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流露出这种突然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乐观情绪之后,便回房间上床休息。这时,那个侍者又悄悄地溜了回来,继续忙碌起来。他把一根打了很多结的绳子系到栏杆上,又把绳子垂到河边上。
不一会儿,从黑影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向侍者走去。达金先生低声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先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达金先生把绳子系好,感到十分满意之后,便退到黑影中去,脱下侍者的白上衣,换上了他那难以形容的蓝色细条外衣,从从容容地沿着阳台一直走到靠近河边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那里正好接着由大街通到上面的台阶。
“现在晚上相当凉了,”克罗斯毕从酒吧间缓缓踱了出来。“你从德黑兰来,可能不太觉得吧。”
他们吸着烟站了一会儿。如果他们不抬高嗓门说话,谁也偷听不到什么。克罗斯毕小声说道: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好象是那个地质学家波恩斯福特·琼斯的侄女。”
“噢,那就不该有什么问题了。不过,她跟克罗夫顿·李一块儿坐飞机来——”
“我看倒是应该什么事情也别想当然,”达金说。
他们又一声不响地吸了一会儿烟。
克罗斯毕说,“你的确认为应该把事情从使馆转移到这儿来办吗?”
“我是这么想的,是的。”
“尽管我们把一切最微小的细节都安排妥当了,你还是认为应该这样做,是吗?”
“我们在巴士拉把一切最微小的细节都安排妥当了——可是出了漏子。”
“嗯,我知道。顺便告诉你,撒拉·哈桑被毒死了。”
“是的,他是被毒死的。发现过什么迹象说明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入领事馆进行活动的吗?”
“我想他们可能有过什么渠道。在那儿出了点乱子。有个家伙拔出一支左轮来,”他停了一下,接着补充说。“理查德·贝克尔抓住了他,缴了他的枪。”
“理查德·贝克尔,”达金思索着说。
“你认识他吗?他是——”
“是的,我认识他。”
他们的谈话停了一一会儿,然后达金说道:
“随机应变,我就指望这一·着了。如果我们象你说的那样,把一切都安排出来——而我们的计划被人知道了,那么,对方就会很容易做出安排,使我们陷进他们的圈套。我很怀疑,卡米凯尔是否愿意靠近大使馆——而且,即使他到达大使馆——”他摇了摇头。
“在这儿,只有你,我,还有克罗夫顿·李知道正在做什么事。”
“他们会知道克罗夫顿·李从大使馆搬到这儿来了。”
“噢,当然了。这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克罗斯毕,你难道不知道,不管他们怎么设法来对付我们的变化,他们自己也得随机应变。他们就得匆匆忙忙地想主意,就得匆匆忙忙地做安排。换句话说,危险一定来自蒂欧旅馆外部。不可能有人六个月以前就住在这个蒂欧旅馆里等着。蒂欧旅馆直到目前为止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牵连。我们从来也没有什么想法或是什么建议,打算用这家旅馆做接头地点。”
他看了一下手表。“我现在就上去见一见克罗夫顿·李。”
达金抬起手来,准备敲鲁波特爵士的房门,但是根本没有必要。主人把门轻轻开开,让他走了进去。
那位旅行家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而且,他把自己的椅子摆在台灯旁边。他在重新就座时,偷偷地把一支小自动手枪放到桌子上,离他很近,手能够摸得着。
他说,“怎么样了,达金?你看他会来吗?”
“我看他会来的,是的,鲁波特爵士。”他接着说,“你以前没见过他吧?”
