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却是转瞬就换做了一抹笑意。
她的昭儿,是个有福气的,比起这京城里大多的姑娘都要有福气。
这两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肃王待她的昭儿是真好。有时候,就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比不上。
姑娘家最大的福气就是能叫日后的夫君疼着宠着,只这一点,昭儿就比旁人要强上许多。
徐昭微微笑了笑,赖在了周氏的怀中:“女儿便是嫁人了,也会时常回来看娘亲的。”
周氏愣了愣,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着站在那里的薛妈妈道:“你听,都说女生外向,可不是这样。原先哪一次不是说要留在府里陪着我这个当娘的,如今竟是一点儿都不害羞了,一口一个嫁字。”
薛妈妈奉承道:“姑娘能嫁给肃王为妃,太太才安心呢。再说,姑娘聪慧,太太也是瞧在眼里的,太太只等着享福就是了。”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可不是这话,这些年我教她如何管家,如何接人待客,昭儿聪慧,纵是嫁到肃王府,我也是放心的。”
只一点周氏没说出来,那就是肃王和大皇子的皇位之争。
胜了,昭儿便是入主中宫,贵为皇后。
拜了,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甚至会连累到谨哥儿和徐氏满门。
可人各有造化,她能做的只是盼着昭儿好,教会她如何做一个王妃。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看肃王和昭儿的造化了。
周氏的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凌厉,转眼又满面笑容的和徐昭商量起了赞者的人选。
“你在常州三年,京城里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这回的赞者你打算请哪个?”周氏出声问道。
常州三年,昭儿回京后又不大出现在各家的宴会上。
说起来,都怪老太太不慈,当年四处说昭儿不孝,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敬祖母,才被罚跪在祠堂。
那事虽过了好些年,可对昭儿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自打那回昭儿病重,差点儿就死了,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少见的沉稳。
自然,就和同龄的姑娘不大能玩到一起去。
等到从常州回了京城,便是原先能玩到一起的,也都生疏起来了。
徐昭想了想,才开口道:“这事情柔安县主之前和女儿提过,说等到及笄,要做女儿的赞者。明日女儿就下了帖子去请,好全了礼数。”
当日只是随口一提,如今既是诚心请柔安县主做她的赞者,就不可失了礼数,叫人觉着怠慢了。
徐昭虽和柔安显主交好,二人情分已似姐妹,可正因为这样,才要愈发的注意,这道理,徐昭是明白的。
周氏一听,就笑着道:“这是好事,她贵为县主,你二人有此交情也是好的。”
昭儿及笄,正宾请的是威远侯夫人,德才兼备,性子又是极好的。
赞礼请的是二姑奶奶,徐昭的姑姑。
赞者能请柔安县主来当,对昭儿来说是极大的体面。
倘若正宾乃是长公主,那就成一段佳话了。
周氏想着,轻轻摇了摇头,长公主从未给京城的哪个姑娘当过正宾,她便是有那心思,也不好去请。
再说,人要知足。风头太过,对昭儿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能请威远侯夫人来当昭儿的正宾,柔安县主当赞者,昭儿这及笄礼,已经是很圆满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就派人下了帖子,请柔安县主来当自己的赞者。
徐昭没有想到,柔安县主不仅答应了,而且亲自来了徐府,说是商量及笄的流程。实际上,是借着此事想找她玩儿。
“你及笄我定送你一份儿厚礼。”
“不如咱们一块儿到街上,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听到柔安县主的话,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她身为县主,长公主的女儿,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哪里需要为着一份儿贺礼专门上街去买?
她分明是想叫她陪她逛街去呢,难不成,她在长公主府呆闷了?
