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不着担心,我把你来看过我的那一趟都告诉他了。”
“美克,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爱丽说得很坚定:“只不过我以为不告诉你要好
些。”
“她出于心里的厚道,的确也是,”妈妈说了:“美克,你娶了个好女孩,而且漂
亮得很。不错,非常漂亮的一位。”然后又轻声轻气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抱歉?”爱丽说了一声,隐隐约约有些儿不解。
“抱歉为了我以前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妈妈说道,神色上也略略呈现了些紧张:
“这个,诚如你所说,做妈妈的都像那样子,一向对儿媳妇都有些猜疑。不过我一见到
你,我就知道儿子有福气了;在我看来,好得不像是真的,而事实的确如此。”
“太文不对题了嘛,”我说,可是我向她说时却含笑道:“我一向有最优秀的鉴赏
力呀。”
“你一向有的是昂贵的鉴赏力,那就是你的意思吧,”母亲说道,望望那些织锦窗
帘。
“有昂贵的鉴赏力,我真的认为并不是件坏事唉。”爱丽微微笑着向妈妈说道。
“你偶尔也得要他节省点儿钱,”妈妈说道:“这对他的个性会有好处。”
“我决不肯使自己的个性受别人的改进,”我说:“娶太太的好处,就是太太想到
你所做的事情一件件都十全十美,不是那样吗?爱丽。”
爱丽的神色现在又快乐起来了,她哈哈笑着说:“美克,你又自命不凡了,你很自
负嘛。”
这时葛莉娜带了茶壶回来了,我们原来的有些儿不自在,刚刚克服了;不知道什么
原因,葛莉娜一回来,紧张又恢复了。妈妈没有答应爱丽挽留她住下来的愿望,过了一
阵子以后,也就不再坚持了。她和我陪着妈妈,沿着盘旋的车道穿过树林向大门口走去。
“这地方你们叫它什么名字?”妈妈猝然问道。
爱丽说:“吉卜赛庄。”
“呀,”母亲说道:“不错,你们这儿附近有很多吉卜赛人,是吗?”
“您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我来时就见到一个,她古怪地望着我,就那么望着。
“实际上,她不会有什么,”我说:“有点儿颠三倒四的,就那么回事。”
“为什么你说她颠三倒四的,她望着我时,有一种好笑的神色,她因什么苦楚反对
你们吗?”
“我想并不是真有其事,”爱丽说:“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说我们把她撵出了她
的土地啦,或者像那一号儿的事情。”
“我料想她要的是钱,”妈妈说:“吉卜赛人都像那样儿,有时候大唱其歌、大跳
其舞,看他们如何唱、如何跳;可是他们那痒兮兮的手里有了钱,就马上停止唱,停止
跳了。”
“您不喜欢吉卜赛人嘛。”爱丽说。
“他们是一伙鼓上蚤,做工作做不长久,对不是他们的东西,总不肯把放开他们的
手。”
“呵,好了,”爱丽说道:“我们——我们现在再也不担什么心了。”
妈妈道过再见,然后又加上一句:“同你们住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
爱丽就解释说,在她结婚以前,葛莉娜就如何同她在一起达三年之久;如果不是葛
莉娜,她会有多么凄凉的生活。
“葛莉娜为了协助我们,样样事情都做,她这个人可了不起了,”爱丽说:“如果
没有她,我不知道怎么过活下去。”
“她是住在这里呢?还是做客?”
