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里的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又是怎么回事?
错觉,一定是错觉,王密蘅摇了摇头,压下了心底的那么一点不舒服。
“坐吧,让李德全伺候就行了。”康熙面上淡淡的拿起桌上的酒杯,随口吩咐了一句。
“是。”王密蘅应了一声,落座后,也不说话,只低着头扒着碗里的米饭。而且,还不时地示意站在身旁的李德全给她添酒。
几杯过后,李德全举着酒壶,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一脸的纠结。
他既怕密主子对皇上使性子,又怕她不使性子憋着自个儿,最后心疼的还不是皇上。
可是,这位主子酒量也太好了些吧。
加上前边儿的,这都足足有十杯了,可密主子,瞧着竟像喝水一样,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也不怕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得了,他今日才见识到,这密主子倒是个气性大的。这要换了其他的妃嫔,哪怕回到自个儿宫里吊死,在皇上面前也得赔笑伺候着,免得扰了皇上的兴致。
这一回,皇上的玩笑怕是开得有些过了。
这样想着,李德全就不由得提起心来,也不知道,这密主子是不是真准备同皇上置气?
他伺候了皇上这么些年,皇上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了,这两人真要闹起来,皇上肯定不会软和的。
之前密主子虽然也和皇上使过些小性子,可谁都不会当回事不是?毕竟,那顶多算的上是情趣,根本就无伤大雅。
而这一次,眼瞧着事情有些严重了。
李德全站在那里,后背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这皇上若是高兴了,他们当奴才的也就顺当,皇上要是不高兴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倒霉呢!而且,他这乾清宫的大总管绝对是头一个。
一连几杯酒下去,王密蘅的脑袋突然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迷迷糊糊只看到康熙似笑非笑的坐在自己面前。
混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王密蘅迷迷糊糊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晃着脑袋一下一下的。
“李公公,倒......倒......酒。”王密蘅摇摇晃晃的将手里的酒杯推到李德全面前,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的。
李德全僵硬着身子,密主子这是真醉了呀!
这酒......
他这边刚迟疑一下,王密蘅便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不管不顾的抢过他手中的酒壶。
“都是我的,谁都不能抢......不能抢。”不知道是喝了酒力气突然变大的缘故,还是王密蘅这一动作着实有些出其不意,反正,李德全手里的酒壶一转眼就被王密蘅紧紧抱在了怀中。
李德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手里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被别人硬生生的抢去。而这别人,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王密蘅蹲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只酒壶,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李德全转头看了康熙一眼,康熙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亲自站起身来走到王密蘅身边,然后蹲了下来,伸手就要拿过她怀中的酒壶。
不料王密蘅虽然醉了,警惕性却是格外的高,他刚一靠近,就将酒壶护在自己怀中,怎么都不肯给他,嘴里还吵闹着还要喝酒。
“胡闹!”康熙沉了沉脸,轻斥了一声。
孰料他刚一开口,蹲在地上的小女人便委屈的撇了撇嘴,然后又哭又闹地控诉某人欺负人的罪行,说到最后,似乎还是不解气,拿起康熙的胳膊一张嘴就咬了上去。
李德全看着这一幕,心里哆嗦了一下,这......算不算得上是冒犯圣驾呢?
李德全还没想明白,就见王密蘅脑袋一歪,软软地倒在皇上的怀中。
而康熙,则是看着自己被咬了的那只胳膊,眼中闪过一抹哭笑不得的味道。
因为醉酒而昏睡过去的王密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若是知道,她一定想一头撞死过去。
康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衣食父母那么简单啊!
第71章 伴驾
王密蘅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不难受,她不是出宫去了吗,现在是在哪里?
王密蘅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心里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她记得她和康熙去了醉仙楼,叫了一桌子的好菜,还喝了好多的酒,然后.....然后她就醉了,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床边有响动,宫女秋梅急忙走了过去,见着王密蘅醒了过来,连忙将人给扶起身来。
“主子,您终于醒了!”
秋梅格外体贴的拿过两个靠枕,王密蘅懒懒地靠了上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主子您先歇着,奴婢吩咐小厨房熬碗醒酒汤。”
秋梅刚起身要朝殿外走去,就被王密蘅给叫住了。
“昨日,本宫是怎么回来的?”王密蘅有些微微迟疑,看着秋梅的眼睛里带着些隐隐的紧张。
听到她的话,秋梅当下便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主子昨天喝醉了,还是皇上抱着主子回来的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王密蘅却知道她肯定是出丑了。
她酒量很好一般也不容易醉,可前提是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若是心情不好,很容易喝醉,最重要的,是她酒品不好。
一喝醉就粘着人不放,还格外的任性。
王密蘅锤了锤脑袋,有些茫然的回忆了一下,她记得她好像从李德全的手里抢过了酒壶,然后,还抱着康熙又哭又闹的。
又一次将脑子里凌乱的片断回放了一遍,王密蘅觉着,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她在康熙面前也不知道出过多少丑了,可哪一件也不及耍酒疯的震撼大啊。
早知道这样,就不喝那么多的酒,可谁让康熙那么欺负人呢,她想装作没事,可实在是没忍住。
事实证明,自己的道行还不是很高啊!
