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的时候,别人说他们成天吵个不停,我觉得没那么过分,不过他们确实有争执,我
想在那种情况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在柯雷尔家刚刚待了两年出头,爱莎·葛理就出现了。
她是一九XX年夏天到奥得柏利的。柯雷尔太太以前没见过她,她是柯雷尔先车的朋
友,据说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柯雷尔先生替她画像。
“一开始,柯雷尔先生显然就给这个女孩迷住了,而这个女孩本身也并没有阻止他,我
觉得她的举止很粗鲁,她很可恶,对柯雷尔太太很无礼,又公然向柯雷尔先生卖弄风情。柯
雷尔太太自然没跟我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她很困扰,也很不快乐,我只能尽量使她分心,
减轻她的负担。葛理小姐每天面对柯雷尔先生摆姿势,可是我发现画的进度并不快,他们显
然还有很多别的话要谈!值得感谢的一点,是我的学生对家里进行的事不大注意。从某些方
面来说,安姬拉还不如她实际的年龄大。虽然她的智力发展得相当好,却不能称为早熟的女
孩,她似乎无意看不适当的画,也没有她那种年纪女孩子的病态好奇心。所以她对柯雷尔先
生和葛理小姐之间的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恰当。不过她不喜欢葛理小姐,觉得她很笨。
这一点她倒是很对。我猜葛理小姐也许受过适当的教育,可是我从来没见她看过书,对当前
惯用的文学引喻也不熟悉,此外,她也没办法讨论任何睿智的话题。她整个心思完全放在她
个人的外貌、衣着和男人身上。我想,安姬拉甚至不了解她姊姊并不快乐,当时她的观察力
并不强。她把很多时间花在游乐嘻戏上,例如爬树、飞快地骑脚踏车等等,她也是个多愁善
感的读者,对她所喜欢或者憎恶的东西,都表现出很有水准的鉴赏力。柯雷尔太大总是尽可
能避免在安姬拉面前表现得不快乐,故意露出愉快高兴的神情。后来,葛理小姐回伦敦去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都觉得非常高兴。仆人和我一样不喜欢她。她是那种老惹些不必要
的麻烦,又忘记向人道谢的人。过了不久,柯雷尔先生也离开了。我当然知道他是去找那个
女孩。我很替柯雷尔太太难过,她对这些事非常敏感。我非常非常厌憎柯雷尔先生。男人有
了这么一位迷人、优雅,又聪明的太太,实在没有理由对他不好。无论如何,她和我都希望
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彼此并没有谈到这件事,可是她很了解我的感觉。不幸的是,几
个星期之后、他们又双双出现,看来他又要继续替她作画了。柯雷尔先生现在非常狂热地作
画,仿佛对画的本身比对她还重视。尽管如此,我却知道这次的情形和以往都不一样,这个
女孩已经用爪子牢牢抓住了他,而且非常认真。他已经成了她手里的猎物。他是九月十八日
死的,他死的前一天,事情终于白热化了。最后那几天,葛理小姐的态度傲慢得叫人无法忍
受,她很有自信,也希望肯定自己的重要性。柯雷尔大太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淑女,她冷淡而
有礼貌,不过她让另外那个女人明白她对她有什么看法。九月十六日那天,午餐后我们坐在
起居室时,葛理小姐忽然出人意料地说,等她在奥得柏利定居之后,就要重新布置那个房
间。柯雷尔太太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也用挑战的口吻回答她,葛理小姐竟然很无礼地在
我们大家面前说要嫁给柯雷尔先生。她居然说要嫁一个有妇之夫──而且当着他妻子的面
说!我非常非常气柯雷尔先生,他怎么能让这个女孩在他妻子的起居室侮辱他妻子?要是他
想跟这个女孩远走高飞,就尽管走好了,不应该把她带回家之后,还支持她这种傲慢无礼的
态度。不管柯雷尔太太有什么感觉。她并没有失去尊严。就在这时,她丈夫进来了,她就向
他求证。他当然责怪葛理小姐不该造成这种局面。不说别的,起码他就处在不利的地位,而
男人最不喜欢处在不利的地位,因为那有伤他们的虚荣心。他站在那儿·一个魁悟高大的男
人,这时看来却懦弱愚蠢得像个淘气的小学生。能够抬头挺胸的人是他的妻子,他只的愚笨
地喃喃说是真的,不过他本来并不希望她在这种情形下知道。我从来没看过像她看他的那种
