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王密蘅便知道宫里头那些传言是哪里来的了。这三品协领乃是武官,女儿却这般娇弱,合该送进宫里。
和嫔缓步上前,柔声下拜:“嫔妾给密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和嫔的举止投足间透着几分贵气,许是才刚承宠,又带着几分羞涩之意。
“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吧。”王密蘅自然不会闲着无事给她个下马威。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和嫔便是以后的和妃了。
和妃乃是康熙后期甚为宠爱的妃嫔,又曾受康熙之命抚养过幼年的弘历,所以死后和孝懿仁皇后之妹也就是贵妃佟佳氏合葬于双妃园中,这样的恩宠,着实是异数。
王密蘅忍不住会想,这和嫔进宫后,康熙会不会就此将她晾在一边儿了。
听着王密蘅的话,和嫔这才站起身来,王密蘅示意了一下,就有宫女搬来一个绣墩。
和嫔眼中掠过一抹诧异,随后才笑了笑:“多谢娘娘。”
王密蘅坐在软榻上,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想了想,便也清楚了些。
她才刚承宠,又这般貌美,自然有人心生不快。而这个人,也只能是宜妃了。
这些日子,康熙翻了好多次宜妃的牌子,可谓是恩宠有加。如今这恩宠被刚进宫的和嫔抢了去,滋味儿自然可想而知。
宜妃的性子又烈,若是心里不痛快,想来也不会给和嫔好脸色看。
王密蘅笑了笑,道:“你才刚进宫,有什么委屈都可和皇上说说,皇上心疼你,自然会替你做主。”
听着王密蘅的话,和嫔便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脸颊通红,小声道:“多谢娘娘提点,只是......只是嫔妾......嫔妾有些害怕皇上。”
王密蘅坐在软榻上,看着坐在下头埋头娇羞的美人,还有她脖子里若有若无的吻痕,想着一定是康熙昨晚太急色了,吓坏了美人儿。
没有听到王密蘅开口,和嫔的脸上愈发的通红了。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自然让人心生畏惧,不过,虽是君臣,也是夫妻,何必顾虑这些。”王密蘅本也不知该如何说,见她这样,少不得劝慰几句。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觉着这和嫔还是有几分城府的。
若真是胆子小,这一大早的一个个全都拜见了,礼数可是一点儿都不缺。这样的人,能因为承宠而心生畏惧吗?
王密蘅觉着,这种可能性是极少极少的。
王密蘅不知道的是,昨晚和嫔承宠的时候正巧赶上康熙心情不好,所以美人送到榻上,也没好生安抚,只摸了两下,就直截了当的进入了正题。和嫔年纪小,身子青涩,又是头一次承宠,可不是吓坏了,强忍着痛意等康熙摆弄完,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太监抬出了乾清宫,直接送回了翊坤宫。
这一晚上,说是承宠,可对和嫔来说除了惊吓,还有几分不敢言说的屈辱。
她父亲是三品协领,家中除了几位兄长,只得了她一个女儿,相貌又极好,府中没有不喜欢不疼爱的。如今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嫔,身份更为贵重了,脑子里留下的却只有那撕裂般的痛,还有那隐隐的屈辱。
她不知道皇上是如何临幸旁人的,可心里头就此存了畏惧和害怕。
只是今日去延禧宫给宜妃娘娘请安的时候,见着她看着自己脖子里的痕迹时目光里难掩的嫉妒和不忿。才觉着,兴许旁人也是这样的,心里头才稍微释怀了几分。
然后,她就想到了入宫之时额娘所说的“顺从”二字,在皇上面前,先要顺,才要敬,顺了便是敬。
这会儿听着密妃的话,心里也宽慰了不少,当下便恭敬地道:“多谢娘娘指点,嫔妾才刚入宫,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娘娘教导。”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子话,王密蘅瞧着和嫔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只当是她昨晚累了的缘故,便让她回去歇着。
听着王密蘅的话,和嫔便也不再开口,站起身来,朝王密蘅福了福身子,这才告退。