又或许,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一种,她敢那么做,多多少少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了。
潜意识里,她觉得康熙还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秋梅站在那里,偷偷地瞧了瞧自家主子脸上的神色,无奈地安慰了一句:“主子别担心,奴婢瞧着,皇上好像没有怪罪的意思。”
听到秋梅的话,王密蘅才回过神来,笑着拽住她的手问道:“是吗?不会是看错了吧。”
秋梅摇了摇头,很有信心地说道:“皇上若要怪罪的话,就不会亲自送主子回来了。而且,皇上还吩咐奴婢小心服侍主子。看样子,非但没生气还很关心主子呢?”
在宫里当了好些年的奴婢,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即便没学到十成至少也有八成了,秋梅自然瞧得出来,皇上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话虽这样说,一想到昨晚主子醉酒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妃嫔醉酒本就不好,还不省人事的让皇上抱了回来,这在后宫里,也是头一回。
秋梅觉着,跟着这样的主子,她迟早有一天会吓死过去。
“主子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还好皇上没怪罪。”
“知道了,你家主子酒量好,昨天只是......”王密蘅将后半句话留在了喉底,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好了,你家主子我又累又饿,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听到她喊饿,秋梅止住了话题,连忙转身出了殿外。
没过多长时间,就端来了一碗醒酒汤和一碗南瓜粥,还有一小碟她最喜欢的小菜。
王密蘅接过她递过来的醒酒汤,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好酸!
古代的醒酒汤是将橘子,莲子一起倒入锅内,然后加上青梅,红枣,白糖,清水,白醋,桂花等一起熬制的,所以入口格外的酸。
但效果,似乎也格外的好。
反正,宫里头不管谁喝醉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熬一碗醒酒汤。
“这醒酒汤就是放多了青梅才有效,主子要觉得酸的话先用点儿南瓜粥。”秋梅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又递过来一小碗南瓜粥。
王密蘅斜了她一眼,感慨地说道:“还是你这丫头服侍的周到。”
秋梅笑着福了福身子:“小主您要真觉得奴婢服侍的好,就千万别做那些让奴婢胆战心惊的事情了。您不知道,昨晚见皇上抱着您回来时,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秋梅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是借着王密蘅的话头来劝她几句。
宫里头的规矩,主子再不好也不容奴才多嘴。所以,即便知道王密蘅并不介意,她也会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听出这丫头话中的紧张和担忧,王密蘅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认真说起来,自己这当主子的不靠谱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是运气好,每一次惹到了康熙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丫头还不知道跟着遭了多少罪了。
在紫禁城里,宫女太监的身份卑贱,主子犯错奴才至少要担一半的责任。一来是因为忘了提醒主子宫中的规矩才使得主子犯了错,二来是为了维护主子的面子,所以必须把过错揽到自个儿身上。
所以,在宫里头当奴才,是最不容易的。
用完早膳之后,王密蘅便吩咐秋兰准备了沐浴的热水,为了解困,水中还特意加了好些晒干的百合花瓣。
王密蘅靠在浴桶上,闻着浴桶里四溢的香气,因为醉酒而有些微疼的脑袋慢慢好转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秋梅所说的那样,康熙一点儿都没生气。
王密蘅甩了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暂且,只当他没生气吧。
下朝之后,康熙一直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李德全伺候在那里,时不时偷偷瞅一眼他的神色。
他的动作虽然很小,却依旧被低着头批阅奏折的康熙察觉到了。
康熙抬起头的同时,李德全猛地低下了头。
“去,给朕把玉贵人请过来。”
康熙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好像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听到这话,李德全急忙应了一声,就朝殿外走去。
皇上叫玉贵人......是个什么意思?
玉贵人虽然这些日子正当宠,可皇上的心思他还是瞧得出来的。这位纳喇家的格格,顶了头了也就是个贵人,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自然有皇上的意思。指不定,皇上是想拿这玉贵人解解闷儿呢?
