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伯爵之前已经捷足先登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冯·阿尔丁的脑子在激烈地思考着。之后他以商量的口气问道:
“波洛先生,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女婿?”
“从一开始。动机和条件都存在。每个人都自然地认为,在您女儿的包厢里的那个人是
罗歇伯爵。起初,我也这样认为。有一次,您偶尔提到,说您把伯爵当成了您的女婿。这说
明,这两个人的体形和头发的颜色有些相似。这给我提供了一条非常值得注意的线索。女仆
不久前才到您女儿那里,凯特林先生的外貌她几乎说不清楚,因为,他不住在自己的夫人那
里,而且也很少去看她。另外,火车上的那个人还尽量不让人家看到他的脸部。”
“您相信,是他杀的?”冯·阿尔丁悲痛地问道。
波洛站了起来,挥着手。
“不,不,我从没有这样说过。这只是一种可能——除此之外,别无他意。由于经济方
面的原因,他现在已经陷于崩溃的边缘。此举是他的一条出路。”
“但是,他为什么要把宝石拿走?”
“是为了造成一种假象,让人觉得似乎这个案子只是一般的盗窃案。如果他不把宝石拿
走,那么人们一开始就会怀疑是他了。”
“他是怎样处理这些宝石的呢?”
“尼扎有一个人,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就是昨天在网球场上我指给您看的那
位古玩商。”
他站起身来,冯·阿尔丁也同时站起来。冯·阿尔丁把手搭在小老头的肩膀上,声音有
些颤抖地说道:“希望您能把杀害露丝的凶手侦查出来。”
“请您把事情包在赫库勒·波洛身上。”侦探以自豪的神态回答道。但是,当他走到大
厅的时候,他的自信心又有点渺茫了。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但是,毕竟我们还没有找到凶手。”他自言自语道。
在旅馆大门口他突然收住了脚步。一辆汽车驶到近旁。里面坐着卡泰丽娜·格蕾。德里
克·凯特林靠近了汽车,似乎很想同女士搭话。一分钟之后,汽车开走了。德里克深深地叹
了一口长气,回转身来正与波洛打了个照面。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两人相互凝视着,波
洛平静而自信,而德里克却是满面烦恼而暴躁的神色。
“很可爱的女子,是吗?”德里克若无其事地说道。
波洛神态自若。
“正是。”波洛慢腾腾地说。“很可爱,甚至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现在可不多。”
德里克说这话时声音很低,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波洛点点头。然后他走到德里克的身
旁,以一种德里克从未熟悉的声调说道:
“如果,我的话说得失礼,那么请您原谅我这个老头,凯特林先生。有一句英国谚语
说:‘前缘未断,莫结新欢’。”
凯特林愤愤地看着他。
“见鬼,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您听起来很刺耳。”波洛心平气和地说。“我也料到会是这样。为了您明白我
的话的含义,请您转过身来,凯特林先生,您会看到另一辆汽车上也坐着一位女士。”
德里克猛然一回头。他的脸立即气得发红。“该死的米蕾。”他咀咒着。“我有时真
想……”
波洛打断了他的话。
“您那是聪明的做法吗?”他严肃地问道。他眼里闪着一丝绿色的光芒。但是德里克没
有看出这眼光里的警告信号。他如果是在气头上,就是丢掉自己的脑袋也在所不惜。
“我同她已经了结了,这点她知道。”
“可是,她同您是否也已经了结了?”
德里克嘿嘿地笑着。
“她现在正提防着,别让那二百万英镑白白跑掉。”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您去依靠米
蕾好了!”
“您真能嘲弄人,亲爱的朋友。”波洛低声说。
“我真能嘲弄人?”德里克苦笑着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得够了,波洛先生,我
看女人都是一类货色。”他的面部突然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都一样,只有一个人是例
外,就是她。”他把目光转向卡泰丽娜的汽车驶去的方向。
“噢,您是说她。”
波洛说话的语调异常平静,而这只会更加激起这位年轻人的满腹怒气。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您是想说,我过的这种生活,而眼睛又
盯上了这样一个女人,这是罪孽。您是想说,我的老婆几天前才被人杀害,现在正长眠在地
下,我应该感到羞愧。”
“可是,这些话我连一句都没说过。”
“您是这样想的。”
“噢?”
“您说句真话,难道我就再不能把卡泰丽娜叫作我的心人吗?”