这一大早的就往各处请安,身子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绣珠,动了动嘴唇,忍不住道:“奴婢瞧着,这四妃里,也就密妃娘娘看着温和,也不拿架子,和主子说话这么和气。”
和嫔抿嘴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温和,不过是藏得更深罢了,若没有几分本事,一个身份卑微的汉女怎么能一跃成了妃位,这些年,还占尽了皇上的恩宠。
好在,她也打听过,前些日子密妃脸上受了伤,皇上虽时常去瞧瞧,却再也没翻过她的绿头牌。
如今,新人进宫,皇上更是将她抛在了脑后。
如此,她倒也松了一口气,早就听说密妃娘娘如何如何得宠,如今瞧着皇上也只是看重了她的相貌,方才她用心观察了下,自认相貌不在密妃娘娘之下。
回到翊坤宫后,和嫔略微躺了一会儿,身上还甚是酸疼,就起身了。
她才刚进宫,总不好让人拿住了错处。
宫女绣珠见她这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娘娘若是累,不如叫奴婢给娘娘捶捶腿吧。”她是从府里带进宫的,自然与旁人不同。
和嫔点了点头,绣珠便上前跪在地上,帮她捶着腿,动作轻重适当,和嫔心里想着,这宫里头,也就她一个亲近之人了。
“方才去延禧宫的时候,本宫瞧着,宜妃娘娘的脸色有些不好。”
听着她的话,绣珠方解释道:“奴婢早去打听了,前些日子皇上宠着她,娘娘才刚进宫,就封了嫔位,难免惹人嫉妒,如今皇上宠幸了娘娘,宜妃娘娘心里头自然不自在。”
“奴婢还听说,宜妃娘娘出生好,素来有些傲慢,这些年瞧着虽是愈发沉稳了,可有时候难免性子强些,娘娘可不要多心。”
听着她的话,和嫔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如此,连着一个多月,康熙都翻了和嫔的牌子。新入宫的和嫔俨然成为了后宫里最得宠的人,那些昔日见着王密蘅心生嫉妒的,如今也渐渐有了好脸色。
有的,还时不时到祈祥宫坐上一坐。说是要叙叙姐妹之情,可话里话外,不是宽慰,就是说和嫔的不是。毕竟,和嫔这般得宠,就映衬着祈祥宫被人冷落了。
甚至,连赏赐都少了,宫里头的人最是见风使舵,明着不敢如何,心里头却已经存了几分怠慢。
这么一来,就有人对她产生了三分同情,三分唏嘘,还有另外四分,便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奚落了。
“娘娘也不必生气,她不过是个新人,皇上瞧着新鲜也是有的。好歹娘娘身边有两个阿哥,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冷落了娘娘的。”
王密蘅看着坐在面前的通嫔,只笑了笑,没有接话,接过秋梅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说道。
“你也说了,她是新宠,皇上的心里有她,咱们又能如何?”
“那是,不过嫔妾就是看不惯她一个武官之女,却装出一副娇弱的腔调,不知道的,不比娘娘是江南水乡里滋润过的,瞧着就自然。”
短暂的无语后,王密蘅的嘴角弯了弯,“这话在本宫这里说说便罢了,和嫔虽是新人,可一入宫就是嫔位,皇上怕也是看重她的 。”
什么江南水乡里滋润过,她听着怎么有种不纯洁的味道。
王密蘅才刚想着,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密蘅抬起头来,就见小路子慌乱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十四阿哥落水了。”
听着小路子的话,王密蘅由不得心中一紧,面色都变了。
这个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了,一路赶过去,王密蘅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院子里全身湿透的四阿哥胤禛。
只见他跪得笔直,脸色都有些发青,双手紧紧握着,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疼。
也不知道,十四阿哥落水,又关四阿哥什么事 ,德妃就算是偏心,也不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吧。
第182章罚跪
乾清宫
李德全进来向康熙磕头,低声回禀道:“皇上,十四阿哥不慎落水,如今四阿哥正被德妃娘娘罚跪在永和宫呢。”
听着李德全的话,康熙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铁青着脸将手中的奏折摔到案桌上。
良久才道:“小十四落水和四阿哥有什么关系?”
