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大捷!我脸上一红,心下懊恼,负责前线战事的,正是我的父兄,我在仍未战胜的情况下提起这事儿,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没脸?
此刻的我,恨不得就地打个地洞,自个儿钻进去。
不过皇上似乎并没有在意,他脸上仍挂着温润有如春风的笑容,走过来拉我的手,柔声道:“有些日子没见梓童了。”
有些日子没见梓童了!你当然有些日子没见梓童了!我接连两次御书房遭冷遇,若再贴上去,就是憨傻了。虽然我卖力讨好你,是为了挣一碗饭吃,可这也是有限度的!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很想知道,他身上是否藏了很多的面具,不然怎么能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就突然由冷淡转为了热情呢?这真让人适应不了,也让我更为气愤了。
他,皇上,我的上司,究竟把我当成甚么了?想对我发脾气,就对我发脾气,想对我笑,就对我笑,虽说这是身为皇上的特权,但总也要有点过渡不是?我气鼓鼓地,奋力从他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并使劲在衣裳上擦了擦。
皇上眼中,有那么一刹那的诧异,但瞬间就掩了下去。他仍然当作甚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当作我与他之间从未有过冲突和矛盾一般,靠近我的身侧,轻声地,带着期盼和蛊惑,道:“好些日子不曾与梓童同床共眠,不知梓童有没有心的招式教朕?”
新的招式?你还想要新的招式?难道你忘了那日玉清池边,你的牛郎工作尚未完成,就将我推进了生硬的池底?我恨恨地,眼里冒着火,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咬着牙回答他道:“有,皇上想要,自然就是有的。”
皇上的手,搂上了我的腰,绣了金线龙纹的袍袖同垂到我腰间的薄纱披帛摩挲着,带了我朝里间走去。
出于内心的愤怒,我的脚步竟比皇上更快,没几步就挣脱了他的怀抱,率先进了里间,开始翻箱倒柜。
“梓童还是这般地猴急。”皇上一声轻笑,紧随着我进到寝室里间来,然后在看到我摆出来的东西的那一刹那,马上失声了。
皮鞭、蜡烛、麻绳、鹅毛、布条、脚镣、铁链,甚至还有银制的、有角棱的、刻了螺纹的角先生。
有个儿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皇上龙目大睁,眼里是说不尽的惊诧和疑惑:“梓童,你…这是要作甚么?”
“作甚么?S.M!”我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外文字母,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
第63章 皮鞭
“甚么师?甚么门?”皇上显然没有听明白,不惜不耻下问。
但我懒怠同他解释,直接上前,粗鲁地抓起他的手,将他拖至紫檀床前,一把推了上去。许是因为我平时就这样性子急,所以皇上并未生疑,反而开心地哈哈大笑,那笑声里,很有些期盼的意思。
好,我让你期盼!我一面恶狠狠地在心里咬牙切齿,一面抓起床头柜子上摆着的麻绳,利索地把皇上的手脚都给绑到了床柱上。随着我的捆绑,皇上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绑第一根麻绳时,他明显不知我要作甚么,眼里流露出饶有兴趣的光芒;绑第二根麻绳时,眼里多了些许惊讶;绑第三根麻绳时,眼里有了惊慌,并试图挣脱,可惜双手已被我牢牢绑住,动弹不得;绑第四根时,他除了眼里有诧异和愕然,口中还高呼出声:“梓童,你这是作甚么?”
“回皇上,这是臣妾想出的新招式,皇上刚才不是急着要试么,臣妾这就为您演示一番。”我飞去一个撩人的媚眼,娇滴滴地回答了他,随后,飞快地抓起一把布条,塞进了他的口中——蓬莱殿的内侍就在寝室外,万一他们听见动静跑进来,我这可是虐君砍头的大罪,我不敢冒这个险。
我绑好麻绳,塞好布条,笑看已无法动弹亦无法出声的皇上。
我不得不佩服,皇上就是皇上,在这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下,他仍是很快就掩住了所有的惊慌和诧异情绪,眼里一派平静,甚至带着些笑意。
可惜,他这会儿口不能言,我无法从他的眸子中看出更多的含义。
我俯下身子,早先含过鸡色香的口中,有些淡淡的清香,我靠近皇上耳边,红唇张合,吐气如兰,娇媚的声音有如来自天边的魅惑:“皇上,您准备好了么?”
