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爵土说:
“你很聪明,爱德华兹。这正是我的意思。”
爱德华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
“当然,到现在我已经非常了解杰弗逊先生。我已经跟了他多年。我见过他‘冷静’
的时候,也见过他‘不冷静’的时候。先生,有时候我扪心自问,像杰弗逊先生那样与
命运抗争是否对人有益。他为此付出了可伯的代价,先生。如果他有时退让一下,做一
个苦闷、孤独、潦倒的老人——那么,最终或许对他更好。但他太骄傲了,决不会这样
做:他要继续抗争——这是他的座右铭。
“但是这样做会引起很多的紧张反应,亨利爵土。他看上去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但
是我见过他勃然大怒的时候。先生,欺骗使他愤怒……”
“爱德华兹,你这样说有特别的原因吗?”
“有的,先生。您刚才让我坦言相告?”
“是这样。”
“好吧,亨利爵士,在我看来,那女子根本不值得杰弗逊先生如此钟爱。坦率地说,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她一点也不在意杰弗逊先生。那些爱慕和感激都是胡扯,都是
她装出来的。我并不是说她有恶意——但是她远远不及杰弗逊先生所想的。说起来好笑,
先生,因为杰弗逊先生是个精明的人,他不常被人愚弄。但是,一涉及到年轻的女人,
男人的判断力就失灵了。你知道,他一直从小杰弗逊夫人那里寻求精神慰藉,可今年夏
天地变化很大。他注意到了,心里非常难受。瞧,他喜欢她。至于马克先生,他从来不
怎么喜欢。”
亨利爵士插话说:
“不过他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是的,不过那是由于罗莎蒙德小姐的缘故,也就是加斯克尔夫人。她是他的心肝
宝贝。他钟爱她。马克先生是罗莎蒙德小姐的丈夫。他一直这样看待他。”
“假使马克先生和别人结婚了?”
“杰弗逊先生会非常生气的,先生。”
亨利爵士抬起眉头。“会这样吗?”
“他不会表现出来,不过情况会是这样。”
“如果杰弗逊夫人再婚呢?”
“杰弗逊先生同样不会喜欢的,先生。”
“请说下去,爱德华兹。”
“我是说,杰弗逊先生迷上了这个年轻女子。在我周围的男人身上我常见到这种事
发生。来势如山倒。他们想保护她,做她的盾牌,施恩惠于她——而十有八九那女孩能
够很好地照料自己并且善于谋取私利。”
“那么你认为鲁比·基恩是个阴谋家?”
“喏,先生。她很年轻,没有经验。但是可以这么说,当她使出浑身解数,她具有
成为一个非常精明的阴谋家所需要的素质!再过五年,她会成为这种游戏的高手!”
亨利爵士说:
“我很高兴你能谈出对她的看法。这很有价值。你记得杰弗逊先生和他的家人讨论
过这件事吗?”
“没有什么讨论,先生。杰弗逊先生宣布他的想法,不许有任何的反对。就是说,
他不让心直口快的马克先生开口。
杰弗逊夫人没说什么——她是个文静的女士——她只是劝他不要匆忙做任何事。”
亨利爵士点点头。
“还有吗?那女孩的态度呢?”
这位贴身男仆的不满显而易见。他说:
“我应该说她喜滋滋的。”
“啊——喜滋滋的,是这样吗?爱德华兹,你有理由相信,”他在搜寻一个爱德华
兹能接受的词——“相信——呢——她另有所爱吗?”
“杰弗逊先生不是求婚,先生。他准备收养她。”
“去掉这个问题里的‘另’字呢?”
贴身男仆慢慢说:“有一件事,先生。我碰巧撞上了。”
“太好了。快说。”
“或许这件事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先生。有一天,那年轻女子碰巧打开她的手提包,
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杰弗逊先生一把抓了过去,他说:‘喂,小猫,喂,这是谁,
嗯?’“这是一张年轻人的快照,先生,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头发相当凌乱,领带
不整。
“基恩小姐假装对此事一无所知。她说:‘我不知道,杰菲。一点也不知道。我不
知道它怎么会在我的包里。不是我放在那儿的!’“杰弗逊先生不完全是个傻瓜。这个
解释不够充分。他看上去很生气,眉毛紧锁,粗声粗气地说:
‘得了,小猫,得了。你十分清楚他是谁。’“她立刻就变了,先生。看上去很害
怕。她说:‘现在我认出来了。他有时来饭店,我和他跳过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
定是有天这个白痴把照片塞进了我的包里。这些男孩就会干蠢事!’她把头往后一仰,
格格一笑,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个故事编得不太圆满,是不是?我认为杰弗
逊先生不太相信。这件事之后他有一两次用犀利的目光看她。有时候,她从外面回来,
他问她去了什么地方。”
亨利爵士说:“你在饭店见过那张照片上的人吗?”
