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这么些日子,众人都知道自家小主是个气性大的,惯会拿奴才们出气,而且那折腾人的法子也是颇为狠辣。这几日,都没人敢进屋里伺候,生怕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自己。
说起来,除了亲者库的那些贱奴,这满宫里头也就她们的日子最难熬了。
别人的主子有了身孕是欢天喜地的,可偏偏到了自家小主这里,这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要说,也是她们命不好,伺候了这样一个主子。受累不说还得时时刻刻陪着小心,关键,这主子还是惠妃娘娘的亲侄女,她们就算是背地里有多少个手段也不敢使在这位的身上。
这日子,过得真真是可怜的紧。只盼着皇上早一天记起这位主子,到时候主子气顺了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李嬷嬷听到殿内的动静赶紧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着殿内的情景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让众人退了出去。
“小主您千万不可再动气了,一切都得为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待众人退出去后,李嬷嬷几步走到了软榻前,看着玉贵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她伺候格格也有十多年了,格格的性子她最是知道的,最受不得气,可偏偏却是到了这全天下最能受气的地方。
皇上冷着小主,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可难受归难受,最要紧的还是把这一胎给养好。到时候给皇上生下个阿哥,皇上还能不高兴?
李嬷嬷心中想着,嘴里便也温声劝慰道:“小主您千万别气着自个儿,奴才们惹您生气了要打要罚都使得,就是别拿肚子里的孩子使性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奴婢可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奴婢知道小主受了委屈,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在这紫禁城里,小主若不多爱惜些自个儿更是没人体贴小主了。”
玉贵人眼圈红红的,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
“嬷嬷,我这心里苦啊!”一句话才说完就哽咽住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小主您好好哭吧,哭出来才好受些。”李嬷嬷将她搂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玉贵人连忙坐起身来拿帕子将眼泪擦干了。
刚做完这动作,惠妃身边的宫女秀芝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奴婢给贵人请安。”
玉贵人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我家娘娘想请贵人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和贵人说。”秀芝恭敬地回道。
她一开口,玉贵人的眼睛里便冷了几分,面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你先回去吧,告诉姑姑我一会儿便过去。”说这话的时候,玉贵人其实是有一百个不情愿的。
她落得这样的境地,她这姑姑却像是不知道一般,只会说些让她好生养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的鬼话。
玉贵人向来是受不得委屈的,惠妃在她心里的那些好自然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恨意。
“是。”秀芝福了福身子便转身退了出去。
秀芝一离开玉贵人嘴角的笑意便冷了下来。
若不是因为惠妃,她,纳喇玉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她偏偏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在这宫里头除了自己这“姑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想到这里,玉贵人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将下唇咬破。
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她想要的。
玉贵人进去的时候,惠妃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进来,脸上立马便露出几分笑意,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
“姑姑。”玉贵人的身子僵了僵,嘴角扯出一抹亲昵的笑意。
因着是冬日,炉火烧的格外的好,熏笼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玉贵人刚坐下来,便有宫女捧上茶来。
惠妃笑道:“这是拿红枣和枸杞一起泡的,有孕之人喝着最好不过了。”
玉贵人听着,点了点头,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缓缓送到唇边。
茶很好,只是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杯茶。
“多谢姑姑。”
听着她的话,惠妃微微笑了笑,轻斥道:“这话便是生分了,你是姑姑的亲侄女,姑姑自然要替你打算。”
“等过些日子,你替皇上生了阿哥,到时候一切都好了。”
惠妃所指的是什么事情,玉贵人一听便明白了。
只是,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过些日子得多久以后,难不成怀胎十个月她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都说见面儿三分情,皇上就是再生她的气,多见几次面念着她腹中的孩子也就消气了。
可她这姑姑,嘴上说是替她打算,却是一丁点儿动作都没有了。
她就不信,以惠妃如今的地位,连皇上都请不过来,哪怕是请到自己宫里让她过来见上一面?
这样想着,玉贵人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姑姑的话,玉容都......”玉贵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疼,好疼!”
惠妃见着她这样子,面色都变了,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玉贵人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姑姑,好疼。”
玉贵人一手捂着肚子,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李嬷嬷见此惊慌道:“娘娘,小主怕是动了胎气了。”
“来人,快去传太医!”惠妃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刚说完这话,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开的宫女。
“偷偷的去,别让人知道了。”
这才刚有孕呢就动了几次胎气,传出去指不定说是个没福气的,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这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了也注定被皇上所不喜。
所以这事情一定要瞒着皇上。
玉贵人惨白着脸,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惠妃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王太医很快便过来了,没等他行礼惠妃便吩咐道:“快给玉贵人诊诊脉!”
