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被动,其实心机很深。她小时候到奥得柏利玩,就什么都有计划。
她自己没钱,我也从来没被他列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因为我是次子,必须自力更生。她
曾经考虑过麦瑞迪,不过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安雅。安雅可以继承奥得柏利,虽然不会有多少
遗产,但是她知道他的绘画才能非常出众。在她看来,他不但是个天才,也是棵摇钱树。
“她果然胜利了,安雅的才华很早就受人赏识。其实他并不是流行的画家,但是确实有
人欣赏他的天才,买他的画。你看过他的画吗?那边有一张,一起过去看看。”
他带头走进餐厅,指着左边墙上。“这就是安雅的作品。”
波罗默默地欣赏着,他惊讶地发现,一个人竟然能用一支彩笔把一个传统的题材表现得
这么不同。那是一张桃心木桌上摆的一盆玫瑰。背景灰白陈旧,而安雅却使那盆玫瑰闪耀着
野性,甚至有点淫猥的意味。光亮的木桌仿佛也颤抖着,带着生命似的。总之,非常使人兴
奋。桌上的比例必然会使海尔督察觉得很失望,他也会抱怨世界上没有玫瑰是画里这种形状
或颜色。以后,他又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为什么他看到的玫瑰那么让人不满意,圆形的桃心
木桌子也会莫名其妙地让他发火。
波罗轻叹一声,说:“对---全都在里面了。”
布莱克带路回来,含糊地说:“我自己从来不了解艺术,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看
那玩意儿,是真的。它---喔,去他的,它实在太好了。”
波罗用力点点头。
布莱克递给客人一支烟,点着之后又说:“就是这个人---画那些玫瑰的人---在盛年的
时候突然离开人世,被人剥夺了他活力充沛的生命。这一切,都是那个满心怨恨,生性卑鄙
的女人造成的!”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许会说我很刻薄,对凯若琳有偏见。她确实有魔力,连我都可
以感觉到。可是我知道---我一向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波罗,我知道她是个邪恶
的女人,残酷,恶毒,什么都想贪心强取。”
“可是据说柯雷尔太太婚后也容忍了很多难以忍受的事啊?”
‘不错,而且她还大肆渲染,让每个人都知道她是牺牲者!不是吗?可怜的安雅!他的
家庭生活就像永无止境的炼狱一样。或者说,要不是他有那种天才,就一定会造成这种情
形,他的艺术才华---他一向有天才---就是他的避风港。他画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在乎
了,把凯若琳和他的唠叨,那些永无止境的争吵,全都丢在一边。你知道,他们两人真是吵
个不停,没有一个礼拜是平平安安度过的。她就喜欢这样。我相信她一定觉得吵架很兴奋,
是一种发泄,爱说什么讽刺刻薄的话,就尽量说,吵完架之后,她就像头吃饱饭,梳好毛,
心满意足,神采飞扬的猫一样。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要的是平静,安宁的生活。当然,像
他那种男人实在不应该结婚。他不适合家庭生活,家里的琐事只会让他烦躁不安。”“这些
是他告诉你的?”“嗯---他知道我是个忠心耿耿的朋友,所以让我知道很多事。他并没抱
怨,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有时候他会说:‘女人全都该死。’或者:‘兄弟,千万别结婚,
否则就像下地狱一样。’”“你知道他对葛理小姐非常喜欢?”“嗯,是的---至少我看到
事情的经过。他跟我说,他碰到一个很棒的女孩,跟他以前所碰见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倒
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老是遇到一些‘与众不同’的女孩,可是要不了一个月之后,要是
你再提起那个女孩,他还会瞪着眼睛,问你在说谁呢!可是这个爱莎真的不一样,我到奥得
柏利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了。她真的逮住他了,把他栓得牢牢的,死死的。那个可怜的傻
子逃不过她的手掌心。”“你也不喜欢爱莎?”“对,我不喜欢她。她是个百分之百具有侵
略性的女人,想把安雅整个灵魂和身体都掌握住。不过我还是觉得他比凯若琳适合安雅。只
要她肯定自己抓住了他,可能就会把他放在一边,或许她也会对他厌倦,另外爱上别人。安
雅最好是完全别扯上任何女人。”“可是看起来他好像并不希望这样吧?“菲力浦叹口气:
“那个该死的傻瓜总是和女人纠缠不清。不过从某一方面来说,女人对他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一生真正在乎过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凯若琳,一个是爱莎。”
波罗说:“他喜欢那孩子吗?”