“呵,这个,”爱丽避开这个问题:“她——她目前住在我们这儿,因为我扭伤了
脚,总得有个人照料我;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
“小两口儿结了婚,一开头最好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妈妈说道。
“我们站在宅子大门前,目送妈妈大踏步走下山去。
“她老人家的个性非常坚强嘛。”爱丽说。
我很生爱丽的气,气得真正冒火,因为她竟去找到了我妈妈,拜见过了都不告诉我。
可是到她转过身来,玉立婷婷地望着我,一边眉毛扬起了一点点儿,脸上露出一半儿腼
腆一半儿满意的那种小妞儿的可爱微笑,我就止不住怜香惜玉了。
“你真是一个哄人骗人的小东西产我说。
“这个嘛,”爱丽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不得不如此呀。”
“那就像我看过的一出莎剧,当时在我的学校里演出,”我不知不觉地引用了这一
句:“‘她已经欺骗了自己的父亲,也许也会欺骗你。’”
“你演哪个角色呀——奥塞罗吗?”
“不是,”我说:“我演那女孩子的父亲,我想,我能记得住那篇演说,就是这个
原因;尤其实际上这是独一无二的由我来说的话。”
“‘她已经欺骗了自己的父亲,也许也会欺骗你。’”爱丽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何况就我来说,我根本没有欺骗过我父亲;或许后来我该骗一骗。”
“我想他对你和我结婚,处理上一定不会非常厚道,”我说:“不会比你那位后母
更好。”
“他不会的,”爱丽说:“我认为他不会不厚道的。”
“现在并没有多大要紧了,”爱丽说:“我敢说那是很好的意见;不过,美克,那
对你却并不是什么金玉良言。你不是个安定得下来的人,你也不要平平稳稳,要的是闯
四海跑天下,去看、去干——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上。”
“我只要同你待在这一幢宅第里。”我说。
“或许这一阵子吧……而我想——我想你以后会永远要回到这里来,而我也是一样。
我想我们每年要回这里来一次,而我们也会比在其他任何地方更快乐。但是你还是要游
遍四海、要旅行、要观光、要买东西。或许构想构想新的图样,在这里做一个花园,或
许我们到国外去看看意大利花园、日本花园,各形各色的山水庭园吧。”
“爱丽啊,你使得生活看上去是那么的多彩多姿,”我说:“我很抱歉自己蠢得
很。”
“呵,你蠢我并不介意,”爱丽说:“我并不怕你嘛。”然后她又加上一句,蹙起
了眉头:“你妈妈不喜欢葛莉娜嘛。”
“好多人都不喜欢葛莉娜。”我说。
“连你在内吧。”
“好了,爱丽,听我说吧,你老是那么说,这可不是真的。起先我对她有点点儿醋
味儿,仅只于此了,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又接着说:“我想或许是她弄得别人都
是采取守势所致吧。”
“厉先生也不喜欢她,是吗?他认为葛莉娜对我的影响力太大。”爱丽说。
“是吗?”
“我奇怪为什么你要这么问?不错,我想他是的。他是个非常老派的人,我想。”
然后她又露出了可爱的小妞儿笑容:“因为我以为自己会不得不像戴丝德玛娜一样,欺
骗我父亲,随了你鸿飞冥冥,逃之夭夭。”
“爱丽,为什么你那么要见到我母亲呀?”我问道,急于想一探究竟。
“与其说是我急于要见到她老人家,”爱丽说:“毋宁说我对这件事毫无举动,就
会觉得万分难安。你并不时常提到妈妈,但我却了解她老人家为了你,总是每一件事都
做,援救种种事错啦,辛勤工作使你能多受教育啦,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我觉得不去