“没有,先生。我很少到楼下的公共场所去。”
亨利爵士点点头。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爱德华兹再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他的了。
2
在戴恩茅斯的警察局,哈珀警监正在盘问杰西·戴维斯、弗洛伦斯·斯莫尔、比阿
特丽斯·亨尼克、玛丽·普赖斯和莉莲·里奇韦。
这几个女孩年龄相仿,只是智力稍有差异。她们分别是郡里的、农民的、店主的女
儿。每个人说的故事都一样——
帕梅拉·里夫斯和往常一样,只说她要去伍尔沃思,然后搭晚些时候的公共汽车回
家,此外没有对任何人说什么。
有一位年长的妇人坐在哈珀警监办公室的角落。女孩们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如果她
们看到,或许想知道她是谁。
她肯定不是警察女监。她们可能会猜她和他们一样是来这里接受盘问的证人。
最后一下女孩被领了出去。哈珀警监揩揩额头,然后转身看看马普尔小姐。他的目
光在询问,里面没有希望。
马普尔小姐却干脆地说:
“我要和弗洛伦斯·斯莫尔谈谈。”
警监扬起眉、他点点头,据了一下铃。一个警士出现了。
哈珀说:“弗洛伦斯·斯莫尔。”
那女孩又被刚才那个警土领了进来。她是个富裕的农场主的女儿——高个子,金发,
有一张十分难看的嘴和一双惊恐的褐色眼睛。她抚弄着手,神情紧张。
哈珀警监看看马普尔小姐,后者点点头。
警监起身说:
“这位女士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走出去,随手把门关上。
弗洛伦斯不安地看了一眼马普尔小姐,眼神十分像她父亲养的一头牛。
马普尔小姐说:“坐下,弗洛伦斯。”
弗洛伦斯·斯莫尔顺从地坐下。无意识中她突然感觉自在多了,没有先前那么不适。
警察局陌生恐怖的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某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嘴里发出的更为
她熟悉的命令。马普尔小姐说:
“弗洛伦斯,你明白吗?了解帕梅拉死的当天她的所有活动非常重要。”
弗洛伦斯小声说她非常明白。
“我相信你会尽力帮助我们?”
当弗洛伦斯表示肯定时,她的眼神也随之警觉起来。
“隐瞒任何一条线索都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
姑娘的手指在膝头紧张地缠绕。她咽了一两次口水。
马普尔小姐继续说:“考虑到和警方接触自然会使你惊慌这个事实,我能原谅你。
你还担心由于没有及早说出来而可能会受到责备。可能还担心由于当时没有阻止帕梅拉
而会受到责备。但是你必须做个勇敢的女孩,把情况和盘托出。如果你现在隐瞒不报,
问题就确实非常严重——非常严重——实际上是伪证罪。而这个,你也知道,会让你蹲
监狱的。”
“我——我不——”
马普尔小姐厉声说:
“听着,弗洛伦斯,不要支支吾吾:赶快把一切告诉我!帕梅拉不是去伍尔沃思,
对不对?”
弗洛伦斯干燥的舌头舔着嘴唇,她像一只待宰的困兽哀求地看着马普尔小姐。
“和电影有关的事,对不对?”马普尔小姐问。
弗洛伦斯的脸上闪过极为放松和敬畏的表情。她的抑制力不见了。她喘着气说:
“哦,对:““我想是这样。”马普尔小姐说,“现在请把所有的细节告诉我。”
弗洛伦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哦!我一直都很担心。你知道,我对帕梅拉发过誓决不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后来
当她被发现在那辆烧毁的汽车里——哦:太可怕了,我想我要死了——我觉得全都是我
的错。我当时应该阻止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一点也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不对劲。后来
有人间我那天她是否和平常完全一样,我脱口说‘是的’,连想也没有想。因为当时我
什么也没说,所以我不知道后来还能说什么。还有,毕竟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
除了帕梅拉告诉我的那些。”
“帕梅拉对你说了什么?”
“当时我们正走在前往公共汽车站的小路上——在前往集会的路上。她问我能不能
保密,我说‘能’。她让我发誓决不说出去。集会后她要去戴恩茅斯试镜头!她结识了
一个电影制片人——刚从好莱坞回来。他需要某个类型的演员,说帕梅拉正是他要找的
人。不过他提醒她不要指望能成。他说只有看到一个人上镜后的情况才能知道。或许根
本不怎么样。他说是个伯格纳之类的角色,需要一个非常年轻的人。故事讲的是一个女
学生和一位讽刺剧艺术家调换了位置,事业上获得极大的成功。帕梅拉在学校演过戏,
而且很棒。那个制片人说他看得出来她会演戏,但是她必须接受一些强化训练。他告诉
她拍电影不全是吃喝玩乐,工作会很辛苦,问她是否能吃得消?”
