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有些欠考虑,怎么可以随便向一个陌生人倾吐自己内心的秘密呢!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可笑
的。最后她终于把一切都考虑妥当。她有生以来有谁给过她幸福?为什么这种幸福不去尝试
一下……?
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火车向多佛尔飞驰。在英吉利海峡摆渡的轮船里,她很快就找到了预订好的卧铺,然后
很快就到餐车上去用饭。当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位女士正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的时候,她感
到有些意外,两个女士都会心地微笑起来。
“多么巧呀!”凯特林女士说。
“是啊,真巧。”卡泰丽娜也笑着说。
侍者奔忙着端菜送饭。当吃完第一道菜的时候,两位女士已经象老朋友一样攀谈起来
了。
“我非常高兴,在阳光充足的季节到南方去。”凯特林说,“您对利维埃拉很熟悉
吗?”
“不,我第一次到那里去。”
“这怎么可能!”
“您每年都去南方旅行吗?”
“几乎是这样,一、二月份的伦敦真叫人讨厌。”
“我一直住在乡下。那里冬天阳光很少。”
“您怎么突然决定去旅行了呢?”
“钱,”卡泰丽娜说,“我当了十年的养女,挣得的钱只能够买一双过冬的棉鞋。现在
我突然得到了一大笔钱,当然,在您说来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您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卡泰丽娜笑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不知怎的,我感到您很富有。当然也可能是错误的。”
“不,”露丝说,“您没有错。”她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我允许的话,请问,您对我
的印象如何?”
“我……”
“请您坦白地说。我对此很感兴趣。当我在伦敦站台上第一次看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
好象看透了我的内心世界。”
“感谢上帝,我可不是个算命先生。”卡泰丽娜微笑着说道。
“尽管如此,我还是衷心地请求您,把对我的印象告诉我。”
她说得那样的真挚和诚恳,使得卡泰丽娜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
“我想对您说,但是您不要以为我没有礼貌。我的印象是,您的内心非常空虚。”
“您说得对。完全正确。我的心情很坏。我想对您谈谈。可以吗?”
“这关我什么事”,卡泰丽娜这样想,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
露丝把咖啡喝完,站了起来,也不理会卡泰丽娜的咖啡还没有喝,就说道:
“走,到我的包厢去。”
旁边的一个包厢通过一道门同凯特林夫人的包厢相连,里面坐着那个女仆,手里紧握着
一个小皮包,上面有R·K·的字样。凯特林女士关上了门,坐在一个枕头旁。卡泰丽娜坐
在她的身旁。
“我现在犹豫的很,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忠告。我爱上了一个人。特别爱他。我们从小就
青梅竹马,但是被人残酷地分开了。我们现在又找到了相互的地址。”
“以后呢?”
“我们常见面,您可能从坏处看待我,但是您不了解内情。我的丈夫非常不象话,他使
我蒙受着耻辱。”
“非常遗憾。”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只是有一件事使我伤心:我把我父亲瞒过了。就是在火车站上和我告别的那位先生。
他主张我同丈夫离婚,可是他哪里知道,我是同另外一个男人去约会。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大
傻瓜。”
“可是,这难道不是件傻事吗?”
露丝·凯特林瞅着自己的手,神经质地瞅着。“我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一切都办妥了,否则他会心碎的。”
“不见得吧。”卡泰丽娜单调地说,“一个人的心不会那样轻而易碎的。”
“他会认为,我是个意志薄弱而没有勇气的人。”
“您的所作所为,我认为既欠考虑,也不明智。”卡泰丽娜说,“我想您自己也许知
道。”
露丝用双手蒙住了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整个旅程中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这种事肯定要降临到我头
上。”
她痉挛地握住了卡泰丽娜的手。
“您一定认为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同您谈这些事。可是我要告诉您:要发生非常可怕
的事。”
“别这样想,”卡泰丽娜说。“您要设法控制一下自己。您可以在巴黎给您父亲打个电
报。他会马上到您这里来。”
露丝脸上的气色舒展起来。
“是的,我可以打电报,我爱我的老爸爸。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爱他。”她站
起来擦干眼泪。
