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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个男权的社会,女人哪有甚么保障可言!刘士衡句句是实话,苏留鑫就傻了眼。
刘士衡先把他给唬住了,又反过来安慰他,语重心长地道:“爹,其实我也是为二姐着想,她勾引小厮的事,传出去可不好听,若被人晓得了,难道我还真让松实娶她不成?松实那小子倒是千肯万肯的,可这委屈了二姐呀。”
苏留鑫看了看一旁配合着装傻笑的松实,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忍不住问刘士衡道:“我家二姑娘不论身段,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的,连姗姐她都比不上,就算把给你做妾,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作甚么就是不要她?”
为甚么不要苏静初?刘士衡生平最恨被人胁迫,越是送上门来的东西,他越是看不上眼,更何况那苏静初的人品本来就不成样子,不然他当初早看上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不过既然已经拿了松实当挡箭牌,就要一说到底,于是刘士衡装出气愤的模样,愤恨地道:“明明是她勾引了松实,却作甚么要我背黑锅?”
谁说是苏静初勾引了松实,有谁看见了?!苏留鑫同样很气愤,可他与刘士衡的身份悬殊摆在那里,任他到哪里打官司都是打不赢的,不低头又能怎地?不如,就别咬住刘士衡不放,转而顺着他的话说罢,说不准他一高兴,还能给些别的甚么好处。苏留鑫这样一想,就慢慢坐了下来,道:“反正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了了,姗姐她二姐不能就这样被占了便宜。”
他想着,把苏静姗抬出来,刘士衡多少得给点面子,而如今的刘士衡,的确也就只给苏静姗面子,闻言便道:“虽说是二姐自身行为不检,但她到底是女孩儿家,确是不能亏待了她。”于是转头问松实:“你可愿娶苏家二姑娘?”
松实看出刘士衡是在作戏,连连点头。
刘士衡便又道:“既是愿意,我就把卖身契还了你,叫你做个自由人,这样也好同苏家做亲戚。”
苏留鑫哪里愿意,忙道:“到底是做过下人的,如果我们二姑娘嫁了他,以后和姗姐走起亲戚来,可不大好看。”
刘士衡笑道:“那就不要走亲戚好了,又不是非走不可。”
苏留鑫没想到刘士衡讲话竟这样的直截了当,不觉地愣住了。
而刘士衡已是不耐烦地起了身,道:“不愿嫁就算了,你家二姑娘那样轻薄的人,我们松实还不大想要呢,都是看在姗姐的面子上。”
苏留鑫张口结舌,他明明是来要挟刘士衡要好处的,怎么到头来却变主动为被动,成了刘士衡替他着想?
他愣了半天神,憋出一句:“刘士衡,你不要欺人太甚!”但刘士衡早就走出屋子去了,哪里还肯理他,只有一个松实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冲着他唱一个肥喏,笑嘻嘻道:“老丈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哪个是你丈人,休要乱叫!”苏留鑫气了个仰倒,伸脚朝松实踢去,却被松实一个闪身躲开了。他见松实年轻力壮,又像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就不敢再次动手,只能恨恨地甩袖子走了。
待他走到大门口,正欲把那门板踢一脚泄恨,却见松实追了上来,将两锭银子递给他,道:“我们七少爷给您的,叫您有难处只管来找他,莫要再叫二姑娘为了生计出来勾引人了,传出去不好听。”
苏留鑫气得热血上涌,双耳嗡嗡直响,待要骂回去,却又舍不得拿两锭银子,心想这些钱足够他们一家子过上半年了,不如就此忍了罢,于是劈手将银子一夺,袖到袖子里转身走了。
松实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刘士衡为了惩罚他先前的失口,把苏静初嫁给了她,那样心有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哪里是他娶得的,就算娶回去也只有家宅不宁一个后果。
苏留鑫回家时,已是后半夜,但苏静初和乔姨娘仍没有睡,仍在厅里等着他,又因为舍不得费油,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苏留鑫抬脚把门踢开,把银子丢到桌上,道:“咱们现在有钱了,把灯点起来,要双芯!”
