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她是慑于她的警告而不敢将她听到的事情告诉皇上,其实,她只是更清楚,自己手中没有证据,以德妃的小心,就算她说出来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处。
到时候,落得个诬陷后妃的罪名,她可就非死不可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人虽然在冷宫,却比在朝霞殿安全的很。
至于如何让自己在这冷宫里活得更长久一些,她还得细细谋划一番。
第92章 旧物
宫里头的流言蜚语传的最快,没过一会儿功夫,皇上命人杖毙了朝霞殿所有宫女太监并将勤贵人打入冷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一些流言蜚传了出来,说是勤贵人自裁是因着自个儿宫里的宫女太监不检点,惊骇之下才想着了结了自个儿的性命。
只是,这人没死成,反倒惹得皇上震怒,盛怒之下一股脑的将她宫里的奴才全都杖毙了。听说,朝霞殿的地上不知道积了多少层血水,那些被杖毙的奴才们最后身上连一块儿好地儿都没有,血肉模糊的整个□都被打烂了。
有人见着,皇贵妃、德妃还有密嫔从朝霞殿里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被皇上的雷霆之怒震慑到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六宫的妃嫔不胜唏嘘,同时又对皇上只将勤贵人打入冷宫的事情有些不解,纵然是勤贵人惊骇之余错了主意,可她自裁的事实摆在那里,皇上震怒之下怎么还会想着留她一条性命?
勤贵人本就不得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不小心小产了,自从小产以后皇上就一次都没翻过她的牌子,可以这样说,后宫里谁不知道勤贵人在皇上的心里是没有一丁点儿份量的。
要不然的话,勤贵人意外小产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不追查下去。倘若换成了密嫔,皇上定要龙颜大怒下旨细查了。
所以说,皇上的心思,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当着勤贵人的面儿命人杖毙了她宫里头的奴才,却又留了勤贵人一条性命。总不能说,皇上这是在怜香惜玉吧?
从朝霞殿回来后,德妃便一动不动地坐在软榻上,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皇上向来是个果断的,今儿怎么反常了,非但不惩处勤贵人的族人,竟连擅自自裁的罪名都只是轻轻放下,打入了冷宫。
越是琢磨,德妃的心里头越是不安,不时地将这几日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从给勤贵人下药到让人将勤贵人引去御花园顺便听到了那些个丑事,这一件件,都让她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就好像,事情明明尽在掌控之中,可这会儿她却觉着突然一下子便坍塌了,不仅如此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德妃的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想起朝霞殿院子里那一滩滩散发着血腥味儿的血水,她的脸色就不由得有些苍白起来。
宫女春纤看着自家娘娘从朝霞殿回来后便有些苍白的脸色,只道是被皇上命人杖毙奴才的事情给惊着了,赶紧让人到小厨房熬了一碗汤药拿了过来。
“娘娘,您喝碗汤药压压惊吧,这宫里头好些事情还得娘娘您拿主意呢。”春纤缓步上前,眼睛里带着一抹担心。
德妃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是不能自乱阵角让人给察觉出什么来,她伸手接过春纤递过来的药碗,不动声色地用完了汤药。
“皇上这会儿可还在乾清宫里?”喝完汤药后,德妃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从朝霞殿起驾后皇上就一直呆在乾清宫,晚些时候皇贵妃去了一趟,不过听说皇上忙着政事,没让娘娘进去。”听到德妃的问话,春纤便将先前打听到了消息说了出来。
她瞧得出来自家娘娘有心事,可又不愿意和她们这些当奴才的讲。方才在朝霞殿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自家娘娘和勤贵人之间有些不同寻常。要不然,娘娘看着勤贵人的眼神怎么会带着不小的警告。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一回勤贵人自裁和朝霞殿宫女太监对食之事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指不定,和自家娘娘还有些瓜葛。娘娘平日里最能沉得住气,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慌乱过。虽然面上没怎么露出来,可她伺候了娘娘这么长时间,娘娘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她都能看得出来。
德妃思忖了片刻,招了招手,凑到春纤耳边低语了几句。
“明白吗?”
几句话说下来,春纤心里咯噔一下,更加确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只是,她不明白,娘娘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需要成嫔立马毁了。
心里虽然有些狐疑,嘴里却急忙应了一声:“娘娘放心,奴婢会小心行事的。”
跟着德妃这么些年,春纤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对自个儿可不好。
于是,她福了福身子,就朝殿外走去。
去储秀宫的路有些远,加上是在夜里,长长的宫道上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因着心里藏着事,春纤的脚步有些快,没一会儿功夫,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宫里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春纤并不敢直接惊动了成嫔,只让人偷偷地寻了成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宜春,将德妃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然后便折转回来。
待宜春将德妃的话传到成嫔耳朵里后,成嫔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便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娘娘,您怎么了?”宜春瞧着自家娘娘的神色,随即担心地问道。
看着成嫔慌乱地走到床前蹲□子将床榻底下的一个檀木盒子寻了出来,宜春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不解。
娘娘什么时候,在床榻底下藏了一只盒子?
