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好。”“还在伦敦?"洛瑞玛太太说。
“不,我是今天才进城,办点法律事务。"她的眼睛仍然瞟向那一大排公寓。洛瑞玛太
太说:“有什么问题吗?"安妮心虚得吓一跳。
“问题?噢,没有,哪会有什么问题?”
“你好象有心事。”
“没有──噢,至少我有──但是不重要,说来有点傻气,"她略微笑出声。
她继续说:“我好象看见我的朋友──跟我同住的女孩子──进去那边,不知道她有没
有去看奥利佛太太。”“奥利佛太太住在那边吗?我不知道。”“是的,天几天她去看我
们,把地址抄给我们,要我们来看她。不知道我看见的是不是露达。“"你要不要上去看
看?”“不,我宁可别去。"洛瑞玛太太说:“来陪我喝茶吧。附近有一家店我很熟。"安妮
犹豫不决说:“你真客气。"她们并肩走下街道,拐进一条侧街。到了一家小糕饼店,侍者
端来茶和松饼。她们很少说话。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沉默予人安祥感。
安妮突然问道:“奥利佛太太有没有去看你?"洛瑞玛太太摇摇头。
“除了白罗先生,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意思不是说──"安妮说道。
“不是吗?我以为你是哩,"洛瑞玛太太说。
少女抬头望──目光灵敏又惊慌。她看到洛瑞玛抬头的某种表情,似乎安心不少。
她慢慢说:“他没有去看我。”
接着停顿片刻。
安妮问道:“巴特探长有没有去看你?”
“噢,有,当然,"洛瑞玛太太说。
安妮犹豫道:“他问你哪一类的话?”
洛瑞玛太太疲倦地叹口气。"我想是一般性的问题。例行的侦查。他很高兴把公事办
完。""我猜每个人他都访问到了。""我想是吧。"话题又中断片刻。
安妮问道:“洛瑞玛太太,你认为──他们会查出是谁干的吗?"她低头望着盘子。她
没看见老妇人打量她下垂的脑袋时那种奇特的表情。
洛瑞玛太太脸上又浮出刚才那种奇特的评估和同情的神色:“安妮·梅瑞迪斯,你今年
几岁?"少女结结巴巴说:“我──我?我二十五岁。"洛瑞玛太太说:“我六十三岁。"又
缓缓说:“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安妮浑身发抖。她说:“说不定回家的路上我就会被
公车压死。”“是的,这倒是真话。而我──我可能不会。“洛瑞玛太太说话的样子怪怪
的。安妮骇然望着她。
洛瑞玛太太又说:“人生是一椿难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活下去需要
无尽的勇气和耐心。到头来人会自问'值不值得?'"安妮说:“噢,别这样。"洛瑞玛太太笑
起来,又恢复能干的本色。
她说:“谈人生忧郁的一面有碍健康。"她叫女侍来算帐。
她们走到店门口,一辆计程车慢慢开过去,洛瑞玛太开口叫车。
她问道:“我能不能载你一程?我要到公园南面。"安妮的表情开朗起来。
“不,谢谢你,我看到我的朋友转过街角。多谢你,洛瑞玛太太。再见。”“再见,祝
你好运,"老妇人说。
她坐车走了,安妮匆匆往前赶。
露达看见好友,满面春风,接着又换上歉疚的表情。安妮逼问道:“露达,你是不是去