康熙的脸色不好,李德全心里咯噔一下,只小声回道:“奴才打听过了,只听说十四阿哥落水的时候,四阿哥正在他身后,十四阿哥被救起之后不知说了句什么,便引得德妃娘娘误会了。”李德全只挑了几句要紧的话说了,话虽短,可意思却是说清楚了。
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德妃娘娘的心向来是偏向十四阿哥的,把十四阿哥放在心尖儿上疼,待四阿哥却是淡淡的。也不知道这十四阿哥小小年纪,到底给德妃娘娘灌了什么*药。要不怎么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态度会这般不同呢?
德妃娘娘性子沉稳,是个拎得清的,偏只遇上十四阿哥的事情,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听着李德全的话,康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他闭了闭眼睛,良久才睁开。
“传旨,让四阿哥歇着去。”康熙若有所思的朝殿外看了一眼,才开口道。
李德全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说完这话,便转身退出了殿外,忙不迭的朝永和宫方向去了。
乾清宫内,只留下康熙一人。
康熙拿起桌上的奏折翻开,又重重的合上。德妃待胤禛冷漠,他一直都知道,本想着只是因为胤禛自小养在了孝懿仁皇后宫里,却没想,德妃会这般行事。
偏心成这样,也算是闻所未闻了。
若长此下去,胤禛和小十四难免生了嫌隙。
兄弟阋墙,乃是宫中之祸。
康熙微微一震,慢慢闭上眼睛,才开口道:“来人!”
康熙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乾清宫内,跪在龙案前。
“去,将此事查清楚。”
“是。”那黑影单膝跪在地上,听着康熙的话,低头沉声应道。
这声音,显得格外的沉稳平静。
“去吧。”康熙挥了挥手,瞬间,黑影就消失在殿内,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永和宫
王密蘅刚一进去,就见着德妃守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十四阿哥默默落泪。
王密蘅站在那里,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觉着很是刺眼,十四阿哥是她的儿子,四阿哥难道不是?德妃只替着小儿子难过落泪,却忘了被她罚跪在殿外一身湿漉还吹着冷风的四阿哥胤禛。
见着王密蘅进来,德妃这才站起身来,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才道:“惊扰了妹妹,倒是本宫的不是。”
听着德妃这样说,王密蘅更是不解都这个时候了德妃还这么沉稳,为何对跪在殿外的四阿哥那般心狠。
王密蘅问了,知道方才太医已经来过了,说十四阿哥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凉,睡上一觉就好。
这个时候,就有宫女端来熬好的药,德妃伸手接过,拿起勺子舀了吹上几下,一勺一勺的给十四阿哥喂了下去,每用完一勺,还甚是用心的拿起帕子给十四阿哥擦拭一下。
看着这些,王密蘅在心里头直摇头。
幸好四阿哥跪在殿外,不然的话,见着这些,心里头还不得难受死。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过一会儿,宜妃、荣妃也都赶到了。
“传了太医了没有?”荣妃神色间满是凝重,她刚入宫时,也得康熙万般宠爱,先后生下五位阿哥一位公主,可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阿哥一个公主,其中的悲痛只有她能明白。
所谓稚子无辜,她并不希望后宫里再出夭折之事,再加上这些年甚少争宠,闲来抄写几卷佛经,心态自然与旁人不同。
“传了,太医说是着了寒,需要好生养着。”听着荣妃的话,德妃一边开口,一边伸出手去给十四阿哥掩了掩被角,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妹妹,外头天冷,不如叫先叫四阿哥起来吧。”宜妃开口道,说完这话,却是怜爱的摸了摸十四阿哥的脸颊:“天可怜见,这么小就要遭这么大的罪,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瞬时,王密蘅便感觉到从德妃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妹妹这话怎么说,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这个当额娘的倒是罚不得他了!”德妃的声音很大,好像是刻意要说给跪在外头的四阿哥听的。
“姐姐莫要生气,这事情还未查清楚,本宫瞧着四阿哥乃是纯孝之人,想来也不会做出推十四阿哥落水这样的事情。”
德妃站起身来,扬声道:“纯孝之人,本宫只问他为何要害本宫的小十四,那可是他的亲弟弟,本宫只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姐姐!”
