姐弟雌伏在自己身下的美妙场景了!
“皇上,微臣这下联是,‘并蒂莲开莲蒂并’!”
贺莲房一听,拳头攥的更紧了,此人莫非是在暗示,他们姐弟,都会成为他的禁脔不成!好大的口气,当真是没有个天高地厚,跋扈至此!
“不错不错,怀旭能对出此联,已经很是不错了!”皇帝很满意,毕竟这个侄儿是出了名的不好读书,能给出这么个文雅的下联,已是很让他吃惊了。“莲丫头,你的下联可想好了?”
“回皇上,臣女的下联是:天连水尾水连天。”贺莲房淡淡地回答,若不是理智尚存,她真想扑过去,用刀子狠狠戳进祁怀旭的胸口!像他这般毫无仁义不知廉耻的恶人,活在世上,不祸害她的弟妹,也是祸害旁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好!”皇上一听,比祁怀旭的好啊,雾对天,既雅致又大气。“怀旭,你这赏赐怕是拿不到了。”
祁怀旭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正要说话,贺莲房直勾勾地望着他,道:“齐世子比臣女先对出下联,想必才华在臣女之上。臣女这里倒是也有个上联,不知世子可否赐教?只是臣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这上联,在世子眼中,怕是难度不大。”她倒是想看看,这祁怀旭的脸皮究竟有多厚,能不能撑住在这元宵花会上丢脸!
被个女子看轻,祁怀旭焉能不中她这激将法?当下拍着胸脯道:“你说!本世子今日若是对不出,你要什么本世子就给你什么!”
“世子言重了,臣女没什么所求,只希望世子日后能离我弟弟远一些。”贺莲房毫不客气的说。
听到的人虽然觉得她这样说有些失礼,但仔细一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谁家都不愿意自家的独子跟齐世子这样的人混在一块。齐世子是皇室中人,日后继承王位,那便是齐王,可若是跟他一同玩乐,那不是把自家孩子给带坏吗?所以众人都以为贺莲房的在为贺兰潜的前途考虑,其他的并未多想。
惟独祁玉河听了,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甚至下意识地以为贺莲房看穿了他们的居心!不过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从头到尾他们才见过两次面,贺莲房又只是个闺阁女子,了不起多读过几本书而已,能懂什么?他太杞人忧天了。
便是祁怀旭也是这样以为的,他本就是个草包,特别容易被激怒,当下大声道:“行!本世子若是对不上,保证日后离你弟弟十丈以外!可要是你输了,休怪本世子不讲情面!”非教训的她知道什么叫男人才是天不可!
“既是如此,臣女便多谢世子了。”贺莲房毫不理会他的威胁福身,朗声念出上联:“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52、人如其棋,黑白分明
冷汗。
贺莲房静静地看着祁怀旭额头沁出一层薄汗,知道以他的本事根本就对不上来,遂微微一笑,道:“如此看来,是臣女赢了,还请世子说到做到,日后离我幼弟远些。”
“你!”祁怀旭恼羞成怒,若非还有贵人在场,以他嚣张跋扈的性格,怕是早扑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贺莲房了。
“好了,你自己学艺不精,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始终坐壁上观的青王淡淡开口。
对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叔,祁怀旭是怕的,别说是他,便是皇子公主,见了这位不苟言笑的皇叔,素来也是夹着尾巴不敢招惹,所以青王一出声,即便他心底再多不甘和恼怒,也讷讷地退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贺莲房倒是没想到青王会管这闲事,她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心下一惊,随后便听到他说:“本王倒是有个下联,不知贺小姐可否愿意听。”
“王爷请。”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如果不是贺莲房跟青王不熟,她当真要以为这人的下联是在调戏她了!什么鸾凤和鸣,那是夫妻之间才用的词!可这下联又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只听着,却当真像是在求爱。
面对上官氏的迫害,上官悟的侮辱,齐鲁世子的不怀好意,贺莲房都能淡然处之,用最冷静的态度反击,可扯上她自身的时候,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隐隐觉得赵溪若的目光似是淬了毒的利箭狠狠射向自己,若是可以,贺莲房简直想要高呼一段窦娥冤,这青王殿下到底是何意?他不知道这下联暗示意味极浓吗?!
