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打断了他的说话,低声说道:“不对,我不觉得罗杰斯太太是那么心安理得。”
布洛尔对别人打断自己的话有点不高兴。他瞟着她的眼神似乎说,“也是婆婆妈妈的。”
他继续说道:“那也是可能的。但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眼前无论如何并没有什么危险。然而,昨天晚上,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妖魔鬼怪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结果如何呢?那个女人垮了——垮得七零八碎了。注意到了吗?当她刚刚苏醒过来时,那个当丈夫的又是怎样恐吓她的呢?根本没有一点儿当丈夫的应该有的焦急!就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怕得要死,生怕她会说出些什么来。”
“所以就请诸位想想吧!他们作了案,脱了身。万一整个事情抖落了出来,那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十有八九,那个女人会和盘托出。她没有那个胆量顶住,熬过去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对她丈夫来说,一个活生生的祸害。男的没问题。就是在阎王爷面前,他撒谎也不会脸红——但他就是把握不住她。要是她一撅不振,他的脑袋就危险啦!这样一来,他就在茶里偷偷搁了些什么,而她的嘴也就永远永远地闭上了。”
阿姆斯特朗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她床边,没有空茶杯——什么也没有,我看过了。”
布洛尔不禁嗤之以鼻:“当然不可能有。她喝完之后,他首先干的就是把杯碟拿走,仔细涮洗干净。”
冷场了。后来,麦克阿瑟将军又怀疑地说道:“可能是这样。但是我很难相信一个男人竟然可能对自己的妻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布洛尔嘿嘿一笑说:“当一个男人连自己脑袋都保不住了的时候,他就顾不上什么男恩女爱的了。”
又是冷场。谁也没有开口,门开了。罗杰斯走了进来。
他一边说,一边挨个儿看着大家:“各位还要我给大家煮点什么吗?我知道,吐司少了点,真抱歉。因为面包不够了。岸上还没有把新面包送来。”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他问道:“摩托艇通常在什么时候开来?”
“七点到八点之间,先生。有时候八点过一点儿。不知道弗雷德·纳拉科特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如果他有病,他会派他兄弟来的。”
菲利普·隆巴德问:“现在什么时候啦?”
“差十分十点,先生。”
隆巴德挑了挑眉毛,自个儿慢慢地点着脑袋。
罗杰斯等着。
过了一两分钟,麦克阿瑟将军突然间迸出一句话来:“关于你太太的事,我深表痛心,罗杰斯。医生方才正在对我们讲起这件事。”
罗杰斯低下了头。
“是的,先生。我谢谢你,先生。”
他拿起装腌肉的空盘子,走出去了。
又是一片寂静。
三
在外面地平台上,菲利普·隆巴德说道:“关于这只摩托艇…”
布洛尔望着他。
布洛尔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隆巴德先生。我也在用同样的问题问我自己:差不多两小时前摩托艇就该到了。它没到吧?什么缘故呢?”
“找到答案了吗?”隆巴德问道。
“这并不意外——这是我说的——这是一码事。同整个事情都有联系的。”菲利普·隆巴德说道:“那么,你认为它不会来了?”
忽然,在他们两人身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摩托艇不会来了。”
布洛尔微微扭动着他方正厚实的肩膀,深思地审视着后来说话的人。
“您也是这样想吗,将军?”
麦克阿瑟将军大声说道:“当然它不会来。我们都盼望着这条船把我们送出小岛。要知道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内容呢。也就是我们离不开这个小岛了…谁也别想离开…这就是结局,瞧——万事大吉…”
他犹豫了一会几,又用一种低沉而异样的声音说道:“那就是安息——真正的安息。叶落归根——不必再纷纷扰扰…是的,安息了…”
他猛然转过身去,走开了。先是沿着平台,接着走下斜坡,趔趄着身子,向海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岛的尽头,那里的礁石疏疏落落地一直通向水中。他走起路来有点蹒跚,像是半睡不醒似的。布洛尔说道:“又来了一个鬼迷心窍的!看来,到头来该帮子人都会搞成这副德性!”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我不相信你也会这样,布洛尔!”
这位前探长笑了起来。
“要让我也昏了头,那可不容易。”他冷漠地说,“而且,我同样不相信你也会这样,隆巴德先生。”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此刻我自己感觉相当正常。多谢了。”
四
阿姆斯特朗大夫走到平台上来了,他站着迟疑了一会儿。左边的是布洛尔和隆巴德,在他右边的是沃格雷夫。沃格雷夫低着脑袋,信步踱过来又踱过去。阿姆斯特朗起初拿不定主意,隔了一会儿,终于向沃格雷夫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杰斯匆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能同你说句话吗,先生?”