对方摇了摇头。
“没有。我盼望着今天晚上跟他见面。达金,那个年轻人一定是个非常有胆量的人。”
“噢,是的,”达金的声音显得单调。“他很有胆量。”
这个事实居然需要申述一番,他感到有些吃惊。
“我不光是说他很勇敢,”对方说,“很多人在战争中都很勇敢,很出色。我是说——”
“他很有想象力?”达金提示说。
“是的。他有胆量相信根本没有丝毫可能发生的事情,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证实一个令人感到荒诞不经的传说丝毫也不荒诞。现在的年轻人一般都没有这种品质。我希望他会来。”
“我看他会来的,”达金先生说。
鲁波特爵士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克罗斯毕在阳台上,我去守着楼梯。卡米凯尔一走进你的房间,请马上敲敲墙,我就进来。”
克罗夫顿·李点了点头。
达金轻轻地出了房间,向左走去,来到阳台上,然后走到最尽头的角落里。这里也在边上悬着一根打了许多结的绳子,直垂到地面,外面有一棵桉树,还有一些紫荆树遮盖着。
达金先生回转身来,走过克罗夫顿·李的房间,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内还有一个门,通向这排房间后面的通道,而且距离楼梯口只有几英尺远。达金先生把这个房门稍微打开一点儿,丝毫不引人注意,然后便开始警戒起来。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一只底格里斯河上的那种原始的小船从上游悄然而下,在蒂欧旅馆下面的泥滩边上靠了岸。过了一会儿,一个瘦削的身影抓住绳子,在紫荆树丛中蛾缩着身子,攀缘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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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维多利亚本来打算上床休息,把所有的问题留到第二天早晨再去考虑。但是,由于睡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她感到头脑十分清醒,无法人眠。
后来,她开开电灯,看完了从在飞机上就开始读的那本杂志上的故事,织补了一双高统袜子,又试了试新的高统尼龙袜子;写了几份措辞不同的求职广告(明天可以询问人们,该往何处投递);写了三四封给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的信,准备在必要时寄出,在每封信中,她都十分巧妙地编了一套不同的托辞,声称由于没有预料到的原困,使她在巴格达“陷于困境”;起草了一两份准备向她那唯一幸存的亲戚求援的电报草稿,这位亲戚是位脾气执拗、令人讨厌的老年人,住在英格兰北部,一生当中从来没有帮助过别人,试了试一种新的头发式样,最后,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实在困得厉害,便决定上床安睡。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男子悄悄走了进来,随手把门锁上,急切地对她说道:
“看在上帝份上,把我藏起来——快……”
维多利亚的反应一向敏捷。仅在一瞬间,她就注意到,那人呼吸急促,声音微弱,一只手拼命抓住胸前的一条束成一团的针织的红色围巾。她立即下床,开始从事这一冒险活动。
房间内没有多少可以藏身之处。屋内有一个衣柜,一个五斗柜,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外表相当华丽的梳妆台。床很宽大——几乎象张双人床,而一想起年幼时捉迷藏的情景,维多利亚立即做出了决定。
“快,”她说。她把枕头扔在一边,掀起床单和毯子,让来人横卧到床头。继多利亚又把床单和毯子盖在他身上,把枕头摆在上边,然后便坐在床边。
几乎就在同时,有人不停地轻声敲着她的房门。
给多利亚喊道,“谁呀?”声音晰起来含糊不清,又象受了惊吓似的。
“请开开门,”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我们是警察。”
维多利亚一边向房门走去,一边披上晨衣。这时,她注意到那人的针织红色围巾掉在地板上,于是赶紧捡了起来,塞在一个抽屉里,然后转动钥匙,把门打开一个窄缝,带着十分吃惊的神情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黑发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紫红色细条衣服,后面那个人穿着警官制服。
“发生什么事了?”纵多利亚故意颤声问道。
那个年轻人满面堆笑,操着还不算蹩脚的英语说道:
“小姐,这个时候打扰你,实在太对不起了,”他说,“有个罪犯逃跑了,跑到这家饭店来了,我们得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一下。这个人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哎哟!”维多利亚一边缩回身去,一边把门敞开。“快请进来检查检查。太可怕了。先请看看洗澡间吧。哎哟!还有这个衣柜──还有,你们是不是可以看看床底下?他可能在那儿藏了一夜呢。”
他们搜查的速度非常之快。
“没有,床底下没有。”
“你肯定床底下没有吗?不会有人的,我多么傻呀!他不可能藏在那儿。我上床的时候就把门锁上了。”
“谢谢你,小姐,再见。”
那个年轻人鞠了一躬,跟身穿制服的助手一起离去了。
维多利亚跟着他们走到门口,说道:
“我最好是把门锁上,是不是?这样保险些。”
“对,当然是锁上好。谢谢你。”
维多利亚把门锁上,在门边站了几分钟。她听到警官们去敲对面的门,门开了,双方说了几句话,卡狄欧·特伦奇太太那粗哑的声音听来显然十分愤怒,接着,门关上了。几分钟后,她听到门又开了,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向走廊那头移去。他们再敲门时,离维多利亚的房间远多了。
维多利亚转过身来,向床铺走去。她相信自己可能过于愚蠢了。由于自己的罗曼蒂克的性格,由于进来的那个男子讲话是本国口音,自己很可能本能地帮助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罪犯。站在被缉拿的逃犯一边,对抗追捕者,有时会带来令人不快的后果的。哎,维多利亚想道,我反正是陷进去了!