皇上眼中笑意更甚,似在鼓励着我。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脱去宽袖大袍,随手丢于地上,露出一件贴身的绛色抹胸,和胸前高耸的一抹雪白。紧接着,精致描绘的柳叶眉一扬,左手扒下皇上浅黄色的裘裤,露出他紧致结实的后臀,右手提起镶宝皮鞭就是重重的一下。
饶是以喜怒不形于色而见长的皇上,此刻再也掩不住满眼的惊诧,哦,不仅仅是惊诧,还有愤怒、恼火,也许,还有一丝丝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迷茫。
不过,他还是足够镇定的,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呜呜出声,这点让我很满意,若真是那样,可就落了俗套了,怎能显现出他是个有气质有涵养的九五之尊呢。
我望着皇上精彩而又复杂的眼神,得意地笑了,不过,区区一皮鞭,怎能消我心头怒火,再说,仅此一鞭,也不够招待我们大梁国独一无二,独此仅有的皇上呀。我总得再添上些甚么,才算得上款待不是?
除去已使用的麻绳、皮鞭和布条,还有蜡烛、鹅毛、脚镣、铁链和角先生,唔,接下来用些甚么好呢?
我捏着皮鞭,摸着下巴,思索一时,决定选用蜡烛,作为S.M必备的蜡烛,怎能不上场呢?
心随意动,我马上拿起打火石,啪地一声点燃了蜡烛,内掺催情香料的蜜蜡很快地融化,红艳艳的、亮晶晶的蜡油,随着我双手的移动,一点一点地滴到皇上那依旧紧致浑圆,但却多了一条鞭痕的右后臀上。
一点、两点、三四点,完工。
一朵栩栩如生的腊梅,跃然于大梁国最尊贵的后臀之上,简直堪称完美。
皇上的眉微微皱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觉得难堪,不过这关我甚么事,我这会儿,只要自己快活。
鞭子也使了,蜡烛也滴了,但我总觉得还少了点甚么。唔,S.M的精髓,究竟在哪里?我想,不仅在于一个“虐”字,更多的,应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怎样才能更好地达到这个目的呢?
我深深凝望于皇上埋藏于被褥之中的,尚未觉醒的龙眼,突然有了主意。
“臣妾方才过于粗鲁,实在是得罪了。皇上请放心,接下来臣妾的演示,一定极尽温柔,让皇上飘飘欲仙。”我再一次凑近皇上耳边,用蜜一样的声音继续蛊惑着他。而藏在身后的右手,早已弃掉了蜡烛,改拈起一根洁白的,轻飘飘的鹅毛。
取自大梁国养鹅圣地齐州的鹅毛,柔中带刚,尤其是尖梢,很是与众不同,据说,当其轻轻地扫过大腿内侧时,会予人以飘飘欲仙的酥麻之感。我想,这传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你看,咱们皇上光滑细腻的大腿内侧,不是已经生出细密的鸡皮疙瘩了么?