成嫔没顾上她的疑问,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入夜的时候偷偷找块儿空地埋了,千万别被人发现。”成嫔看着那檀木盒子有些微微地愣神,许久才沉声吩咐道。
“是,娘娘,这里头是?”宜春一脸的不解,
成嫔瞅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只是本宫的一些旧物,你拿去埋了便是。”
宜春听了,虽然依旧有些疑心,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檀木盒子朝外头走去。
入夜后,宫女们都睡熟了,宜春偷偷地拿着檀木盒子走到了院子里,环视了四周片刻,见没有人,便拿起树下的一把铲子用力地挖了几下,很快就挖出一个洞来。
正将盒子放进去的时候,她突然起了一丝好奇心,自家娘娘口中的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心里想着,手指便不由得触摸在那只檀木盒子上。
从娘娘那里出来后,宜春一直都觉着有些奇怪,娘娘入宫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除了些碎银子连件贴身的衣物都不能往进带,娘娘又哪里来的这些旧物?
宜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伸手慢慢地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件做工极为精致的肚兜还有一只拨浪鼓。
看到这些,宜春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良久,才将那件肚兜拿了起来。
娘娘所说的旧物,竟然是这两件东西?
宜春的手触摸在软软的肚兜上,冬日的寒风让手下的布料冰凉似玉,她将那肚兜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隐隐的一阵熏香传入了鼻间,好闻的很。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刮着枝叶嗖嗖地响了起来,宜春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着,指尖一颤,手中的东西猛地落到了檀木盒子里。她迟疑了一下,很快便用土将盒子给掩埋了起来,然后拿手给压实了,再往上头铺了一层枯黄的落叶。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很晚很晚了。宜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间里,撩开被子躺了下去。可是这一晚,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件小肚兜。
娘娘说,这东西是她的旧物。难不成娘娘入宫之前,便已经有过身孕了?
宜春心里想着,却立马摇了摇头。
秀女入宫前都要先由有经验的嬷嬷验身,这后宫里,是容不得半点儿不贞洁的女子存在。
更何况,娘娘若不是处子,头次侍寝后是没有落红的,倘若如此,皇上定然大怒早就让人处死了娘娘,娘娘便不会从一个小小的答应成了如今的一宫主位了。
想明白了这些,她心里头便有了另外一个疑问。倘若这东西不是娘娘进宫前的旧物,那娘娘为何要小心藏着?再者,自家娘娘的旧物德妃怎么会知道,还特意派了春纤姑娘过来告诉娘娘这件事情。
那件肚兜,到底有什么古怪?
含着这样的疑问,宜春用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却觉着喉咙里有些难受,脑袋里也沉沉的,她只当是昨夜在风口上蹲着着了风寒,强撑着起身收拾妥当回到了正殿。
见她进来,成嫔使了眼色将殿内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了下去,低声问道:“怎么样?”成嫔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宜春的身上,眼睛里带着一抹小小的紧张。
“娘娘放心,一切都办妥了。”宜春恭敬地回道,却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成嫔随口问道。
“娘娘恕罪,许是昨夜受了些风寒,吃些药便好了。”
“嗯,不舒服就休息一日,本宫这里有她们伺候便是。”
“是,奴婢多谢娘娘。”宜春福了福身子出声谢道,得到成嫔的示意,这才转身朝殿外走去。
少时,有宫女过来回禀,说宜春姑娘情况不对,像是有些发热,听到这话的成嫔脸色骤然一变,连手中的茶盏都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其实宜春姑娘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第93章 人痘
“什么?”听着那宫女的回禀,成嫔骤然变了脸色,手一松,茶盏便掉到了地上。
宫女蓉慧看着自家主子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小声地叫了一声:“娘娘,要不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成嫔倏然看了过来,眼睛里带着容慧看不明白的畏惧。
“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就不必惊动太医了,你告诉她,这几日好好养着,没事就不必过来伺候了。”成嫔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吩咐宫女道。
“是。”容慧虽然觉着自家娘娘有些反常,可终是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她刚一转身,就被成嫔出声叫住了。
“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成嫔看了她一眼,道:“宜春既然病了,你就在跟前好好照顾她。”
听着成嫔的话,容慧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惊讶,自家娘娘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说宜春只是受了风寒不必请太医,这会儿倒嘱咐她用心照顾。
“是。”容慧低着头,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容慧刚一离开,成嫔的身子一软,几乎跌到在地上。
发热,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热?想到昨晚交给宜春的那些东西,成嫔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那肚兜里缝着什么东西她可是一清二楚,成嫔不敢再想,只希望宜春真的只是受了风寒发热过几日便好了。
容慧告退后,成嫔的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心思干别的,只不时地往殿外瞅瞅。
伺候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不知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几个时辰,容慧浑身哆嗦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娘,不好了,宜春姑娘脖子里长了许多痘疹!”