四阿哥笔直的跪在院子里,听着殿内传出来的越来越刺耳的说话声,只觉着全身都在发冷。
他紧紧攥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由冷风吹到自己身上。
他的衣裳湿漉漉的,如今被风吹着更是寒冷,可再冷,也没他心里冷。
也许,他注定不该是德妃的儿子。
对于这个亲额娘,他早就不抱任何幻想了,可听到这些话,他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刺痛。
虽是在三月里,地上依旧透着寒气,时间长了,膝盖处便觉着酸痛难挡,饶是他强忍着,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差点儿就倒在地上。
李德全进来的时候,正巧将这一幕落在眼中。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德妃向来通透,遇上十四阿哥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透了,白白的委屈了四阿哥。
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罚跪在院子里,放眼后宫,也只有她一人了。
“四阿哥,皇上有旨,让您回去歇着。”李德全上前一步,声音足以让殿内的人全都听见。
听着这旨意,四阿哥愣了一下,却是跪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他这样子,倒让李德全有些为难了。
众妃嫔正陪着德妃说话,如今听着外头的旨意,也不免跟了出来。
德妃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脸色都带着几分苍白的四阿哥,竟然不见丝毫的不忍和心疼。
好会儿才说道:“有皇上的旨意,本宫自然不好再让你跪,你且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见着第二回。”德妃说着,目光里带着一份寒意看向了四阿哥。
她好不容易将小十四从承乾宫接了回来,哪里能让人这般作践。
方才她听到小十四落水,吓得魂儿都没了,等人救上来,却见小十四满是惶恐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就晕了过去。
如此明显之事,她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出来?
身为兄长,却想着谋害幼弟,真不愧是佟家的女儿教出来的好儿子。
见着四阿哥依旧跪在那里,德妃没好气的瞪了四阿哥一眼,当即冷漠道:”如何,你皇阿玛的旨意都不遵,难不成想给本宫安上一个抗旨的罪名?”
德妃这话,无疑是在拿刀割四阿哥的心了。
王密蘅站在那里,看着听到这话后虽然极力想要保持平静,眼中却依旧难掩震惊之色的四阿哥,不由得暗自摇头。
德妃这话,根本就不把四阿哥当做她的儿子。
不然,这话里话外都是冲着四阿哥心口去的,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觉着这话有些过了。
不仅是王密蘅,众妃嫔站在那里,听着德妃如此说话,也不免诧异了一下。
四阿哥跪在那里,除了最先的震惊之外,脸上竟很是平静,不悲不喜,看着实在是让人心里头酸涩。
“四阿哥,快回去吧,这里风大,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李德全俯身劝道。
由于距离的比较近,王密蘅瞧着听到这话的时候,四阿哥的眼圈突然就有些红了,只是强忍着,朝德妃磕了个头,一句话都没说,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许是跪的太久了,双腿都有些僵硬,才刚迈出一步,双腿一软,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
李德全眼疾手快,忙扶住了他的身子,随后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小太监:“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四阿哥回阿哥所去。”
这个时候,李德全已是顾不得德妃的心情,四阿哥是德妃的儿子,更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今日已是动怒了,若四阿哥再出了什么茬子,皇上便要大发雷霆了。
乾清宫
康熙坐在龙案后,随着黑衣人的回禀,脸色愈发的阴沉。
“混账东西!小小年纪,就行此陷害之事,实乃奸恶之人!”
那黑衣人跪在地上,听着康熙的怒骂,头垂的更低了。
宫闱之事,本不该听,可身为皇家暗卫,少不得要听些隐晦之事。
康熙在皇宫各处都有眼线,想要知道十四阿哥落水的事情,自然最是容易不过。
只是,皇上没想到,十四阿哥落水之事,竟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陷害四阿哥。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着实让人惊骇。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退下吧。”
康熙的眉宇间透着几分锐利和锋芒,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朕的儿子,由不得旁人慢待。
德妃既然不识相,朕便成全了她。
第183章认错
翌日,李德全到永和宫传了康熙的旨意。
德妃跪在地上,只听着李德全道:“皇上说了,让娘娘好生照顾十四阿哥,四阿哥读书素来用功,无重大之事就不必到永和宫请安了。”李德全的话音顿了顿,接着道:“皇上还问,娘娘待四阿哥如此苛刻,岂非因着当年孝懿仁皇后之事对朕心怀怨愤?”