那太医应了一声,赶紧按部就班的地给玉贵人诊脉,等他站起身来,惠妃连忙问道:“王太医,玉贵人怎么样了?”
王太医迟疑了一下,才回道:“贵人思虑过重,动了胎气。”王太医的目光闪烁一下,显然没有把话说完。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娘娘,微臣若是诊断无误,贵人这会儿怕是有些见红了!”王太医这话一出,惠妃的身子便晃了晃,差点儿就倒在地上。
“娘娘!”站在身旁的宫女赶紧扶着她,而此时听到这话的玉贵人面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
“不!不可能!”玉贵人苍白着脸色显然被王太医的话刺激到了。
她好不容易才成了皇上的女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怎么会见红呢?
她有孕还不满三个月,这会儿若是见红了就意味着腹中的胎儿恐怕要保不住了。
“贵人这些日子心气不定,郁结于心,所以才会动了胎气。”
本来嘛,这动了胎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耐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发脾气,这肚子里的骨血就是再皮实也禁不起这样闹腾。
“太医!”惠妃张了张嘴,心里却也是慌了。
“娘娘别担心,贵人是头一次见红,出血量应该不多,只要好好注意休息平复心情,等微臣开几个安胎的方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惠妃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责怪起玉贵人不知轻重来。
明明知道自己有孕还管不住自个儿的脾气,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有劳太医了。”
“娘娘言重了,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微臣便告退了。”
走出钟粹宫后,王太医的双腿都在发抖,额头上冒出了一股子冷汗。
他行医多年,怎会看不出玉贵人的胎像有问题?
她这一胎,生是能生出来,可十有*会生出个痴傻的孩子。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下这样的毒手,这也太狠毒了一些。
可若不是如此,他今日怎能顺顺当当的交了差事?
只能说,是玉贵人自个儿没有那个命罢了。
第88章 自裁
半个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皇贵妃的解禁,还有就是后宫的妃嫔每日一次的请安。
这天一大早,王密蘅便梳洗妥当去往承乾宫的路上。一迈出殿门,一阵刺骨的寒风直往身上扑,饶是她穿了好多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王密蘅心里暗叹一口气,怪不得后宫的女人哪一个都想坐上皇后的宝座,单就大冬天的不用出门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这会儿,承乾宫的那位主子还不是皇后,仅仅是位同副后而已。
好在,出门的时候秋兰给她手套里放了一个精致轻便的暖炉,这样握着,总算感到一阵暖意。
赶到承乾宫的时候,众人都在院子里等着,有的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么冷的天,天才刚刚亮就过来请安实在是一个既能立威又能折腾人的法子。而且,这法子还用的名正言顺的。
王密蘅踏进院子没过多久,就见桂嬷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娘娘说外头天冷,请各位主子先进屋等着,娘娘一会儿便好。”
桂嬷嬷领着众人进了殿内,屋子里烧着地龙,一进去便感到暖和的紧。
没过多长时间,皇贵妃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身着一件明黄色绣着牡丹的小皮袄,头上戴着几只金簪整个人看上去处处散发着一种雍容贵气,哪里像是被禁足了半个月的样子?