弗洛伦斯停下来喘了口气。马普尔小姐听着这流利的无数小说和剧本的翻版故事,
心里很不是滋味。帕梅拉·里夫斯和决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都被警告过不要和陌生人
交谈——但是电影的魅力使这些忠告化成了泡影。
“他对这件事绝对认真。”弗洛伦斯继续说,“他说如果试镜成功就会让她签份合
同,还说由于她年轻、没有经验,所以应该在签字前请个律师看看,但是不要说是他说
的。他问她是否她会在她的父母那里碰到麻烦,帕梅说或许会有麻烦,他说:‘当然,
像你这样年轻的人出来总是不容易的。
不过我想如果能让他们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就会同意的。’但是无论如
何他说要等到试镜的结果后才有必要讨论这些问题。如果不成也不要失望。他对她讲起
好莱坞和费雯丽——她如何一夜间使伦敦倾倒——这些轰动性的一举成名是如何发生的。
他本人从美国回来后进入了莱姆维尔电影制片厂,他说要为英国的电影业注入活力。”
马普尔小姐点点头。
弗洛伦斯继续说:
“一切都安排妥当。集会结束后帕梅去戴恩茅斯,在他下榻的饭店和他见面,然后
他带她去制片厂(他说他们在戴恩茅斯有一家小摄影棚)。试完镜后她可以搭公共汽车回
家。她可以说她去购物了。几天后他会告诉她试镜的结果,如果令人满意,他们的老板
哈姆斯塔特先生会到她家跟她的父母谈。
“这些听上去太棒了!我羡慕得要命!帕梅拉不动声色地参加完集会——我们总说
她那张脸永远没有表情。后来,当地说她要经戴恩茅斯去伍尔沃思时只向我眨了眨眼。
“我看着她沿小径出发。”弗洛伦斯开始哭起来。“我应该去阻止她的。我应该去
阻止她的。我应该想到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我应该告诉某个人。天啊,但愿我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马普尔小姐轻轻拍着她的肩。“没有关系。不会有人怪你。
你告诉我是对的。”
她用了几分钟使那孩子转悲为喜。
五分钟后她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哈珀警监。后者的表情非常严峻。
“狡猾的家伙!”他说,“老天爷作证、这一次我让他插翅难逃。这使情况大为不
同了。”
“是的,是这样。”
哈珀斜视着她。
“你不觉得吃惊?”
“我已经猜到是这类的事。”
哈珀警监好奇地说:
“是什么引起你对这个女孩的注意?她看上去令人怕得要死,在我看来,根本无法
从中筛选。”
马普尔小姐柔声说:
“你接触的撒谎女孩没有我接触的多。如果你记得,弗洛伦斯正眼看着你,僵硬地
站着,脚动个不停,和其他人一样。但是你没有观察她出去时候的样子。我当时立刻看
出她有事瞒着。撒谎的人几乎总是放松得太快。我的小女佣珍妮特就是这样。她会令人
信服地解释剩下的蛋糕被老鼠吃了,但是出门时她脸上得意的笑让她露了馅。”
“非常感谢您。”哈珀说。
他若有所思地又说:“莱姆维尔制片厂,是吗?”
马普尔小姐一言不发。她站起身。
“恐怕我得马上离开。”她说,“能帮助你我非常高兴。”
“你回饭店吗?”
“是的——去收拾行李。我必须尽快赶回圣玛丽·米德。在那里我有很多的事情要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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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1
马普尔小姐穿过她的起居室的落地长窗,轻快地走过整齐的花园小径,出了花园的
一个门,然后拐进教区牧师住宅的花园。她走近起居室的窗前,轻轻地叩响玻璃宙。
牧师正在他的书房忙着为星期日的布道做准备,而他年轻漂亮的妻子则在欣赏在炉
前地毯上玩耍的儿子。
“我能进来吗,格丽泽尔达?”
“哦,进来吧,马普尔小姐。你看大卫!他气坏了,因为他只会倒着爬。他想够东
西,结果越努力越往后,退进了煤箱!”
