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发生关系后,季遵简直要变成二十四孝男友,只要不太过火,清欢怎么折腾他都不生气,那火爆冷酷的性子在清欢面前好像也得到了纾解,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出现。
这个女人清欢不熟,但季遵熟啊。
他的母亲,那个软弱了一辈子,却因为另外一个男人生起反抗之心,用性命威胁他父亲放手的女人。
她竟然找上门来了。
清欢对季遵父母的爱情故事耳熟能详,早在奈何桥的时候,就已经从墨泽的嘴里得知了。不可否认,季遵的母亲跟她真的有七八分相似——但仅限于外形。这个女人,在逃离了季遵父亲后嫁了个普通平凡的丈夫,她一直都很想念季遵,但季遵从来不肯见她。这一回要不是季遵搬到清欢住的小地方来,她也不会找到。
是清欢开的门,把季母请了进去,结果刚洗完澡准备来抱她的季遵见了,立马把她扯到身后,冷冷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季母眼里含泪,她性格柔弱且胆小,“妈妈想你……”
季遵简直要仰头大笑了,她走的时候他才七岁,她不想,现在他都三十了,她却说想他?!“你不是有个儿子么,还来找我干什么?要钱还是需要我帮忙?”
“不、不是的……”季母羞窘的咬住了嘴唇。“你叔叔他……不是很有钱,但我们不缺钱用,我就是想见你……”虽然她惧怕那个男人,但季遵却是她的亲生骨肉,当年能离婚的条件就是把孩子留下,季母懦弱的选择了后者。“妈妈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想看看你就好了……”
“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季遵毫不留情。他对母亲早就没了感情,这么多年了,父亲始终孑然一身,她当年不负责任的选择离开,就不应该再有牵绊。真舍不得他,为什么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季母的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小遵……”
第169章 第十二碗汤(八)
“滚。”薄唇微启,吐出这两个字来。“别让我看见你。”
看着季遵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清欢又看向季母,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那么哀伤和难过。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季遵会一眼看中万宝鹿,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却又不爱她了。因为她太像季母,那样懦弱胆小,没有主见,所以他既想留住她,保护她,却又不能去爱她。谁会爱上一跟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女人呢?
这事儿说到底也不能都怪季母,季遵的父亲是个大男子主义比季遵更可怕的男人,季母能跟他在一起生活十几年已经不错了,换成现在的清欢分分钟落跑好么。所以她比较同情季母,因为人小势微,不能跟季父抢孩子,而唯一的孩子因为自己当年的离去不肯原谅,季母性格又这么柔软,也难怪她受不了。想到这里,清欢微微一笑,对季母说道:“阿姨你先回去吧,季遵他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我会试着劝劝他的。”
“啊……你,你是……”季母连忙抹了抹眼泪。
清欢在心底叹了一声,真是柔弱至极的女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抹眼泪的时候还是有股子楚楚可人的风情,不怪季遵的父亲那么霸道。
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季母是人又不是植物,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足为奇。——至少比女鬼宝鹿好多了,女鬼宝鹿才是窝囊第一人。“我是季遵的男朋友,我叫万宝鹿,你叫我宝鹿就好了。”
唉,女鬼宝鹿不仅人弱,连名字都很坑爹,叫个什么万宝鹿,每次连名带姓叫的时候清欢都觉得压力山大。“别哭了啊阿姨,我保证会跟季遵好好说说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季母的第二任丈夫在门口等候,他知道季遵不喜欢他,所以从来不在季遵面前出现。清欢笑着挥手送走了这对夫妻,心想,人家现在过的不也挺好么,倒是可惜了七岁的季遵,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竟然就这样过了一辈子,真是可怜又可叹。
结果门一关,刚回头就看见季遵换好了衣服站在她身后,脸色很臭,说:“我们走。”
嘴上说走,已经抓着清欢又把门打开了。清欢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分外不明白:“走去哪儿呀?”