乔姨娘一见那银子,还道是刘士衡提前给的聘礼,喜不自禁,赶紧推苏静初去给苏留鑫煮茶,自己则站起身来,去把灯给点上了,而且果真加了一根灯芯。
苏静初娇羞地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但却并未去厨下煮茶,而是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偷听里头的说话。
“老爷,刘家七少爷怎么说?可把日子定下了?这种事情,宜快不宜迟,不然若有个甚么风言风语地传出去,可不大好听。”苏静初一出门,乔姨娘就迫不及待地问开了。.w.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临行
苏留鑫却是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怒气冲冲地道:“风言风语,你竟是晓得风言风语的厉害,却又怎么不把二姑娘管严些,竟叫她半夜里溜到了妹夫家勾搭个做下人的小厮?!”
“小厮?不是刘家七少爷么?”乔姨娘听得莫名其妙,在外偷听的苏静初也是莫名其妙。
苏留鑫一面摔摔打打,一面把刘士衡刚才跟他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我明知他是在扯谎,却还不得不顺着他说,真真是气人!”说完又骂乔姨娘:“都是你没把二姑娘管教好,刘府那是甚么样的人家,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吗?”
乔姨娘委委屈屈地,把责任推到了计氏身上去,道:“我只是个姨娘,哪有管教二姑娘的份。”
其实计氏来东亭时,苏静初都已经十五岁了,性格已经定型,就算管教又哪里管教得过来。但苏留鑫恨着计氏呢,哪管这么多,听见乔姨娘提,就张口骂,但才骂了两句,就听见外头呯的一声响,似有重物落地,他和乔姨娘跑出去一看,却原来是苏静初晕倒在了门口。
乔姨娘慌了,忙着掐人中,急道:“二姑娘,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留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恨道:“蠢妮子,害我丢人又现眼,死了才好呢。”
乔姨娘听得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扑到苏静初身上嚎啕大哭。
苏静初身子骨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揉搓,被她压得直翻白眼,醒过来又晕过去,醒过来又晕过去,反复好几道,最后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好半天,乔姨娘才察觉动静不对,低头一看苏静初,已是面色如纸,气若游丝,不禁心下大骇,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晓得指着大门口,示意苏留鑫赶紧去请郎中。
苏留鑫还没从苏静初身上赚过一笔呢,哪真舍得教她去死,一时也急了,慌慌忙忙地朝外跑,也不管天还黑着,就脚不沾地地请郎中去了。
一时郎中过来,翻了翻苏静初的眼皮,又诊了诊脉,好在没说出无药可救的话来,让苏留鑫和乔姨娘松了一口气,但他开的方子,也够让人头疼的,人参,鹿茸,燕窝,估计是甚么贵就朝上写了甚么。苏留鑫对此很是质疑,郎中却振振有辞:“你家闺女本来就没甚么大病,就是自娘胎里带来的一股弱症,再加上急火攻心,才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若不好生将养,还能怎地?”
苏留鑫不懂医,再加上苏静初以前犯病,都是找这个郎中看,因此只好信了他,按着方子跟他去抓药,准备先赊几副,但那郎中拿灯笼把门前的一块牌子一照,道:“概不赊欠。”
苏留鑫傻了眼。他那里本来还有刘士衡才给的三锭银子,可叫他全拿出来给苏静初买人参鹿茸,他舍不得。虽说苏静初将来也许会让他赚大钱,但这毕竟只是个可能性,他不愿为了个还见不着影子的事赌下重本。
眼瞅着苏静初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苏留鑫犯起了愁,乔姨娘自己拿了银子出来,却是不够,又不敢叫他动刘士衡给的银子,只得给他出主意,道:“二姑娘病了,正是找刘家七少爷借银子的好时机,老爷怎么不去?”
“对呀!”苏留鑫眼睛一亮,大腿一拍,高兴起来,“姑爷说过的,叫我只要有难,就去找他,现如今我可不是正有难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兴冲冲地又朝刘宅去了。因为天仍未亮,他又是跌了许多跤,磕磕绊绊地来到刘宅门前,拍着门叫:“开门,我是你们家七少爷的老丈人,是七少爷叫我来的!”