“这我可不能说。”波洛郑重其事地说。“当然,您的名声很坏,但正因为如此,才对
女人有吸引力。相反,如果您具有高度的教养,一生中从来没有在忠贞的道路上走错一步,
那您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但是,德里克却没有再去听他讲些什么。他急忙吹去帽子上的灰尘,快步向米蕾的汽车
方向走去。侦探还看到,这个舞女如何把一束异国的鲜花从窗口递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正看见他那仪表堂堂的仆人在忙着熨衣服。
“今天过得不错,乔治,虽然有点疲倦,但决不是乏味的。”他说道。
“是这样,先生。”
“凶手到底是谁?乔治,这仍然是个有趣的题目。有些凶手还是很有教养的人。”
“我听过,先生,我听说克里平医生是受人敬重的一位绅士,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把
自己的夫人剁成了肉末。”
“你举的例子总是那么恰当。”
乔治没有吱声。电话铃响了,波洛拿起了话筒。
“喂!是,我是赫库勒·波洛。”
“我是奈顿。冯·阿尔丁先生想同您讲话。”随后就听出了百万富翁的声音。
“您是波洛先生?我只想告诉您一件事。女仆马松又到我这里来了一趟。她对我说,她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以巴黎上火车的那个人就是德里克·凯特林。她说,她可以立即就认出
是德里克。但是,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现在她对此已确信无疑。”
“谢谢。”波洛说,“这样的话,就又把我们向前推了一步。”
他把话筒放下,站在电话机旁边若有所思地微笑了一会儿。乔治叫了他两次,他都没听
见。
“噢,噢。”他心不在焉地嘟哝着。“你是想干什么来着?”
“您是在家吃午饭,还是到外面吃?”
“也不在家吃,也不在外面吃。”波洛说道。“我想到床上躺一会儿,再喝了杯菊花
茶。我期待的时刻已经到来,要是这样,那我就有点激动。”
第二十五章 合理的建议
“德里克,我有事要同你谈谈。”
可是德里克却从米蕾的汽车旁走过,没有停步。象往常一样,他只是脱帽表示致意。
在旅馆门口,看门人告诉他说,有一位先生等着见他。
“是谁?”德里克问道。
“他没有通报姓名,先生。但是他说,有要事同您谈。”
“他在哪?”
“在小客厅,先生。他说在那里谈话可以不受干扰,比大客厅方便些。”
德里克点点头,接着就进了小客厅,里面只有一位来访者,此人以早就酝酿好了的亲切
态度迎了上去。虽然德里克只见过罗歇伯爵一面,但是他立即就认出了这位贵族阶层的成
员。他皱起眉头,摸了一下嘴巴。
这个人是多么厚颜无耻,竟然还来拜访他。
“您是罗歇伯爵,是吧?您到这里来,恐怕是要白辛苦一趟了。”
“我不相信。”伯爵微笑着说道,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但是伯爵的这种风度和亲热劲在同性伙伴面前却失去了应有的效力。男人们都受不了他
这一套。德里克早就想一脚把他踢出门外。只是考虑到,当前再惹起一场风波并不好,所以
才克制住了自己。他在想,露丝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喜欢这样一个诈骗能手!他对
来访者修剪得十分讲究的手指甲睨视一眼,感到特别恶心。
“我想同您谈一谈。”伯爵开口了,“谈一笔小小的生意。我相信,只要是听我的话,
对您是有益处的。”
德里克耐心地听着,手指敲打着桌面。“请吧,”他严肃地说,“是一笔什么生意
呢?”
直截了当的谈话,这不是伯爵的风格。
“首先请允许我,先生,对您近来遭到的巨大损失表示同情。”
“你要是再无礼,”德里克低声说道,“我就把你扔出去。”
伯爵有一幅厚脸皮,他只是嘟哝着说道:
“这些英国佬都是些土匪。”
“快说,你到底要同我谈什么?”
