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防蛀丸的味道。我把它凑近鼻孔,有一股强烈的底片味道,但是除此之外,我可明辨
出我最讨厌的防蛀丸的味。不久,我知道了原因。一小片碎布卡在底片中心圆柱上,而
这片碎布上有着强烈的防蛀丸味。这卷底片一定有段时间,被那个在车站死亡的男子带
在口袋里。是不是他掉在这里的?不太可能,照他的行动来说。
不,是另外一个人,那“医生”。当他拿走那字条时,同时也拿走底片。是他在和
那女子纠缠时掉在这儿的。
我找到了线索!我要把底片拿去冲洗,然后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我兴高采烈地离开“磨房”,把钥匙交还詹姆士太太,然后尽快赶到车站。在归途
中,我取出那张纸条,重新再研究。突然,那些数字显出了新的意义。假设它们是日期?
17122。一九二二年一月十七日。一定是!我以前那种想法实在笨透了。但若是如
此的话,我必须找出吉尔摩登堡在那里,因为今天已经是十四号了。只剩下三天,够短
的了——尤其是无从找起,更叫人绝望!
要想在今天拿底片去冲洗已经太晚了。我必须赶回家,以免赶不上吃饭时间。我突
然想到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证明我的结论是否正确。我问佛莱明先生,死去的那男
子遗物中有没有照相机。我知道他对这个案子和有兴趣,对所有细节了如指掌。
出乎意料地,我失望了,他回答说并没有照相机。我一直小心地提示他有关卡统的
一切,希望能提醒他,但是他仍十分肯定没有任何与摄影有关的东西。
这真是一项挫折。如果他没有照相机,怎么会带一卷底片?
次日早晨,我很早出门,拿着底片去冲洗。我小题大做地一直走到瑞金街的柯达经
销店。我交出底片并要求各冲洗一张出来。店里的人拿起我的底片。
他看着我。
“你搞错了,我想。”他笑着说。
“哦,不,”我说:“我绝没有搞错。”
“你拿错卷了,这是一卷不可曝晒的底片。”
我很没面子的走出去,我敢说,人有时候想象自己能有多蠢是有好处的!但没有人
愿身历其境。
就在我经过一家轮船公司时,我突然停住脚步。橱窗有一艘那家公司的漂亮的模型
船,上面标明着“吉尔摩登堡”。一个轻率的念头闪现脑海,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走
至柜台,以一种颤抖的声音(这次是真的!)喃喃说:
“吉尔摩登堡?”
“十七号从南汉普敦开航。到开普顿?头等票还是二等票?”
“多少钱?”
“头等,八十七镑——”
我打断他的话。巧合的事对我来说太多了。这正好是我所得到的遗产总额!我将孤
注一掷。
“头等。”我说。
现在我是真的要去冒险了。
------------------
第八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我似乎从未宁静过,这实在是很奇怪。我是一个喜欢宁静生活的人。我喜欢我的俱
乐部、桥艺赛、可口的餐肴及美酒。我喜欢夏天的英格兰,冬天的里维耶拉。我不想介
入任何轰动的事件中。有时坐在温暖的壁火前,从报纸上看一看,着我并不反对,但也
只限于此。我的目标是使生活完全舒适惬意。我已花了不少心思几相当的金钱,来达到
这个目标。但是,我不能说成功了。这类耸人听闻的事,即使不发生在我身上,也会发
生在我周遭,而往往不管我的意愿如何,我总是被卷入。我讨厌被卷入其中。
这都从彼吉特今天早上到我卧房来开始。他手里拿着一封电报,一张脸凝重的就像
在葬礼上一样。
彼吉特是我的秘书,一个热心、辛勤,各方面都令人佩服的人。我不知道还有谁比
他更烦我。很久以来,我绞尽脑汁想摆脱他。但是你无法将一个努力工作,早起晚睡毫
无不良习性的秘书开除。他这个人唯一有趣的是他的脸,他有着一张十四世纪放毒者的
脸。
如果彼吉特没有迫使我也工作的话,我不会介意。我对工作的观念是不必太费心,
轻松就可完成的事。我怀疑彼吉特一生是否对任何事抱过轻松的态度。他对任何事都很
认真。这就是我与他很难相处的地方。
上个礼拜我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送他到佛罗伦斯去。他谈论着佛罗伦斯,同时说
他很想去那里。
“我的好秘书,”我叫着:“你明天就去,我负责所有的费用。”
一月并不是去佛罗伦斯的正常时节,但这对彼吉特来说并没什么不同。我可以想象
他沿途一面参照旅游指南,一面观赏风景的样子。而对我来说,付他旅费来换取一个星
期的自由实在太便宜了。
那真是令人兴奋的一个星期。我做尽了任何我想做的事,而完全可以不做我不喜欢
的事。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彼吉特站在我及指着早上九点的时钟之间时,我知道我
的自由已经结束了。
“我的好秘书,”我说:“丧礼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还是要晚一点?”
