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大声问道。
他努力地使自己恢复过来。
又过一会儿,我们到达了,我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间绿色的客厅,里面已经摆好了茶,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一位年过半百但依然美丽动人的女人站了起来,伸出了欢迎之手向我们走过来。
“这是我的朋友,卡斯泰尔斯医生,这是卡迈克尔夫人。”
我无法解释当我和这位迷人而高贵的女人握手时,那种奇异的迎面而来的震动感,她举止间带着的那种神秘而又感伤的优雅,这让我想起了塞特尔所说的“东方血统”。
“你能来这里真太好了,卡斯泰尔斯医生,”她用一种低沉的音乐般的声音说道,“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麻烦。”
我作了一些平常的回答,她把茶递给了我。
几分钟以后,我在外面草坪上看到的那位姑娘走了进来,那只猫不再跟在她后面,但是她的手里仍然挎着那篮玫瑰。塞特尔把我介绍给她,她激动地走到了我跟前。
“噢!卡斯泰尔斯医生,塞特尔医生已经把你许多的经历告诉我们了。我有一种感觉:你可以为离开的阿瑟做些什么。”
毫无疑问,帕特森小姐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尽管,她的脸颊有点苍白,而且,她坦诚的眼睛外面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我亲爱的年轻女士,”我安慰她说道,“你确实不必绝望。这种丧失记忆的病例,或者第二性格,通常都只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在任何时候,病人都可以把他所有的能力完全恢复过来。”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这是第二性格,”她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阿瑟了,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性,那不是他。
我——”
“帕特森,亲爱的,”卡迈克尔夫人温柔地说道,“给,你的茶。”
她的眼神里有些东西制止了那位姑娘,这告诉了我,卡迈克尔夫人对她未来的媳妇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帕特森小姐拒绝了茶,为了使谈话轻松点,我说道:“那只可爱的小猫,不要来碟牛奶什么的吗?”
她非常惊奇地看着我。
“那只——小猫?”
“是的,几分钟前它还在花园里,和你在一起——”我的话被一声碎裂声打断了,卡迈克尔夫人撞翻了茶壶,热水洒了一地。我赶紧把话题收住了,菲莉斯·帕特森奇怪地看着塞特尔。他站了起来。
“现在,你想看看你的病人吗,卡斯泰尔斯?”
我马上跟他走了出去,帕特森小姐也跟着我们。我们走到楼上,塞特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有时他发作了,就到处乱跑,”他解释道,“所以,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通常要把门锁上。”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那位年轻人正坐在窗户旁边,西沉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了一片金黄。他出奇的安静,几乎是蜷缩成一团,每一块肌肉都松弛了下来。开始我以为,他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出现,直到后来我突然看到,在那不动声色的眼睑下面,他一直在密切地观察着我们。当他的眼光遇到我的时候,他马上垂下眼来,并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但是,他一动也不动。
“来,阿瑟,”塞特尔快活地说道,“帕特森小姐和我的一位朋友来看你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只是坐在窗户旁边,眨着眼。然而,一两分钟后,我又看见他又在打量我们——偷偷摸摸地。
“要喝茶吗?”塞特尔问道,仍然那么大声和快活,好像是对着一个孩子说话。
他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杯牛奶,我惊奇地抬起了眉毛,塞特尔笑了。
“很有趣吧,”他说道,“他只肯喝牛奶。”
一会儿,阿瑟爵士不慌不忙地,慢慢地松开了手脚,从他蜷曲成一团的地方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桌子走去,突然,我看出他的移动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他的脚在地上走动时竟然不发出一丝声响。到达桌子的时候,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一条腿向前伸,另一条则向后蹬,他把这个活动发展到了最顶点,然后,打了个呵欠。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那样打呵欠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他整张脸都给吞下去了。
现在,他的注意力转到牛奶上了,他朝着桌子弯下了腰,直到他的嘴唇可以够得着那些液体为止。
塞特尔回答了我满是疑问的眼神。
“他根本不会用手了,好像回到了原始状态。残废了,对吧?”