接近她老人家,似乎太差劲、太倚富骄人了。”
“这个,那并不是你的过错呀,”我说:“那都是我的不是。”
“不错,”爱丽说:“我可以了解,或许你不愿意要我去见她老人家。”
“你以为我为了自己的妈妈而有一份儿自卑感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爱丽,我向
你保证现在不是那样,过去也不是那样。”
“不是,”爱丽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我知道了,而是因为你不愿意她老人家念
一大串地妈妈经。”
“妈妈经吗?”我问道。
“这个嘛,”爱丽说:“我看得出她老人家是那一型人,对别的人应该做些什么,
知道得非常情楚;我的意思是说,她老人家会要你去干哪些职业、哪些工作。”
“答对了,”我说:“稳定的职业,成家立业安定下来。”
“自然而然呀。她具有相当支配的个性,而我又非有一个可以信托,可以倚赖的人
不可,这个人能卫护我。”
“而且照料你走上自己的路吗?”我哈哈笑着问她。我们手挽着手走进屋子,也不
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天下午看起来阴沉沉的;我想是太阳光刚刚离开了阳台,就在后面
留下了一种阴森的感觉,爱丽说道:
“美克呀,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说:“只是突如其来觉得就像有人在我的坟上走过似的。”
“一只鹅在你的坟上走,真正的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吗?”爱丽说。
葛莉娜什么地方都不在,佣人都说她出去散步去了。
现在,妈妈对我的婚姻完全知道了,也见过了爱丽,我就做了件有时真正想要做的
事——寄了她一张高额支票,禀告她老人家迁进一幢比较好的房屋里去,随自己的意添
置些新家具。当然,我很怀疑妈妈会不会接受这笔钱;因为这钱并不是我工作赚来的,
也不能假装老实说是挣来的。正如我料到的一样,她老人家把支票寄回来了——一撕两
段,附了有一张草草的手谕,上面写到:“我要这笔钱没有半点用处,我现在算是知道
了,你决不会改变的,老天爷保佑你吧。”我把信抛在爱丽的面前。
“你可明白妈妈是什么人了吧,”我说:“儿子娶了个富家女,靠阔太太的钱过日
子,老太君大不赞成呢。”
“别着急吧,”爱丽说:“很多人都这么想,她老人家以后就会不计较了;美克,
她老人家很爱你呢。”她加了一句。
“那么为什么她一直都要改造我呢?要使我成为她的模式,我就是我自己呀,根本
不是别人的模子。我并不是妈妈的小娃娃,会给塑造成她所喜欢的模式。我就是我,是
个大人了,我就是我呀!”
“你就是你,”爱丽说:“而我爱你啊。”
这时,或许是要分散我的念头,爱丽说了些相当使我不安的事情。
“我们那个新来的男佣人,”她说道:“你觉得如何?”
对这个佣人我根本没有想到什么,他会有什么?我比较喜欢这一个,从前的那个男
佣人,对我的社会地位看不起,从来都不想掩饰一下。
“他很好呀,”我说:“为什么?”
“我只是琢磨,他会不会是一个安全人员?”
“一个安全人员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侦探,我想是安德伯伯安排的。”
“他为什么要派侦探呀?”
“这个——我想,很可能会有绑票吧。在美国,你知道吗,我们通常都有警卫员—
—尤其在乡下。”
人有了钱竟有好多的不方便嘛,这又是我从来不知道的一项!
“多么恶毒的想法啊!”
“呵,我不知道……我想自己习惯了吧。那有什么关系?人家根本不注意这回事。”
“他的老婆不是也在这吗?”