迎着徐昭的目光,柔安县主毫不心虚道:“府里那些东西,怎么能有自己挑选的有诚意。”
第 95 章 柔安
迎着徐昭的目光,柔安县主毫不心虚道:“府里那些东西,怎么能有自己挑选的有诚意。”
听着柔安县主的话,徐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去和自家娘亲请示后,徐昭才和柔安县主出了徐府。
马车在凤玉阁门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车,缓步走了进去。
这凤玉阁徐昭之前是来过的,掌柜的也格外的殷勤,将各式各样的簪子手镯递到她们面前。
两人挑来挑去,最后徐昭挑了一对垂珠蓝玉耳坠,而柔安县主,看中了一支点翠凤凰展翅步摇。
“这支碧玉簪子瞧着不错。”
柔安县主指了指摆在那里的一支碧玉簪,眼中微微闪过一抹亮光。
待那掌柜的拿出来,才又对着徐昭道:“往后咱们女扮男装出来玩儿,总是需要的。”
柔安县主说着,当真将这碧玉簪买了下来。
看到最后,也没挑到她所说的贵重之物,柔安县主笑着解释:“看来,你的及笄礼物这里是买不着了,你放心,等及笄那日,我定会准备好了,给你一个惊喜。”
徐昭也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买好了东西,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时候就不早了。
到了徐府门前,两人才下了马车,就见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丫鬟等在那里。
徐昭认得,这丫鬟是伺候柔安县主的。
柔安县主看了那丫鬟一眼,笑着对徐昭道:“定是母亲叫她来找我,我先回府了,等改日再来找你。”
徐昭点了点头,见着二人离开,才走进了大门。
见着守在门口的婆子,徐昭出声问道:“那丫鬟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婆子有些诧异,不知道四姑娘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却是不敢隐瞒,恭敬地回道:“回姑娘的话,姑娘和县主才出去一会儿她就来了,问县主是不是和姑娘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瞧着着急得很,老奴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老奴也不好追问。”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等到回了屋里,徐昭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着一头雾水。
虽然理不清,可柔安县主今日总是怪怪的。
虽然两人交好,可及笄礼物长公主府哪里会没有,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贵重的。
柔安县主却是偏偏要自己去买,可去了凤玉阁,她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连翘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盏茶,缓步上前,放到徐昭跟前。
“姑娘想什么呢?”
徐昭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将心中的疑惑说给了连翘听。
“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
听着自家姑娘的话,连翘想了想,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娘是说,县主买了一支男子用的翠玉簪子?”
徐昭点了点头,看着站在面前得连翘,开口道:“说是以后出去逛街,女扮男装的时候可以用来束发。”
连翘眉间闪过一抹诧异,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奴婢觉着奇怪,长公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县主便是要换男装,也无需专门去买。再说,县主身份尊贵,又是长公主的女儿,那翠玉簪子怕是配不上县主的身份。”
听连翘这么说,徐昭微微怔住,终于明白她心里的那种古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连翘说的没错,依着柔安县主的身份,怎么会将那翠玉簪子看在眼中。
可偏偏,方才在凤玉阁的时候,她表现的是那么的喜欢。
徐昭脸色微微一变,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种可能。
倘若她不自己留着,那一定是用来送人的,而这个人,定是她心仪之人,并且,身份普通。
“姑娘还是别细想了,这种事情,原本和姑娘也不相干。”见着自家姑娘脸色微变,连翘自然明白姑娘是想到了哪里。
可即便想到了,也不能说出来,此事事关柔安县主的名声,不是旁人能随意猜测的。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脑子里不禁想到方才那丫鬟脸上的不安和慌乱来,心中更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长公主府
柔安县主跪在地上,听着外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脸色苍白,身子都在颤抖着。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
长公主坐在软榻上,铁青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眼中满是失望。
“女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长公主强压着心中的愤怒,示意了站在那里的郭嬷嬷一眼。
郭嬷嬷便从袖中拿出一块儿帕子来,递到了长公主手中。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长公主将那帕子打开,将帕子上写着的那句诗念了出来。
见着那帕子,柔安县主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听到母亲将那诗给念出来,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外头的惨叫声渐渐停了下来,有婆子从外头进来。
“可交代了?”
那婆子摇了摇头:“回公主的话,茯苓姑娘没挨过去,断气儿了,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听着那婆子的话,长公主冷哼一声:“倒是个忠心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给我一个一个打,本宫就不信,什么都问不出来。”
很快,闷实的板子声又从外头响了起来,伴随着惨叫声落在柔安县主的耳朵里。
“她们都是打小伺候你的,你若肯告诉母亲那人是谁,母亲就饶了她们。”
柔安县主惨白着脸,跪爬到长公主跟前,苦苦哀求道:“求母亲别难为她们了,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自己......”
她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长公主一个耳光,整个人都跌倒在那里。
“公主息怒,县主只是一时迷了心。”郭嬷嬷见着长公主竟动手打了县主,忙上前劝道。
“好一个迷了心,她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传出去,不仅丢了本宫的脸,连皇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会让人说闲话,坏了名声。
“说,到底是谁?”
柔安县主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
长公主怒极反笑:“你不说是吧,郭嬷嬷,去查,看看县主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郭嬷嬷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这种事情,哪里能查得出来。县主身份尊贵,结交些世家公子也是有的。
总不成,大张旗鼓将事情给张扬出去,坏了县主的名声。
长公主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深吸了一口气,才叫人将柔安县主给禁足在了房间里。
过了六七日,长公主下了帖子,亲自派了跟前的郭嬷嬷过来,说是请徐昭到府里赏花。
徐昭听了,想到几日前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县主近日可好?”