彼吉特并不欣赏我干涩的幽默,他只是看着我。
“那您是已经知道了?尤斯特士爵士?”
“知道什么?”我反问他:“从你脸上的表情,我推想一定是你一个亲近的亲人今
天早上要入土。”
彼吉特尽可能避开我的俏皮话。
“我想你不可能知道这个。”他拍拍电报。“我知道您不喜欢一早被叫醒——但已
经九点了。”——彼吉特坚持九点时一天已经过了一半——“而且我想在这种情形之下
——”他再度轻拍着电报纸。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问。
“马罗警察局拍来的电报。一个女子在您的房子里被谋杀了。”
这让我从床上急跃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我叫喊着:“为什么在我的房子里?谁杀了她?”
“他们没说,我想我们该立刻回英格兰,尤斯特士爵士?”
“不必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警察——”
“我跟警察有什么关系?”
“呃,那是您的房子。”
“那,”我说:“那是我的不幸而不是我的过错。”
彼吉特黯然地摇头。
“那件事会对您的选民产生不良的影响。”
他悲哀地表示。
我看不出为什么会——然而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彼吉特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正确的。
表面上看来,一个国会议员不会丝毫因为一个迷失的年轻女子,在属于他的空屋里被谋
杀而失去资格——但是你不能保证大英帝国的大众不将之当成一回事。
“她是一个外国人,这更糟糕,”彼吉特悲哀地继续说。
我再次相信他是对的。如果有一个女子在你的屋子里被谋杀是一件不名誉的事,那
么如果她是外国人,那就更加地不名誉。另外一个念头袭向我。
“老天,”我叫喊:“希望这不会干扰到卡箩琳。”
卡箩琳是为我烧饭的,她是园丁的太太。我不晓得她是什么样的太太,不过她是一
个优秀的厨娘。反过来说,詹姆士并不是好园丁——但是我仍供养他,同时给他一间小
屋住,主要是看卡箩琳的份上。
“我不觉得这件事发生后,她还会留在那儿。”彼吉特说。
“你真是一个讨人欢心的家伙!”我说。
我知道我不得不回英格兰。彼吉特催促我回去,何况还有卡箩琳需要安抚。
(三天后)
我不敢相信任何有办法的人在冬天时不离开英格兰!天气实在糟透了。这件麻烦实
在很烦人。房地产经纪商说,房子几乎不可能再租出去。卡箩琳已被安抚——用双倍薪
水。我们大可从坎内拍一封电报给她就可以了。事实上,我一直在说,实在没有必要亲
身赶回来。我明天就回去。
(一天后)
一些十分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首先,我遇到了奥格斯特斯·米尔雷,当今政府所
制造出的一只典型的老驴子。当他在俱乐部中把我拉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时,他的态度渗
出外交上的神秘。他讲了很多,有关南非及那儿的工业情况,南非河边高地日渐高涨的
罢工谣言,以及推动罢工的秘密等第。我尽可能耐心地听着。最后,他压低声音说,有
一些文件已经出现,必须交到司马兹将军的手中。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说,同时微打哈欠。
“但是我们如何交给他?我们在这件事中的地位是微妙的——非常微妙的。”
“邮局罢工了?”我打趣地说:“只要贴上两辩士邮票,投入邮筒就可以了。”
“亲爱的彼得勒!用普通邮寄?”