“她找到这里,这就不能住了,回我的地方。”
清欢:“……”至于吗!跟防贼似的,那可是他亲妈诶!“季遵……”
“闭嘴。”他头一回凶她,眼神冷酷。“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跟平时允许她踩到他头上撒野的季遵完全不一样。清欢立刻乖乖噤声,被他带到了车里。
可惜虽然住到了季遵的地方,但清欢仍然跟季母联系上了。季母知道她是某大学的学生,就在门口等着,她虽然性格太软弱,却是个很好的女人,温柔又慈爱,这么多年来离开了季遵父亲,她也变得更加快乐了。其实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可能跟那种霸道到极点的男人过一辈子,只要有主见有思想,谁愿意一辈子做别人的笼中鸟啊。
季遵父亲专制到什么程度呢?他喜欢什么颜色,季母就得穿什么颜色,他想要她学什么,她就得学什么,什么时候结婚是他决定的,婚后生孩子也是他决定的……反正就连呼吸都受到控制。那种控制欲跟占有欲都十足的男人,太可怕了,即使是现在,想到那段被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的日子,季母都觉得后怕。她从来没有后悔离开前夫,甚至到了这把年纪,有时候做梦梦到那个男人,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可季遵不一样,季遵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一直都想把季遵留在身边,可是当年那种情况下,她没有办法。那时候,她再不离开,一定会疯的!那男人变态到什么程度,就连她被关在家里,他工作的日子,都派人在她身边装满摄像头,一边工作一边看着。
想想都觉得可怕。
清欢很能理解。说实在的季母真没什么可挑剔了,就算胆子小点弱点,也不至于招来季父那样的神经病啊。最可怕的是他把季遵留在身边,好在季遵自制力强大,虽然也霸道,却不像其父那么变态。
清欢觉得季遵心里也是清楚季母为什么离开的,那样的丈夫,谁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啊,但季遵走不出的坎儿是当年季母离开时不带他。虽然他知道季母想带也带不走他,可他仍然为此感到愤怒和失望。母亲对于孩子的意义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尤其是妈妈上午才亲吻过你的额头说过爱你,第二天就彻底抛弃了你。
两个人都没有错,都挺可怜。
没能见到季遵,见到清欢,季母也很高兴了。她明白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对于清欢擅自见她一事,季母很担忧,曾经不止一次的叫清欢小心点儿,清欢却满不在乎。她当然不在乎了,她跟季母见的越频繁越好,这样的话她才能一举捣碎季遵心中的毒瘤啊。
所以某天晚上,当清欢去洗澡的时候,故意把手机留在了床上。季遵这人,看着霸道自信,其实控制欲不输他父亲,他肯定是会看她的手机的。
果然,清欢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季遵坐在床头,双手握拳,浑身低气压的吓人。
清欢可不是季母,面临这样的危险只会哭和逃。她一看不妙,立刻赶在季遵开口之前把大毛巾塞到了他手中撒娇:“帮人家擦头发~~”
季遵浑身僵硬,好几秒后才接过毛巾。
那小小的人儿伏在他怀里,乖巧的样子很懂事很可爱。
应该跟母亲不一样吧?季遵想了想,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想要质问的欲望。他想,就给她一个机会好了,如果她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的话,他就不会生气也不会怪她。
手里的头发乌黑浓密,她趴在他腿上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温顺,呼吸平稳,在他的羽翼下,被他庇佑和保护着,互相依偎。
心里的怒气就一点点散了去,季遵给清欢擦完头发,就抱着她问:“你跟那个女人有联络?”
哎呀哎呀,连妈都不叫,称呼为那个女人,看样子是真的积怨已深啊。
“嗯。”
她这么乖的承认,反倒叫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季遵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几秒钟,他低声命令:“不许再见她。”
“为什么呀?”清欢天真地问,大眼睛闪烁着好奇。“她是你妈妈不是吗?”
季遵很想吼她两句,可这丫头脾气大,他要真敢吼她,估计她第一时间扭头就走。“你不用知道,总之你不许再见她,否则我就把你丢回万家去,知道了吗?”