郭嬷嬷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忙回道:“一切都好,劳姑娘挂心了。”
等到了长公主府,见着柔安县主的时候,徐昭才知道原来柔安县主一点儿都不好,更明白了长公主为何要叫她过来。
短短几日的功夫,柔安县主就消瘦了整整一圈,她的脸色苍白,手腕上还裹着一圈厚厚的白布,隐隐有血迹。
见着她这样,徐昭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要和徐府四姑娘说话,嬷嬷先出去吧。”
郭嬷嬷迟疑了一下,见着柔安县主冷下了脸,这才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徐昭和柔安县主两个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徐昭忍不住问道。
柔安县主拉着徐昭的手,含泪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徐昭猜测的没错,柔安县主当真是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府里的西席谢先生。
这谢先生是半年前长公主请进府里的,生得儒雅俊逸,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这样一个人,叫柔安县主不知不觉就动了心。
那日在凤玉阁买的碧玉簪 ,就是她想送给谢先生当生辰礼物的。
“母亲已经查出了端倪,将他抓了起来,我以死相逼,母亲才没叫人杀了他。”才刚说完,柔安县主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知道,依着母亲的性子,往后定不会放过他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他?”
徐昭听着,心中不免有些难受,自打她和柔安县主相识以来,她还是头一回见着她这样。
可是,长公主的性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放人的。
“我想过了,若是这辈子不能嫁他,今生我便孤身一人,谁也不嫁。”
第 96 章 沾亲
“我想过了,若是这辈子不能嫁他,今生我便孤身一人,谁也不嫁。”
柔安县主目光透着坚定和决然,徐昭一时被震住了。
不等她开口,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郭嬷嬷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徐姑娘,长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郭嬷嬷的话音刚落,柔安县主的面色微微一变,正想说什么,就被徐昭拦住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县主好生歇着。”
随即站起身来,跟在郭嬷嬷的身后,一路朝正院去了。
徐昭进去的时候,长公主正坐在软榻上,一脸凝重。徐昭知道,她定是因着柔安县主的事情生气。
“臣女给长公主请安。”徐昭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长公主这才抬起头来,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微微抬了抬手。
“起来吧。”
“谢公主。”
长公主拿起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徐昭道:“你可知本宫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听着长公主的话,徐昭愣了愣,才回道:“臣女方才去见了柔安县主,长公主必是为了县主生病的事情担忧。”
听徐昭这么说,长公主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徐昭察觉到长公主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善,却是琢磨不出来,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长公主。
难不成,是因着柔安县主的事情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徐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干脆就站在那里,看着地下的砖块儿,什么都没说。
见着她沉默的样子,长公主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半晌才对着徐昭道:“本宫问你一句,之前县主可将那事和你说过?”
听着长公主这话,徐昭哪里还能不明白,长公主这是觉着她早就知情,却是欺瞒不报,心里对她不满了。
徐昭摇了摇头,回道:“臣女不知,还请长公主明察。”
长公主听了,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最后只说道:“佳敏被本宫给宠坏了,性子难免有些执拗,你在身边也多劝着她些,有什么事情,回来告诉本宫,免得叫本宫担心。”
徐昭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见着她不说话,长公主不由得沉下脸色来:“怎么,可是不想答应本宫?”
徐昭咬了咬嘴唇,回道:“请公主恕罪。”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昭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本宫想岔了,你退下吧。”
徐昭应了一声是,才站起身来,转身朝外头走去。
不等她出门,又听长公主道:“若是可能,你多过来陪陪佳敏,太医说她郁结于心,长此下去身子怕是不好。若你能开导她,本宫也能安心。”
徐昭转过身去,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出声道:“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县主郁结于心,长公主何不留那谢先生的性命,免得县主情急之下再伤了自己。”
见着长公主沉了脸,徐昭敛下眉来,福了福身子,道:“臣女逾矩了。”
长公主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下去吧。”
等到徐昭离开,长公主才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公主。”郭嬷嬷才刚开口,就被长公主打断了。
“佳敏那里,你派人看着些。”
“是,老奴知道。”郭嬷嬷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公主,那徐四姑娘也是......”