李德全的声音一扬,眼睛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臣妾不敢,臣妾原本卑贱之躯,能侍奉皇上已是恩典,岂敢怨愤皇上。”待李德全宣完旨意,德妃的脸色已经煞白煞白的,急忙解释道。
“娘娘,这话和奴才可说不着,奴才多嘴一句,皇上的意思想来娘娘也明白了,这往后,娘娘就全当只有十四阿哥一个儿子,免得皇上生气。”
德妃觉着自己一时间心惊肉跳的,知道是因着昨日罚跪胤禛的事情惹得皇上动怒了。但昨日之事,她也是情急之下才乱了分寸。
“娘娘,接旨吧,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回去交差呢。”
揣测不出皇上意思,过了好会儿,德妃才磕头道:“臣妾谨遵皇上圣谕。”她心里虽然觉着此事不妥,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更是不能慌乱。
皇上既然下了旨意,就由不得她抗旨不尊。
德妃脸上的神色无一不落在李德全的眼中,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他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多年,瞧得真真儿的,这往后,四阿哥纵还是德妃的儿子,也不过是担着些虚名罢了。
要怪,只能怪德妃不慈,偏心太过,让皇上震怒四阿哥心寒了。
“娘娘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到乾清宫回话了。”李德全见着宫女将德妃扶起来,这才道。
“有劳公公了。”德妃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
等到李德全退出去后,德妃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上。
“娘娘!”身旁的嬷嬷见自家娘娘脸色惨白,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担心道。
德妃跌坐在地上,心里头拼命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只是一时生气,不会怪罪她的。
尤其,昨日之事,分明是胤禛自己心存歹心,想要害了她的小十四,皇上定是知道了,才让她好生照看着小十四,而命四阿哥无事不得进永和宫。
虽然这样想着,德妃心里头却依旧堵着一块儿。四阿哥再不好,也该遵守孝道时常过来给她请安,可有了皇上的这道旨意,他往后倒是轻松了。
想着这些,德妃就觉着有些不甘。孝懿仁皇后养大的儿子,合该日日过来给她请安,跪在她的脚下,如今这般,又算什么?她是他的亲额娘,难道还受不起他的一跪?
身旁的嬷嬷见着德妃脸色不好,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关切的道:“娘娘脸色不好,不如叫太医过来......?”
“不必。”那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德妃打断了,李德全前脚才走,她后脚就传了太医,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岂不是要安她个怨愤皇上的罪名。
皇上已是不满了,这个时候,万不能再生出什么事情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皇上的旨意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听着这旨意,后宫妃嫔也不免惊讶了几分。皇上这般,是信了四阿哥推十四阿哥落水之事,还是震怒德妃太过偏心,作践了四阿哥,这才有了这道旨意。
等到皇上命内务府送了好些赏赐去了阿哥所,宫里头上上下下这才看明白,皇上这,分明是在护着四阿哥。
也是,有德妃那般偏心的额娘,四阿哥能落到什么好处,与其日日看着自己的亲额娘对弟弟百般疼爱,而对自己却是百般苛刻,倒不如疏远些,也自在了。就是不知,德妃这会儿会是什么感受。
不管宫里头的人如何议论,康熙的旨意一下来,一连几个月,四阿哥当真一次都没往永和宫请安去。
德妃心里头纵然不满,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毕竟有皇上的旨意挡着,她要怪罪也怪罪不得,不然,就是怨愤皇上,大不敬的罪过。
四阿哥的事情渐渐平息,众人也习惯了四阿哥和德妃虽为母子却又形同陌路的相处方式,而此时,又传出和嫔有孕的消息。
自从新人进宫后,和嫔最为得宠,算算日子,也该有孕了。
消息传到祈祥宫,王密蘅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