守门的小厮听得又是他的声音,连门都不开,先跑去叫松实,笑话他道:“松实,你家老丈人又来了,赶紧去接。”
松实也不恼,当真披了衣裳,跟他一起到门口,冲着苏留鑫作了一揖,叫道:“我的老泰山,您又来了?这回却是为着甚么事?要议婚期的话,还是等天亮罢,这会子黑灯瞎火的,只怕是找不着媒人。”
被苏留鑫的拍门声吵起来的几个小厮顿时哄堂大笑,朝着苏留鑫指指点点,甚至有个别胆大的还同松烟开玩笑:“你小子哪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娶到这样貌美如花的媳妇。”
苏留鑫又羞又恼,偏这群半大的小子又只顾自己顽笑,根本不听他在辩解甚么,他万般无奈,只得自己朝里冲,这下松实不乐意了,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松松就把他推了个踉跄,道:“我们家七少爷正睡觉呢,您可不能瞎闯,不然惊扰了七少爷,咱们担待不起。”
苏留鑫见他这副样子,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另几个小厮,知道自己是闯不进去的,不由得急道:“你们莫要闹,我是等着钱去救人呢,我家二姑娘突发急病,郎中开了药方子,我却抓不起药,奈何?”
人命关天,几个看门的小厮犹豫起来,松实却道:“你上一趟来时,一共给了你三锭银子,难道还不够看病的?”
苏留鑫扯谎道:“半道上丢了。”
“丢了?”松实不信,上前掀了他的衣裳就搜,还果真搜出三锭银子来。原来苏留鑫担心银子放在家里会被乔姨娘给翻出来,所以就仍带在了身上。
松实搜银子的同时,还搜出一张药方,拿起来看了看,便连同银子一起塞进了自己怀里,道:“我看你也不是心疼儿女的爹,难怪我们七奶奶宁肯去跟计大娘挤也不肯住娘家。也罢,就让我代你跑一趟罢,不然真耽误了你家二姑娘的病,你过意得去,我们过意不去。”说着,就唤了个小厮同他作伴,提起灯笼朝药铺里去了。
剩下的几个小厮见事情办妥,打呵欠的打呵欠,关门的关门,都回去睡觉去了,没一个人肯再理苏留鑫。苏留鑫急得直跳脚,大叫:“你们不给我脸,就是不给你们七奶奶的脸,连带着你们七少爷脸上也无光。”
门哐当一声再次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不屑地道:“我们七奶奶早就说了,不认你这个只晓得卖闺女的爹,不管你怎样,都与她无关,叫我们不必给你脸面,反正是你自己不要的。”
狠人都怕比他更狠的,苏留鑫没想到苏静姗连不认他这个爹的话都讲得出来,就再拿不出其他办法,只好灰溜溜地回家去了,而且再不敢将刘士衡调戏苏静姗的话提起,生怕被那松实听见了,又要管他叫老泰山。不但如此,他还勒令乔姨娘和苏静初也不许再提此事。只是那松实每每一有机会碰到他,就要叫几声老丈人,气得他直咬牙,回头又把苏静初骂一顿,骂得苏静初别说再去刘宅,就连路上看见了刘士衡都要躲得远远的。
苏静姗听说苏静初病了,本想前去探望,但听刘士衡讲了她生病的缘由后,就再也不愿去了,只恨自己怎么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同胞姊妹,只会给自己丢人。
转眼六天过去,在临去苏州的头一天晚上,乐氏终于姗姗来迟,亲至计氏所租的小屋来接苏静姗,希望她第二日能同自己一起登船。苏静姗心想,乐氏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不乐意的罢,不然也不会选择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才到东亭,这样就能省去许多与苏静姗相处的机会。
不过,乐氏虽说来的晚,但表露出来的诚意还是十足十的,一见面就跟苏静姗道了歉,称是自己管教女儿无方,才使得她冤枉了苏静姗,希望苏静姗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同她计较。
刘士雁年纪小?过不了几年也要嫁人了罢。苏静姗暗自撇嘴,不过她以后嫁了人出去祸害夫家,同她又有甚么关系,于是便没有做声。
乐氏道过歉,送上表示心意的礼物,然后亲亲热热地挨着苏静姗坐下,嘘寒问暖,先问她怎么住在这么个小房子里,后又问要不要她帮着给计氏租一套大房子。
苏静姗把计氏和离的事情讲了,再对乐氏表示感谢,然后婉拒了她的好意。
两人互作了一会儿的戏,乐氏道:“老太太有意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七奶奶打理,以后我们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就全要靠你了。”
原来是要让她回去打理刘府的生意,而赚得的钱,照规矩是得交到乐氏手里,怪不得她肯放下身段来接她回去,还对她和颜悦色呢,苏静姗恍然大悟。
这时,乐氏状似无意地问起苏静姗:“七奶奶,我听说你以前就帮着二太太管过家里的生意,账本也都是看过的?”