就连皇帝和太后都惊呆了。好在青王很快又道:“贺小姐的上联的确不好对,若非本王瞧见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也想不出这下联。”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瞬间释怀,原来这鸾凤和鸣,并非是青王在对贺小姐说什么呀!便连赵溪若的脸色都缓和了几分。她自诩美貌无双,家世高贵,青王殿下看不上她,她并不怨恨,可若是他看不上她的同时却看中了别人,那对赵溪若来说就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幸好,幸好……她松了口气,望着贺莲房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松懈,两人之间的梁子如今算是结下了,便是日后有一天青王纳她为妃,赵溪若也忘不掉今日之耻。今日被贺家女踩在头上的耻辱会跟随她一辈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这诗词会到这里也有一阵子时间了,太后便放开让众人在御花园里四处逛逛,诗会稍后再续。这御花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里头奇花异草无数,世家小姐们哪有不爱赏花的,纷纷去了,而男子们见小姐都走了,为求桃花出风头,大多也都跟了过去,唯有几名皇子还有蓝家男儿留着。
看样子似乎是青王爷有话要跟皇帝说,贺莲房便起身告退,皇家人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在上面比较好,下头坐着就行了。
太后恩准后,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便听见贺茉回说想到处走走,平日里在府中闷得久,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到的皇宫,她便想到处看看。贺莲房不想拦她,却也不想留在现场,姐妹二人便连同贺兰潜起了身,与表哥们招呼了一声后朝花园走去。
御花园太大了,即使人多,也无法一时间全部逛完,贺兰潜好奇,还想摘朵花来着,被贺茉回一把抓住,这要是给人看见了,还不挨板子啊,这可是皇宫的花,不是贺府的!
贺茉回贺兰潜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贺莲房却没那个玩耍的心情,她的心浸满了仇恨,真是一点玩乐的想法都抽不出来了。
让弟妹自己玩,一会记得回去,贺莲房便沿着花丛中的小道往里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今儿个宫人到处都是,哪怕是走偏了,也能找个人带路回去。
她心里想着先前祁怀旭的事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道尽头,眼见前方有个凉亭,便朝那儿走去——毕竟平日很少活动,她的体质太弱了,走两步路都喘得慌,这也是为何贺夫人不让她学跳舞的原因,她身体太差了。
可走到凉亭上才发现,先前自己站在小道上,里头坐了人,刚好是在死角,走进来才发现有人在。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青王!
……他不是在前头跟皇上和太后娘娘说话么?怎地会出现在这儿?
贺莲房自是不知道青王是特意在这儿候着的,实在是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有趣,见贺莲房来了,青王抬起眼,淡淡地问:“会下棋吗?”
贺莲房点了下头。
“陪本王下一盘。”
她哪里能拒绝,依言走到青王对面坐下,伸手取过黑子,“王爷先请。”
青王落子,她随之落下。
两人下棋,彼此之间安静无声,若非衣袂飘动,隔得远远的看,竟有股飘飘欲仙之势。
俗话说棋如人,靖国公曾说,一个人人品如何,单是从棋局中就能窥得一二。青王下棋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但却丝毫不显仁慈,而是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可能是个陷阱。但他又不因此过于疑心诡异,棋风更偏向于强悍、果断、硬朗,却又不失谋略。攻守相当,几乎挑不出一丁点错误来,既光明正大,又陷阱重重。
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贺莲房觉得,那自己赢的可能性还真不大。她心思细腻,虽善用计,但这样的谋略在青王这样强大的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对方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哪里会给她用计的机会?太过弱小与太过强大,本身就是无法并立的。
同样的,在贺莲房窥视青王的同时,对方也在从棋局中剖析她。
打从第一眼见面,青王便觉得,眼前这个丫头不一般。她身上有种只有马革裹尸的将士才有的狠戾之气,但比起那些死里逃生的将士,她又多了分鬼气,这是身为主帅的他特有的敏锐直觉。一个养在深闺中,才十三岁的少女,哪里来这样的怨气,又哪里来这样的忍耐力,能将强烈的怨气给深深埋入心底?就连他都险些被她身上流露出的温和佛性骗过去,若非这丫头异于常人的沉静与自持,怕是连青王都要被她的表现给骗过去。
按理说,心中有恨的人,棋风应是非常偏激和沉重,不择手段想要赢的,可贺莲房却并不这样。相反的,她的棋风甚至非常飘逸、灵活,看起来循规蹈矩,但每一步都走得滴水不漏。就如同温水煮青蛙,看似走棋漫不经心,但事实上却若明若暗,绵里藏针,杀人于无形。而此女虽棋风不容情,却也没有一丝负面情绪,如果不是青王曾明确捕捉到贺莲房眼中的仇恨与厌恶,他简直要以为眼前这丫头是仙女下凡,浑身一尘不染了!