“我想,虽然她饭菜做得很好,但肯定有问题;我认为是厉安德伯伯,或者是劳斯
坦,不论是哪一个想到了这件事,一定付了钱要我们以前那个男佣人离职,让这两个跟
班准备接替,这种事相当容易做。”
“竟然不告诉你?”我依然难以相信。
“他们连作梦都不会告诉我,我也许会搞得天下大乱的。再说,也许我完全弄错了
也不一定,”她做梦似的继续说道:“这只是一个人习惯了一直在四周围的人,而得到
的一种感觉罢了。”
“可怜的小小富家千金呵。”我说得很残忍。
爱丽根本不介意这句话。
“我想事情已经说得相当清楚了。”她说。
“这些事可都是我随时向你学到的,爱丽。”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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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
17
睡眠真是件妙不可言、秘不可测的事,你上床时还担心着吉卜赛人啦,暗中的仇敌
啦,安插在自己宅第里的探员啦,绑票的可能性啦,以及一百件其他的事情。而睡眠却
把你从那一切里拂拭开来,自己行进得遥遥远远的,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可是一觉醒
来,却完完全全是一个新世界了。没有烦恼,了无忧虑。而且,九月十七日早上我醒过
来时,情绪极其兴奋。
“美妙的一天嘛,”我很有信心地对自己说:“今天会是美妙的一天。”我说得一
点儿也不假,人就像广告中的那些人一般,愿意到任何地方去,任何事情都干。脑子里
反反覆覆想着很多计划;我已经安排好了,二十五公里外的一处乡间房舍里,要举行大
拍卖,我要和费少校在那里会面。拍卖的东西中有些很不错,我业已在拍卖目录册上划
出了两三项,对于整个事情我都相当兴奋。
费少校对各朝各代的家具、银器,以及其他这一类的东西,知识非常渊博;并不因
为他爱美——他完完全全是一个打猎家——而是因为根本他就懂;他的全家都是万事通。
吃早餐时,我就在翻这本拍卖目录。爱丽穿了一身骑马装下来了。现在她骑马大部
分都在早上——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哈劳黛一起。她有美国人的习惯,午餐时只喝
咖啡和一杯橙汁,其他什么也不吃。而现在我的胃,因为用不着加以限制,各方面都很
像维多利亚时代的乡绅!我喜欢餐橱里好多的熟菜;今儿早上我吃的是腰花、香肠,还
有腌肉,可口得很呢!
“葛莉娜,你要做什么?”我问道。
葛莉娜说道,她要到查德威市场的车站去接哈劳黛。一起到伦敦去参加一次“白色
拍卖会”,我就问“白色拍卖会”是怎么回事。
“那里真的是只有白色东西才能拍卖吗?”我问道。
葛莉娜一副瞧不起的神色,说:“白色拍卖会”的意思,就是拍卖家用桌巾啦、毛
毯啦、浴巾啦、床单啦等等。彭德衔有一家特卖店,有些东西特殊大廉价,她已经收到
一份目录了。
我向爱丽说道:“好啦,如果葛莉娜今天要到伦敦去,为什么你不开车进市区,在
巴丁顿区的乔治餐厅和我们会面呢?那里的菜很不错,这是老费说的。他建议你无妨去
一去。一点钟好了,你开车经过查德威市场,过了大约五公里处转弯,我想,那里有公
路的交通标志。”
“好吧,”爱丽说:“到时候我会到那里的。”
我扶她骑上马,她便穿树越林骑走了。爱丽极其喜欢骑马,她在一条迂回盘旋的山
径中骑上山去,然后骑下山来,到家以前来一段跃马疾驰。我把那辆小轿车留给爱丽,
因为比较容易停车;而我自己则开那辆克里斯勒轿车。在拍卖开始以前,赶到了“巴丁
顿宅邸”。费少校业已到场了,为我保留了一个位置。
“这里有些相当好的货色,”他说:“有一两幅好油画,一幅是罗姆尼,另外一幅
是雷诺瓦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摇了摇头,当时我的鉴赏力完全放在现代画家的作品上。
“这里有好几位经纪人,”老费说道:“有两个是从伦敦来的。看见那个瘦瘦的撮
起嘴巴的那一个吗?那是客瑞笙,很有名气。没有带尊夫人来吗?”
“没有,”我说:“她对拍卖并不十分精明。再说,今天上午我尤其不要她来。”
“呵,为什么?”
“我要使爱丽惊喜一番,”我说:“你没有看到第四十二号吗?”