阿姆斯特朗转过身去。
他眼前看到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
罗杰斯的脸在抽搐着,颜色是青灰的,双手在打哆嗦。
这副模样和他在几分钟前那种克制自若的神态形成了强烈的对照,阿姆斯特朗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请你,先生,请你听我说句话,请到里面来,先生。”
医生回过身去,同失魂落魄的管家一起又进了屋子。他说道:“怎么回事,你,镇静点!”
“请这边来,先生,这边。”
他打开了餐厅的门。大夫走了进去,罗杰斯跟进去之后,随手带上了门。“好吧,”阿姆斯特朗问道,“怎么回事?”
罗杰斯喉头的肌肉在颤动,他拼命咽着口水,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说:“这儿还在出事情呢,先生,我实在想不通。”
阿姆斯特朗厉声说:“事情?什么事情?”
“你可能认为我发疯了,先生。你可能会说这没什么。但是,总得解释得通啊,先生。总得解释得通啊。因为这说不过去啊!”
“行了,老兄,告诉我怎么回事?别再打哑谜了。”
罗杰斯又咽了咽口水说:“是那些小瓷人,先生。就是在桌子正中的那些。那些小瓷人,一共十个,本来是十个。这一点我可以发誓,一共是十个。”
阿姆斯特朗说道:“是的,十个。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数来着。”
罗杰斯挨近了点。
“就是这个问题,先生。昨天晚上,我收拾桌子的时候,只有九个了,先生。我注意到了,也感到奇怪。但无非是这么一想而已。不过,今天早晨,我摆桌子的时候,没注意。因为我心里这样那样的可乱着呐。
“但是,现在,先生,我正打算收拾。请您自己看看吧,别说又该不相信我了。
“只有八个了,先生!只有八个,这叫人想不通吧?只有八个…”
第七章
一
早饭以后,埃米莉·布伦特提出,请维拉·克莱索恩同她一起再爬到岛子顶上去眺望船来了没有,维拉同意了。
空气清新,海面上泛起阵阵小白浪花,还没有渔舟出海,也没有摩托艇的踪影。
斯蒂克尔海文村子的模样还看不真切,只有高处的山坡——一座峨然突出的红色岩崖掩映着小海湾。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昨天送我们来的那个人,看上去不像是靠不住的。今天早晨这么晚了他还不来,实在很奇怪。”
维拉没说什么。她正在努力克制着越来越严重的惊慌不安。
她生气地暗自说道:“你千万要保持冷静。这哪像你啊,你不是总能把握得住自己吗?”
隔了一会儿,她说话了:“我但愿他会来。我——我真想离开。”
埃米莉·布伦特毫无表情地说道:“我相信我们是人同此心啊!”
维拉说道:“全部是那么不可思议…似乎是乱来一气。”
这位上年纪的妇女突然不由自主地说道:“我真悔恨自己怎么轻易上了当。只要稍微审查一下,那封来信其实是荒谬可笑的。可是,那时候我竟然不加怀疑——毫不怀疑。”
维拉像木头人似地应声说道:“我看也是。”
“太想当然了。”埃来莉·布伦特说道。
维拉战战兢兢地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认为是——像你在吃早饭时说的那样?”
“说得明确些,我亲爱的,你具体指什么呀?”
维位低声说:“你真的认为罗杰斯和他那口子干掉了那位老太太?”
埃米莉·布伦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海的那边。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个人肯定这样认为。你的看法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所有一切都证明了我的看法。那个女人晕过去了,而男的呢,失手掉了咖啡盘子,还记得吧?还有他那种解释的方式,听上去就是假的。是啊!我看是他们干的。”
维拉说道:“她的样子,看来——连自己的影子都怕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害怕成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
布伦特小姐喃喃地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幼儿园里挂着的一条箴言说:‘有罪之人逃不脱。’对极了,说得是。‘有罪之人逃不脱。’”
维拉慌忙站起来说:“那么,布伦特小姐…布伦特小姐…这样说来…”
“怎么啦,我亲爱的?”
“那些呢?那些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所有其它的那些控告啊——那些——那些不是真的吗?但是,要说罗杰斯两口子那件事是真的话——”她说不下去了,思想太乱了,表达不清楚。埃米莉因困惑不解而紧皱着的双眉舒展开来了。
她说道:“啊,现在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比如,那位隆巴德先生,他承认他使二十一个人陷于非命。”
维拉说道:“他们只不过是些土人而已…”
埃米莉·布伦特尖锐地说道:“不管是黑是白,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
维拉心想:“我们的黑人兄弟——我们的黑人兄弟!喔,我要大笑,我要发狂,我要忘乎所以…”
埃米莉·布伦特继续深思地说道:“当然,其中有些控告完全是捕风捉影和荒谬可笑的。譬如指责法官的那条。他不过是在他的公职范围内履行了他的职责而已。还有,像那个以前的苏格兰场(指英警察局——译者注)人员以及我的那条,都是。”
她顿了顿又说下去:“自然,考虑到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我并没打算说什么。在男人们面前议论那个问题不合适。”
“不合适吗?”