“我的确有点糊涂。非常、非常感谢您能同我聊聊。”她站了起来。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连自己也不明白,我会是那样的蠢。”
卡泰丽娜也站了起来。
“我真高兴您的心情好了起来。”她尽量用最世俗的语调说。她只知道,在一个人做过
这样一种忏悔之后,会有另一种难以言传的羞愧感。她告别了露丝,回到自己的包厢里去。
这时,凯特林的女仆也离开了包厢。她是那样惊慌失措地看着卡泰丽娜走来的方向,使
卡泰丽娜也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一眼。女仆的惊慌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因为车厢空无一人。
卡泰丽娜继续走向她那在另一节车厢里的包厢。当她走到那一节车厢最后一个包厢时,看到
了一张女人的面孔,随后猛地关上了包厢的门。这是一张使人不能忘却的、微黑而漂亮的面
孔,她很动人,但打扮得有些古怪。卡泰丽娜觉得似乎在哪儿看见过她。
“如果我阻止她从事这一次可笑的冒险,那么我将会做一件好事。”卡泰丽娜坐在自己
的包厢里思索着。“可是谁知道呢?这个女人给我的印象是,几乎一生都是个冷冰冰的自私
鬼。对这种人来说,要是突然对某个人开始强烈的追求,那可能更好些。此外,但愿我再也
不要见到她。无论如何,我是再也没有同她见面的兴趣了。”
她躺在枕头上,突然感到浑身发软。火车快到巴黎了,缓慢地在城郊绕行,使卡泰丽娜
感到很无聊。高兴的是火车在里昂站停了几分钟,可以到外面去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
冷空气使她觉得很舒服,因为火车里过于闷热了。她的那位新女友在列车里订了盒饭,这太
好了;否则,如果在餐车里又遇上这个穿皮大衣的女人,并和她面对面的一起吃饭,那未免
太可怕了。
列车又开动了。到了吃饭时间。卡泰丽娜立刻到了餐车里。这次,坐在她对面的却是个
小老头,头盖骨象个鸡蛋。一小撮山羊胡须,这说明他不是英国人。卡泰丽娜从包厢里带了
一本书。她发现小老头好奇地注视着她那本书的书名。
“看来,这位小姐是有看一本侦探小说。您喜欢看这一类读物吗?”
“是的,我觉得写得很神秘。”卡泰丽娜回答道。
小老头点了一下头,似乎他完全理解这种爱好。这个人身材很奇怪,脑袋稍微有点歪
斜,象只金丝鸟。
“我听说,这种书的发行量非常之大,为什么呢?小姐,请问,这是为什么?”
卡泰丽娜越来越发生了兴趣。
“可能是因为这种书制造了一种幻想并把这种幻想反映到生活中去,而在生活中有可能
出现类似这种幻想的东西。”卡泰丽娜说道。
小老头很郑重地点了下头。“其实,有些事可能是真实的。”
“当然生活中很少出现这种事情,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恰恰相反,小姐。我可以同您说说。我就是处理这种事的人。这种事常常发生。”
卡泰丽娜向他投以敏捷而兴味盎然的一瞥。
“谁能预料到呢,也许突然有一天您被卷到一个案子中去。”小老头继续说。“生活中
许多事情的发生都带有偶然性。”
“我相信。”卡泰丽娜说,“但我永远不会经历这种事的。”
小老头向她鞠了一躬。
“您想体验一下吗?”
这一问把卡泰丽娜吓了一跳,她的心怦怦直跳,胸脯一起一伏。
“这可能是种想象。”小老头说。“可是我总觉很您仿佛要成为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的
中心人物。好吧,小姐,我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而且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急切地思虑某件
事,这件事就会向他扑来。谁知道呢?”他滑稽歪了一下头。“也有可能,您所经历的要比
您所喜欢的更多。”
“这是预言吗?”卡泰丽娜询问着,站起身来,面带笑容。
小老头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作任何预言。”他严肃地说道,“但应该说,我的预测总是十分正确。我从
来不吹牛,晚安,小姐,希望您休息得好。”
卡泰丽娜回到了自己的包厢,回忆着小老头的话,微笑在脸面上一闪而过。当她走过她
那位女友的包厢的时,看到乘务员正在铺床。穿着皮大衣的女士面朝窗子向外张望,隔壁的
包厢空无一人,被褥、旅行包都堆放在坐位上。女仆人没在里面。卡泰丽娜回到了自己的包
厢,因为她感到很累,所以九点半就熄了灯。
她突然醒来时,一点儿也不知道,列车行驶了多长时间。她看了一下表,表肯定停了。
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沉重。最后她围上披肩走出包厢。整列火车仿佛都沉浸在梦乡中。她把窗
子打开,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但始终无法排除那种恐惧的心理。最后她决定到车厢尾部
找一下乘务员打听一下准确的时间。但是,那里没有人。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决定到下一节
车厢去。她看到整个车厢的过道里闪烁着半明半暗的灯光,而且使她感到意外的是,在她女
朋友的包厢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手扶着门把手。她是否搞错了?这是另一个包厢吧?他在那
里站了好一会儿,背朝着卡泰丽娜。他好象有点踌躇不定,然后转过身来。一种命里注定的
感觉使她认出了他,即那个两次相遇的男人。一次在萨沃旅馆,一次在考瑞克旅行社。他开
门走进了包厢,随手把门关上。
卡泰丽娜思忖着:他是否就是穿皮大衣的女人所追求的那个男人呢?