他看了一下目录,然后望望屋子那面。
“唔,混凝纸书桌吗?不错,相当漂亮的一件小东西嘛。这是我所见过混凝纸的最
好的样子,书桌尤其稀少。倒是桌上放的那种手书桌很多。不过这是一件很早的样子,
以前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一件。”
这小件镶嵌得有温莎古堡的图案,几面却有一束束的玫瑰花、蓟花、酢浆草的图案
(译注:这三种花分别为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国花。)
“状况很好嘛,”费少校说,他好奇地望着我:“我以前没有想到过这是你的嗜好,
不过——”
“呵,这倒不是,”我说:“在我来说,这种东西有点点儿太俏、大娘娘腔。可是
爱丽喜欢这一色的东西,下星期就是她生日,我要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一件惊喜
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要她知道,今天我出价来买的原因。但是我知道我送给她
的东西,没有一件能比这更使她喜欢的了;她一定会真正惊喜万分呢!”
我们走进屋子里坐下,拍卖就开始了,实际上,我所要的这件东西价钱窜得很高,
伦敦来的那两个经纪人,对它似乎都很精,推测其中一个对这一件很现实也很保守,你
根本察觉不到他目录上微乎其微的动作,可是拍卖人却观察得很仔细。我也买了一只齐
朋戴尔雕花的椅子。我认为放在我们客厅里会很好看,还买了一些质地很好的织锦窗帘。
“唔,看起来你可真是能乐在其中嘛,好了,”费少校说,拍卖人结束了上午的拍
卖时,他就站了起来:“今天下午还来吗?”
我摇摇头。
“不来了,下午要拍卖的东西,没有我所要的;大部分都是寝室家具啦、地毯啦这
一类的货品。”
“是呀,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兴趣,唔……”他看看手表——“我们最好一道走吧,
爱丽不是要在乔治餐厅和我们见面吗?”
“是呀,她会到那里的。”
“还有……呃……那位葛莉娜小姐呢?”
“呵,葛莉娜到伦敦去了,”我说:“她去参加什么她们称之为‘白色拍卖会’的
地方,和哈小姐一起吧,我想是。”
“呵,对了,哈劳黛有天也说过这些日子里,床单和那一类东西的价钱俏得很呢?
你知道一个枕头套要多少钱吗?要三块五角一个呢,通常只要六角钱就买到手的东西。”
“你对家用物品的采购非常内行嘛。”我说。
“唔,我听到内子对这些大发牢骚呀,”老费微微笑了:“美克,你的气色好得很
嘛,快活得就像是神仙嘛。”
“那因为我买到了那张混凝纸书桌呀,”我说:“或者,照你所说的,这是我兴奋
的一部分原因。今儿早上我一觉醒来就觉得很快乐,你也知道这些日子里,世界上每一
件事情都似乎很顺心呵。”
“呵,”老费说道:“小心点儿吧,这叫做乐极呢。”
“乐极吗?”我说:“这是句苏格兰话吧,是吗?”
“我的好哥儿,乐极则生悲呀,”老费说了:“最好还是收敛收敛你全身的劲儿
吧。”
“呵,这种愚蠢的迷信我才不相信呢!”我说。
“连吉卜赛人的未卜先知都不信,是吗?”
“最近都没有见到我们那位吉卜赛人了,”我说:“这个,至少有一个星期了吧。”
“或许她已经离开这处地方了吧。”老费说道。
他问我能不能用车载他一程,我说可以。
“用不着载他们两个了,你在回程时可以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好吗?爱丽怎么样?
她会开自己的车来吗?”
“是呀,她会开那辆小车。”
“希望乔治餐厅做出一席好菜来,”费少校说道:“我饿了。”
“你买了什么没有?”我问道:“我兴奋得没有注意到呢!”
“是呀,你出价竞买的时候,当然得全副精神放在上面喽,得注意那些经纪人做些
什么。我并没有买什么,出过一两次价,可是每一项的竞价,都太高出我的价钱了。”
我推测到老费在附近拥有大片地产,但实际上的收入却并不太多,尽管是个大地主。你
也许可以形容他是个穷户。唯有把他的土地卖掉一大部分,他才有钱可花,而他却不愿
出售土地,他是很喜欢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