“我的话将非常坦率,”伯爵保证道,“我马上就谈正题。”他停了片刻接着说:
“您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富翁,先生。”
“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伯爵站起身来。“我的徽号受到了玷污。有人给我加上了可怕的罪名。”
“罪名可不是我给你加上的!”德里克冷冷地回答说。“因为我也同此案有关,所以我
什么意见都没有表示过。”
“我没有罪!”伯爵大叫着。“我向苍天起誓,我是无罪的。”
“据我所知,这个案子是卡雷热先生主办的,就是那位侦察官。”德里克毫无表情地说
道。
伯爵没有去的德里克的话。“我被不公正地加了罪名,另外我现在手头很拮据。”
德里克站起身来。
“我早就等着你这一着了。”他大声说道。“你这个卑鄙的勒索者,我不会给你一文
钱!我妻子已经死了,诬陷之词她已经听不到了。如果你想把死者生前给你写的信卖给我,
那么我只能对你说:勒索是不道德的!不管是在英国或是法国,都是不道德的!这就是我的
话,再见。”
德里克已经走到门口了。可是伯爵象是要发誓似的,举起手拦住了他。“您误解了,我
的先生,我是一位绅士。”
德里克大笑起来。
“一个女人给我写的信,那是神圣的东西。我要同您谈的生意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正象
我同您说的那样,我的经济状况不佳,而我的责任感又有可以把我带到警察局,去告诉他们
某些情报。”
德里克向他走近一步。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伯爵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难道真需要我把细节都说出来?我察觉到,您已经陷入了困境。”
“如果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一切……”
可是伯爵却摇着头说道:“不,我的先生,这还不是全部。我想,如果因为谋杀而被捕
并受到审判,这对您来说是件不太愉快的事。”
德里克已经靠近了伯爵。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使对方吓得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德里
克忍住怒气压低嗓门说道:
“我见过多少无耻的诈骗行为,但是,我还从未领教过象你这种无耻的诈骗。”
“您弄错了。”伯爵表示惋惜地说道。“这不是诈骗,我要是对您说了,您可能就会相
信我的情报来源于某一女士。这位女士可以无情地证明,谋杀犯就是您。”
“这位女士是谁?”
“米蕾小姐。”
德里克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挨了当头一棒。
“米蕾?”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伯爵急于利用自己有利局面。
“做为小小的代价,十万法郎。”他说。“这就是我所要求的一切。”
“你说什么?”德里克魂不附体地问道。
“我再重复一遍,做为小小的代价,十万法郎,这样可以对得起我的良心。”
德里克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是想让我立即回答你?”
“我请您立即回答。”
“见鬼去吧!这就是我的回答。”
屋子里只剩下伯爵一个人了。他惊骇地摇摇头。真的,他对当今世界再也无法理解了。
德里克急步走下楼梯,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几分钟后,他的汽车已停在米蕾下榻的旅馆
门前。从看门人那里知道,舞女在几分钟前刚刚回家,他立即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过了一会儿走出一个仆人:“小姐请您上楼。”
一走进舞女的客厅,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房间里摆满了丁香、兰花和含羞草。米
蕾穿着一件用香味边编成的化装外衣,站在窗前。她伸出手来迎接德里克。“你来了,德里
克,我知道,你会来的。”
他挣脱开她的手,凝视着她。
“为什么把罗歇伯爵打发到我那里去?”
“我打发伯爵到你那里?为什么?”
“明目张胆的勒索!”
她出神地看了他半天。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还点了点头。
“当然,这种人是会干出这种事来的!不,德里克,我没有让他去,真的没有。”
他打算猜测一下,这个女人的白净额头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把一切供认了吧。”米蕾说,“虽然我感到羞愧。我当时是气疯了!我想报复你一
下。所以我才到了伯爵那里,让他到警察局去告你。但是,你别怕,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
度。证据我可以撤回。没有我的证据警察不会把你怎样。”
她的身子靠近德里克,眼神里充满了热情和殷勤。
他把米蕾粗暴地拉到身前。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眼睛象猫似的眯成了一条线。
“你要小心,要小心!你不是已经回到我这里来了吗?……或是你不愿意回来?”
“我永远不会再回到你这里来。”德里克坚定地答道。
“啊!”
她现在活象一头凶猛的小野兽。她的眼睛痉挛地闪着光。
“你现在另有新欢,你同她一道吃过饭!我说的对吗?”
“对。我想向这位女士求婚,我要娶她作我的妻子。我没有理由在你面前隐瞒这一
点。”
“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永远也别想得逞!”她那美丽而柔软的身子在颤抖着。“请
你回想一下咱俩在伦敦的谈话。你当时说,唯一能救你的办法是你老婆的死!你还抱怨说,
你老婆身体非常健康。以后你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不幸事故。”
“就凭这一点。”德里克鄙视地说道,“就凭这一点你去控告我?”
米蕾大笑起来。
“你认为我就这么傻?单凭这一段小故事警察局是无从下手的。听着,德里克,我给你
最后一个机会。你快把那个英国女人忘掉。只要你回到我这里来,那么他们就永远别想从我
的嘴巴里套出一个字,关于……”
“关于什么?”
她嘿嘿一笑。“你认为,那时谁也没有发现你?”
“你说的是什么?”