清欢没说答应也说不答应,季遵还想要个肯定的答复,但她已经把他扑倒在床上了。男人在这种时候,大脑完全控制不了大鸟,整个人晕乎乎的,但心里火气尚存,就把人给折腾了个没完。他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小丫头片子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龙精虎猛,分分钟被操哭。
一夜过后,季遵神清气爽上班去,他想,昨天他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小丫头该不会再嚣张多管闲事了吧?结果晚上他刚回家就发现客厅里多了个人!
季遵的脸色难看极了。
清欢却欢快地奔过来冲到他怀里,季遵习惯性地反手搂住她,低声斥责:“别跑这么快。”
再抬头对季母却是另外一种表情:“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
季母尴尬不已,她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眼泪要掉不掉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喂喂,你怎么跟阿姨说话呢?”祁清欢捏捏他的耳垂。“没礼貌哦。”
季遵仍旧吐出一个字:“滚。”
季母受不了被儿子这样厌恶和漠视,狼狈地擦掉眼泪,抓起包包,磕磕绊绊的离开了。清欢想去追,季遵却抓住了她的手,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清欢都觉得手腕在疼了。
按理说这是季遵的私事她不该管,可她不能不管,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季母就是季遵心里的那个结,是他一辈子不爱女鬼宝鹿的疙瘩,如果不除掉的话,这次鬼魂的心愿清欢就不算完成。
“我说过的,不许你再见她。”
“你这什么态度呀季遵!”清欢也做出恼怒的表情来。“她是你亲妈,不是路人!”
“我恨不得那是个路人!”
是路人的话,心就不会那么疼那么恨,这么多年来难道他不想忘吗?可那天下午,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季遵永远也忘不了!心头的痛楚让他开始口不择言:“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不过是个玩物,真把自己当我女朋友看了吗?!他妈的老子这就不要你了,给我滚!”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可自尊不容许他说出挽留的话。
第170章 第十二碗汤(九)
清欢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磨蹭着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一眼,问:“我要走了哦?”
“……滚!”
她的小脸带着委屈,来的时候她只带着少量的书,于是进书房收拾了下,装在一起也不过一个纸箱,抱在怀里,委委屈屈的,蹭到门边,一只脚迈出客厅,又回头说了一遍:“我真的要走了哦?”
“快点走!”
季遵烦心不已,既想要她再问他一次,再问一次的话,他受伤的自尊心就能有个台阶下,只要她再问一次……
清欢站在那儿,低着头,半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遵在原地站了好久,没有听到声音,一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气得走过去一脚踹在门上,“走走走!都走!都走的远远的!滚!”可是一低头,浅色的羊毛地毯上有两块小小的水渍。那丫头哭了?
清欢掉完眼泪后二话没说就走了,她这一走,非叫季遵求着她回来不可。没想到刚回到自己租的那个小公寓,就看见万莹莹带着人在门口堵她。见清欢来了,万莹莹先是往后看了一眼,没看见季遵,又瞧见清欢抱着个箱子,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怎么,被季先生给玩腻了?”
清欢不理她,找钥匙要开门。万莹莹却一直在边上骂骂咧咧个没完,“我说你也真够贱的,跟你那亲妈一个样,不要脸的追着男人跑,以为能拴住人家的心,其实呢?人家根本就是在白玩你,也亏你想得出来,以为赖上床别人就要你了?不是我说啊,万宝鹿,你也有点自知之明,像你这种出身低贱的人,根本配不上季先生好么?……”
“我配不上你就配得上?”清欢扭头瞧了万莹莹一眼,冷笑两声。“他好歹还需要我陪他上床,可却懒得看你一眼啊。”
万莹莹被戳中心事,恼怒不已,扬起手来就想给清欢一个耳光。清欢灵巧地躲了过去,单手抱箱子,另一手迅速拧开房门,闪了进去,然后在万莹莹闯进来之前关门落锁——还不忘趁着最后的机会踢万莹莹一脚。
这门锁都是季遵在这里住的时候重新换过的,结实得很,万莹莹再嚣张也不敢青天白日的撬门,她被清欢一脚踢中小腿,疼的抱腿尖叫,恨不得能冲进来把清欢碎尸万段。“小贱人!小杂种!你不想活了!你给我出来!”