“他长得很健壮,格丽泽尔达。”
“他不赖,是不是?”年轻的母亲说,努力做出不在意的表情。“当然我不太管他,
所有的书都说应该尽可能让小儿独处。”
“这很明智,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嗯,我来是想问问目前你是否正在为什
么特别的活动募捐。”
牧师的妻子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哦,多的是。”她愉快地说,“总是有的。”
她搬弄手指数了起来:
“有早期教堂中殿修复基金,圣贾尔斯布道团,下个星期三的善行活动日,未婚母
亲日,男童子军的一次野游,缝纫行会,主教为深海渔民的呼吁。”
“哪个都行。”马普尔小姐说,“你瞧,我想我可能要携带一个本子做一次小小的
募捐——如果你同意的话。”
“你在忙什么?我想你一定有事。我当然同意。那就为善行活动日募捐吧。能得到
一些实实在在的钱太好了,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香袋、滑稽可笑的擦笔布,还有令
人沮丧的儿童外衣和风衣,它们个个被整理得像玩具娃娃。”
格丽泽尔达陪客人走到窗口,她接着说:“我猜你不想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以后再告诉你。”马普尔小姐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年轻的母亲叹口气回到炉前地毯,在严格的不理会原则下,她三次用头顶撞了儿子
的小肚子,结果儿子抓住她的头发,一边拽一边高兴地大叫。随后他们乱作一团地滚来
滚去,直到门被打开,女佣对最有影响力的教区居民宣布(他不喜欢孩子):
“夫人在这里。”
于是格丽泽尔达坐起来,尽力表现出尊严的样子以使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牧师的妻
子。
2
马普尔小姐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黑本,里面有铅笔写的记录。她沿着村里的街道快
步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向左拐,经过蓝野猪旅馆,一直走到查兹沃思,别名“布克先生
的新屋”。
她拐进大门,走上去轻快地叩响前门。
开门的是那位名叫黛娜·李的年轻金发女人。她没有平常打扮得那么仔细,事实上
她看上去有点邋遢,穿着一件艳绿色的无袖套领罩衫和灰色的便裤。
“早上好。”马普尔小姐轻快地说,“我可以进来一会儿吗?”她说话时身体往前
探,使对她的来访感到有些惊讶的黛娜·李没有时间做出决定。
“太谢谢你啦。”马普尔小姐说,同时亲切地朗她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一把
“古式”竹椅上坐下。
“这个时候天气就这么暖和了,是吗?”马普尔小姐说,态度还是亲切友好。
“是,很暖和。哦,非常暖和。”李小姐说。
她不知该如何应付眼下的情况,于是打开一个烟盒向客人递过去。“呃——抽烟
吗?”
“太谢谢你啦,不过我不抽烟。你瞧,我来这是想为我们下星期的善行活动寻求你
的帮助。”
“善行活动?”黛娜·李说,仿佛在重复一个外语词。
“在教区牧师的住宅,”马普尔小姐说,“下星期三。”
“哦:,,李小姐张开嘴,“恐伯我不能——”
“捐一点都不行?也许半个克郎?”
马普尔小姐拿出她那个小本。
那女子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回头在手袋里翻找。
“哦——呃——好吧,行。我想这个我可以做到。”
马普尔小姐敏锐地打量四周。
她说:
“我看出你没有炉前地毯。”
黛娜·李回头盯着她。她意识到这老妇人在敏锐地观察她,不过这只引起了她稍微
的不快。马普尔小姐看了出来。她说:
“你知道,这很危险。火星溅出来会落在房间地毯上。”
“可笑的老处女。”黛娜想,她虽然有些含糊,却友好地说:
“以前有一块。我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猜,”马普尔小姐说,“是蓬松、毛茸茸的那种?”
“羊毛,”黛娜说,“看上去像羊。”
现在她被逗乐了。她想眼前是一个古怪的老家伙。
她拿出一枚半克郎硬币。“给你。”她说。
“哦,谢谢你,亲爱的。”
马普尔小姐接过来,然后打开那个小本。
“呃——我应该怎么写名字?”
黛娜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蔑视。
“爱管闲事的老猫。”她想,“这是她来这里的全部目的——四处探听丑闻2”她
一字一顿地、恶意欢快地说:
“黛娜·李小姐。”
马普尔小姐泰然地看着她。
她说:
“这是巴兹尔·布莱克的房子,对吗?”
“对,而我是黛娜·李小姐。”
她挑战似的说完,头往后一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马普尔小姐非常镇静地看着她说:
“即使你或许认为我这样做不礼貌,但请允许我给你点忠告好吗?”
“我认为这样做不礼貌。你最好什么也不要说。”
“不过,”马普尔小姐说,“我还是要说。我想极力劝你不要继续在村里使用你未
婚前娘家的姓。”
黛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普尔小姐认真地说:
“很快你也许会需要你所能找到的一切同情和良好祝愿。还有,人们对你丈夫的正
确看法对他很重要。在落后的乡下,人们对未婚同居的人带有偏见。我想你俩正假装扮
演这样的角色而且乐在其中。这样做疏远了别人,使你们免于你们所说的‘老古董’的
打扰。不过,老古董自有他们的用处。”
黛娜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马普尔小姐露出不赞成的微笑。
“哦,亲爱的。”她说。
黛娜追问:
“不,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去过萨默塞特教堂口巴?”
马普尔小姐的眼睛刹那间一亮。
“萨默塞特教堂?哦,没有去过。不过很容易猜到。你知道在村里什么事情也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