维拉听出了神。布伦特小姐安详地说下去:“比阿特丽斯·泰勒是我的佣人。她是个不规矩的姑娘——我发觉得太晚了。我完全看错了她,她的表现好极了,又干净,又听话。我是很宠爱她的。当然,所有这些全是假相。她是个品德败坏、放荡不羁的女孩子。真恶心!总有好一阵子以后,我才发现她已经是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出了问题’了。”她停顿了一下,皱起秀气的鼻梁以示不屑。“真使我大吃一惊。她父母也是规规矩矩的人,从小到大管教她很严。我对他们毫不姑息这丫头的不端行为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
维拉眼睛盯着布伦特小姐问道:“后来出了什么事了?”
“自然,我家里一分钟也容不得她。我不愿意让谁说我包庇伤风败俗的事。”维拉低声问道:“后来呢——她出了什么事了?”
布伦特小姐说道:“那个没人要的东西,良心上背了一条罪过还不够,还要造孽。自己去寻了短见。”
维拉话说得更轻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色。
“她自杀了?”
“就是,她投了河。”
维拉一阵战栗。
她呆呆地瞪着布伦特小姐平静文雅的神态,说道:“当你听说她这样做了以后,你有什么感觉?你难受过吗?自我谴责过吗?”埃米莉·布伦特端正了一下姿态。
“我?我有什么可以谴责自己的?”
维拉说道:“但是,如果说就是因为你的——狠心肠——逼得她出此下策的话…”埃米莉·布伦特狠狠地说道:“她自作——咎由自取——她自受。要是她规规矩矩安分守己,这些事情本来就不会发生的。”
她转过脸来冲着维拉,毫无负疚之意,眼神坦然,既冷酷又自信。埃米莉·布伦特正高踞在印地安岛之巅,自得于自己的道德修养之中。
忽然之间——对维拉说来:这位小个子的上了年岁的老姑娘不只是稍微有点可笑而已,而是——可怕!
二
阿姆斯特朗大夫从餐厅走出来,又一次来到了平合上。
法官正坐在一把椅子里,安逸地眺望着大海。隆巴德和布洛尔在左边抽着烟,但沉默不语。
像上次那样,大夫又迟疑了一阵子,把眼光落在法官身上了。他有些犯疑,要找个人一块儿合计合计。法官的头脑既敏捷又富于条理,这他是领教过了的。他所以还在犹豫不决是因为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的脑子虽灵,但终究老了,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阿姆斯特朗感到他所需要的却是闻风而至的男子。
他打定了主意。
“隆巴德,我跟你谈一句话行吗?”
菲利普一惊。
“当然。”
两人一起离开了平台。他们走下斜坡,朝海的一边走去。到了谁都听不见他们的地方,阿姆斯特朗说:“咱们会诊一下。”
隆巴德皱着眉头说道:“亲爱的老朋友,我可不懂得医道。”
“不,不,我是指总的情况。”
“喔,那可以。”
阿姆斯特朗说道:“坦率地说,你现在怎么看?”
隆巴德想了想之后才说:“你是有所指的吧?”
“关于那个女人的那桩事,你有什么看法?你同意布洛尔的道理吗?”
菲利普抬头喷了口烟,说道:“就她的那桩事情看,所说的完全有理。”
“是这样。”
听口气,阿姆斯特朗似乎松了一口气。菲利普·隆巴德精得很呐!
隆巴德又继续讲下去:“姑且认为罗杰斯先生和太太那时候顺利地得了手,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办不到的理由。具体说来,你看他们是怎样下手的?把那位老太太毒死的吗?”
阿姆斯特朗慢悠悠地说:“也许比这还容易。今天早晨我问过罗杰斯那位布雷迪小姐害什么病来着。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不需要在病情及治疗方面刨根问底,总是心脏上的那种毛病,用的是亚硝酸戊酯。病一发作,就吸入一支亚硝酸戊酯,亚硝酸戊酯一断档——得,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打发她上路了。”
菲利普·隆巴德沉思着说:“竟然如此简单。可见得也的确是——使他们动心。”
医生点了点头。
“是啊,用不着主动去做什么,用不着什么像砒霜之类的毒药——啥也不用——只要——听之任之!而且罗杰斯还连晚赶着去请医生,他们相信这么一来,当然,人不知鬼不觉。”
“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也拿他们没办法。”菲利普·隆巴德又添上了一句。
忽然他皱起眉头。
“可见——这说明的问题太多了。”
阿姆斯特朗对这个说法感到迷惑不解:“你说什么?”