清欢在里头哼着歌把书本放下,然后去厨房找了瓶牛奶咕嘟咕嘟喝起来,喝完了才想着看看保质期……果然过期了。
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清欢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把空瓶子丢到垃圾桶。一段时间不回来,小公寓都显得有点空旷。她洗洗刷刷打扫了大半天,这才松了口气,洗了个澡坐进了沙发里。不是她说,这会儿季遵肯定比她难过。
这倒不假,赶走了清欢后,季遵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在客厅里坐立难安,一会儿这走一会儿那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抓头发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不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小丫头年纪小小,自然很容易把他的话当真,他刚才……好像是说的很过分?
可是让他去求和季遵又觉得没面子,他都放了狠话不拿她当回事了,这要是立马就过去,是不是显得太掉价了啊?而且清欢私下跟那个女人联络的事情的确让季遵感到很生气。
他不想去找她,但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难受的要命,怀里总像是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抓了枕头抱着也觉得不对。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还非那臭丫头不可了吗?!
季遵觉得来气,他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想去找个女人,又懒得去。就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蒙头睡下了,这一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相比较季遵着凄惨孤寂的一夜,清欢过得可就快活多了。她熬夜看了一夜的综艺节目,看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嗯,淡淡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为情所困的人。
透过猫眼朝外瞄,万莹莹已经不在了,但清欢不认为她会轻易放弃,事实上万莹莹要是放弃了,她会很为难接下来该怎么发展啊。想了想,清欢决定今天还是不出去了吧,她先是摸出手机看了看,季遵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估计还在别扭。说到底季遵也跟个要不糖吃就耍脾气的孩子一样,多大点事儿呀,他就因为自己心头的那点别扭记恨他母亲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长得帅有钱又有个性,也不过是盛开在陆地上那些千姿百态的奇葩之一。
就这样清欢足足宅了三天,期间季遵一次也没找上她。要不是清欢很了解季遵,恐怕真的会以为这男人是要跟她分道扬镳。有时候这世上的缘分很奇怪,只认识几天的人就熟的像是老友,而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也依旧相敬如宾。感情可以用时间来衡量,但不是绝对,清欢相信季遵心里是喜欢她的,也许比喜欢还要再多一点,但那个别扭惯了的男人肯定不会轻易承认。
一旦他认识到自己动了真心,肯定会各种否认,然后又是一段虐恋情深,清欢不喜欢这种戏码,所以她得在季遵回过味儿来之前就把他给套牢了,拴在裤腰带上掉不下去那种。
万莹莹简直就是神助攻,是瞌睡的时候塞到脑袋下面的软枕头。清欢得意的笑了,第四天下午她走出了家门,这次万莹莹派人在楼下等着她呢,一瞧见她,立马把人给抓了起来带走了。
万家大宅清欢还没来过,她刚降临的时候就是在一场酒会上,理所当然的也是头一次见到万夫人。
万莹莹站在万夫人身边,看样子什么话都跟万夫人说过了,此刻万夫人的笑容让清欢很不喜欢,那是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笑,仿佛她是地上的蝼蚁,只能任人践踏。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敢这样看她了,清欢想笑,但仍旧敬业的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万夫人吹了吹刚做好没多久的指甲,优雅道:“宝鹿,不是我非要说你什么,我们万家的女儿,哪有被人白玩的呢?你瞧瞧你,还不如你妈,至少你妈生了你,把你送到你爸那儿,还能拿到一笔钱,可你呢?你从季遵那儿得到了什么?”
一开口就这么恶毒,万莹莹还真是得了她妈真传。可惜语言伤害不了清欢,她用倔强和桀骜的目光瞪着万夫人,好像想要把她的肉咬下来一块。万夫人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心想,原来莹莹说的是真的,这小杂种一直在装,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欺骗别人!