成嫔猛地站起身来,两眼一黑就朝地上倒去,被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听了这话的宫女太监无一不露出一种恐惧的表情,宜春姑娘见喜了,他们一个个都逃不过。
“娘娘,赶紧将此事回禀皇上吧?”
成嫔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不可!”
这话刚出口便觉有些不妥,又沉声吩咐道:“先请太医瞧瞧,确定是不是见喜。”
话虽这样说,成嫔的心里却是已经知道答案的。昨晚她才将东西交给宜春,今儿一大早的宜春便身子不适,又发热不退昏迷不醒,到了这会儿已经有了出痘的症状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涌了上来,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很快,宋太医便赶了过来,一路上领路的太监已经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于是乎宋太医的神色一脸的凝重。
没等他请安,成嫔便免了他的礼,让人带着他到了偏间替宜春诊脉。
宋太医戴了口罩推开偏间的房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奴才敢踏进这间屋子了。
成嫔坐在正殿等着,许久不见宋太医出来,更是心急。她几乎不敢想象,倘若事情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她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在她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宋太医面色沉重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宜春染了天花,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成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和慌乱也随之一点一点放大开来。
很快,储秀宫有宫女染了天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眼中透着畏惧和恐慌,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染上了这病。
在这个时代,天花称得上是一种最可怕的病魔,传染性极强,让人防不胜防,一旦染上了就意味着大片大片的死亡。一时之间,六宫诸人人人自危,看着储秀宫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子畏惧。
消息传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满人畏痘如虎,清初之时,豫亲王多铎,先帝皆死于天花。就连康熙自己也得过天花,当时被太医确诊后先帝便命人立即将他迁出宫去,好在他比较命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还能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李德全站在那里,看着面色阴沉的康熙后背不由得冒起一股冷意。
“传旨,所有妃嫔、宫人不得踏出储秀宫一步,违者格杀勿论。”康熙刚说完这句话,便紧接着说道:“命太医前去诊治,其他各宫也关闭宫门,无事不得擅自走动。”
“是。”听了康熙的话,李德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这样,便是让储秀宫上上下下连同成嫔娘娘一块儿自生自灭了。
康熙的圣旨一下,别的宫里倒还没什么,为着自个儿的性命自然谁都不会没事儿跑到储秀宫去看热闹,关闭宫门最多就是不方便些。
可储秀宫便不一样了,成嫔跪在院子里听完了旨意,一张脸变得格外的惨白,怔愣了片刻,也不顾不得什么,猛地扑上前去。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待臣妾!”
她刚有了动作,立在门口的侍卫便拔出刀来,恭敬中不失寒意:“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踏出储秀宫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成嫔面露骇然之色,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储秀宫里人仰马翻,好一顿折腾之后,成嫔才悠悠醒来。
“娘娘,您醒了?”走上前来的是宫女景玉,看着自家娘娘醒了,她急忙倒了一盏茶走了过来。
“娘娘,您喝杯茶润润嗓子。”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这些当奴才还不是照样得伺候主子,好在她并不像容慧一样近前照顾过宜春,所以这个时候,还能进正殿伺候而不是像容慧一样被隔离开来。
看着宫女景玉递过来的茶盏,成嫔呆愣了片刻才伸手接了过去,“太医那里可有什么进展?”
这话刚出口,她自个儿便皱了皱眉,知道这话根本就是白问。
“娘娘,您宽心些,总会好的。”景玉轻轻地安慰道。
景玉的话并没能让成嫔宽慰,反而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听了皇上的那道旨意她便知道了,这辈子她是完了。
哪怕有一日储秀宫解了禁,皇上怕是也不会碰她了。储秀宫的宫人染了天花,她这当主子的怕也成为了皇上心里头的一根刺。
这宫里头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对于天花可是颇为忌讳。当年身为三阿哥的皇上染上了天花被先帝迁到了宫外,自此之后,皇上对天花可是深恶痛疾。
除此之外,她更担心的还是等事情过后皇上会命人彻查,好端端的储秀宫的人怎么会染上了天花?只一想想,她就觉着全身都在冒冷汗。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样盼着一个人死,只要宜春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了。她没有交给她那些东西,更没有让她埋到院子里,她只是偷偷出了宫一趟,回来的时候便这样了。
这一切,和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成嫔心里暗暗想着,越想越觉着事情理应如此。
看着自家娘娘一会儿恐惧一会儿欣喜的神情,宫女景玉暗暗摇了摇头,自家娘娘怕是被此事吓住了。
成嫔抬起眼来,突然问道:“太医有没有说,宜春什么时候醒来?”