“安姬拉?喔!我们都很喜欢安姬拉。她真是精力充沛,老是在万这个,弄那个的。不
错,安雅很喜欢安姬拉,可是有时候她实在太过分了,他也会生气。那时候,凯若琳就会插
手。凯若琳老是站在安姬拉那边,所以安雅就更生气了,他忌妒凯若琳老是把安姬拉看得最
重要,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而安姬拉又忌妒安雅,反抗他那种过于蛮横的作风。是他决定那
年秋天送他到学校去的,她非常生气,我想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上学---其实她倒很想去,
可是她气的是安雅独断的态度。她用各种方法跟他捣蛋,表示报复。有一次还在他床上放了
十只蛞蝓。大致说来,我觉得安雅没错,她应该学点规矩。威廉小姐很能干,可是连她也承
认,有时候实在管不了安姬拉。”
他停下来,波罗才插话道:“我问的是安雅自己的孩子---他女儿。”
“喔,你说小卡拉?对,他非常爱她,心情好的时候,很喜欢跟她玩。可是他虽然爱
她,却不会因此不娶爱莎。”
“凯若琳很爱孩子吗?”菲力浦脸上一阵抽搐,他说:“我不能说她不是个好母亲,只
有这一点……”
“怎么样?布莱克先生。”
菲力浦痛苦地缓缓说道:“这是我对这件事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想到那孩子---她那
么小就碰到这种悲剧。他们把他送到国外安雅堂妹夫妇那儿。我希望---我虔诚地希望---他
们别把事实告诉她。”
波罗摇摇头,说:“布莱克先生,事实是会自己表现出来的---即使过了很多年。”
股票经纪喃喃道:“很难说。”
波罗又说:“为了明白真相,菲力浦,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请你把那几天在奥得柏利发生的事,写一份正确的说明给我。也就是说,请你把
谋杀案及有关情形写下来。”
“可是,老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写得一定很不正确。”
“不一定。”
“我说一定。”
“不,随着时间的消逝,人的脑子会抓住要点,排斥掉一些肤浅的事。”
“喔,你只要个大纲?”
“不,我希望你尽可能写详细点,如果能记得谈话的内容更好。”
“万一我记错了呢?”
“你可以尽量把你记得的部分写下来,也许会有点出入,可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布莱克好奇地看着他。“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警方可以提供你相当正确的资料
啊。”
“不,布莱克先生,我们现在研究的是心理观点,我要的不只是单纯的事实,我要知道
你挑选哪些事实,这要靠时间和你的记忆来决定。也许有些你们做的事,说的话,是警方档
案上找不到的。你没向警方提起,是因为你觉得没什么关联,或者不想重复。”
布莱克尖声说:“这份说明是不是打算公开?”
“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以便决定该删减哪些事。”
“如果没有我同意,你不会引用其中的字句吧?”
“当然不会。”
“嗯,”菲力浦说,“我很忙,波罗先生。”
‘我知道一定会花费你一些时间,带给你一些麻烦,所以我很愿意--出个合理的价钱。
“菲力浦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说:“不,如果我答应做,就不接受任何代价。”
“那你愿意吗?”