眼前的清欢仿佛变成了多年前的那个女人,万夫人恨得咬牙,她哼了一声,起身对万莹莹说:“随便你怎么处置她吧,既然季先生不要她了,以后也不会有人要她。”
话里的恶意那么清晰,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万莹莹估计也早就想好要怎么对付她了,咧嘴一笑,说:“咱们可不能在这玩,免得出事,大姐先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清欢就被带到了某声色犬马的娱乐会所,万莹莹开了个包厢,再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根注射器,里面白花花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万莹莹笑了:“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们万家的人了,没人会给你钱,我等着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小贱人,我诅咒你。”
清欢想要挣扎,身边的两个男人摁住了她,万莹莹把注射器里的东西注入了清欢身体里,很快的,清欢感到了一种诡异的疯魔感。
她没法去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很渴,很热,浑身都如同蚂蚁在啃咬,疼,痒,但是有带有一种虚幻的快感。这是清欢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东西,她一开始有点承受不住,跪在了地上,右手紧紧抓着左边胳膊,被注射进异物的地方火烧火燎的难受。
清欢没吸过毒,但她被下过药,这虽然不是让女人崩溃的媚药,但却……
“是浓度很高的好货呢,小贱人,不要太感激我。”万莹莹得意的笑了。“我们走!”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是万宝鹿自己跑来的,这鱼龙混杂的地儿,遇到什么事儿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万宝鹿指控是她做的又能怎么样?妈咪自然会帮自己摆平。想到这里,万莹莹觉得快慰极了,她想起清欢踢她的那一脚,想起被清欢抢走的季遵,整个人都畅快起来,竟然也没再为难清欢,扬长而去。
也用不着她来为难,很快这个包厢就会到时间,到时候谁知会进来什么人呢?小贱人长得那么漂亮,又倒在地上,估计为了再次注射而抛弃自尊像条狗一样去乞求别人吧?
她明天会再来看她的。
第171章 第十二碗汤(十)
季遵这几天在家里也是抓心挠肺的难受,臭丫头那天走的时候不是还犹豫不决的吗,怎么都过去好几天了,电话不打一个短信也不发?不会是真要跟他分手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季遵满头满脸的黑线,臭丫头要是敢,他非把她的皮给剥了不可!
辗转反侧了四天,季遵决定,还是去看一下吧。顺便观望观望清欢的态度,要是她想和好呢,那他就顺水推舟大度一点,要是她没那个意思,他就说是去拿之前留在她那儿的衣服的。对,没错,就是这样,简直完美。
想通了的季遵喜滋滋地从床上爬起来,刮胡子洗脸凹造型,换了身新衣服,英俊潇洒的开车到了清欢房子的楼下。先是犹豫了会儿,想,还是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可拨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季遵纳闷了,他手上还有钥匙,就下了车。
客厅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季遵皱着眉头又拨了一遍电话,最后循着声音在楼梯的死角处找到了已经脏兮兮的手机。
小巧轻薄的粉色手机,跟他的是情侣款,清欢一度很喜欢,总是抱在手上玩些小游戏,一刻都不肯松开,季遵不认为她会因为生他气就把手机丢到这里。
一定是出事了!
季遵脸色大变,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自己则去了万家。
万父对于季遵的出现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和激动,万夫人在外头做spa,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万莹莹听说了季遵在家里,也不知在哪儿鬼混就回来了,一见到季遵就跟牛皮糖似的朝他身上贴,一口一个季先生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季遵手机响了,他没工夫跟万丛林废话,直接拎起万莹莹的袖子,掐住她脖子一字一句的问道:“宝鹿呢?”