皇上紧咬着牙,哦,应该是紧咬着那团布条,而他的姿势,随着鹅羽的轻抚,渐渐地舒服起来。我敏锐地留意到了这一现象,遂仔细观察起来,只见皇上被捆绑的双手双脚,竟在奋力朝上撑起,将他的身子与被褥,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他这是要作甚么?是想在这里来几个俯卧撑?可他身下又没有美人儿,这俯卧撑做了还不是白做?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眼角无意中扫过皇上身下,才发现了端倪,原来是皇上那生于茂密草丛之中的那话儿,已不知何时傲然挺立,犹如擎天一柱,直指那空荡荡的织锦被褥。
此情此景,让我忍不住掩嘴而笑,看来我们的皇上,已经忍不住了呢。
好,实在是太好了,就是要你忍不住,憋不住,直到忍出内伤,憋出XXX炎。
我一手皮鞭,一手鹅毛,皮鞭末梢轻轻扫过皇上的大腿内侧,鹅毛尖更是直触傲然挺立的龙根。
瞧,瞧,布条被越咬越紧了,哎呦,皇上,您可得小心牙关。不过此刻皇上可瞧不见我“关切”的眼神,他的眼睛,早已忍耐不住地紧紧闭上了,只余那遗传自太妃的浓密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将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展露无疑。
我一面双管齐下地撩拨皇上,一面朝床头的柜子上瞧去,皮鞭、麻绳、布条、蜡烛、鹅毛,都已用上了,尚余脚镣、铁链和角先生还没使用。看皇上那么配合,脚镣和铁链恐怕是用不着了,至于角先生嘛…
我朝皇上那深藏于臀瓣之间,尚未被开发过的菊花处扫了一眼,心想,这回还是算了,皇上方才是突然驾到,让我有些匆忙,准备得不够充分,那些个灌肠之类的前期工作,尚未到位,为了避免一些突发事故,爆菊花之类的招数,还是留待下回再实践罢,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还是皇上,只要我还是皇后,总会有机会的。
等我琢磨完这些,再去瞧皇上时,发现他身下的那个擎天一柱,已经涨大到了极点,好似再轻触一下,立即就会喷涌而出。我连忙收手,将皮鞭和鹅毛丢到了一旁——要的就是这份欲求不得,倘若让他在这里喷射出来,岂不是便宜了他,白累着了我?
皇上此时的表情,极为好看,我欣赏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皮鞭,在他左边的后臀上,也留下了一道痕迹,这样才够对称不是?
两道鞭痕,配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腊梅,真是一道独特而又美丽的风景线,我满意地拍拍手,哼着小调,将所有的作案工具迅速收好。
待到现场清理干净,只余下紫檀床上的皇上时,我开始犯难了。他仍被捆绑着双手双脚,该如何解开?我的意思是,若是由我来解开,百分之百地,会遭到他强烈而粗暴的打击报复,甚至会将我当场扑倒,借以消火——倘若真是这样,我刚才可就是白忙活了。
当然,我也可以换人进来帮皇上解开,可这副少儿不宜的场景,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万一把我定个谋害皇上的罪名,打入了天牢怎办?我不能铤而走险。
怎么办,怎么办呢?都怪我,光顾着图一时的快活,光顾着泄心头之恨,却忘了该怎样去收尾。
我坐在紫檀床尾,看着仍呈俯卧撑状态的皇上,苦恼地叹了口气。突然,一道灵光闪现,我,有主意了。
虽然这主意也算不得万无一失,但管他呢,先解了眼前之困再说。
我抓起地上的宽袖大袍披在身上,疾步走出瑟瑟帷幕去,将春桃唤到寝室外间,低声吩咐了几句。
“娘娘,这可是欺君之罪!”春桃一脸讶然,压低了声音惊呼道。
“少废话。”我连皇上打都打了,虐都虐了,还在乎骗他这一回?我没好气地瞪了胆小的春桃一眼,将她赶了出去。
我整了整衣衫,重回寝室里间,端端正正地冲着紫檀床一福,盈盈笑道:“皇上,臣妾今日的演示,到此结束,现在就给皇上松开束缚。”
我说完,便走上前去,先将绑在皇上脚上的麻绳解开,我倒不担心他趁机踢我一脚,毕竟好歹是皇上,这点风度应该还是有的。随后,我移到床头,小心翼翼地先解开皇上的左手,再解开皇上的右手,但无论我怎样小心翼翼,还是难免地,被忍耐多时、终于脱开束缚的皇上,粗鲁地、毫无礼貌而言地,强行鉔住,动弹不得。
糟了,我没想到皇上竟如此迫不及待,或者说,是已濒临暴怒的边缘?万一让他把我推倒在床,强暴一回,那我岂不是马上有声转败,虐人不成反受其辱了?