但是她立即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看错了包厢,那根本不是她那新女友的包
厢。她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五分钟之后火车放慢了速度。人们清楚地听到火车的刹车声。这
时火车进入了里昂站。
第十一章 谋杀
当卡泰丽娜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射着包厢的窗口。她准时进了餐车,但没有
遇上一个新结识的熟人。当她回到自己包厢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乘务员。他留着一把刷子似
的胡须,愁容满面,好象刚梳洗完毕。
“女士真是幸运!”他说,“明媚的阳光。如果火车到达时是一个昏暗的早晨,旅客们
总是很扫兴的。”
“是的,如果是那样,会使我很扫兴。”
“女士,我们这列车有些晚点。”乘务员继续说道。“到了尼扎我会叫您的。”
卡泰丽娜点了一下头,又坐在窗口边,欣赏着迷人的大自然风光。棕榈树,深蓝色的海
洋,金色的合欢树强烈地吸引着她。同英国雾茫茫的冬天比较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火车到达戛纳的时候,卡泰丽娜到站台上散了一会儿步。她非常好奇地注意着穿皮大衣
的女士到底在干什么。女士那个包厢的窗帘还没有拉开,这是整个列车唯一的一个还挂着窗
帘的包厢。当卡泰丽娜回到车厢的时候,发现女士那个包厢朝走廊的那一面窗子也挂着窗
帘,使她感到格外惊奇。她想穿皮大衣的女士肯定是个贪睡的人。
这时,乘务员通知卡泰丽娜说,几分钟后就要到尼扎了。卡泰丽娜给了他小费,他道了
谢,可是没有离去。卡泰丽娜以为是小费给得太少了,他可能不满意。可是,她又发现他似
乎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他的脸煞白,而且全身都在颤抖。
乘务员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请原谅,女士,到尼扎后有人到车站接您
吗?”
“也许有人接,”卡泰丽娜说,“怎么?”
这个人摇了摇头,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句,卡泰丽娜一句也没听清,然后他就离开了,以
便到站台上从窗口接卡泰丽娜的箱子。
卡泰丽娜在站台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犹豫地向她问道:
“您是格蕾女士,是吗?”
卡泰丽娜点了一下头。年轻人爽朗的笑着说:
“我叫丘比,坦普林女士的丈夫。她也许在信中提起过我,也可能没提,反正都一样。
您有行李吗?我到这里来的时候把行李丢了。您简直无法想象这些法国人多么官僚和教条,
找了我好大的麻烦。”
卡泰丽娜把领取行李牌交给了他,正想走,突然听到一个很客气的声音:
“请等一会儿,女士!”
卡泰丽娜回头一看,见到一个身着黄色警装的人,这个人说道:
“还要办理一下手续。如果女士能跟我去一趟,我将非常荣幸。这是警察局里的规
定……”
这个人做着礼仪性的抱歉的样子。“当然,这看起来很麻烦,但总得照章办事。”
丘比·艾万斯先生想说说请,免去这些手续,但是他那蹩脚的法语使他无能为力。
“这正是法国佬的作风。”他嘟哝着说。他属于那种爱国的英国人,他们在一切外国人
面前把自己看成老爷,而对自己同胞却恨得要命。
“这帮家伙总要制造一些麻烦!否则到这里来旅行的人就没有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了。总
是想点新花招来折腾折腾你!”
卡泰丽娜被人领走。使她感到惊奇的是她被带到另外一条铁路线上来。到一节车厢旁
边。这节车厢是从刚来的那趟列车上摘下来的。她被请到车厢里,打开了一间包厢,里面有
一名警官,看他的装束仿佛象头豹子。他旁边站着一个香气扑鼻的女记录员。警官彬彬有礼
地站起来,向卡泰丽娜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请您原谅,女士,有些手续还没办完。女士,您讲法语,对吗?”
“懂一点,先生。”卡泰丽娜用法语回答道。
“太好了,请坐,女士,我叫科,警察局长。”
卡泰丽娜表示知道了。局长先生的尊严给她留下了应得的印象。
“您可能想看看我的护照,这就是。”
“谢谢,女士。”局长说着接过护照,干咳了一声。“我要您提供一些情况。”
“情况?”
局长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是关于您的旅伴的事,您昨天同她一起吃过午饭。”
“我想,我并不能对您提供关于这位女士的什么情况。我们只是谈过话。另外,她对我
来说,完全是陌生人。在这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面。”
“可是,”局长严肃地说,“用过饭之后,您陪她回到了她的包厢里,而且你们谈了很
久。”
“是的,”卡泰丽娜回答道,“您说得对。”
局长似乎还等着她说点什么。他以鼓励的眼光看着卡泰丽娜。
“怎么,女士?”