我总是不懂,为什么政府雇用皇家邮差,而对秘密的文件却又如此不放心由他们传
递。
“如果你不喜欢邮寄,可以派你一个年轻的仆人送去。他会喜欢那趟旅程的。”
“不可能,”米尔雷说,老态龙钟地摇头。”有原因的,亲爱的彼得勒——我向你
保证,是有原因的。”
“呃,”我提高声音说:“你所说的都很有趣,但是我必须告退——”
“等一下,亲爱的彼得勒,我请求你。现在请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最近要去
访问南非?我知道,你对罗得西亚很有兴趣,而你特别感兴趣的是罗得西亚加入大英国
协的问题。”
“呃,我想大约再过一个月出去。”
“不可以提早些?这个月?这个礼拜?”
“可以,”我说,带着些兴趣地看着他。“但是我不晓得我要不要提早。”
“你将为政府立一项大功。他们一定会感激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邮差?”
“不错。你的身份是非官方的,而你的访问是善意的。一切都很适合。”
“呃,”我慢吞吞地说,“如果要我做,我不介意。我唯一急着要做的事是,尽快
离开英格兰。”
“你将发现南非的气候宜人——相当宜人。”
“我的好朋友,我知道那儿的天气,战前不久我曾到过那儿。”
“我真的很感谢你,彼得勒。我会派人送给你。交到司马兹将军手上,你知道吧?
吉尔摩登堡号星期六启碇——相当好的一艘船。”
在我们分手之前,我陪他走了一程。他热情地紧握我的手,一再地道谢。我一面想
着政府政策上的奇怪偏方,一面走回家。
第二天傍晚,我的仆役长迦维士告诉我,有一位绅士有私事想见我,但不报自己的
姓名。我以为是拉保险的,因此告诉迦维士说我不能见他。彼吉特不幸地在我偶尔认为
他真正有用处时,去因患了胆汁过多症而躺在床上。这些积极、辛勤的年轻人总是因为
胃弱而易遭到胆汁过多症的袭击。
迦维士回来说:
“那位绅士要我告诉你,尤斯特士爵士,他是从米尔雷先生那儿来的。”
这就使事情改观了。几分钟之后,我在书房里见到了来访者。他是一个有着一张褐
脸,体格健美的年轻人。一道疤痕从眼角斜向下巴延伸,破坏了原本虽然有点卤莽但却
娇好的面孔。
“怎么样,”我说:“有什么事?”
“米尔雷先生派我来找你,尤斯特士爵士。他要我以你秘书的身份陪你到南非。”
“我的好朋友,”我说,“我已经有了一位秘书,不想再要了。”
“我觉得你要,尤斯特士爵士。你的秘书现在在那里?”
“他患了胆汁过多症,现在躺在床上,”我解释说。
“你确信那只是胆汁过多症?”
“当然是,他很容易得那种病。”
我的访客微笑。
“那可能是或可能不是胆汁过多症,时间会说明。但是我告诉你,尤斯特士爵士,
如果有人想除掉你的秘书,米尔雷先生一定不会感到惊奇。哦,你不必害怕。”——我
的脸上一定显出短暂的惧色——“并不是威胁你,除掉你的秘书后,较容易接近你。不
管如何,米尔雷先生要我陪伴你。当然,旅费是我们自己的事,但是关于护照,你要采
取必要的步骤,好象你已经决定需要一位第二秘书的服侍一样。”
他似乎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年轻人。我们彼此对视,而我输了他。
“很好,”我软弱地说。
“关于我陪伴你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很好,”我再度说。
终究,有这个人跟我在一起也许好些,但是我有一种掉入深水中的预感。就在我想
我已得到安宁的时候!