我感到菲莉斯·帕特森在我身后颤抖了一下,我安慰地把手放到了她的手臂上。
牛奶终于喝完了,阿瑟·卡迈克尔再次伸长了身体,然后,又用同样的悄无声息的脚步,回到了窗户旁边的位置上,他又像刚才那样蜷曲起来,朝我们眨着眼。
帕特森小姐把我们拉到走廊上,她浑身发抖。
“嗅!卡斯泰尔斯医生,”她叫道,“那不是他——那里的那个东西不是阿瑟!我感觉得到——我知道——”我悲伤地摇摇头。
“大脑也会开奇怪的玩笑,帕特森小姐。”
我承认自己也对这个病例感到疑惑,这个病人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尽管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小卡迈克尔爵士,但是,他走路的古怪样子以及眨眼睛的方式,总让我想起某些我也不太能确定的人物或者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饭吃得相当安静,只有我和卡迈克尔夫人两个人在说话。当女士们都退下去的时候,塞特尔问我对女主人的看法。
“我必须承认,”我回答道,“我没有任何理由或者原因不喜欢她。你说得很对,她身上有东方血统,而且,我敢说,她具有显著的神秘力量,她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塞特尔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是,他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只说道:“她把所有的爱都给她的小儿子了。”
晚饭后,我们再次坐到那间绿色的客厅里。我们刚刚喝完咖啡,并非常无聊地讨论着今天的话题,就在那时,一只猫在门外可怜地喵喵叫起来,它要进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它在叫,而且,因为我比较喜欢动物,一两分钟后我站了起来。
“我可以让那个可怜的小东西进来吗?”我问卡迈克尔夫人。
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苍白,我想,但是,她的头微微地摇摆了一下,我觉得她同意了,我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但是,外面什么也没有。
“奇怪,”我说道,“我可以发誓,我听到了一只猫在叫。”
回来坐下以后,我发现他们都在紧张地盯着我,这使我感到有点不太舒服。
我们都早早上床睡觉了,塞特尔陪我到房间。
“需要的东西都拿了吗?”他问道,并向四周看了看。
“都拿了,谢谢。”
他还是非常局促不安,迟迟不肯离去,似乎,他有些事情很想对我说,但是又无法说出来。
“顺便问一下,”我说道,“你说这栋房子里有些神秘的东西?然而,看起来它似乎非常正常。”
“你认为它是一栋令人高兴的房子吗?”
“在目前的情况下,很难说是这样。很显然,它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但是,至于任何不正常的影响,对此我可以开一张健康清单。”
“晚安,”塞特尔非常突兀地说道,“做个好梦。”
梦我是当然做的了。帕特森小姐的灰猫似乎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整个夜晚,似乎我都在梦到那只可怜的动物。
我猛然惊醒过来,突然,我明白了是什么把那只猫的印象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因为,那只猫一直在我的门外喵喵叫个不停。对着那样的嘈杂我当然无法人睡了,我点燃了一根蜡烛,向门口走去。但是,门外那条小路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尽管那喵喵的叫声还在继续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主意,那只不幸的东西肯定是被关在某个地方,无法出来了。左边小路的尽头,就是卡迈克尔夫人的房间。因此我转向右边走去,还没走几步,那个叫声突然又在我身后传了过来。我马上回转身,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但是这一次,它毫无疑问是在我的右边。
找不到什么东西,或许是走廊里的一阵穿堂风,使我不禁发起抖来,我急急忙忙地冲回我的房间。现在又一片寂静了,很快,我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
穿衣服的时候,我从窗户往外张望着,希望看看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打扰我休息。那只灰猫正慢慢地、悄悄地爬过那片草坪。我想,它要捕捉的目标,可能是不远处一群正叽叽喳喳忙于梳理羽毛的小鸟。
接着,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只猫一直往前爬,从乌群中间穿了过去,它的毛几乎从小鸟的身上扫过了——但是,那些小鸟并没有被吓得飞走。我不能理解——那个小东西似乎非常不可思议。
它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吃早饭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对卡迈克尔夫人说道,“你养了一只非常特别的猫?”
我听到了一阵杯子跌到碟子上的叮当声,然后我看见了菲莉斯·帕特森,她的嘴唇张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热切地盯着我。
好一会儿大家都很安静,然后,卡迈克尔夫人带着明显敌对的态度说道:“我想你弄错了,这里没有猫,我从来不养猫。”
这表明,我已经非常糟糕地提到了一个不应该涉及的话题,因此,我赶紧转换目标。
但是,这件事情仍然使我疑惑。为什么卡迈克尔夫人宣称这栋房子里没有猫呢?或许是帕特森小姐养的,那只猫的行踪被房子的女主人隐藏起来了?卡迈克尔夫人可能对猫也有那么一种奇怪的反感,这种反感在今天很流行。虽然,这些解释很难说是合理的,但是,我迫使自己暂时满足于它。
我们病人的情况还是那样。这一次,我对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检查,而且比起前天晚上,我可以更仔细地研究他。
根据我的建议,应该安排他尽可能多花时间与家人在一起。
我不仅希望通过放松对他的看守而获得一个观察他的好机会,而且,也希望正常的日常生活可以唤醒他的某些智力。
然而,他的行为举止,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他很安静顺从,头脑好像一片空白,但是事实上,他非常明显而且偷偷地侦察着周围的一切。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感到非常奇怪,就是他对他后母产生了强烈感情,他完全忽视了帕特森小姐,而且,他总是设法靠近卡迈克尔夫人而坐。有一次,我看见他用脑袋轻轻蹭着卡迈克尔夫人的肩膀,神情里充满了无声的爱意。
我很担忧他这种病情。我感觉到整件事情里面有些线索,但是,它们都离我远远的,我找不到。
“这个病例非常奇怪。”我对塞特尔说道。
“是的,”他说道,“它是非常富于——暗示性。”
我想,私下里,他在偷偷地观察我脸上的神色。
“告诉我,”他说道,“他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事情吗?”