她站在床边,简短无礼他说道:
“起来。”
可是,没有丝毫动静。于是,维多利亚尽管没有提高嗓门,却口气严厉地说道:
“他们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但是,在那稍微隆起的枕头下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维多利亚立即把枕头、床单和毯子甩在一旁。
那个青年人还象刚藏进去时一样躺在那里。但是现在,他的脸色是种令人奇怪的青灰色,眼睛也闭上了。
这时,维多利亚突然屏住了呼吸,因为她注意到了别的东西——一种鲜红的颜色浸在毯子。
“哎哟,这可不行,”维多利亚说道,几乎是向什么人提出请求似的。“哎哟,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
那个受伤的人似乎是意识到她在请求一般,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她,仿佛是从远处看着一个看不太清楚的东西似的。
他的嘴唇张开了——他的声音非常低微,维多利亚几乎一点儿也听不见。
她弯下身去。
“你说什么?”
这一次,她听到了。那个青年人非常吃力他说出了两个词。至于是否听准了,她可没有把握,因为这两个词听起来,象是胡言乱语,毫无意义。他说的是,“魔鬼——巴士拉……”
他的眼睑垂了下来,在那双大眼睛上闪动了几下。接着,他又说了一个词——是个名字。然后,他的头向后动了一下,身子便一动不动了。
维多利亚站在那里,木然不动,心跳得非常厉害,感到非常遗憾,同时又非常气愤,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是。一定得叫个人来——得去找个人来。自己孤身一人,房间里有个死人,警察迟早会要她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的。
她正在迅速考虑着对策时,忽然听到一点儿轻微的响声,便立即转过身去。原来,房门钥匙已经掉到地上。而且,正在她凝视着那把钥匙时,又听到了门锁在转动的声音。房门开了,达金先生走了进来,随手把房门小心地关上。
他一边向维多利亚走过来,一边轻声说道:
“干得漂亮,亲爱的。你的反应十分敏捷。他怎么样了?”
维多利亚有点口吃地说:
“我想,他——他死了。”
她看到,达金的脸色倏然变了,脸上闪过一丝极度愤怒的神情,然后,又变得如同她前一天看到的那种样子──只不过是,那种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神情消失了,而代之以一种十分不同的神情。
他弯下身来一-轻轻地松开了那青年人的破旧上衣。
“正好刺透了心脏,”达金一边直起腰来,一边说道,“他是个勇敢的青年人——也很聪明。”
这时,维多利亚说话流利起来了。
“警察刚才来过,说他是个罪犯。他是罪犯吗?”
“不,他不是罪犯。”
“他们是——他们是警察吗?”
“我不知道,”达金说,“他们或许会是警察。反正都是一样。”
接着,他问维多利亚道:
“他说过什么吗——在临死以前说过什么吗?”
“说过。”
“他说什么了?”
“他说魔鬼——然后又说巴士拉。然后,停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个名字——听起来象个法国名字——不过,我也可能没听准。”
“你觉得象是个什么字?”