第64章 欺君
因皇上尚未穿上裘裤,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那一抹灼热,这让我很有些心慌害怕。
还好,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瑟瑟帷幕外,春桃有如天籁般的声音适时响起:“启禀皇上,边关有战报传来。”
边关战报,我想,对于一位君主来说,没有比这更为要紧的事了罢,倘若不是,那他一准儿是个昏君。所幸,我的上司并非一位昏君,我能感觉到,春桃话音刚落,他的身子便骤然紧绷,随后,他放开了钳制住我的手。
我趁机起身,迅速掠到床尾他够不着的地方,再躲到七宝账后,偷眼朝他看去。只见他扯出口中所塞的布条,随手扔至一旁,然后迅速地提上裘裤,系上裤带,同时,朝外吩咐道:“摆驾回宫。”
自始至终,他都没朝我这边望上一眼,看来军机在他的心中,的确占有无可比拟的重要位置。
但是我想,刚才紫檀床上的经历,一定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然你瞧他那别扭的走姿,显然是勃发的某处,尚未平息嘛。
可怜见的,亏得他本领高超,这样也能走得动路,也幸亏裘裤和袍服都够宽大,不然一定会露出马脚。
我带着怜悯的,幸灾乐祸的心情,朝着皇上明黄色的背影,口中啧啧出声。
然而很快,春桃就走了进来,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娘娘,等皇上一回到蓬莱殿,就会知道奴婢方才的禀报是骗他的,那时他不会龙颜大怒才怪呢。奴婢获罪倒没甚么,但以皇上的英明,能猜不到那是娘娘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啊,是啊,我就说嘛,此计并非万全之策,只是为了一解燃眉之急,现在燃眉之急解除了,后患之忧就紧接着来了。
怎办,怎办,怎么办?都怪我,事情尚未考虑周全,就直接对皇上下了手,其实S.M本身没甚么,对此我大可解释为新的房事招数,但险就险在,我让皇上憋着了,作为一名下属,怎能还没履行职责,就把上司给骗走了呢?
若说皇上不会因此而勃然大怒,才怪。
幸好,作为一名专业的职场人士,我素来有急智,这回也不例外,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已有了应对的主意,心内随即安定下来。
我见春桃仍是一脸急色,忙安慰了她几句,随后便整了整衣衫,匆匆去了大殿,于宝座之上端然坐好——这倒不是为了郑重其事,而是怕被暴怒的皇上“就地正法”。
春桃方才所料的不错,没过多大会儿,就见皇上又回到了甘泉宫,步履匆匆地踏入大殿,他一定是发现自己上当了。
我赶忙走下台阶,躬身下拜,口称:“臣妾见过皇上。”虽然他才刚来过,但“皇上您怎么又来了”这样的话,却是万万不敢讲出口的。
虽然我躬着身子,但仍能感觉到皇上那如刀般的眼神,不住地在我后背之上划割。
度秒如年,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皇上收回了目光,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她压抑着怒火的一声:“平身。”
我慢慢地直起身来,动作从容不迫,表情镇定自若,仿佛甚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皇上看见我这副样子,会不会更生气,不过,让他也生一回气,不正是我的目的所在么?
我站立良久,方听得皇上饱含着恼怒的一声问询:“为何假传军情?你可知这是大罪?”
“回皇上,是因为臣妾害怕。”我将早已设计好的回答,以不徐不缓的语调讲了出来。
“哦?为何会害怕?”皇上的声音,显得很沉闷。
我垂着头,嘟囔道:“臣妾害怕被皇上强暴。”
“甚么?”皇上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惊诧,显然,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
“强暴。”我再次小声而清晰地嘟囔道。
“你…”皇上只吐出一个“你”字,就再也没了话。
我成功地让皇上语塞了。
“难道在梓童看来,朕的临幸,就如同强暴一般?”皇上的声音,愈发地低沉了,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压出的一般。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朝四周瞄了一眼,很好,耳聪目明的夏荷,早已把闲杂人等带开了,此时在我与皇上的方圆数丈之内,再无一只可能听到我们谈话的耳朵。
我收回目光,委屈作答:“臣妾不敢,是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虽贵为皇后,却是同后宫之中的其他任何一名嫔妃一样,日夜盼望着皇上的临幸,又哪会视之为强暴?”