这些话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并且,使我想起了前天的模糊印象。
“让我想起什么?”我问道。
他摇摇头。
“或许这是我的幻觉,”他低声说道,“仅仅是我的幻觉。”
总的说来,事情的周围围绕了各种秘密,我仍然迷失在那种困惑的感觉之中。我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那条解释事实真相的线索,而且,即便是考虑到那些最不重要的事实,那里也是充满了秘密。我说的不重要的事实,事实上就是指那只灰猫。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只猫一直让我担忧。我梦到了它——我不停地感觉到,自己听到它在叫,不时地,我还会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看到这只漂亮动物的身影,与它有关的秘密折磨得我无法忍受。一天下午,我突然想起了应该到男仆那里去问问情况。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我说道,“关于那只我看见的猫的事情吗?”
“是那只猫吗,先生?”他惊奇而又礼貌地回答我。
“这里是不是——是不是——养着一只猫?”
“夫人养过一只猫,先生。一只很大的宠物,尽管她不得不舍弃了,它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猫,一只漂亮的动物。”
“一只大猫?”我慢慢说道。
“是的,先生,一只波斯猫。”
“你说它被杀了?”
“是的,先生。”
“你非常肯定它被杀了?”
“噢!非常肯定,先生。夫人不愿意把它送到兽医那儿——但是,她自己把它杀了,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它埋葬在外面那棵山毛榉树的下面,先生。”然后,他出去了,把我留在房间里独自沉思。
为什么卡迈克尔夫人那么绝对地宣称她从来没养过猫呢?
我有一种直觉,就是那只猫从某种程度上讲是非常重要的。我找到了塞特尔,把他拉到一边。
“塞特尔,”我说道,“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在这栋房子里听到过或者见到过一只猫?”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反而,他好像早就希望我问他似的。
“我听到过,”他说道,“但我没有见过。”
“但是,第一天,”我叫道,“它就在那片草坪上,和帕特森小姐在一起。”
他直直地看着我。
“我只看到帕特森小姐穿过草坪,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看见了。”
我开始明白了。“那么,”我说道,“那只猫——”他点点头。
“我希望看看,如果你——是公正的——会不会听到我们听到的一切……?”
“那么你都听到了?”
他再次点点头。
“真奇怪,”我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以前,我从来没有听到猫的鬼魂也会在一个地方出没。”
我告诉他,我从那个男仆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他也觉得很奇怪。
“这我倒没听说过,我不知道。”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我无助地问道。
他摇摇头。“天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卡斯泰尔斯——我很害怕,这只猫——它的声音意味着——恐吓!”
“恐吓?”我尖声说道,“恐吓谁?”
他摊开双手:“我不能说。”
那天晚上直到晚饭后,我才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我们坐在那间绿色的客厅里,就像我刚到的那天晚上那样。然后,事情就发生了——那只猫在门外一直大声地喵喵叫,但是这一次,它的语调里毫无疑问充满了怒气——猫凶猛地号叫着,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恐吓意味。然后,当它停止号叫后,它开始用爪子凶狠地抓着门外的黄铜门把手。
塞特尔吓得站了起来。
“我发誓那是真的。”他叫道。
他朝门口冲了过去,猛然把门打开。
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拧着眉毛走了回来,菲莉斯·帕特森脸色发青,不停地发抖,卡迈克尔夫人的脸色更是死一般的苍白。只有阿瑟,像个孩子似的满足地蹲着,头靠在了他后母的膝盖上,平静而不为之所动。
帕特森小姐把她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臂里,我们走到楼上去。
“噢!卡斯泰尔斯医生,”她叫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亲爱的年轻女士,”我说道,“但是,我会去调查的。但是你不必害怕,我确信那对于你是没有危险的。”
她怀疑地看着我。“你真的这样想?”