他可是知道,这玉贵人唱的曲子不错,这听着小曲喝着茶,皇上的心情没准就好了。
李德全嘴角咧开一丝笑意,弓着身子朝殿外走去。
“公公,怎么这么高兴,可得了什么好差事?”他刚走出殿外,站在那里的小太监就堆着笑意凑了过来,一脸的喜色。
这笑眯眯的奉承样儿成功的取悦了李德全,他抬起手来,指了指钟粹宫的方向。
那小太监极快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弓着身子问道:“公公的意思,是让奴才们小心的伺候那位新来的主子?可是皇上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德全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狗崽子!皇上的喜好也是你能打听的?”
小太监吃痛捂住了头顶,不解的看着李德全。
“蠢东西,滚一边儿去,好好当好自个儿的差事就行了。”
听到李德全的话,那太监眼睛一亮,了然的点了点头。
“有公公这话,奴才们心里就有底了。”
李德全看是一个字都没说到点上,可其中却大有深意。
当好自个儿的差事,不就是别管别人的闲事。
这别人,就是他所说的玉贵人。
如此看来,正当宠的那位玉贵人,说到底也没多大的本事,不过是皇上瞧着新鲜罢了。
李德全一路赶到了钟粹宫。
见到李德全的时候,玉贵人脸上带着难掩的欢悦之色。
“公公过来,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吩咐?”
李德全行了个礼,恭敬地回道:“奴才给贵人道喜了,皇上传贵人到御书房伴驾。”
李德全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便静悄悄地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
玉贵人先是一愣,然后便露出几分惊喜之意:“有劳公公过来一趟,雀儿。”
宫女雀儿听着她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了李德全的手里。
李德全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他不缺钱,可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那贵人先准备着,奴才在殿外候着便是。”
这话,便是还了玉贵人的赏赐了。
到御书房伴驾,自然得好好装扮一下,可这装扮是要花时辰的。
李德全说在殿外候着,就是给了玉贵人很大的体面了。
李德全是什么人,人可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皇上身边一顶一说得上话的人,这宫里头除了皇上,还真没几个敢让他等着。
当然,他自个儿想要等着那就另说了。
李德全候在院子里,整个钟粹宫的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惠妃坐在软榻上,听着宫女的回禀,心底突然就闪过一抹烦躁。
皇上对玉容,倒真有几分心思。
不仅一连十日翻了牌子,这会儿,倒是连御书房都进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过御书房了。
好在,玉容是她的亲侄女,只要她得了皇上的宠爱,能替胤褆说上话,这就够了。
第72章 德妃的疑心
“贵人,您快些进去吧,皇上可等着呢。”李德全脸上堆着笑意,视线朝殿内看了一下。
“嗯,有劳公公费心了。”纳喇玉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说完这话,便缓步走进了殿内,看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康熙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紧接着便按着礼数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的声音很轻,可整个大殿内除了康熙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她一开口,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坐在龙案后的康熙却是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请安,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没有抬头,没有手势,甚至连语气都那么淡淡的,纳喇玉容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凝滞在了那里。
“谢皇上。”纳喇玉容站起身来,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龙案后的康熙,眼睛里略过一抹黯然。
皇上传她伴驾,可她梳洗装扮急急忙忙赶到了这里,皇上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
就好像,一腔的欢喜一下子就消散了一样,不仅如此,她心底的某一处还有种隐隐的不安。
自从她成了玉贵人之后,皇上待她,好像一下子就冷淡了起来。他不会温柔地看着她,不会问她每日做了什么事情,更不会和刚入宫的那天一样和她说笑聊天。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皇上一夜之间就变了态度。
康熙将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放在案桌上,抬起头来看了站在那里的纳喇玉容一眼,随口说道:“站着做什么,过来给朕磨墨。”
纳喇玉容听了,心里不由得一紧,立马想到了前些日子她在乾清宫侍墨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可她回去的时候整个手腕都肿了起来,回去擦了好些药养了几日才没有那么疼了。
所以,一听到康熙说要磨墨,她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饶是这样,纳喇玉容还是缓步走到了案桌旁,拿起磨石一下一下磨了起来。
在这宫里头,皇上的话便是圣旨,哪怕只是一个字,她都不能违抗。
龙案上铺着上好的宣纸,砚台也是极好的龙尾砚,康熙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那里的纳喇玉容一眼,提笔作画。
没过多长时间,宣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轮廓,康熙的画工极好,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可一眼就能看出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纳喇玉容站在那里,看着康熙的动作先是一惊,然后眼睛里带着一抹欣喜,最后微微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没想到,皇上画的,竟然是她自己。
康熙见纳喇玉容红着脸低下头去,就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容儿觉得朕画的可好?”