“额咳咳……”万莹莹被掐的两眼翻白,双手抓着季遵的手腕不住推搡。一边万丛林被吓坏了,即使是他的掌上明珠被季遵掐在手里,他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过来问:“季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告诉我宝鹿在哪儿,蓝海渔弯的案子就是你的了。”季遵也不废话。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人的卑劣,一点点时间他都不想耽误。只要一想到万莹莹有多么恶毒,他就担心他的小丫头此刻在受苦。
闻言,万丛林眼睛立刻瞪大了!这是他的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当然知道,几个小时前万莹莹身边带的人也都是他安排的保全。他是知道万宝鹿被丢进什么地方的,但他不以为意——一个没有用的女儿,留着还浪费粮食。现在一听到季遵给的诱惑,万丛林兴奋不已,他才不在乎哪个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能带来利益的就是好女儿。当下就对季遵说:“在xx会所!”
“带我去。”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会所,季遵又逼着万莹莹告诉了他清欢被丢在哪个包厢,往哪个包厢一路跑过去的季遵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他恨不得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赶她走的!
一脚踢开了包厢门,里头喧闹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季遵走了进去,立刻在角落沙发上看到了清欢。她身上的衣服很乱,裙子都被撕破了,整个人却还如同一只倔强的小牛犊,死死地跟身上的男人对抗。小脸肿胀,很明显是被打的,而她身上的男人也没讨得了好,脸上脖子上到处是抓痕。
季遵想,没有强制她剪指甲果然是正确的。
心里这么想,人走过去一脚把那男人踹到一边,又把清欢抱在了怀里。季遵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戾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带他的鹿宝去医院,“打,打不死,就他妈的给我朝死里打!”
经过万丛林跟万莹莹身边的时候,季遵诡异的弯了弯嘴角,他还会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的。
清欢在他怀里,有些看不清他是谁,一拳打了过来,嘴里还嘟哝着混蛋滚开别碰我。季遵压抑住心底的酸楚,轻轻吻了吻清欢额头,道:“鹿宝,是我啊。”
她仿佛听出了他的声音,也仿佛因此感到了安全,慢慢地闭上了眼。
万莹莹给她注射的是浓度很高的海洛因,里面还掺杂着别的东西,基本上是可以一支就上瘾的东西。季遵是个商人,虽说做的不全是合法生意,但毒他是绝对不碰的。他知道这种东西对于人的意志,身体还有精神的摧残有多大,以前他看到那些有毒瘾的人,心中没什么感觉,可是一想到清欢也会变成这样,他就觉得无比的痛苦和愤怒。
怒火不发泄出去是不行的,所以季遵毫不犹豫地开始打击万家的生意。万丛林还巴巴的跑来问他为什么,季遵冷笑,还能为什么,为他那好女儿呗。万丛林可能接受不了这个说法,质问季遵他先前答应好的投资案怎么办。
季遵笑了笑,说:“我反悔了。”
是的,他反悔了。把清欢撵走说要分开,他已经反悔了一次,所以也不差这第二次,他要叫万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清欢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打了镇定剂,但那种渴望是无法压抑住的,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完全不像她自己了,季遵抱着她,不住地喊她鹿宝,但没有用,她谁也不认识,惟独清醒的时候看着季遵身上的牙印跟伤痕,眼中透出几分愧疚。
身体上所受到的折磨同时也打磨了灵魂,清欢是头一回接触这种东西,竟然一开始也没有把持住,而且这种情况还越演越烈,她没用任何能力,只是完全靠意志来压制,每每痛苦的咬破嘴唇,这时候季遵就会把他的手伸过来给她咬,短短三天时间,他手上就全是她的牙印。
并非清欢故意,而是她的确受到了毒品的影响。
第四天的时候她痛苦的简直想要死掉,连集中精神动用意念都做不到,这跟她在忘川河底感受到的啃啮完全不一样,并没有那么痛苦,但骨子里的瘙痒却是无法抑制的。解药就在前方,马上就能解脱,要做到的是拒绝诱惑。
季遵反而受不了她这么痛苦,他颤抖着叫人拿来了高纯度的药送到清欢面前。抚摸着她长发的时候,季遵的神情格外平静。他不是养不起她,她就是要吸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她不再痛苦,怎么样都行。他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难受,自己却一筹莫展了。
“没关系的。”他低声说着。“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养她一辈子。
近在咫尺的诱惑,唾手可得。清欢突然笑了,她伸出手,慢吞吞的,季遵以为她是要接住,但她做的却是推开。
“我不屈服。”她说。
季遵颤抖地望着她。
“我还想跟你和好呢。”清欢笑了笑,她的脸色很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可一旦她笑起来,便仍旧是光芒万丈。“别让我变成那么可悲的人,如果你都不相信我的话,还有谁会相信我呢?”