“我看到你了,德里克。当你从你老婆的包厢里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就,当火车刚刚开
进里昂站的时候。我还知道更多的东西。我还知道,在你离开你老婆的时候,她已经死
了。”
他呆住了。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慢慢地……摇摇晃晃……象一个梦游者。
第二十六章 警告
“我还是这样认为,”波洛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彼此之间是无话不谈的。”
在他的话音里有一种低沉而严肃的语调,卡泰丽娜还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这种语调。
他们坐在蒙特卡洛的一个公园里。坦普林女士又把奈顿捕捉到手,奈顿回味往事又动了
心,看来奈顿又将成为她的新欢。她同这个青年人消失在公园里的小林荫路上。
“当然,我们是朋友。”卡泰丽娜说道。“您还记得吗,那时您对我说,在实际生活中
也有象侦探小说一样的事?”
“怎么?难道我没有说到点子上吗?您已经成为这部小说的中心人物了。”
她以敏锐的目光看了波洛一眼。她似乎从波洛的话语中得到了一种无形的警告,告诉她
面临着一种危险,而她至今仍未察觉到这种危险。
“您为什么说我已经成了这部小说的中心人物?我同这个案子是毫不相干的。”
“难道您能说:‘我同这个或那个人毫不相干?’”
“亲爱的朋友,您到底是指什么?我发觉您好象是在暗示我,可是我又没有猜谜语的天
才。请您把心里所想的全盘托出来吧。”
波洛很犹豫地看着她。“天啊,真是英国人的脾气!”他小声说道。“你们岛国人心中
只有黑白之分。可是生活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生活中有些东西可能还没有露头,但是已经
看到了他们的影子。”
他用手帕使劲地擦了一下额头,慢悠悠地说道:“我相信,我说得似乎有点玄乎。我们
还是回到事实上来吧。比如说,请您告诉我,您喜欢奈顿少校吗?”
“我很喜欢他。”卡泰丽娜热情地说道,“他很迷人。”
波洛叹了一口气。
“您怎么啦?”卡泰丽娜问道。
“您的回答是那样的衷心而热情。”波洛说道。“如果您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说:
‘嗯,他很好,’那么我就更加高兴一点。”
卡泰丽娜没有答话。她感到心里有点不舒适。波洛很浪漫地继续说道:
“可是,谁知道会怎样。女人有许多花招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忠诚可能就是其中的
一种花招。”他又叹了一口气。
“我一点都不懂……”卡泰丽娜傻乎乎地盯着他说。
她的话被打断了。
“我是个老头,一会儿到这里来,一会儿又到那里去。有时,但不是经常,遇到某一个
人,他的幸福和命运总是挂在我的心上。我们是朋友,您刚刚说过,我们是朋友。因此,我
非常希望您能够幸福。”
卡泰丽娜凝视着远方。她用伞尖在地面上画着自己的脚形。
“我已经向您提了一个关于奈顿少校的问题。我现在还要问您点什么。您喜欢德里
克·凯特林先生吗?”
“我还不了解他。”
“这不是回答。”
“我认为,我是喜欢他的。”
他看着卡泰丽娜。从她的声音里几乎察觉不出什么东西。波洛慢慢地点点头。
“也许您是对的。我是个饱经沧桑的老头,我总结了一条经验:一个好男人也可能被一
个坏女人的爱情而毁掉。反过来也是这样。一个坏男人也可能被一个好女子的爱情拯救过
来。”
卡泰丽娜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怎样来理解‘毁掉’这个字眼儿?”
“我是从这个词的本身含义来理解的,如果一个人是罪犯,那么他就应该是个完全的罪
犯。”
“您是想警告我什么。”卡泰丽娜说道。
“我不能洞悉您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您当然也可以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只想告诉您
一点:有些男人对女人具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
“比如说,罗歇伯爵。”卡泰丽娜笑着说。
“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比伯爵更为危险。这些男人具有对女人很起作用的特点:勇
敢、冷酷和冒险精神。您现在可能还不觉得,实际上已经处于一个男人的影响之下,并
且……”
“什么?”
他站起身来看着卡泰丽娜。然后压低了嗓门,但是非常清楚地说道:“您可以爱上一个
小偷,但决不要爱上一个杀人犯!”
当卡泰丽娜抬眼望波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德里克从俱乐部里走出来,看到卡泰丽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就凑到她跟前。
“我赌了一场。”他微笑着,轻松地说道。“当然又是没赢。我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
当然我是指带在身上的钱。”
卡泰丽娜看了他一眼。他的激动有点异常。她只是这样感觉,当然没有发觉德里克内心
的变化。她深思地说道:
“是的,我认为您是一个天生的赌徒,一个被赌博迷住了心窍的赌徒。”
“您可能说得很对!难道您不觉得,赌博之中隐藏着巨大的、妙不可言的力量?一切都
取决于一张牌——其它的就都不起作用了!”
她一直把自己看作一个冷酷和没有热情的人,而现在她却感到自己在跟一个赌徒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