“那你是甚么意思?”皇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的语气,就更加的委屈了:“臣妾是害怕…害怕皇上又如同那日玉清池边一般,行事才到一半,就弃臣妾而去…臣妾真的害怕…至今还胆战心惊呢。”
哼,告诉你,女人的心眼是很小的,我就是为了报那玉清池畔的一推之仇,让你也尝了鞭子尝蜡烛,末了还憋出一身的欲求不能。
接下来,有那么的一刹那,我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皇上满身的怒气,仿佛都在听见“玉清池”的那一瞬间,平息了,他的语气,明显的缓和下来:“怎么,梓童还是没想明白?”
我瘪着嘴,摇摇头,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明白,不然也不会两次三番御书房里又惹您生气了。”
皇上突然就笑了起来,绣了蓝色龙纹的明黄色袍服下摆,随着他的笑声微微缠着,他朝我走近两步,低下头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等过些日子,朕自会把这件琐事告诉你,让你明白。”
又是琐事?我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今日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可就是为了这件琐事?”
耳畔有细细的发丝拂过,是皇上点了点头。
我又问:“既然皇上已准备替臣妾答疑解惑,那为何不现在就告诉臣妾?”
黄上一声轻笑,离了我耳畔,转到我的正面来,道,“梓童别这样性急,时候还未到呢。”
我仰首看他,只见他的眉眼之间,早已寻不见方才欲求不得的难受摸样,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坚毅之色,但这片坚毅之色间,却并不见踌躇满志,反而,有一丝的愁绪,抑或是,烦恼?
皇上,大梁国至高无上的最贵人儿,他在愁些甚么,烦恼些甚么?一件所谓的琐事,就能让他这样?我突然觉得,金口玉言的皇上口中讲出的话,有时候也并不那么可信。
皇上突然伸出手,将我不知何时散落于面颊的一缕头发掠到耳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早就听说梓童颁下了让王御女等人迁宫的旨意,不知现如今可搬过去了?”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来?我可不信他是随口一问。不过此事也没甚么可瞒的,我如实作答道:“回皇上,因邵采女中毒时,王御女同梅御女都有嫌疑,因此她三人至今未搬,不过待邵采女完全康复后,便要搬过去了。”
皇上随意点了点头,道:“既然还没搬,那就抓紧着办罢,紫云阁确实是太远了。”
太远了?紫云阁位置不偏不倚,离他的蓬莱阁很远也不假,但那里住着的三位嫔妃,无一不是份位低下,根本没有在自己的宫室迎驾的资格,他要临幸哪个,直接召去蓬莱阁侍寝便得,紫云阁再远,又与他有甚么妨碍?
难道,皇上是想翟升谁的份位?可也没听说他最近翻了谁的牌子呀?他这究竟是甚么意思?
算了,管他甚么意思,既然上级有命,那我照办便是,反正这迁宫的旨意,本就是出自我这里。
于是我躬一躬身,回答皇上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一定尽早让王御女等人搬去淑景院。”
皇上似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皇上都是站着讲话的,这好像有点不合待客的礼节,我连忙朝台阶之上一伸手,道:“请皇上上座,臣妾这就命人奉茶。”
皇上却没有动身,只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梓童自便罢。”他说完,便转身朝大殿门口走去。
我只得垂首,躬身,高呼:“臣妾恭送皇上。”
那明黄色的,绣了蓝色龙纹的袍服下摆,消失在大殿门口,我直起身来,满意地,满足地,笑了起来。
快步赶来我身边伺候的春桃,一脸的不可思议:“娘娘,方才可吓坏奴婢了,奴婢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要降罪于娘娘,可您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为甚么笑不出来?我,简氏,今日捆绑了真龙天子一次:鞭打了大梁国最尊贵的屁股两次;滴腊梅花一次;让九五之尊险些憋出内伤一次;还谎报军情哄骗了英明的圣上一次。这回,我不但报了玉清池之仇,而且还赚大了。
哼哼,要是皇上再敢欺负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要用角先生对付他了。
不过,我的上司,尊贵的皇上,还真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让我在大仇得报之余,又不免生出几分佩服来。
仇虽然报了,但事情还没完,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方才皇上是在听我提起玉清池之事后,才缓和了神色,而且,他反复两次提到了所谓的“琐事”,看来这件“琐事”,就是导致他在玉清池边大发脾气的原因,也是导致我两次御书房遭到冷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