看奥利佛太太了?”“说真的我去了。”“我正好逮到你。”“我不知道你说'逮到'是什么
意思。我们走下去坐公共汽车吧。你可能跟男朋友离开。我以为他至少会请你喝茶。"安妮
沉默一分钟──耳边响起(德斯帕少校)的一句话:“我们能不能在途中接你的朋友,大家
一起去喝茶?"当时她匆匆回答,未加考虑:“多谢,不过我们得跟别人一起去喝茶。"谎话
──而且是一句愚蠢的谎话。想到就说,未加思考。其实说一句"多谢,不过我的朋友得出
去吃饭"也很简单嘛。那样依旧可以不要露达参加。
她不要露达作陪,真怪。她一定想独占德斯帕。她忌妒露达。露达真伶俐,真会讲话,
充满热诚和活力。那天德斯帕似乎很欣赏露达。不过他来看的是她安妮·梅瑞迪斯呀。露达
就是这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会害人退居配角地位。不,她绝不要露达参加。
但是她慌慌张张处理得太笨了。她若处理得好一点,现在也许跟德斯帕少校一起坐在他
的俱乐部或其它地方喝茶了。
她很气露达。露达讨人厌。她去看奥利佛太太干什么?忍不住大声说:“你为什么去看
奥利佛太太?”“咦,她请我们去呀。”“是的,可是我认为她不是真心的。我想她随时都
得说这种话。”“她是真心的。她好亲切呦──再亲切不过了。她送我一本她的作品。你
看。"露达炫耀对方的赠礼。
安妮多疑地说:“你们谈什么?没谈我吧?”“听听这位姑娘多自负!”“不,你有没
有谈我?有没有谈到命案?”“我们谈她书中的案件。她正在写一本书,书上的鼠尾草和洋
葱有毒。她好有人情味呦──说写作很辛苦,她常把情节搞混,我们喝不加糖的咖啡,吃涂
奶油的烤面包片,"露达得意洋洋把话说完。
然后她又说:“噢,安妮,你要喝下午茶。”“不,我不要。我跟洛瑞玛太太喝过
了。”“洛瑞玛太太?莫非就是那个──当时在场的太太?"安妮点点头。
“你在什么地方碰见她?你去看她啦?”
“不,我在哈莉街碰见她。”
“她长得什么样子?”
安妮慢慢说:“我不知道。她──怪怪的。跟那天晚上完全不一样。”“你还认为是她
干的?"露达问道。
安妮沉默一两分钟,然后说:“我不知道。我们别谈那件事。我们别谈那件事。露达!
你知道我讨厌谈那些。”“好吧,宝贝。律师如何?枯燥无味,一切将法规?“"很机
警。”“听来不错嘛。"她等了一会才问道:“德斯帕少校如何?”“非常和气。“"安妮,
他爱上你了,我敢确定。”“露达,别胡扯。”“噢,你看好了。"露达开始哼歌。她暗
想:他当然会爱上她。安妮漂亮极了,只是有点缺乏生趣──她永远也不会跟他到处旅行。
咦,她看到蛇一定会尖叫。男人都喜欢不相配的女人。
接着她大声说:“那辆公车会载我去巴丁顿站。我们正好赶四点四十八分的火车。”
第十九章 会商
白罗家的电话响了,线那头传来一阵规规矩矩的人声。"我是奥康诺巡官。巴特探长问
候你,请问赫邱里·白罗先生十一点三十分方不方便到苏格兰场来一趟?“白罗给予肯定的
答复,奥康诺巡官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白罗十一点三十分整在新苏格兰场的门口下了计程车──立刻被奥利佛太太逮个正着。
“白罗先生。真棒!你肯不肯来救我?”