菲力浦用警告的口气说:“别忘了,我不能保证我记得正确。”
“我非常了解。”
“那么,”菲力浦说,“我很愿意做,我觉得这是我---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是我欠安
雅的一份情。”
第七章 留在家里的小猪
波罗这种人,是不会忽略细节的。
他去找麦瑞迪是经过仔细策划的,他已经可以肯定,麦瑞迪和菲力浦的个性完全不同。
速战速决的政策对他行不通,必须好整以暇,一步一步慢慢来。
波罗知道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攻破他的防线:他必须用适当的身份证明去接近麦瑞迪,而
且要社教方面的证件,而不是职业证明。幸好,波罗因为职业的关系,结识了不少各地的好
友。德文郡也不例外。所以,他在这儿发现了两位麦瑞迪的朋友,而他去拜访后者的时候就
带了两封介绍信,一封是玛丽。李顿高夫人(一位收入有限的贵族寡妇,是个最与世无争的
人)写的,一封是一位已经在此定居四代的退休海军上将写的。
麦瑞迪有点困惑不解地接待波罗。
“就跟他最近感觉到的一样,这个世界真是改变太多了。不过话说回来,私家侦探还是
私家侦探,对那种人,你如果有什么隐私,一定得多加戒备。不过玛丽。李顿高夫人信上
说:“波罗是我非常看重的老友,请尽力予以协助,好吗?”而玛丽绝对不是那种会跟私家
侦探乱扯在一起的人。
克朗萧上将信上也说:“是个很好的家伙,非常正直。如能尽力予以协助,当不胜感
激。他也是个很有趣的人,会说很多好故事。”
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这儿,实在是个很不可救药的人,衣服穿得不对,又穿着有扣子
的鞋!再加上难以相信的髭!完全不像他麦瑞迪平常来往的人,看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打过
猎,玩过射击,或者高尚的游戏。到底是个外国人!
波罗有趣地看着面前的主人,知道他心里制造想些什么。
火车把他带到西部的这个郡来的时候,他越来越觉得有趣。现在,他终于可以亲眼看见
多年以前发生那些事的现场了。
就在那个地方---汉克斯庄园---两个住在当地的小兄弟,曾经到奥得柏利玩耍嬉戏,跟
小安雅以及一个叫凯若琳的小女孩一起欢度童年。命案发生的那个早上,麦瑞迪也是从这个
地方前往奥得柏利。
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此刻,波罗有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礼貌却有些不安地迎接他的
男人。
麦瑞迪跟他所想的差不多,外表上和其他所有财力有限,喜欢户外生活的英国绅士大致
一样。
一件陈旧的哈理斯呢外套,饱经风霜,神情愉快的中年人面庞,略显黯淡的蓝色眸子,
软弱的唇有一半被相当零散的胡须遮住了,他的态度犹豫不决,思绪显然很悠闲,仿佛这些
年来,他的生活步调变慢了,但是他弟弟反而变快了。
波罗猜得没错,跟这种人在一起不能急,英国乡下的悠闲生活已经在他骨子里落地生根
了。
波罗觉得,照强纳森先生的说法,他们兄弟只相差几岁,但是他却比他弟弟看来老得
多。
波罗一向很得意自己懂得处理“学生时代的领结”,但是此刻却不是想表现英国人作风
的时候,不行,一定要看起来像个外国人。
“当然,这些外国人不大懂礼节,有时候会在早餐是握手,不过,他仍然是个真正高尚
的家伙……”
波罗尽量使自己符合这种形象。两个男人坐着谨慎地谈玛丽。李顿高夫人和克朗萧上
将。也提到一些其他人。还好,波罗也认识某人的堂妹,见过某人的小姑等等。他发现,对
方的眼神渐渐温和起来。
最后,波罗终于技巧地谈到他此行的目的。他很快就使得对方不再退缩,这本书,老
天,是势必要写的,柯雷尔小姐---她目前是李马倩小姐---急着要他做个正确明智的编者。
不幸的是,事实是众所周知的,不过只要多费点功夫,就可以避免容易伤害人的敏感问题。
波罗又喃喃说,以往他也曾经谨慎地使一本回忆录中避免了某些不名誉的片段。
麦瑞迪生气地涨红了脸,装烟斗时,连手都有点颤抖,他用略微结巴的声音说:“他们
这么翻老帐,实在是太残忍了。十六年了,难道他们还不能放手吗?”