季遵盯着她,眼中有着水汽。
能让季遵为她哭,清欢觉得值了。她笑容加深,握住了季遵的手:“我们说好,要是我挨过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得和好,而且你也得跟阿姨和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她?”季遵哭笑不得。
“必须得提,就是因为她我们才分手的,你要不跟阿姨和好,我遭罪还有什么意义?”清欢强撑着亲了亲季遵的脸颊,望进他的黑眸里。“答应我吗?”
“……嗯。”
得到了他的答复,她就闭上了眼睛。季遵忍住眼眶的泪,轻轻把清欢抱到床上放好。
答应你呀,什么都答应你,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再在一起。
这种日子是很难熬的,精神不够坚定的人肯定熬不过去。换做女鬼宝鹿,估计早就抱着季遵大腿求他给她吸食了。为什么那么多有毒瘾的人都没能坚持下来呢?他们都少了决心。
而这种东西偏偏清欢是最不缺的。没有什么是她必需的,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舍弃,她决不做为了一时的苟延残喘,从而忍辱偷生一辈子。那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季遵见不得她痛苦,但仍坚持陪伴。清欢心态良好,又有毅力,再加上季遵的大力支持,营养师的调养跟最优秀医生的帮助,没到半年,她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医生宣布清欢正常的那一天,季遵又哭了。
当然为了维持他霸道总裁的形象,他是一个人闷在洗手间偷偷掉眼泪的,很快他就走了出来,陪着清欢一起切蛋糕,感谢这近半年来所有人的帮助和陪伴。
她简直就像个天使。
季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明明那么柔弱渺小,却又那样坚韧不拔。清欢的豁达与冷静让他感到震撼,也因此更愿意将她放在平等的地位去对待和珍惜。
……哦,也许,是把她放在头顶上了吧,臭丫头现在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172章 第十一碗汤(十一)
程鹤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要将清欢当做当年的凉雪,纯阴之体的清欢比凉雪更适合做那个祭品。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他们还可以把这个纯阴之体的女子作为炉鼎用来修炼。
郎老头龇目欲裂:“程鹤你的狗杂种!”
“哼!当年我叛出师门,就与你再也不是师兄弟,我好心叫你几声师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师兄了不成!”程鹤冷笑。“天舒,把这几个人全杀了!”
“十五年前让你们跑了,这一次,你们可跑不了了吧。”程天舒微微一笑,俊秀斯文的脸令人心动,但很难想象这样美好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可怕的黑心肝。
清欢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具肉身是她的,也不是她的,但毕竟在这个世界当做人类生活了十五年,身体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受到点皮外伤也很不舒服。
“师父还在的时候,总说我不如你,说这道法如何如何厉害,说你如何如何聪明,胜我百倍,可是,郎老头,你看看,如今到底是我厉害,还是你厉害?”程鹤冷笑,嘲讽着郎老头。“说到底,你才是我的手下败将!放心吧,我先杀了你的徒弟,把你留着,让你亲眼看到徒弟们一个一个是怎么死的,这样才能让你记得深一点!”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笑声轻柔悦耳,带着纯然的快乐。
是清欢。
她用手撑着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程鹤,说:“喂,你真的把我惹生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
程鹤却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气,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少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清欢上前,把郎老头从地上扶了起来,又掏出大师兄做的药丸塞了一颗到他嘴里,说:“师父,你看着,我用你教我的本事清理门户。”
“小丫头年纪小小,口气倒是不小!”程鹤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登时愠怒。他感到那可怕的威压在一瞬间消失了,可能只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