“夫人,十分乐意。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替我付计程车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带
的是出国装外币用的皮包,可是这个人不肯收法郎、里拉或马克!"白罗殷勤地掏出一点零
钱来付帐,他和奥利佛太太一起走进大楼。
他们俩被迎进巴特探长的房间。探长坐在一张长几后面,显得比平时更呆板。奥利佛太
太低声对白罗说:“简直象一件现代雕刻物。"巴特站起身,跟他们俩握手,大家一一坐
下。
巴特说:“我认为该开个小会议了。你们一定想听听我的进展,我也想听听你们进行的
成绩。只等瑞斯上校来,就──"此时们开了,上校走进来。
“巴特,抱歉我来迟了。你好,奥利佛太太。嗨,白罗先生。害你们等我,真抱歉。不
过明天我要远行,有很多事要料理。"奥利佛太太问道:“你要去哪里?“"小小的射猎旅行
──到南亚的巴陆斯坦去。"白罗讽笑说:“那个地方出了麻烦,对不对?你得当心。"瑞斯
一本正经说:“我会的"──但是他两眼眨了几下。
巴特问道:“先生,有没有为我们查到什么?”“我替你找到德斯帕的资料。喏──"
他推了一捆文件过来。
“上面有一大堆日期和地点。我想大部分不相干。没什么不利于他的证据。他是个勇敢
果断的家伙,纪录完美无暇。严守纪律,处处受土著爱戴和信任。非洲人给他取了各种累赘
的绰号,其中之一是'不爱说话而判断公正的人'。白种人则通称他为'可靠先生'。枪法好,
头脑冷静,眼光远,十分可靠。"巴特不为这一番颂词所动,问他:“有没有什么暴死事件
跟他相关?”“我特别注意这个问题。他曾救过一个人──有个伙伴被狮子抓伤……"巴特
叹口气说:“我要的不是救人的资料。”“巴特,你真是百折不挠的家伙。大概只有一件事
能对上你的胃口。有一次远行到南美内部,德斯帕跟著名的植物学家鲁克斯摩尔教授夫妇同
行,教授发烧死掉,葬在亚马逊的某一个地方。”“发烧──呃?”“是发烧。不过我跟你
交代清楚。有一位抬棺材的土著突然因偷窃而被解雇,他说教授不是发烧死掉,而是中枪死
的。没有人认真追究这个传闻。”“也许该是认真的时候了。"瑞斯摇摇头。”我已为你查
出事实。你要的,你有权应用,不过我打赌那天晚上的下流事不是德斯帕干的。他是正人君
子。”“你意思是说不可能犯谋杀罪?"瑞斯上校犹豫不决。
他说:“不可能干下我所谓的谋杀案──是的,”“要是为了他心目中健全又充分的理
由,却未必不会杀人,是这个意思吧?”“他若杀人,理由一定很健全很充分!"巴特摇摇
头。
“你不能让人类来审判别的人类,将法律抓在他们手里。”“巴特,有这种情形喔──
一这种情形。”“不该如此──这是我的主张。白罗先生,你认为如何?"”巴特,我跟你
有同感。我一向不赞成杀人。"奥利佛太太说:“好一个滑稽的说法。活像是猎狐或者打白
鹭鸟来做女帽似的。你不认为有些人该杀吗?”“这……有可能。”“那不结了!”“你不
了解。我最关心的不是受害人,而是这件事对凶手性格的影响。”“战争又如何?”“战争
中个人并未行使判决的权利。危险就在此。一旦某人自认为他知道谁该活谁不该活──他可
能变成世上最危险的杀手,不为利益而为理想杀人的傲慢大暴徒。他僭夺了上帝的功能。"
瑞斯上校站起身。"抱歉不能陪你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真想看这个案子了结。若说永
远没结果,我不会吃惊的。就算你们发现凶手是谁,也很难很难证明。我把你要的事实交给
你,但我认为凶手不是德斯帕。我不相信他谋杀过人。也许夏塔纳听到鲁克斯摩尔教授死亡
的流言,我认为只是这样而已。德斯帕为人正直,我不相信他曾是凶手。这是我的主张。我
对人性有几分了解。”“鲁克斯摩尔太太长得什么样子?"巴特问道。
“她住在伦敦,你不妨自己去看看。这些文件中有地址──在南坎辛顿的某一个地方。
不过我再说一边。凶手不是德斯帕。"瑞斯上校走出房间,脚步象猎人般敏捷,无声无息
的。
门关上以后,巴特心事重重点头。他说:“他的话也许没有错。瑞斯上校擅于知人。但
我们凡事都得抱怀疑精神。"他翻阅瑞斯摆在桌上的大堆文件,偶尔用铅笔在旁边的拍纸簿