听着她的话,景玉不解的摇了摇头:“娘娘您怎么了,染了天花的十有*难以活命。”
更何况,像她们这样的奴才,皇上派太医过来也只是避免疫症蔓延殃及后宫诸人,谁会冒着丢小性命的风险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奴才呢?
所以,无论何种原因,宜春是注定不会醒过来了。除非,她自个儿有天大的福气。可是,哪个有福气的人会成了宫里头伺候人的奴才呢?
听着景玉这番甚为肯定的话,成嫔才渐渐松了一口气。是啊,染了天花,连先帝的四阿哥都没能熬得过去,她一个奴才,哪里有这样好的福气?
成嫔微微侧了侧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宫女景玉,微微摆了摆手:“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宜春,你好好的去,就当帮本宫最后一次。”成嫔稳住心神,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寒意。
祈祥宫里
“主子?”秋梅清脆的嗓音打断了王密蘅的愣神,王密蘅回过神来,才发现端在手中的茶盏她一口都没喝。
“主子您别担心,储秀宫离咱宫里远着呢。”秋梅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声地劝慰道。
听着这话,王密蘅摇了摇头,她哪里是在担心这些。
她只是在想,这个朝代似乎还没有出现牛痘,而只是通过人痘来预防天花。
所谓人痘就是找一个一岁到七岁,痘疹发得比较稀疏的孩子等疱疹结痂掉落后放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使用的时候取两粒痂并在中间夹一粒麝香,用棉布包紧塞进人的鼻孔里。
痂药塞进鼻孔以后,人会发烧,如果到第三天才发出痘疹,那么可以相信这种痘痂可以救十之八、九的孩子。但是如果第二天发痘疹,那么只有一半的希望。如果发烧的当天就发出了痘疹,那么,对于孩子们的生命就没有把握了。
而另外一种办法就是将患痘儿的内衣脱下,着于健康儿身上,使之感染。
可是,这两种办法都是通过让人感染天花而使之有抗体,可它并不能真正的预防天花。
而后世的牛痘,是天花的近亲,基本上只会在家畜的身上互相传染,很少会传染到人身上,偶尔有传染到人身上的,取病灶的脓浆接种到其他人身上,便可以很好的预防天花。
思及此,王密蘅忍不住轻叹,她该不该告诉康熙这世上还有牛痘这种东西呢?
第94章 心得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喊声打破了祈祥宫的寂静,王密蘅回过神来,心里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康熙居然到她这儿来了。
王密蘅刚走到门口,一袭熟悉的明黄色龙袍便映入眼帘。
“臣妾给皇上请安。”王密蘅刚福下/身子嘴里的请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康熙便大步流星朝殿内走去,明显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见着这情景,王密蘅赶紧跟了过去,走到秋梅身边的时候小声地交代了一句,让她准备茶水。
秋梅福了福身子,转身便退出殿外。
王密蘅则是看着从进来后便坐在软榻上一脸阴沉的康熙,寻思着怎么才能应付得了这个男人。
其实她心里明白,想让康熙心情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牛痘的事情告诉他。可她实在没想出,该怎么和他说。这么大的事情,总不会是她一个闺阁女子想出来的。这话既要说,又要让康熙挑不出错处,不然他若疑心起来,她可就头一个完蛋了。
没过一会儿,秋梅便端着一杯茶盏慢慢地走上前来,大概是知道康熙心情正不好,整个动作都格外的小心,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她端着托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没办法,康熙一个不高兴,这宫里头上上下下都要加倍的小心。更何况,储秀宫出的还是那样的大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康熙对“天花”这两个字可是颇为忌讳的,当他还是三阿哥的时候不幸得过天花,可那个时候他并不受先帝看重于是就和所有得天花的人一样被送出宫去了,可以想象出,那段距离死亡只有一尺之遥的日子,他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王密蘅并不觉着康熙这样的千古一帝被天花的事情所困扰而且还忧心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可笑。就像后世提到癌症便闻之色变一样,这无关身份地位,只是作为人心底深处最真实的畏惧和恐慌。
有些恐惧,只有在危险真正消除的时候才能做到淡然处之。而这个过程,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王密蘅上前一步,很自觉的将茶盏拿到自己手中,然后给秋梅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下去。
康熙这尊大佛,还是她自个儿来应付吧。
“皇上。”王密蘅缓步上前,轻声提醒。
很显然康熙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好半天才伸手接过茶盏,打开盖子的瞬间,他的目光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王密蘅一直偷偷看着他的神色,见他如此,这才柔声劝道:“这滁州贡菊,皇上尝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