“我觉得是拉法格。”
“拉法格,”达金沉思着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维多利亚说,接着又有点儿沮丧地补充说,“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一定要尽可能让你摆脱这件事,”达金说,“至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回头再给你说。现在,首先要找到马柯斯。这是他的旅馆,而且他很有头脑,尽管人们跟他谈话的时候不一定总会意识到这一点,我这就去找他。他还不会上床的,现在刚刚一点半。两点钟以前,他一般不会上床的。趁我去找他的时候,你梳洗收拾一下。马柯斯对落难的美人儿是很敏感的。”
他走出了房间。维多利亚象在梦境中一样,走到梳妆台前,把头发梳到后边,往脸上搽上很多香粉,显出相当好看的苍白颜色,然后,就瘫坐在椅子上。这时,她听到脚步声走近了。达金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马柯斯·蒂欧那肥大的身躯。
这次,马柯斯神情严肃,平素的笑容不见了。
“马柯斯,”达金先生说,“这件事你得尽一切可能来办理。这个可怜的姑娘都吓坏了。这个家伙闯了进来,倒在地上——维多利亚是个好心肠的人,就把他藏了起来,警察没有抓着他。现在这个人已经死了。或许维多利亚是不该这么做的,可是,女孩子都是软心肠的人。”
“当然她是不喜欢警察的,”马柯斯说,“没人喜欢警察。我也不喜欢警察。可是我在这儿开旅馆,就得跟他们搞好关系。你是想要我给他们送一笔钱,把这件事情了结了吗?”
“我们只打算悄悄地把尸体弄出去。”
“这太好了,亲爱的。我也是这个主意,我不愿意旅馆里有个尸体放着。但是,你是说不太容易往外弄,是吗?”
“我看可以安排好的,”达金说,“你的亲戚当中是有个医生吧?”
“有,我的妹夫保尔是个医生。他可是个好人。我可不愿意给他惹上麻烦。”
“不会,”达金说,“你听我说,马柯斯。咱们先把尸体处理了。估计,血没有浸透到垫子上。大部分血都浸到他的外衣上了。大约过一个钟头,我就到你房间去。等一下,我这个瓶子里有酒,你喝一点儿。”
维多利亚喝了一点儿。
“好姑娘,”达金说,“现在你先回去,把灯关上。我刚才跟你说过了,再过大约一个钟头我就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都会告诉我吗?”
达金先生颇有点令人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儿,但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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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维多利亚把电灯关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谛听着。她听到有个醉汉大声地吵吵嚷嚷,接着,有个人说道,“我觉得该来找你,老伙计,刚才在外面跟一个家伙吵了一架。”然后是铃声,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接下去,人声鼎沸,闹腾了一阵。然后,除了远处一个人家的留声机里放着阿拉伯音乐以外,周围相对地安静了下来。等到她觉得过了似乎好几个小时的时候,听到房门轻轻地开了,于是,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很好,”达金表示赞同地说。
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靠在椅背上坐着,仔细地打量着维多利亚,象是内科医生正在给病人做出诊断一般。
“你准备从头到尾给我讲讲了吧?”维多利亚要求对方说。
“我看,”达金说,“你先把自己的情况给我说说吧。你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到巴格达来?”