上写几个字。
奥利佛太太说:“好啦,巴特探长,你不是要告诉我们你做些什么吗?"他抬眼微笑,
木头般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
“一切都不太完备,奥利佛太太。我希望你明了这一点。"奥利佛太太说:“胡扯。我
就知道你不想说的事绝不会说给我们听。"巴特摇摇头。
他断然说:“不,亮出底牌──是这回的座右铭。我有意公开行动。"奥利佛太太把椅
子拉近一点。
她哀求道:“告诉我们吧。”
巴特探长慢慢说:“首先,我要说一句话。到底谁杀夏塔纳先生,我想是不知道。他的
文件中找不到任何线索或暗示。至于那四个人嘛,我当然派人盯了梢,却没什么实质的结
果。这是预料的事。白罗先生说得不错,唯一的希望就是往事。查查这些人以前犯过什么罪
──也许能推断是谁干的。”“好啦,你发现什么没有?“"我发现其中一位的某些资
料。”“哪一位?”“罗勃兹医生?"奥利佛太太以兴奋和期待的表情望着他。
“白罗先生知道,我试验过各种理论。我确定他的近亲没有人暴死。我尽量探测每一处
幽径,结果只发现一种可能──而且可能性不高。几年前罗勃兹大概跟一位女病人稍有暧
昧。也许没什么──可是那个女人神经兮兮,喜欢闹事,丈夫大概听到了风声,不然就是妻
子向他承认过。总之,就医生来说可谓大祸临头。愤怒的丈夫说要向医师公会报告──这一
来他的事业可能会毁掉。"奥利佛太太喘不过气来说:“出了什么事?”“罗勃兹暂时安抚
了愤怒的绅士──可是对方不久就死于炭疽热。”“炭疽热?那是牛瘟病呀?"探长裂嘴一
笑:“对,奥利佛太太。不是南美印第安人那种无法追溯的箭毒!你大概记得,当时有一些
廉价的刮胡刷感染了病菌,引起相当大的恐慌。事后证明克拉多克的病是由刮胡刷感染而
来。"”是不是罗勃兹医生为他诊疗?”“噢,不,他精明得很,才不会这么做呢。克拉多
克也一定不要他诊疗。我只得到一个证据──珍贵的小证据──当时罗勃兹医生的病人中有
一名炭疽热的病例。”“你意思是说,医生在刮胡刷上沾染病毒?”“这是了不起的概念。
告诉你,只是概念而已,没什么依旧。纯属猜测。不过有此可能。""事后他没娶克拉多克太
太?”“噢,老天,没有,我想是女方依恋着他。我听说她有意闹事,后来却又高高兴兴到
埃及去过冬,结果死在那儿。是暧昧的血毒症。病名很长,我想不能传达什么深意。那种病
在这儿很少见,在埃及土著间却十分平常。”“那么不可能是医生毒死她喽?"巴特慢慢
说:“我不敢确定。我曾经跟一位研究细菌的朋友聊天──要由这些人口中获得直接的答案
可真难。他们永远不说出是与否,总是说'在某种情况下有可能'──'要看接种者的病理情
况而定'──'以前有过这种例子'──'大抵要看个人体质'──全是这一类的话。不过我尽
量逼问吾友,终于得到一点结论──细菌有可能在她离开英国前注入体内。症状过一段时间
才显现。"白罗问道:“克拉多克太太去埃及之前有没有打伤寒预防针?我想大多数人都
有。”“白罗先生,被你说中了。”“由罗勃兹医生注射?"”对。你又猜对了──我们无
法证明。她依照常例打两针──也有可能就是伤寒疫苗;或者其中一针是伤寒疫苗,另一针
是别的。我们不知道。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一切纯属假设。只能说有此可能。"白罗深思熟
虑点点头。
“这跟夏塔纳先生对我说的话完全吻合。他褒奖成功的凶手,说人家绝对无法指认他们
的罪。"奥利佛太太问道:“那夏塔纳先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白罗耸耸肩。"这我们永远
探不出来。他本人一度在埃及住过。我们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在那边认识洛瑞玛太太。他
也许听当地的某一位医生提到克拉多克太太病情的某一种古怪特征──说她感染的情形很奇
怪。而他又在另一个场合听到罗勃兹和克拉多克太太之间的闲话。可能他跟医生说几句神秘
的话来自娱,发现对方惊骇和警觉的目光──这一切我们绝不会知道的。某些人特别擅于猜