苏静姗道:“只是二太太教过我和五嫂算账罢了,并不曾帮着管,至于账本,看是看过,只不过都是些陈年旧账,现行的账本,哪里又到得了我的手里。”
乐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掩了过去,另拿出紫菊来问她,道:“她老子娘还跟着大老爷在任上,很是想念闺女,托我回来时帮忙问问呢。”.w.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接管
苏静姗据实作答道:“哎呀,真不巧,紫菊被我遣去了姚庄,好些时日不曾有她的消息了,不过那里与世无争,想来应是过得不差。”
乐氏自是早晓得紫菊被撵去了姚庄,故而才有此一问,不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撵走她所赐的紫菊,明明是件对长辈不恭的事,为甚么苏静姗却能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可怜她本来还想让苏静姗因此而感到惭愧,进而让她以后做了生意交钱时听话些呢,可谁知她的那些计策,在不按常理出牌的苏静姗面前,全然不管用,不觉地就傻了眼,只能尴尬地道:“姚庄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紫菊应是很喜欢。”说完又心有不甘,暗道,她明明是长辈,却怎么被苏静姗压了一头,就算紫菊已是送出去的人,可问上一句总不为过罢?于是便问道:“不知紫菊是做了甚么,才惹了七奶奶不高兴?”
苏静姗回答道:“也没做甚么,是我小气,善妒,容不下妾而已。”
她的口气,仍是轻描淡写,然而乐氏却是惊呆了——这世上竟还有这样一种人,敢随随便便地就说自己小气,善妒,要知道,这可是七出之一。哪个女人不是尽力掩饰,就算善妒也只敢放在心里,面儿上装的一个比一个贤惠的?她怎么敢!
苏静姗以手掩嘴,打了个呵欠,道:“若是长辈们看不惯我这样,把休书给我便是,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乐氏还在担心那些频临倒闭的铺子呢,哪敢办砸了差事,慌忙道:“七奶奶这是哪里话,不喜欢妾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你一个。要怪也只能怪我不知七奶奶的喜好,竟送了个通房给你。”
苏静姗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道:“大太太这样说,真叫我无地自容了,你送我妾乃是一番好心,就算我不喜欢,也不能怪你呀。”
她还是敢承认自己不喜欢妾,乐氏简直不知该说些甚么好,只得称天色已晚,不好打扰她的休息,起身告辞了。临行前,还生怕苏静姗不回苏州,再三嘱咐她明日一定要按时登船,届时她会派人来接。
这是已经说好的事,苏静姗自然一口答应,不过第二日最先来接的,却并非乐氏所派的人,而是刘士衡。头天晚上乐氏来时,他就担心苏静姗又受委屈,一直在窗外站着,乐氏待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这会儿却是又担心苏静姗耍脾气不肯上船,所以早早儿地就来了计氏的住处,学着小厮的样子给苏静姗唱了个喏,拖长了尾音道:“小人来服侍七奶奶梳洗打扮!”
苏静姗扑哧一声笑了,来送行的计氏也乐不可支,大笑:“能进来奶奶房间的,自然都是丫鬟,却哪里来个小子,赶紧打出去!”