隆巴德说道:“我意思是——它揭穿了印地安岛的老底儿了。有些犯罪行为,硬是拿凶手没办法。罗杰斯两口子这件事就是一个例子。还有,像老沃格雷夫,他简直就是用法律杀人。”
阿姆斯特朗急忙说道:“那桩事情,你信?”
菲利普·隆巴德笑了起来:“啊,是的,我相信。沃格雷夫杀了爱德华·塞顿,没问题,一清二楚,就像他用刀血淋淋地捅了塞顿一样。但是他再滑不过了。披着法衣,手持法典,高踞大堂之上,杀人不见血啊!因此,按正常法规,对他的这种略施小伎,治得了罪吗?”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出现在阿姆斯特朗的脑海里:“行医杀人——手术杀人。安全,保险!——是的,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稳当!”
菲利普·隆巴德继续说着:“可见得——欧文先生——可见得——印地安岛!”
阿姆斯特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把我们都弄到这儿来,打算怎么办呢?”菲利普·隆巴德说道:“你看呢?”
阿姆斯特朗立刻说道:“让我们再回过头去,说几句那个女人的结局吧。是怎么搞的?有几种可能?是罗杰斯怕她说出来而杀了她的呢,还是另一种可能:她神志失常而自寻短见了呢?”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自杀,呃?”
“你看怎样?”
隆巴德说道;“有这个可能——不错——如果在这之前马斯顿不翘辫子的话。不过,在不到十二个钟头内连着有两起自杀,叫人难以接受。再说,你要是告诉我,有个名叫安东尼·马斯顿的欢蹦乱跳的壮小伙子,他不知天高地厚,无忧无虑的,仅仅因为撞倒两个孩子,送了他们的性命,就诚心诚意地断送掉自己——不行啊!听来好笑啊!就算是这样,毒药那玩意儿他又是打哪儿弄来的呢?据我所知,氰化钾可不是那种随便塞在哪个口袋里到处带着跑的东西。说来,这可是你的本行。”阿姆斯特朗说道:“头脑正常的人,谁也不会随身带着氰化钾。只有掏蜂窝的人可能这样做。”“那就是说只有醉心园艺的园丁或者园主人才会有了?安东尼·马斯顿也不是这种人呀?我弄不懂的就是氰化物,这个谜还有待于揭开。要么说,安东尼·马斯顿来这儿之前就蓄意干掉自己啦,所以是准备好了来的,要么说…”阿姆斯特朗追问他:“要么说?”
菲利普·隆巴德咧开嘴露出牙齿笑了:“干吗非让我说出来?这话不就在你自己的嘴边吗?安东尼·马斯顿当然是被谋害的。”
三
阿姆斯特朗大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罗杰斯太太呢?”
隆巴德缓慢地说道:“假如没有罗杰斯太太那件事,尽管疑虑重重,我还有可能相信安东尼是自杀的。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安东尼·马斯顿这件事,我就可能毫无疑虑地完全相信罗杰斯太太是自杀的。如果不是安东尼·马斯顿的死实在难以解释的话——说是罗杰斯把自己老婆干掉的,我也相信。现在是两起死亡,一起紧接着一起,那就需要讲讲清楚才行了。”
阿姆斯特朗说道:“我也许能帮助你弄清楚这个问题。”
于是,他把罗杰斯告诉他关于两个小瓷人失踪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隆巴德说道:“对了,印地安小瓷人儿…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肯定有十个。你说现在只有八个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背诵了起来:“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菲利普·隆巴德又露出牙齿笑了,扔掉了烟头。
“再也没有这样见鬼的巧事!安东尼·马斯顿昨天晚饭后死于窒息,或者说噎死了,而罗杰斯太太睡过了头,一觉睡死啦!”
“于是?”阿姆斯特朗说道。
隆巴德立即把话头接了过去:“于是又出现了一个难题,也就是问题的奥秘所在!未知数!欧文先生!尤·纳·欧文。一个不知所在,无所不在,逍遥自在的狂人!”
“啊!”阿姆斯特朗吸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你同意了。但是,你明白吗,这又牵涉到什么问题了?罗杰斯赌咒发誓地说,岛上除了我们自己和他以及他老婆外,别无他人。”
“罗杰斯弄错了!而且罗杰斯可能在撒谎!”
阿姆斯特朗摇摇头。
“我不认为他在撒谎,这个人害怕着呐!害怕得要疯了。”
菲利普·隆巴德点点头。
他说道:“今天上午不会有摩托艇来了。这也对得上茬儿。又是欧文先生近在眼前的小小安排。印地安岛势将与世隔绝,直到欧文先生了结这桩公案为止。”阿姆斯特朗脸色煞白地说道:“你认为——此人一定是个头号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