“嫔妾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待宫女扶着皇贵妃坐定,众妃嫔连忙福身行礼。
“起来吧,外边天冷,还劳烦妹妹们每日过来,只是这到底是祖宗规矩。”
听着这话,王密蘅很是不以为然,既然想装贤惠就别动不动就摆出什么祖宗规矩,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皇贵妃这样,明显是在提醒众人她是这后宫里除了太后以外地位最高的女人。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是这后宫之主嫔妾们理应日日给娘娘请安。”皇贵妃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奉承道。
听着这话,皇贵妃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起来。
“好了,都坐吧。”
众人福了福身子,依次落座,由皇贵妃扯开话题随意的聊了几句,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玉贵人的胎上。
“本宫听说玉贵人你动了胎气,可传太医看过了?”皇贵妃满是关心地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玉贵人的身上。
玉贵人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娘娘记挂,一早就让太医诊了脉,太医说嫔妾并无大碍。”
皇贵妃坐在软榻上,听玉贵人这样说,含笑道:“嗯,有了身孕就多注意一些,千万别再动了胎气。”
玉贵人一脸的感激:“有劳娘娘挂心了,嫔妾定当好生注意。”
皇贵妃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又看了看在座的众妃嫔,随口道:“皇家最重子嗣,众位妹妹可要多替皇上生几个阿哥,如此本宫便也安心了。”
听着皇贵妃的话,王密蘅心里再一次感叹道,这假话能说的连自个儿都信了可真是不容易,皇贵妃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愈发的精湛了。
“娘娘所言甚是,玉妹妹怀孕有功,只是赶巧皇上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不然的话定要好好陪着妹妹了。”成嫔朝着玉贵人莞尔一笑,眼底的嘲讽却是一丝不差的表露出来。
这话一出,玉贵人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眼眸里闪过一抹慌乱:“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岂能因为后宫之事耽误了朝政。”
话说到最后,已是底气不足的避开了成嫔的视线。
这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玉贵人有孕了,皇上却一次都没踏进钟粹宫的门,甚至连一丁点儿的赏赐都没有。
有孕有到这个程度上,也算是个可怜人。
只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有惠妃这样一个嫡亲的姑姑呢?加上家世不错,刚进宫几天就承了宠,几个月呢就有了身孕。她的这些风光当初可是羡煞了众人,直至今日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只能说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好了!皇上的事情也是你我能随意议论的,成嫔,你也太不懂事了些。”皇贵妃微微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
成嫔连忙站起身来,请罪道:“娘娘息怒,嫔妾也是一时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失言?成嫔,你也不是才刚进宫的,这妄议皇上是何罪名你难道还不知?”惠妃的目光落在成嫔的身上,冷冷地问道:“还是说妹妹入宫多年,连宫中的规矩都忘了。若是这样的话,不妨请宫里的教习嬷嬷过来,妹妹好用心学一学。”
成嫔见她如此,刚想说话就被皇贵妃打断了。
“好了,惠妃说的也没错,成嫔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皇贵妃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决定了成嫔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悲催的命运。
王密蘅听到这里,不觉好笑,看来皇贵妃对德妃可是宿怨已深。也是,当日太后生病,德妃和皇贵妃可是一同协理六宫,可偏偏只有皇贵妃一人被皇上迁怒禁足,而德妃却是一丁点儿牵连都没受到,而且还趁机在太后面前讨了一回好。
这口气她定然咽不下去,却又不能拿德妃怎么样,便只能拿德妃手下的人出出气了。
偏这成嫔,还就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
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受着便是。
只是,这学规矩可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什么时候学,由谁来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结果。
只能说,一切自求多福吧。
听着皇贵妃的话,成嫔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一阵青一阵红的,视线不由得朝坐在首位的德妃看了过去。
只可惜,从始至终,德妃连一个字都没说,别提替她解围了。
这一切众人都看在眼里又都心知肚明,看着成嫔的目光里也不由得带了些嘲讽和奚落。
“怎么,成嫔可是对本宫的处置有所不满?”皇贵妃皱了皱眉,说出口的话多了几分寒意。
成嫔连忙跪了下去,垂首道:“娘娘息怒,嫔妾不敢。”
王密蘅没有错过成嫔跪下来的那一瞬间皇贵妃眼中的那一抹快意,只觉得没劲的很,折辱了一个成嫔又不能动摇德妃分毫,这所谓的解气也不过是自己骗骗自己罢了。
王密蘅不着痕迹地看了德妃一眼,只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被此事所影响。都说德妃城府极深,这会儿她算是见识到了。
“本宫这样处置,妹妹以为如何呢?”皇贵妃的目光落在德妃身上,煞有其事地问道。
“如此甚好。”德妃浅浅一笑,却将目光转到了王密蘅的身上:“密嫔,贵妃虽没问你,可你如今插手宫务,有什么想法尽可说来。”
一句话,王密蘅彻底愣在了当场。
这是......想把她拉到战场之中吗?王密蘅心里咯噔一下,觉着这德妃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她若说好,就是得罪了德妃和成嫔,有些话她自己说的旁人可说不得;若说不好,就得罪了皇贵妃。
王密蘅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娘娘这话言重了,嫔妾才刚插手宫务,平日里不过是看些账册而已,好多事情还需要贵妃和娘娘多加指点。”
她这话说得虽有些模棱两可,却好在极为恭顺,听着的人虽有些不满,到底也不好再为难她。
更何况,这些日子,康熙一连几次都翻了王密蘅的牌子,如今又让她插手了宫务,众人虽然心里嫉妒,却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明着并不敢露出任何不满。
毕竟,皇上的恩宠摆在那里。
王密蘅刚坐下来,就听到殿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勤贵人......勤贵人在屋里自裁了!”那太监气喘呼呼,好半天才说完这句话。
“你说什么?”皇贵妃面色一变,紧接着问道:“怎么回事?”