波罗耸耸肩,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情势使然,任何人都
有自由重题一桩已经确认的罪行,并且加以批评。”
“可是我觉得很可耻。”波罗喃喃道:“老天---我们可不是活在一个优雅的时代
了……布莱克先生,要是你知道我曾经使某些让人不愉快的书籍……怎么说呢?和缓下来
吧,你一定会觉得很意外。我现在一心只想尽力挽救柯雷尔小姐对这件事的感觉。”
麦瑞迪喃喃说:“小卡拉!是那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真叫人不敢相信。”
“我知道,光阴似箭,不是吗?”
麦瑞迪叹口气,说:“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
波罗说:“你看过柯雷尔小姐的信,就知道她非常希望知道有关那件悲惨往事的每一个
细节了。”
麦瑞迪有点愤怒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提起这一切?就这么忘了不是很好吗?”
“布莱克先生,你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对往事了解得太清楚了。可是别忘了,柯雷尔
小姐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她所知道的只是官方的报道。”
麦瑞迪畏缩地说:“对,我倒忘了,可怜的孩子,她的处境实在太叫人同情了。先是知
道事实,然后又是那些让人泄气而又无情的审判报告。”
波罗说:“事实,是绝对没办法光靠一份法律文字来评判的,上面没有提到的才是重要
的事。情绪,感觉,演出那幕戏的演员的个性,可斟酌的情形等等……”
他一停下来,麦瑞迪马上像轮到念台词的演员一样,迫不及待地说:“可斟酌的情形!
对!就是这个。要是有所谓可斟酌的状况,就是这个案子里的情形。安雅是我的老朋友---
他家和我家是世交,不过我必须承认,他的行为实在有点肆无忌惮。当然,他是艺术家,好
像这就可以解释一切似的。可是事实上他确实引起很多特殊的问题和事件。任何正当的绅士
都不会愿意处在那种地位。”
波罗说:“听你这么说真有意思,那种情况很使我困惑,有教养,懂人情的男人,绝不
会惹出这些事。”
布莱克瘦削,迟疑的面庞忽然显得生气勃勃起来,他说:“对,可是问题是安雅从来就
不是个平凡的人。你知道,他是个画家,总是把他的画放在第一位---有时候方式真是够特
殊的!我自己是不懂这些所谓艺术家的---从来也不懂,我之所以对安雅有点了解,是因为
我从小就认识他。他来往的人和我来往的人一样。从某种方面来说,安雅很合乎艺术家的典
型,只要跟艺术有关的事,他才不遵守常规。你知道,他并非业余画家,而是一流---真正
的一流画家。有人说他是天才,也许没错,可是也因此使他成为我觉得不平衡的人。他画画
的时候,任何事都不在乎,任何事都不能阻拦他,就像在梦游一样,精神完全集中在画上。
一直等画完之后,他的神智才会离开画布,又恢复正常生活。”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看波罗,
后者点点头。
“我知道你懂,我想,这也是造成这种特殊情况的原因。他爱上那个女孩,想离开妻
女,并且跟她结婚。不过当时他已经开始替她画像,希望把那幅画画完再说,除了那幅画,
任何事都不放在他眼里,任何事他都不在乎。所以他也完全没想到,两个女人很难在那种情
形下相处下去。”
“她们都不了解他的想法吗?”