“不必说了,本宫又何尝不知,她若不是真心为佳敏好,依她平日里规矩的性子,也不会说那些话。”
“本宫叫她过来,便是想看看,佳敏待她好,到底值是不值。她若是怕得罪本宫,一句话都不提,本宫才是看错了她。”
听了自家公主的话,郭嬷嬷跟着点了点头:“那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提着心,生怕公主盛怒之下取了那谢先生的性命,再叫县主做出傻事来。
“辅国公府的大公子相貌出众,才学渊博,太后原先也和本宫提过。”
听着长公主的话,郭嬷嬷一怔:“公主是想,叫太后赐婚,可是县主那里.....”
长公主心中有了主意,见着郭嬷嬷眼中的担心,只说道:“本宫也是为她好,她日后就知道了。再说,此事可由不得她。”
郭嬷嬷没有吱声,知道自家公主是打定了主意。
“走吧,陪我去看看佳敏。”
郭嬷嬷点了点头,扶着长公主的手走了出去。
......
徐昭从长公主府回来,只过了两日,就听到了太后给柔安县主和辅国公府大公子赐婚的消息。
她诧异了一会儿,想着那日柔安县主对她说的那句话,若是不能嫁给心慕之人,便此生不嫁。
言犹在耳,太后一道懿旨,却只能领旨谢恩。
徐昭知道,柔安县主必会领了那懿旨,为的,就是救那人的性命。
“姑娘,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到世安院给二奶奶道喜去了。”
孟氏出自辅国公府,辅国公府和长公主攀了亲,也是极为体面的。
徐昭点了点头,吩咐连翘道:“你去将那百年人参拿了出来。”
听到徐昭的话,连翘犹豫道:“那人参可是肃王殿下给姑娘的,姑娘怎么能随便.....”
不等她说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嫂嫂身子重,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将这人参送过去,也能派上用场。”
听自家姑娘这么说,连翘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着这百年人参难得一见,一时用不着留着也是好的。
等连翘将那人参拿了出来,才陪着自家姑娘一路去了世安院。
见着二人过来,门口的婆子忙朝里头回禀:“二奶奶,四姑娘来了。”
说着,就帮着掀起了帘子。
徐昭进去的时候,就见着徐茵和徐佩和大奶奶房氏都来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嫂嫂。”
“你来了。”孟氏坐在软榻上,刚动了动身子,就被房氏拦住了:“你身子重,注意些才好。”
见着徐昭拿过来的盒子,孟氏好奇打了开来,见着里头的一根人参,看个头,有上百年了。
“这样好的东西,我怎么好收着。”
百年人参难得一见,贵重的很。
“嫂嫂如今有孕,过些日子就要生产了,留在嫂嫂这里,我才能安心。嫂嫂不收可是不拿昭儿当自家人?”
徐昭这样说,孟氏也不好再推辞,便笑了笑,叫人收了起来。
“下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听母亲说赞者是请了柔安县主?”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就听孟氏道:“可见人和人之间真是讲缘分的。”
她嫁进了徐府,小姑子和柔安县主交好,这一转眼,柔安县主就要嫁到辅国公府去了。
一来二去,都沾了亲了。
正说着,就见外头有婆子回禀,说是雪姨娘过来给奶奶请安了。
这雪姨娘,便是当初的丫鬟思雪。
周氏虽说了那些话,可孟氏却依旧将思雪抬为了通房,并安排住进了偏院。
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都说二奶奶贤惠大度,不愧是从辅国公府出来的。
徐昭知道这事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听说思雪虽成了通房,却还是清白的身子,自家哥哥一步都没踏进过思雪的屋子。
私下里也不是没有丫鬟议论,说是思雪是个可怜人,明明太太发了话将思雪给放出去嫁人,如今二奶奶拦着给了她这体面,叫人成了二爷的通房。可这些日子,硬是一丝恩宠都没有。
想来,也是二奶奶手段厉害,既博了这贤良大度的名声,又能叫二爷和那思雪疏远了。
可见,二奶奶手段是极厉害的。
听着婆子的回禀,孟氏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叫她进来吧。”
很快,思雪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身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头上插着翠玉簪子,薄施粉黛,倒是好看的紧。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幽怨,想来是不得宠的缘故。
思雪福了福身子,柔声道:“给奶奶请安,妾身听说奶奶胃口不好,便亲手做了这牛乳菱粉香糕,拿来给奶奶尝尝。”
孟氏听着,就看着她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提着个食盒:“放着吧,你有心了。”
思雪这才站起身来,从那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打开将一碟子牛乳菱粉香糕放在桌上。
“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且退下吧。”
思雪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却是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