“怎么,先生?”卡泰丽娜反问道。
“您可以把你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我吗?”
“非常愿意。”卡泰丽娜说,“但是我认为没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她似乎感到这位
警官有些厚颜无耻。
“您看不出有某种理由吗?”局长问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理由是合理的。”
“那么您是否可以告诉我呢?”
局长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女士,”他终于开口了,“理由很简单。那位女士今晨死在她的包厢里了!”
“死了!”卡泰丽娜尖叫了一声。“为什么?是心脏病吗?”
“不,”局长用沉着而悲伤的语调回答说,“不是,她被暗杀了。”
“暗杀?”卡泰丽娜又是一声喊叫。
“您可以看到,女士,我们完全有理由向您了解有关情况的细节。”
“可是她的女仆人在……”
“女仆已经失踪。”
“上帝啊!”卡泰丽娜这才严肃认真起来。
“乘务员看到,您在她的包厢里同她谈过话,当然他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警官了。就是由
于这个原因,我们才把您留下了,女士,并希望从您这里了解一些新情况。”
“可惜的是,”卡泰丽娜说,“我还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她姓凯特林。这是我们从她的护照和皮箱上的地址知道的。如果我们……”
有人敲门。科摸了一下额头。顺手把门打开。
“什么事?希望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卡泰丽娜在餐车上遇见的那位蛋壳脑袋的人,满面笑容地在门口闪了一下。
“我叫赫库勒·波洛。”他说道。
“是吗?”局长结结巴巴地问道,“您真是赫库勒·波洛?”
“当然是真的。”赫库勒·波洛说,“科先生,我记得咱们在巴黎保险公司见过面。您
可能已经把我忘记了。”
“没有,完全没有忘记,先生。”局长非常高兴地欢迎他。“请进,您可能已经知道
这……”
“对,我知道了。”波洛回答道。“我只是想晓得我对此案是否可以尽些力。”
“那简直是我的荣幸。”局长立即回答说,“波洛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他向护照
看了一眼,把护照放在格蕾的手里。“介绍一下格蕾女士,请原谅,格蕾女士。”
波洛向卡泰丽娜微微一笑。
“这不是罕见的事嘛。”他说道。“我的话这样快就应验了。”
“可惜这位小姐只能帮点小忙。”局长说道。
“我已经告诉局长先生了。”卡泰丽娜说道。“我说这位女士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
的。”
“可是您同她谈过话,对吗?”他温和地问道。
“谈过话您会有一定的印象──或者?”
“是的。”卡泰丽娜深思地说道。
“那么这种印象怎样的?”
“非常对,小姐!”局长走到前面,“请您对我们说说,您得到什么样的印象呢?”
卡泰丽娜把同那女士的谈话又回忆了一遍。她本来感到不便透露全部真情,但是那个可
怕的字眼“谋杀”却使她不敢隐瞒任何细节。因为她所说的一切同“谋杀”一词关系甚为重
大。因此她把同死者的谈话的详细经过都叙述了一遍。
“非常有意思。”局长说道,“是吧,波洛先生?非常有意思!至于是否与罪行有
关……”他没有把话说完。
“是否完全排除是自杀呢?”卡泰丽娜问道。
“当然。”局长说,“完全排除。她是被人用一条黑绳子勒死的。”
“太可怕了,太狠毒了!”卡泰丽娜战栗着说道。
局长遗憾地摊开双手说道:
“当然,这是一起极其不愉快的案件。我相信我们列车上的凶杀案比起贵国更为残
忍。”
“太可怕了。”
“是的,是的。”局长想安慰她几句。“但您要有勇气,小姐。我一见到您,我就暗自
思忖着:这小姐有勇气。因此我才敢于向您询问一些问题。当然,有些问题使人很不愉快,
甚至使人痛苦,但令人遗憾的是,它们还是必要的。”
卡泰丽娜胆怯地望着他。
“小姐,劳您的驾,陪我到另外一个包厢里去一趟。”
“这还要我去吗?”卡泰丽娜胆怯地问道。
“有人想证实一下。”局长说,“因为那位女士的佣人失踪了。”他意味深长地咳嗽一
下。“同她一起旅行的人中,只有您和她接触的时间最多。”
“好吧!”卡泰丽娜平静地说,“如果需要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来,波洛安详地向她点了下头。
“小姐很通情达理。”波洛说,“允许我陪小姐去吗?科先生!”
“这将是我的荣幸,波洛先生。”
科打开死者包厢的门,把朝外的窗帘拉开了半边,透进了一点亮光。死者躺在床上,十
分安详,象是睡着了似的。她身上盖着床单,面部朝墙,只是那有些发红的金发看得清清楚
楚。科温和地把手伸向死者的肩膀,把尸体翻了个身,以便让人看到她的脸部。卡泰丽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