“我敢肯定是这样。”我坚定地回答道。我还记得那只猫跟在她脚边乱转的可爱样子,而且,我没有疑虑。恐吓不是冲她而来的。
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但是,就在我好不容易沉睡过去的时候,我突然被一种恐惧的感觉惊醒了。我听到了一阵嘎嘎的抓爬声,好像外面有些东西正被凶残地撕裂和拉扯着。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外面的小路上。就在同个时间,塞特尔也从对面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声音是从我们的左手方传出来的。
“你听到了吗,卡斯泰尔斯?”他叫道,“你听到了吗?”
我们轻轻地走到卡迈克尔夫人的门前,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东西经过,但是,那个声音停止了。我们的蜡烛在卡迈克尔夫人房间那光滑的门框上茫然地闪烁着,我们相互对视了一下。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小声嘟囔着。
我点点头:“一只猫在用爪子撕裂和拉扯着什么东西。”
我抖了一下,突然,我尖叫了一声,把手中的蜡烛放低。
“看这里,塞特尔。”
“这里!”靠墙放着一张椅子——椅子的表面被撕扯成了一个个的长条……我们仔细地检查了那张椅子,他看了看我,我点点头。
“那是猫的爪子,”他说道,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会错的。”他的眼睛从椅子移到了那扇紧闭着的门上。“那就是它要恐吓的人了,卡迈克尔夫人!”
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睡着。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必须采取一些步骤了。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是这种情况的关键,我怀疑,卡迈克尔夫人知道的东西比她告诉我们的要多。
第二天早上,当她下楼的时候,她的脸色像死人一般苍白,而且,她一直在玩着盘子里的早餐。我相信,只有铁一般的意志才能使她没有崩溃。早餐以后,我询问了,也几句话,然后,我直接切入话题。
“卡迈克尔夫人,”我说道,“我有充足理由相信,你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险。”
“真的?”她非常漠然、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就在这栋房子里,”我继续说道,“有一个东西——一个鬼魂——它非常明显地仇视着你。”
“胡说八道!”她蔑视地说道,“好像我会相信那一类垃圾似的。”
“看看你房间外面的那张椅子,”我冷冷地说道,“昨天晚上它被撕裂成了碎片。”
“真的?”她抬起眉毛,假装出很诧异的样子,但是,我看得出,我说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不过是一些愚蠢的恶作剧罢了,我想。”
“不是那样的,”我带着某种感觉说道,“而且,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我停了下来。
“告诉你什么?”她问道。
“任何可以对问题起启示作用的事情。”我严肃地说道。
她笑了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道,“绝对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任何危险的警告都不能诱使她口气松懈下来了。
然而我确信,她知道的东西真的比我们要多,而且,她把事情的线索隐藏了起来,这些线索我们绝对是无法猜得到的。
但是,我看得出来,要使她开口是不可能了。
但是,我决定了,我要采取一切力所能及的预防措施,因为我确信,她正处于一个非常真实而且就要到来的危险之中。晚上在她回房间之前,塞特尔和我对她的房间作了一次彻底检查,我们一致决定轮流在那条小路上进行监视。
我先监视,上半夜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三点的时候,塞特尔接替了我。由于前天晚上一夜无眠,使我感到非常疲倦,因此,一倒在床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接着,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我梦到那只灰猫蹲在我的床下面,它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一种奇怪的恳求的神情。然后,我知道这只动物希望我跟着它走,我按照要求做了。它领着我走下了长长的楼梯,然后走到房子的右侧部分,最后来到一间显然是图书室的房间里。在房间的一边它停了下来,抬起它的前爪,把它放到书架上面的一本书上,然后,它再次凝视着我,带着和刚才一样的充满恳求的眼神。
最后——那只猫和图书室都消失了,我醒了过来,发现已经是早上了。
在塞特尔看守的过程中,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听我讲述那个梦以后,他很感兴趣。按照我的要求,他带我到了那问图书室,非常巧,房间里面的每一个特别的摆设都和我梦中的一样。我甚至可以指出那只猫带着悲伤的眼神看我最后一眼的确切位置。
我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头脑里一片混乱。突然,我的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主意,我弯下腰,浏览了摆在那个位置上的图书的书名。我注意到,那排书的中间有一个空缺。
“这里有一本书被拿走了。”我对塞特尔说道。
他也朝着那个书架弯下了腰。
“喂,”他说道,“后面这里有根钉子,它从那本丢失的书上挂下了一块小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