轻蔑表情,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比那个妖冶的女孩漂亮多了──而
旦走路的姿态就位个女王一样。我衷心希望安雅·柯雷尔受到惩罚,因为他太残忍,而且又
对他长久受苦的高贵妻子加以侮辱。我第一次想要对柯雷尔太太表现我对她的感情,可是她
阻止了我。她说:“我们最好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大家都要到麦瑞迪·布莱克家喝下午
茶。”
于是我说,“我觉得你太了不起了,柯雷尔太太。”
她说,“你不知道……”
离开房间之前,她回头吻了我一下,说:“你实在给我很大的安慰。”
于是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我想她一定哭了,他们一起出门喝下午茶的时候,我目送着
他们离开。她戴了一顶大宽边帽,遮住了她的脸──她一向很少戴那顶帽子。
柯雷尔先生很不安,不过他厚着脸皮撑下去,菲力浦。
布莱克先生尽量装成若无其事一样。那个葛理小姐就像抢到奶油罐子的猫一样,自负得
不得了,还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他们全部去了,大概是六点左右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单独见到柯雷尔大大。晚餐
时,她表现得非常安静镇定,很旱就上床了。“我想除了我之外大概没有别人知道她很难过
痛苦。整个晚上,就只听到柯雷尔先生和安姬拉争吵的声音。话题还是安姬拉上学的老问
题,他很生气、很坚持,她也特别让人受不了。事情已经决定了,她的服装也买好了,再吵
也没有意义,可是他却突然在这时候发起牢骚。我相信她一定感觉到气氛根紧张,也像其他
人一样受到影响。我自己也心神不定,所以没有尽责阻止她。最后她朝柯雷尔先生扔了一个
书镇,快步跑出房间。我跟出去,严厉地告诉她,她的举动太幼稚了,可是她仍旧控制不了
自己,我想还是让她单独留下比较好。我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柯雷尔太太房间,最后我
想那或许会惹怒她。日后我一直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克服了羞怯,坚持和她谈谈。果真如此,
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她没有什么人可以谈心。虽然我很欣赏有自制的人,可是我
也必须后悔地承认,有时候太自制了反而不好。让感情自然发泄出来也许还好些。我回房的
途中遇到柯雷尔先生,他向我道晚安,可是我没回答。我记得第二天天气很好,一觉醒来,
让人觉得在那么平静安详的环境下,每个人一定都会理智起来。早餐之前,我先到安姬拉房
里看看,可是她已经起床出去了。我拾起她掉在地上的一件破裙子,拿到楼下,准备要她吃
完早餐补好。可是她已经吃过早餐出门了。我吃完饭后,就四处去找她,所以我那天早上没
有和柯雷尔太太在一起。无论如何,我觉得找寻安姬拉是我的职责。她很淘气,也很顽固,
不肯补她自己的衣服,我可不愿意让她在这件事上藐视我。她的泳装不在房里,因此我就到
海边去找她。但是仍然没看到她,我想她或许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家去了。他们两入是很
要好的朋友。于是我又划船过去找她,最后还是空手而回。柯雷尔太太、麦瑞迪·布莱克先
生和菲力浦·布莱克先生都在阳台上。那天早上没风的地方很热,屋子和阳台都比较阴凉,
柯雷尔太太问他们要不要喝冰啤酒。屋子旁边有一间维多利亚式的暖房,柯雷尔太太不喜欢
它,也没用来种植花草,只把它当成酒吧间之类的东西,架子上存放了很多饮料,例如琴
酒。柠檬水等等。还有一个小冰箱,每天早上都加满冰块,也放了些啤酒和清凉饮料。”柯
雷尔太太去拿啤酒,我也一起过去。安姬拉刚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
柯雷尔太太走在我前面,她说:“我要一瓶啤酒,是给安雅的。”
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起疑心,我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声音完全正常。不过我
必须承认,当时我的注意力是放在安姬拉身上,而不是放在她身上。安姬拉站在冰箱边,我