真是个矛盾的个体。既黑暗又光明,既温柔又冷肃,集宽容与狠心为一体,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女!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下棋居然能做到这般沉稳冷静,不管他如何进攻,都不为所动,看似波澜不惊,却从她的步数中找不出一丝错误。令人忍不住想起一句话: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这一切如果是发生在一个老人身上,青王不会大惊小怪,可若是发生在个十三岁的少女身上,就不由得他不理会了!
看起来太后很是喜欢这孩子,只从棋风看来,若是贺莲房有心,怕是她想达到的目的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青王不觉有些可惜,但又因此对贺莲房升起了爱才之心。若是男儿身,此女定当建立一番功业啊!
“本王输了。”他丢开手里棋子,声音平淡。
“王爷承让。”贺莲房放下黑子,轻声回答,端的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青王看了她一眼,难得的眼神颇为柔和:“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莫不成是贺大人平日亏待了你?”
贺莲房只浅浅一笑,“家父待臣女很好。”
“那你如何是这副面孔?”见她不愿跟自己说实话,青王淡淡地问,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好几度。“莫要在本王面前说谎,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瞧得清楚。”
☆、53、青王松口,不与为敌
对面的男人是上位者,身份尊贵,手握大权,出身高贵,被封为王,少年成名,集世人崇拜畏惧为一身,他的人生中,可能根本没有过挫折的存在。像这样的人,有怎么会明白她呢?“臣女不过是个最最普通的闺阁女子,刺绣弹琴,手无缚鸡之力,难道王爷还以为臣女能祸国不成?”她略带几分讥诮地看着青王,脸上表情和口中语气却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那王爷未免也太看重臣女了。”若是那个位子最后是祁问崖坐上的,那她倒真想做个祸国之女!
青王眯了下眼,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本王只是说了你一句,你倒有不少句等着。什么祸国,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你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贺莲房定央央的瞧着他,说:“王爷觉得臣女包藏祸心,臣女也只得承认。”言下之意是这话我是违心的,只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的而已。
其实她这样跟青王说话,是大不敬。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直觉,贺莲房就是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她便是再放肆一些,怕也是可以的。
“本王并非是来剖析你的,本王只是想知道,你小小年纪,是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恕臣女愚鲁,不知王爷此话从何说起。”闻言,贺莲房的心跳快了好几拍。她自认为隐忍够深,耐力够足,青王是怎么看出来的?便是算上今天,两人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朝夕相处的陆妈妈和弟妹都看不出来,这青王倒是好眼力。
见这小姑娘还在跟自己打哑谜,青王不禁颇为好笑:“本王征战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身上那股子死气,本王虽瞧得不大真切,却也觉得奇怪。你若是出生入死的将士,身上有这气很正常,可你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这就说不通了。前阵子本王见了贺大人,言谈中打听到了你姐弟三人的近况,若说被错待,缘何只你一人有戾气?”
贺莲房却笑了:“王爷此言有趣,臣女的外祖父一生戎马,都不曾说臣女身上有那什么……死气、戾气,倒是王爷好眼力,只见了两面,便将臣女看得一清二楚。”
“靖国公是你外祖,自然宠你爱你,当局者迷,就是这个道理。”青王瞟了她一眼。“你当本王也是你的亲戚了不成?”他和靖国公不一样,他的观察力与敏锐力更胜靖国公,贺莲房的变化,她的家人也许不舍诘问,不去怀疑,但他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