一早的时候,勤贵人便派身边的宫女过来告罪,说是昨夜受了风寒不能到承乾宫来请安了。
“听说勤贵人支走了身边的宫女自个儿吊在悬梁上,好在伺候的嬷嬷正巧推开门把人给救下了,这会儿太医已经过去了。”这一回他回答的倒是很快。
听到这话,众人面色各异,唏嘘的同时又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妃嫔自裁乃是大罪,轻则流放家属,重则株连九族。后宫的妃嫔,纵是犯了死罪都要等皇上下旨赐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勤贵人虽是个懦弱的却也不至于如此愚笨吧?
众人心里想着,又觉着这勤贵人也是个倒霉的,想死都没那个福气。这样被人救下来等着皇上的雷霆之怒,倒不如当场便死了指不定皇上还念着往日的情分不予追究呢?
这个时候,除了王密蘅以外没有人想过勤贵人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去寻死?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过的不好,而且很不好。
虽然有了这样的预料,可听到整件事情的时候,王密蘅还是被震撼了。
第89章 秽乱宫闱
王密蘅一踏进朝霞殿,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看着坐在床上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勤贵人,王密蘅突然就想到上一回勤贵人小产那一日的情景。
当时,她也是这个样子,呆呆怔怔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生机。
说起来,这勤贵人也是个可怜的。原本就不怎么受宠,好不容易侍寝有了身孕,却又小产了。而这之后,康熙就一次也没翻过她的牌子。
每日来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时,从来也不见她说一句话。偶尔回上几句,也是小心翼翼奉承着。
“来人,去传太医!”看着这情景,皇贵妃微微皱了皱眉,随口吩咐道。
勤贵人自裁乃是重罪,没有人敢去太医院请太医。皇贵妃这一吩咐,这才有人跑了出去。
“可告诉皇上了吗?”德妃问道。
“这会儿皇上还在早朝呢,奴婢们不敢惊扰皇上。”伺候勤贵人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
“嗯,那便等皇上下朝再去回禀。”德妃的目光扫视了跪在殿内的宫女太监一圈,沉声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那些宫女太监们俱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德妃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冷声问道。
“娘娘饶命,奴婢们实在也没想到,主子会......”跪在最右边的一个宫女颤声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上德妃目光中的冷意,不由得一个瑟缩。
“来人,给本宫将这不中用的奴才拉下去狠狠地打!本宫就不信问不出一句实话来!”
那宫女吓得半死,跪爬在德妃面前,不住地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德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吩咐道:“拖下去!”
她这话一出,那宫女的面色瞬间惨白,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勤贵人。
没等她开口,就有两个太监走上前来,一人架起一只胳膊便把人给拖出去了。
那宫女被按在刑凳上去了下衣,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她每叫一声,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身子便颤抖一下,眼中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惊骇。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家小主自从上回小产后身子一直都不好,前些日子特意传太医来瞧过了,太医说小主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能再有身孕了。”跪在最前头的那个宫女强压着心里的恐惧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她这话一出,殿内有片刻的沉寂。后宫妃嫔便是靠子嗣来夺得皇上的宠爱,若是伤了身子不能有孕,一辈子算是毁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底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勤贵人自己没用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如今伤了身子也是她活该。
王密蘅抬了抬眼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勤贵人,好吧,她承认作为康熙的小老婆却不能怀孕,那种绝望的感觉真的会让人想到寻死的。
只是,勤贵人若是想要寻死,怎么不是在她知道自己不能有孕的那一日。
人在受到很大的情况下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慢慢恢复清醒和理智。而不是像勤贵人现在这样,像是刚刚被刺激过一般。
王密蘅才刚想着,便听德妃开口问道:“是吗?那你家主子为何今日才寻死?”
德妃问的,便是王密蘅想知道的。
很显然,对于这宫女的话德妃有几分信几分不信,她的视线落在殿外正在受着杖责的宫女身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过后,那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只有板子打在人身上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传了进来。
惊骇之下,一个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娘,小主一直因为小产之事郁结于心,昨日,奴婢陪着小主去御花园散心,回来的路上却听得两个宫女说小主的不是。说小主当日小产是自个儿没有福气保不住皇嗣,还说小主虽是主子,可日子过得连个体面的奴才都不如,如今宫里头上上下下可全传遍了。”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顾及什么似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殿内的气氛就变得格外的诡异。
稍微想一想便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然的话勤贵人早不听到晚不听到怎么偏偏去了一趟御花园就听到了这些不入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