很高兴看到她有点脸红像犯了错的样子。
我对她很严厉,可是她却意外地相当柔顺。我问她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去做日光
浴。
我说:“我在海边没找到你啊。”她笑了笑。我问她运动衫到哪儿去了,她说一定是遗
忘在海边了。
我提到这些细节是为了说明,我为什么让柯雷尔太太独自拿啤酒到贝特利园去。
那天早上其余的事我就不大记得了。安姬拉把她的插针垫拿来,没再提出异议,就乖乖
地补起裙子了。我想我大概也缝补了家里的一些衣物。柯雷尔先生没有上来吃午餐,我很高
兴他至少还懂这一点规矩。
吃完午餐后,柯雷尔太太说她要到贝特利园,我想去海边拿回安姬拉的运动衫,所以就
和她一起去。她走进贝特利园,我刚要转身离开时,她就叫住我,你来看我的时候,我告诉
过你,她要我上去打电话,我在路上遇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就把任务交给他,又回到柯
雷尔太太身边。
我对警方和推事也都是这么说。
下面我要说的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对于检普双方问我的任何问题,我都没
有作不诚实的回答,不过我确实隐瞒了一件事实──但我并不后悔。即使旧事重演,我还是
会这么做。我知道现在说出这件事很可能会使自己受到遣责,可是我想过了这么久,谁都不
会把那件事看得很严重了──尤其凯若琳·柯雷尔即使没有我的证词也已经被判了罪。
以下就是所发生的事。
我说过,我要去打电话的途中碰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向他交代过后,我又尽快往回
跑。我穿着沙滩鞋,而且我走路一向很轻。我走到打开的贝特利园门口,看到了这幅景象:
柯雷尔太太急切地用她的手帕擦拭桌上的啤酒瓶,擦完之后,她拉起死去丈夫的手,把手指
印在啤酒瓶上。这期间,她一直注意倾听四周的声音,也保持着警觉。从她脸上的畏惧表
情,我就明白真相了。
于是我意外地发现,原来是凯若琳·柯雷尔毒死她丈夫的。我并不责怪她这么做,是他
逼得她走到这一步,他完全是自作自受。
我一直没向柯雷尔大大提起这件事,所以她也不知道我看到了这一幕。
凯若琳·柯雷尔的女儿不能靠谎活过一辈子。不论知道真相会让她感到多痛苦,还是只
有让她知道最好。
告诉他,我认为她母亲的行为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她是被迫走上去每一个有真爱的女人
所无法忍受的道路。她的女儿应该体会和原谅她。
第五章 安姬拉·华伦的话
亲爱的白罗先生:我遵照对你的承诺,在此写下我对十六年前那段可怕时间所记得的一
切。可是直到提笔之际,我才发现自己所记得的实在非常少。你知道,现在写这些已经没什
么依据了。
我对夏季只有很模糊的记忆──不过我说不出是哪个夏季发生的。安雅的死像是晴天霹
雳,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而且我似乎对导火线并不清楚。
我试着回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很出入意料之外。是不是大多数十三岁的女孩子都像我
看起来那么迟钝?也许是的。
我想我很容易体会别人的心情,不过我从来不花脑筋去想造成那些心情的原因。
而且我当时忽然开始发现文字迷人的地方。我所看过的文章、诗篇──莎士比亚的作品
──经常萦绕在我脑海里。我还记得自己漫步在厨房后小径上,用一种狂热的心情重复念着
“在那透明如镜的绿色波涛之下”…那些诗句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吟咏。
除此之外我记得我最爱做的事还有游泳、爬树、吃水果、对马房的男孩恶作剧,还有喂
马。
凯若琳和安雅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他们的事,或者他们
的思想和感觉。
我并没有特别留意爱莎·葛理的来临,我觉得她很笨,甚至一点都不好看。我只认为她
是个有钱却惹人烦的女人,正请安雅替她画像。
事实上,我初次得知这件事情,是有一次吃完午餐溜出去的时候,在阳台上听到的一段
话──爱莎居然说她要嫁给安雅!我觉得真是太可笑了。还记得我曾经在汉克斯庄园的花园
里问过安雅,我说:“爱莎为什么说要嫁给你,不可能嘛!谁都不能娶两个太太,那是重婚
罪,会坐牢的。”
安雅很生气他说。
“你怎么会听到的?”