纳喇玉容慢慢地抬起头来,满是娇羞的回道:“皇上画的,自然是极好的。”
这个时候,纳喇玉容早就将刚才的那些不安和忐忑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里只看得到皇上亲手画的那幅画。
这是皇上第一次为她作画,这在宫里头,可是极大的体面,连前些日子颇为得宠的密嫔娘娘都没有的。
这其中的意味,只要一想她就忍不住欢喜。
刚才因为康熙的冷漠而受伤的心,一下子就好了,而且,比来的时候更要高兴。
有什么能比皇上如此看重她更让她感到开心的呢?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轻轻地把头靠在康熙的胸膛上,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传入鼻中,让她有些微微恍惚。
听着她的回答,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在宫里这么些年,这些奉承的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就那么爱说这些话,而且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对于康熙的不满玉贵人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她正盯着宣纸上的那幅画,细细地看着,一双眼睛含着欣喜的笑意,就快把那宣纸给看穿了去。
她这神态,平白的让康熙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也不知道,纳喇家是怎么教养这个女儿的。
这句话在脑子里刚刚划过,康熙便微微挑了挑眉。
这句话,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康熙略一思索,就记起了昨日他在宫外下的那道旨意,然后,就不可避免了想起了昨日在醉仙楼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康熙对王密蘅还是很佩服的。后宫前前后后这么多的女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尽心伺候的,也就只有她,敢在他胳膊上留下两排牙印,而且事后还又哭又闹让他抱着回了宫。
只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被冒犯了。
可偏偏,他还没想到到底该怎么处罚她。
若依着后宫的规矩,冒犯龙体可是死有余辜,最轻也要杖责四十以示惩戒。
可四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残了。
若是不处置吧,他的威严何在,不给她点儿教训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呢?
所以,康熙这个时候是进退两难。前者,说实话......不舍得;后者,又实在......不甘心。
“皇上,您怎么了?”康熙回过神来,就看见站在那里的玉贵人一脸的担忧。
康熙没有回应,只将视线落在了扑在龙案上的那张宣纸上。
“来人!”康熙扬声叫道。
候在殿外的李德全听到声音立即走了进来。
“让内务府将此画装裱起来,送到钟粹宫去吧。”
听着康熙的话,李德全赶紧应了一声,心说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还作起画来了?
等到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宣纸上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抹诧异,原以为皇上传玉贵人过来不过是解解闷儿而已,哪里想得到,这玉贵人还有这福气?
皇上说送到钟粹宫,自然不是指的惠妃娘娘。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玉贵人了。
站在龙案旁边的纳喇玉容惊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谢恩,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欣喜,“臣妾谢皇上隆恩。”
康熙的墨宝,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得到的。
更何况,这画中的女子,还是她自己。
纳喇玉容跪在地上,似乎看到了后宫的那些人眼中的羡慕和嫉妒。
只一想,她脸上的笑意就愈发的深了起来,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堵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消散了些。
进宫的第二天,她就到了乾清宫侍墨,后来成了贵人,六宫的那些女人却一直拿此事来嘲讽她。碍于姑姑的面子不敢当面说,可私下里却一直说她如今的身份是当了几天宫女又有姑姑的帮衬才得来的。
她花了好些天才调整好了心情,可这件事情,从此便成了她心中的忌讳,只要一提便觉得心里膈应的很。
还好,如今看来皇上是真的在意她,不然的话就不会一连十日都翻了她的牌子,而且还允许她到御书房伴驾,现在还亲自替她作画了。
有了这样的事实,她的底气便足了。
如今她是贵人,身后还有身为妃位的姑姑在,只要皇上一直宠着她,等日后她有了个小阿哥,这后宫里就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于是,进宫以来第一次,纳喇玉容眼神一亮,高兴的像是得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从御书房到钟粹宫,步行要半个时辰的路程,纳喇玉容却走的极为舒心。
脚底下踩着的碎石小路,还有四周的花花草草,一路上的每一处风景都让人格外的心动。
纳喇玉容刚进了钟粹宫,康熙亲自替她作画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这宫里头的事情就是这样,哪怕是主子失手打碎了一盏茶碗,用不了多长时间后宫的人就都知道了。
更何况,事情还和康熙有关。
纳喇玉容将头上的紫玉发簪放在首饰盒里,然后捡起一支粉色的珍珠簪插在了头上,整个人都是笑意盈盈的。
“奴婢恭喜小主。”宫女秀儿福了福身子,满脸笑意的说道。
她现在才觉得,自家主子是真得了皇上的恩宠。
纳喇玉容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好半天才问道:“对了,密嫔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秀儿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密嫔娘娘每日除了去承乾宫给贵妃请安,就是呆在自己宫里,小主不必担心。”
“她倒是沉得住气。”纳喇玉容微微颔首,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意。
这密嫔,她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按说她夺了她的恩宠她定会怀恨在心,可这密嫔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