究竟是由于当晚发生的事情的影响,还是由于达金本人身上的某种因素的作用(后来,维多利亚经过考虑、认为是后者的作用),这一次,维多利亚没有就自己在巴格达之事,大事编造富有灵感、似是而非的故事。她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达金。她讲了怎样遇到爱德华,怎样决心到巴格达来,怎样奇迹般地遇到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最后,又讲了自己经济上的拮据处境。
“原来如此,”达金听她讲完以后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话。
“或许我本人是想让你摆脱这件事情,这一点我还不十分清楚。可是,重要的问题是,你不可能摆脱这件事情了。不论我是否愿意,你已经陷进去了。既然你已经陷进去了,最好还是在我那儿工作吧。”
“你能给我工作做吗?”维多利亚在床上把身子坐得笔直,由于满怀期望,双颊兴奋得泛出了红晕。
“有可能吧。不过,不是你所考虑的工作。我要给你的工作是种十分严肃的工作,维多利亚,而且十分危险。”
“噢,这倒没有关系,”维多利亚兴致勃勃地说。她带着疑惑不解的口气问道,“不会是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吧?因为,尽管我知道自己编了不少谎话,我可不愿意做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达金微微一笑。
“十分奇怪的是,你具有能很快编出一段令人信服的谎话这种能力,这倒是你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一个条件。我当然不是要你去做不正当的事情。恰恰相反,你是要从事一个维护法律和秩序的事业。我准备把情况给你介绍一下——只是一般地讲讲——这样,你就会完全明白你将做什么工作,也会确切地知道工作中有什么危险。看来,你是个有头脑的姑娘。我估计你对国际政治大概没有怎么考虑过吧,因为,国际政治就象哈姆莱特所明智地指出的那样,‘本来没有善恶,都是各人的思想把它们分别出来的。’”
“我知道大家都在说,迟早会再爆发一场战争,”维多利亚说。
“对,”达金先生说,“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呢,维多利亚?”
她紧锁起双眉。“噢,因为俄国——共产党人——美国——”她停住不说了。
“你知道,”达金说,“这不是你的看法,也不是你的话,是你从报纸上,从闲谈当中,从广播里,看来的,听来的。世界上有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观点支配着不同的地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人们思想当中有个不怎么确切的概念,即这两种观点分别由‘俄国共产党人’与‘美国’代表。维多利亚,将来的唯一希望在于维护和平,在于生产,在于建设性的活动,而不是破坏性的活动。所以,一切取决于持这两种背道而驰的观点的人们,不是双方同意保留不同观点,而各自满足于在有关范围内的活动,就是寻求一个能达成一致的共同基础,起码是能够彼此容忍。但是,现在正在发生恰恰相反的事情。在这一段时间当中,有人正在进行扩大分歧的破坏活动,企图使这两个彼此猜疑的集团的关系越来越冷。其些事情使一两个人相信,这种破坏活动来自第三种势力,或者说来自第三个集团。这个集团在秘密地进行活动,而且总的来说,在世界上还丝毫没有受到怀疑。每当有机会可以达成协议,或是有迹象可以消除怀疑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个事件,或是使甲方退缩,对乙方产生怀疑,或是使乙方对甲方产生确实的歇斯底里的恐惧。这些事件不是偶然发生的什么事故,维多利亚,这些事件是为了达到预期目的而蓄意制造的。”
“但是,你为什么这样想呢?是谁在干这种事情呢?”
“我们之所以这样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钱。这些钱不是从正常途径来的。维多利亚,探讨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时,钱一向是个重要线索。医生摸一个人的脉搏,是为了了解病人身体状况。钱的作用就象脉搏一样,它是维持一切活动或事业的生命线。没有钱,事业就不可能取得进展。现在发现,事态的发展牵涉到大笔大笔的钱。虽然进行这些活动,都经过巧妙、狡猾的伪装,但是还是发现,这些钱的来源和去向肯定有问题。在欧洲一些经济上开始出现恢复迹象的国家里,发生了很多起私自策划的罢工,政府受到种种威胁。这些都是共产党人,还有激进的工人,为了他们的事业而策动和造成的——但是,进行这些活动的资金却不是从共产党国家来的。而且经过追查,发现这些资金是从非常奇怪而不大可能的地方来的。同样,在美国以及其他一些国家里,正在产生一种越来越惧怕共产主义的思潮,几乎是一种歇斯底里式的恐惧思潮,而且,资金也不是从正常的地方来的——这些钱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钱,尽管要自然而然地经过资本家的手。第三点,大笔大笔的饯似乎完全停止流通了。简直象是──简单点说吧。你每个星期拿到了薪水,就去买东西——手镯,桌子,椅子,等等,后来,这些东西不见了,或者说是买不到了,看不着了。现在,世界各地,有人大量购买钻石和宝石。这些钻石和宝石,经过十次、二十次倒手,最后就无影无踪了,而且无从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