我说我是从书房窗口听到的。
他变得更生气了,说我应该上学校去,改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
我还记得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非常恨他,因为那太不公平了,彻彻底底的不公平。
我生气地结巴说道,我并不是有意偷听的。何况无论如何,爱莎又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蠢
话?
安雅说他只是开玩笑。
我应该对这个答案满足了,不错──是差不多,但却不是百分之百。
回家途中,我对爱莎说:“我问安雅,你说要嫁给他是什么意思,他说那只是开玩
笑。”
我觉得这应该使她觉得受到奚落,可是她只微笑了一下。
我不喜欢她那种微笑的样子,回家之后,我上楼到凯若琳房间去。她正在穿衣服准备吃
晚餐,于是我就坦白问题,安雅有没有可能娶爱莎。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凯著琳的回答,她的口气一定相当强调。她说:“只有我死
了,安雅才会娶爱莎。”
他的话让我信心十足,死亡仿佛离我有好几世纪那么远。
不过我对安雅下午说的话还是非常生气,晚餐时我非常激烈地攻击他,我记得我们吵得
很厉害,最后我冲出房间上床去了,一直哭到入睡。
我不大记得在麦瑞迪·布莱克家那个下午的事了。不过我记得他念了一段描写苏格拉底
的死的文章。以前我从来没看过,我觉得那是我所看过的最可爱、最优美的文字。我记得这
件事──但却记不得时间,可能是那年夏天的任何一天。
我想了又想,但却不记得第二天早上的事,我仿佛觉得去做过日光浴,也似乎听话去缝
补什么东西。
不过一切都很模糊,只记得后来麦瑞迪喘息着跑上阳台,脸色灰白而奇怪。我记得桌上
一个咖啡杯掉在地下打碎了──是爱莎打破的,她飞快地拼命沿着小径向前跑──脸上的表
情好可怕。
我一直对自己说:“安雅死了。”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不真实。
我记得佛赛医生脸色严肃地到来,威廉小姐忙着照顾凯若琳,我寂寞地四处游荡,看看
别人在做什么。我有种不愉快的感觉。他们不肯让我下去看安雅。不过等警方来了,在记事
簿上写下一些事之后,他们还是把他盖上白布。用担架抬上来。
后来威廉小姐带我到凯若琳房里。凯若琳坐在沙发上,脸色非常苍白难看。她吻吻我,
要我尽快离开,说那一切太可怕了,可是我并没为这事太烦心。他们要我到崔西良夫人家和
卡拉会合,让家里的人尽量减少。
我缠着凯若琳,说我不想离开,要跟她在一起。她说她知道,可是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可以便她减轻不少心理负担,威廉小姐也说:“安姬拉,你帮你姊姊忙最好的办法,就是乖
乖听她的话,不要替她再增加麻烦。”
于是我说我愿意照凯若琳的意思去做,凯若琳说:“这才是我亲爱的安姬拉。”然后抱
抱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我尽量别去想或者说这件事。
我必须下楼去和警察局长谈谈。他很亲切,问我最后一次看到安雅是什么时候等等,当
时我觉得那些问题根本无关,不过我现在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了,他认为我所能告诉他的事,
别人都已经说过了,所以他告诉威廉小姐,不反对我到崔西良夫人家去。
我去了,崔西良夫人对我很好,可是我当然很快就明白了事实。凯若琳几乎立刻被捕,
我受惊过度,病得相当重。
后来我听说凯若琳非常担心我,坚持要我在审判之前离开英国,不过这一点我已经告诉
过你了。
你看到了,我所写的这些都实在没什么价值。跟你交谈之后,我尽力从记忆中搜索一些
片段──某甲的表情。某乙的反应等等。但是看不出任何人可能是凶手,爱莎疯狂而激动,
麦瑞迪脸色灰白忧虑,菲力浦悲痛而愤怒──看来都非常自然。不过我想这些人当中可能有
人是在演戏吧?