秘密。夏塔纳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需说──他猜对了。他到底猜得对
不对呢?“巴特说:“咦,我想他猜对了。我们这位快活和蔼的医师他大概不会太谨慎。我
认识一两个他这一型的人──真奇怪,同型的人怎么会如此类似。我认为他是天生的杀人
犯。他害死克拉多克。克拉多克太太若开始讨人嫌,又惹出了丑闻,他也可能害死她。不过
夏塔纳是不是他杀的?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比较几项罪行,我感到疑惑。克拉多克夫妇案,
他两次都使用药物。我觉得他若杀夏塔纳,也会以医药为手段。他会用细菌,不会用刀。"
白罗咕哝道:“罗勃兹退常另外几个呢?“巴特做出不耐烦的手势。
“我完全抽了空签。洛瑞玛太太已守寡二十年。她大抵住在伦敦,偶尔出国去过冬。文
明的地方──里维拉和埃及等地。找不到任何神秘的死亡事件和她相关连。她的生活似乎正
常又高尚,她是个深通世故的女人。人人好象都尊敬她,对她的品格十分敬重。他们说她唯
一的缺点就是受不了傻瓜!我承认追查这条线索失败了。不过一定有某些问题!夏塔纳认为
她有。"他垂头丧气叹息一声。"还有梅瑞迪斯小姐。我将她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经历很普
通──是军官的女儿,父母没留下财物,她只得工作谋生,而她没受过任何训练。我查过她
早年在契尔登汉的经历,都相当简单。人人都同情这位可怜的小东西。她先到维特岛的某户
人家去住──当保姆,兼做点家事。那位女主人现居巴勒斯坦,不过我跟她姊姊谈过,听说
艾尔顿太太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他们家没什么暴毙事件之类的。
“艾尔顿太太出国后,梅瑞迪斯小姐到德文郡一位同学的姑姑家当侍伴。那位同学现在
跟她住在一起──也就是露达·达威斯小姐。她在那边住了两年,后来迪林太太病重,不得
不请正规的护士。我听说癌症。她还活着,但神智不清。我想经常用吗啡。我曾经访问过
她。她还记得安妮,说安妮是好孩子。我又跟她的一位邻居谈过,那人应该能记得几年前的
事情。教区内只有一两位老村民死亡,就我了解安妮·梅瑞迪斯从未跟他们接触过。
“此后又有瑞士的经历。我认为不妨查查那边的几椿死亡事件,可是没什么成果。瓦林
福一地也没出过事。"白罗问道:“那么安妮·梅瑞迪斯没有嫌疑喽?"巴特迟疑半晌,"我
不敢确定。有一点──她眼中有股惊惶的神色,我看不全然是为夏塔纳惊恐而造成的。她的
戒心太强,警觉性太高,我打赌有问题。可是──她的经历无懈可击。"奥利佛太太深呼吸
──纯粹因喜悦而喘息。
她说:“可是,有个女人误服毒药死亡,安妮·梅瑞迪斯正好在她家里。"她的话引起
强烈的效果,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巴特探长在椅子上转身,讶然瞪着她。
“奥利佛太太,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奥利佛太太说:“我一直在侦查呀。我从少
女深上下功夫。我去看这两位姑娘,胡诌说我怀疑罗勃兹医生。露达姑娘很友善──认为我
是名人,感动极了。小梅瑞迪斯讨厌我去,表现得很明显。她十分多疑。她若没什么事要隐
瞒,何必这样呢?我请她们到伦敦来看我。露达姑娘来了,脱口说出一切──说安妮前几天
对我失礼,是因为我的话害她想起一个惨痛的回忆,接着把那件事说出来。”“她有没有说
是何时何地发生的?”“四、五年前在德文郡。"探长低声叨念几句话,并在拍纸簿上乱涂
乱写。他那木然的安祥感动摇了。奥利佛太太坐享她的胜利。对她而言,此时太甜蜜了。
巴特恢复原有的镇定。他说:“奥利佛太太,我脱帽向你致敬。这回你赢得了我们的敬
意。你探得的情报非常有价值。可见人很容易忽略一件事。"他皱皱眉。
“无论那儿是什么地方,她逗留的时间一定不长,至多两个月。大概是离开维特岛之
后,尚未前往迪林太太家时发生的。是的,一定是。艾尔顿太太的姊姊只记得她去德文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