“喔,不,从某一方面来说,我想爱莎大概懂,她对他的画着迷德不得了。可是当然,
她的处境非常为难。至于凯若琳……”
他没往下说,波罗说:“至于凯若琳---那倒真是的。”
麦瑞迪有点艰难地说:“凯若琳---嗯,我一直很喜欢她。有一度,我曾经很想娶她,
可是很快就成了过眼云烟,不过我一直还是很愿意为她---效力。”
波罗沉思着点点头,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面前这个男人非常典型,是那种随时愿意为
自己罗曼蒂克和高贵的爱情奉献的男人。他愿意永远效忠自己的偶像,却不求任何酬劳。
对,确实非常典型。
于是波罗小心翼翼地挑选字眼道:“为了她,你一定相当讨厌这种……态度吧?”
“对,没错。老实说,我还因此责备过安雅。”
“什么时候?”
“就是在……在出事的前一天。你知道,他们都到我那儿喝下午茶,我把安雅拉到一
边,跟他明讲这件事。我记得我甚至说,这对她们两人都不公平。”
“喔,你那么说?”
“是的,不过我想他并不了解我的意思。”
“也许。”
“我告诉他,如果那样做,就是逼凯若琳走上绝路。要是他真想娶那个女孩,就不该让
她留在家里对凯若琳耀武扬威,那实在是难以忍受的侮辱。”
波罗好奇地问:“他怎么回答?”
麦瑞迪厌恶地说:“他说:‘凯若琳必须忍耐。’“波罗扬扬眉。”好像没什么同情
心。”“我觉得他太可恶,就忍不住生气了。我说他因为不爱太太所以不在乎她的痛苦,可
是那个女孩呢?他难道不了解,她也很为难吗?结果他回答说,爱莎也必须忍耐!
然后他又说:‘麦瑞迪,你好像不懂,我现在画的这幅画,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作
品。告诉你,这真是一幅好画,两个爱忌妒,好吵嘴的女人,绝对不能阻止我往下画---
对,绝对不能阻止。’跟他谈一点用都没有。我说他好像什么常规都不顾了,并且告诉他,
绘画并不就是一切。他立刻打断我的话说:‘啊,可是对我却是啊。”“我还是很生气,说
他对待凯若琳的态度真是太可耻了。他跟他过日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说他知道,也很抱
歉。抱歉!去他的!他说:‘麦,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这是事实。我让凯若琳过得非常痛
苦,可是她一直都尽力忍耐。我想他自己也知道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因为我早就坦白告诉
过她,我是个自私自利,生活糜烂的家伙。’“那时候,我很严肃地告诉他,他不该破坏自
己的婚姻,应该考虑孩子和其他的一切。我说我很了解像爱莎那种女孩确实会让男人着迷,
可是就算为了她,也不该把一切都毁了。她太年轻了,目前也许会盲目地接受,可是以后一
定会后悔的。我问他难道不能振作起来,把一切作个了断,回到他太太身边吗?”
“他怎么说?”
布莱克说:“他只是露出尴尬的表情,拍拍我肩膀说:‘麦,你是个好人,可是你太多
愁善感了。等一切都明朗化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没做错。’
“我说:‘我再也不相信你那一套了。’他只是微笑一下,我又说最好先瞒着凯若琳,
等他把画画完再说。他说那不是他的错,是爱莎坚持把事实说出来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
她希望把话说清楚,不要闷在心里。当然,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这种作法的确没错。不管她
的行为有多不对,她至少愿意坦诚。”“有很多悲痛都是因为诚实引起的。“波罗说。麦瑞
迪怀疑地看看他,不懂波罗的意思。麦瑞迪叹口气说:“那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不快
乐。”
“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好像是安雅。”波罗说。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个十足的自我主义者,我现在还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对我微
笑着说:‘别担心,麦,一切都不会问题的。’”“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波罗喃喃
道。麦瑞迪说:“他那种人不会把女人看得多重要,我应该告诉他,凯若琳非常绝望。”
“她跟你说过?”
“嘴上没说,可是我一直记得那天下午她脸上的表情,既苍白又绝望,她大声尽情地谈
笑,可是她的眼睛闪耀着深沉的痛苦,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动人的东西。她实在是温和文雅的
人。”
波罗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显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么说一个次日就蓄意杀死亲夫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