我只知道一件事──凯若琳不是凶手。
我非常肯定这一点,可是我没办法提出什么证据。完全是凭着我对她个性的深入了解。
第一章 结论
卡拉·李马情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疑问和痛苦。她用疲倦的姿势推开前额的头发。
她说:“实在大让人困惑了。”
她指指那一堆报告,“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对我母亲的看法也不同,可是事实却是
一样的,每个人都同意事实。”
“看了这些,你觉得很失望?”
“是啊,难道你不是吗?”
“不,我觉得这些资料很可贵──让我知道很多事。”白罗用缓慢深思的口吻说。
卡拉说:“真希望我没看过这些报告。”
白罗看看她说:“喔──原来你就只有这点感想?”
卡拉痛苦地说:“他们都觉得她是凶手──只有安姬拉阿姨例外,可是她的想法并不能
算数,因为她根本没有理由支持这种想法。她只是那种一味愚忠的人,只会说:‘凯若琳不
可能是凶手。’”“你觉得这样?”“不然还能怎么想?我现在知道,要是我母亲不是凶
手,那么他们五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凶手,我甚至还想好了行凶的原因。”“喔?那倒有
意思!说给我听听看。”“嗯,只是一些推论,例如菲力浦·布莱克,他是个股票经纪,是
先父最好的朋友──先父也许很信任他。艺术家通常对钱财方面很粗心,也许菲力浦·布莱
克有困难,动用了家父的钱,他也许让家父在什么文件上签了名,但是后来事情快要被揭穿
了──只有家父的死才能挽救他。我想这是一种可能。”“理由想得不错,还有呢?”“
嗯,其次是爱莎。菲力浦·布莱克在这上面说她的脑筋太直,不会想到下毒,可是我觉得这
必是真的。要是先母告诉她,不愿意和先父离婚──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不管你怎么想,可
是我觉得爱莎有资产阶级的观念,希望堂堂正正地嫁过来。在这种情形下,爱莎非常可能偷
毒药──那天下午,她和家母有相同的机会下手──想借毒药除掉家母。我觉得这很合乎爱
莎的个性。但是结果却因为可怕的意外,使安雅取代凯若琳吃下了毒药。”“想得也很合
理,还有什么?“卡拉缓缓说:“嗯,我想──也许──麦瑞迪吧!”
“啊──麦瑞迪·布莱克?”
“‘对,你知道,我觉得他就像是那种典型的凶手。我是说,他是那种别人老爱取笑的
慢吞吞、迟疑不决的人,也许他心里很痛恨这一点。先父娶了他想娶的女孩,而且既成功又
富有,何况那些毒药确实都是他做的!说不定他制造那些药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杀
人。他故意让别人知道毒药被偷走了,免得别人疑心他,其实他自己才是最有可能拿走毒药
的人。也许他根本就是有意要害凯若琳被吊死,因为她多年前拒绝了他的求婚,我觉得他的
报告中有一点很可疑──他说人常常会做出和日常习性不同的事,也许指的就是他自己
呢?”赫邱里·白罗说:“至少这一点你说对了──不一定要把他们所写的话当真,也许写
的人是故意想引人走错方向。”“喔,我知道,我也一直这么想。”
“还有其他看法吗?”卡拉缓缓说:“我看这些报告之前,曾经考虑过威廉小姐。你知
道,安姬拉一旦去上学,她就失掉了一份工作。要是安雅突然暴死,安姬拉也许就用不着
走。我是说如果安雅是自然死亡──我想如果麦瑞迪没有遗失毒芹硷,安雅也很可能轻而易
举地自然死亡。我研究过毒芹硷,死者下会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别人也许会以为是中暑。我
知道光是失掉一份工作实在不足以构成谋杀的理由,可是有很多谋杀案往往是为了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