杨柳和如玉见她们高兴,也来凑趣,高举了拳头,佯装要打。但刘士衡却是灵活至极,左躲右闪,愣是没让她两人挨着衣裳边,倒让杨柳和如玉沮丧了老半天。
在笑声中,苏静姗洗完了脸,梳好了头,戴上满头的珠翠,继续扮作个暴发户的女儿,准备登船回苏州。说起来,幸亏她是和计氏住在一起,不然昨日乐氏见了苏家那副穷困光景,一定会对她那丰厚嫁妆的来源产生怀疑。
刘士衡兴高采烈,在前开道,使一副八人的轿子径直把苏静姗抬上了船才停下。
计氏立在岸边,不停地朝苏静姗挥手道别,不过因为她不久后也要去苏州,所以倒也并不是特别的难过。
起锚,扬帆,终于开船了,刘士衡看着站在身旁的苏静姗,直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拔了她头上的一根金钗在手里把玩,道:“你这身打扮,倒是和我的挺配。”
苏静姗先啐他一口,再朝他身上一看,袍子是配了银线绣的,鞋子上还有金线,头上束发的头簪上,还镶着一颗大宝石。这是他一贯的华丽作风,不过跟苏静姗今日的暴发户装扮比起来,还是好看多了。苏静姗有些自惭形愧,忍不住抱怨他道:“都是你那几箱子陪嫁害的,不然我也不用朝头上插这些珠翠,重死人,压得我脖子生疼。”
刘士衡马上打蛇随棍上,讨好地道:“不怕,晚上我给你揉揉。”
苏静姗正要白他一眼,却见乐氏在朝这边来,连忙住了口,跟她打招呼。
乐氏大概是因为苏静姗上了船,她的任务完成,所以显得很是轻松,立在船头同他们东扯西拉地说了好一气的话才回舱。
苏静姗见他们所站的船头没有其他人在,便问刘士衡:“前几天你告诉我说,老太太给大太太的账目是做过手脚的,可大太太又不是傻子,就算看不出来,也会不相信罢,毕竟家里从来没传出过有哪个铺子亏损要倒闭。”
刘士衡道:“她当然会怀疑,只是时间紧迫,无从查起,还没等她查清楚,铺子就要‘倒闭’了。我们家老太太经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倒过铺子,这事儿若是传到京城,就连我祖父都要过问的,大太太不敢冒这个风险。再说,以老太太的个性,做事必不会做得太绝,大太太未必就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镇定了。”
难怪,原来大太太是因为太了解席夫人,所以才会由着她摆布,果然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对手。
此次行船,顺风顺水,四天时间不到就抵达了苏州,刘府早已派人在码头上接,前呼后拥地回了家。刘士衡果然没有食言,一路走来,刘府上下对苏静姗都是恭敬有加。几人进府后,先到攸宁堂给席夫人请安,席夫人和蔼亲切,只问苏静姗父母兄妹可安好,只字不提她回娘家的缘由,寒暄过后,就在偏厅摆了饭,全家男女老少都到了场,饭桌上,席夫人正式宣布把家里的生意交给苏静姗打理,并当众让乐氏把账本移交给了苏静姗。
苏静姗没想到席夫人的速度如此迅速,只得回府当晚就忙了个通宵,和刘士衡一起把账对了出来——这账毕竟在乐氏手里又转了一圈,须得放着她也做手脚。
不过一夜清点下来,所有的账目都几乎是原封不动,看来乐氏的确在这方面是不在行。
刘士衡帮着苏静姗把账目显示亏损的几家铺子拣了出来,第二日一早就呈到了席夫人面前。席夫人自然是再次召开家庭会议,同众人商量,要把这几间铺子都转出去,免得继续亏损。刘府里大多数人都是只管花不管赚的,皆表示任凭席夫人作主。席夫人便让苏静姗着手准备转让铺子的事宜,并亲自提笔写信,把事情告诉了远在京城的刘尚书。
在家庭会议上,乐氏作为长房长媳,却对账目亏损表现的极为淡然,丝毫没有要追究一下的意思,让苏静姗很是奇怪。后来刘士衡告诉她,原来席夫人已经答应她,等着几间铺子转让出去后,所得的银子,会分给乐氏三成,虽说只有三成,让乐氏有些不痛快,但如果不妥协,就可能甚么也得不到,毕竟席夫人经营铺子多年,她的账可不是那么好查的。
原来乐氏是得了好处,所以才对转让铺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苏静姗还是很奇怪,明明席夫人才是家中长辈,却怎么处处对乐氏避让三分,一副生怕得罪了她的样子?
她将此疑惑拿来问刘士衡,刘士衡苦笑,不肯告诉她缘由,只道子女不可言父母之过,寥寥数语带了过去。
苏静姗揣测,大概是因为席夫人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刘振业,偏他娶的个媳妇也不甚精明,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也只能靠有出息的兄长照拂了,毕竟父母再有能耐,也总归要先走一步。官宦人家不比世袭的公卿,别看现时风光无比,可一旦朝中再无人为官,同那些普通乡绅又有甚么分别?刘士衡虽说也挺有出息,可毕竟才刚考取了举人,以后仕途如何还不可得知,而大老爷则已官至四品,前途无量,席夫人自是不愿得罪了他。处处的小心翼翼,也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过得好些罢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