当我的访者要离去时,我止住他。
“如果我能知道我新秘书的姓名可能比较好些。”
我带着嘲讽意味地说。
他考虑了一下。
“哈瑞·雷本似乎是一个相当合适的姓名。”他说。
这真是奇特。
“很好,”我第三度如此说。
------------------
第九章
(回复安妮的叙述)
女英雄晕船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在书本中的女英雄是船摇晃得越厉害,她越喜
欢。当众人都晕得一塌糊涂,只有她独自在甲板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勇敢地面对一切,
且为拥有风暴而欣喜。我很惭愧,当“吉尔摩登堡”首次摇晃时,我即面色发白,急忙
走进船舱里。一位好心的女侍扶着我,建议我吃干土司和和姜啤酒。
我躺在我的舱房里连呕了三天。我的目的已被抛诸脑后,我已无兴趣去解除秘密。
现在的安妮已完全与那位从船公司急急回家,一路上蹦蹦跳跳,欣喜若狂的安妮判若两
人。
现在回想起那天我突然闯回客厅的情形,不禁笑了起来。佛莱明太太自己一个人在
那里。当我进去的时候,她转过头来。
“安妮亲爱的,是不是你?我有件事跟你谈一谈。”
“哦?”我尽量使自己安定下来地说。
“艾美莉小姐要离开了。”艾美莉小姐是管家。由于你尚未顺利找到事做,我不知
道你会不会介意——如果你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那多好!
我被感动了。她不要我,我知道。那只是基督徒的慈悲促成了这项建议。我为私下
对她的批评感到惭愧。我站了起来,冲动地跑过去,双手环绕她的脖子。
“你真好,”我说:“真是好人,好人,好人!非常感谢你。但是没关系,我将在
礼拜六离开,到南非去。”
我的突击吓着了那位好女人。她不习惯人家突兀的感情表现。而我的话更是使她吓
了一跳。
“到南非?亲爱的安妮。我们势必要仔细研讨一下这种事。”
这是我最不想做的事。我解释说我已经安排了旅程,一到那里之后,我将成为女佣
人。这是我一时之间唯一能想出的。我说,南非很需要女佣人。我向她保证,我能照顾
我自己,而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摆脱了我的气,接受我的计划而不再追问。临别的时候,
她在我手里塞了一个信封。我发现里面有五张崭新的五英镑纸币和附言:“我希望你不
觉得这是冒犯,同时接受我的一点心意。”她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我无法继续
跟她同住在一房子里,但是我了解她内在的价值。
如此,我上了船,口袋里有二十五英镑,面对世界,同时追寻我的冒险事迹。
到了第四天,女侍终于催促我到甲板上去。我说我宁可死在船舱里,也不离开我的
床位。现在她改用带我到马得拉群岛去探险来引诱我。我的心中升起了希望。我可以离
船上岸到那里当女侍。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踏上干硬的陆地。
我裹着外套和毯子,双脚软弱得像一只病猫,被拖了上去,像一具呆滞的肉体一般,
被安置在一张甲板椅上。我闭着眼躺在那儿,诅咒着生命。船上的事务长——有着金发
及一张娃娃脸的年轻人—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嗨!有点自怜是不是?”
“是的,”我回答,心里恨着他。
“啊,再过一两天就不会这样了,现在船还在海湾里,烟尘滚滚,但是往后天气会
很和顺。明天,我带你在甲板上玩掷环游戏。”
我没答腔。
“你正在想自己永远不会复原,嗯?我看过比你情况更糟的人,但是两天之后,他
们却成了这艘船的生命和灵魂,你也会一样。”
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可以告诉他他是个骗子。我瞄了他一眼。他继续愉快地聊了几分
钟,然后高兴地离去。人们走过来又走过去,运动中的灵巧夫妇、腾跃的孩子、欢笑的
年轻人。少数苍白的受苦者跟我一样,躺在甲板椅上。
空气凉飕而清爽宜人,阳光灿烂。我不自觉地感到有点欣悦起来。我开始注意着人
们。一位妇女特别吸引我。她大约三十岁,中等身材,有着酒窝的圆脸和很蓝的眼睛。
她的穿着虽然平素,但从剪裁的合身可以看出是巴黎的手艺。而且,看她愉悦而泰然自
若的样子,好象她拥有这艘船一样!
甲板上的服务生听从她使唤地跑来跑去。她坐在一张特别的甲板椅上,有着舒适的
椅垫。她对椅垫放置的位置改变了三次主意。不管对任何事,她都保持那种可爱和迷人
的态度。她看起来是属于世界上及少见的那种人,他们晓得他们想要什么,知道他们能
得到,且着手去得到,而不会冒犯到别人。我想如果我能复原——但是我当然无法复原
——跟她谈话会令我很愉快。
大约中午时刻,我们抵达马得拉群岛。我仍然虚弱得无法移动身子,但是我很愉快
地观赏着那些如画的商人,他们上船来,将商品展示在甲板上。其中也有花。我将鼻孔
埋进一大束甜润的紫罗兰中,觉得好多了。事实上,我已觉得我能撑完全部航程。当女
侍告诉我,要帮我拿一点鸡汤来时,我只稍做拒绝。等她端来后,我喝得津津有味。
吸引我的妇人上岸了。她回来时由一位高大、黑发、铜脸,像军人模样的男子护送
着,早先我曾注意到他在甲板与船舱之间走上走下。我立即把他当做是“坚强而沉默的
罗得西亚人”之一。他大约四十岁,两鬓有点白发,是船上最帅的男子。
当女侍为我带来另一条毯子时,我问她那位迷人的妇人是谁。
“那是闻名的社交女士,克雷伦丝·布莱儿夫人。你一定在报纸上看过有关她的新
闻。”
我点点头,以更新的兴趣看着她。布莱儿夫人的确是以当代最聪明的女子而闻名的。
我有点高兴地注意到,她是众人注意力的中心。有一些人由于船上的方便,可以用非正
式的方法,极力的想与她结识。我佩服她打发他们的彬彬有礼方式。她似乎已指定那位
强壮沉默的男子,作为她特别的护花使者,而他并未察觉他的特权。
令我惊讶地,次日早晨,在跟她的伴侣绕着甲板走了几圈之后,布莱儿夫人突然停
在我的椅旁。
“今早有没有觉得好过些?”
我谢谢她,同时说我觉得比较有点像个人样了。
“昨天你看起来确是一副病模样。瑞斯上校和我觉得将可观赏到一项海上葬礼——
但是你令我们失望了。”
我笑了起来。
“上来透透气,让我好多了。”
“没有什么比得上新鲜的空气,”瑞斯上校微笑着说。
“关在那密不透风的舱房里真是闷死人了,”布莱儿夫人坐进我旁边的位子里,微
微点头示意,遣开她的伴侣。“我希望你已换到靠外面的舱房?”
我摇摇头。
“我亲爱的姑娘!你为什么不换?房间多的是。很多人在马得拉群岛下船,船位很
空。跟事务长说,他是一位很好的小男孩——他帮我换到一间漂亮的房间,因为我不喜
欢原来的那间。吃中饭的时候,你跟他说。”
我耸耸肩。
“我不能动。”
“别傻了。现在跟我起来走一走。”
她露出酒窝笑着鼓励我。起初我觉得双腿十分软弱,但是当我们一起轻巧地走上走
下时,我觉得好多了。
走了一两圈之后,瑞斯上校再度加入我们。
“你可以从另一边看到特纳利夫岛的高峰。”
“真的吗?你想我能不能拍张照片?”
“不行——但是那并不是说你不能拍张快照。”
布莱儿夫人笑了起来。
“你真坏。我拍的照片有些很好。”
“大约只有百分之三拍得成,我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