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塔纳只爱玩一种把戏,不肯歇手。"”什么?”“一种下流把戏。"白罗沉默一分钟才
说:“你是真知道,还是这么想而已?“德斯帕的面孔化为砖红色。"你意思是说,没有根
据就不能乱说?我想这是真话。事情相当准确哩,我恰好知道。不过我不准备举证。我手上
的情报是秘密得来的。“"你是说牵扯到一位或数位女人?"是的,夏塔纳那只下流狗,喜欢
对付女人。”“你认为他勒索?这倒有趣。"德斯帕摇摇头:“不,不,你误会了。由某一
方面来说,夏塔纳也算勒索,却不是普通型或者花园型。要的不是钱。如果精神上的勒索成
立的话,他正是那种人。”“他从中得到──什么?”“得到极度的快感。我只能这么说。
他最爱看人害怕畏缩。我想这一来他就不觉得自己象跳蚤而自觉象男子汉了。这种姿态对女
人很有效。他只要暗示说他样样知道,她们就会告诉他一大堆他可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一来
更挑起他的幽默感。于是他摆出'我知道一切!我是伟大的夏塔纳!'那种姿态,趾高气扬。
那人简直象猩猩!"白罗慢慢说:“你认为他以这个方式来吓梅瑞迪斯小姐。"德斯帕瞪眼
说:“梅瑞迪斯小姐?我没想起她。她不会怕夏塔纳那种人。”“对不起。你是指洛瑞玛太
太。”“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泛论一切。要吓洛瑞玛太太可不简单喔。何况她不
象有罪恶隐私的女人。不我并未特别想起某一个人。”“你是指一般的方法?”“对极了。
"白罗慢慢说:“那种男人对女人一定有相当精辟的了解。他逐步套出她们的秘密──”他
停下来,德斯帕焦急地插嘴。
“荒唐嘛。那个人是牛皮大王──其实一点都不危险。可是女人都怕他。真可笑。"他
突然跳起身。
“嘿,我过站了。对我们讨论的问题兴趣太浓。再见,白罗先生。往下看,我下车的时
候,盯梢的人也会下车。"他匆匆到后面,下了阶梯。车掌的铃声响了。铃声未息,又有人
拉铃。白罗俯视下面的街道,发现德斯帕沿着人行道大步往回走。他倒不费心去认后面的人
影。他心中还有别的事情。他喃喃自语道:“没有一个人特别。现在我想不通。”
第十六章 爱西·贝特的证辞
奥康诺巡官在苏格兰场被同事们谑称"女仆的祈祷书"。
他实在是一个美男子,体态又高又挺,肩膀很宽,女性迷上他与其说是为了他端整的轮
廓,不如说是为了他淘气又大胆的眼神。奥康诺巡官行事必有结果,而且进展很快。
奥康诺巡官的速度真快,夏塔纳先生的命案才发生四天,他已经和"北奥黛莉街一一七
号的克拉多克太太"的前任使女爱西·贝特小姐并肩坐在三先令六便士的座位上观赏威
利·尼利的轻松歌剧了。
奥康诺巡官小心立好进行方向,开始大进攻。
他说:“此剧叫我想起一位老主人的作风。他姓克拉多克,可以说是怪人。”爱西说:
“克拉多克,我曾经在一户姓克拉多克的人家里帮佣。”“咦,那真好玩,不知道是不是同
一位?"爱西说:“他们住在北奥黛莉街。"奥康诺立即说:“我离开雇主家的时候,他们正
要搬去伦敦。是的,我相信就是北奥黛莉街。克拉多克太太叫绅士们吃不消。"爱西甩甩
头。
“我受不了她。老是挑毛病,发牢骚。人家做什么都不对。”“她丈夫也常受她埋怨
吧,是不是?”“她老是抱怨说他冷落她──不了解她。而且她常说自己身体不好,喘气呻
吟。我觉得她根本没病!"奥康诺拍拍膝盖。
“想起来了。她和一位医生不是有点瓜葛吗?太亲密之类的?”“你是指罗勃兹医生?
他是亲切的绅士,真的。"奥康诺巡官说:“你们女孩子全都一样。只要某个男士是坏坯
子,天下的女孩都替他辩护。我知道他是那种人。”“不,你不知道,你完全弄错了。他才
不是那种人呢。克拉多克太太老派人请他来,这能怪他吗?医生要怎么办呢?告诉你,他只
是把他当病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害他不得安宁。”“那就好,爱西
──不反对我叫你爱西吧?总觉得已经认识你一辈子似的。”“哼,你没认识我那么久。叫
我爱西,哼!"她甩甩头。
他瞥了她一眼。"噢,好吧,贝特小姐。刚刚说过,那就好,可是她丈夫一直发脾气,
对不对?"爱西承认说:“有一天他脾气好大。不过我告诉你,他当时有玻你知道他过不久
就死了。""我记得──死因离奇,对不对?”“是一种日本毛病──由一把新买的剃胡刷感
染而来的。他们不小心一点,真可怕,对不对?此后我就不喜欢日本的东西。"奥康诺巡官
精辟地说:“买英国货,这是我的格言。你说他和医生吵过架?"爱西点点头,把过去的是
非说得活灵活现,自己很得意。她说:“吵得好凶喔。至少男主人是这样。罗勃兹医生一向
冷静,只说'胡扯!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猜是在家里发生的吧?”“是的。她派人请他
来。接着她和男主人发生口角,吵到一半罗勃兹医生来了,男主人就上前找他。”“他究竟
说了些什么?”“噢,我当然不该听。他们在女主人的卧房里吵。我认为出了问题,就拿起
灰尘掸子去打扫楼梯。我不想错过好戏。"奥康诺巡官衷心赞同她这种心境,庆幸自己用非
官方的门径来接近爱西。奥康诺若以巡官的身分来问案,她一定会辩称她没偷听什么。
爱西继续说:“我说过,罗勃兹医生很安静──男主人则嚷个不停。"奥康诺第二次逼
问要点说:“他说些什么?”“痛骂他一顿,"爱西津津有味说。
“你是指怎么骂法?”
这位姑娘难道不能说出确切的字句或片语吗?
爱西承认说:“咦,我不大懂。有些字汇很长,譬如'不守职业道德的行为'和'利
用……'之类的──我听他说要使罗勃兹医生由《医学注册簿》上除名,可能吗?好象是这
样子。"奥康诺说:“不错,可向医师公会告状。”“是的,他好象这么说过。女主人则一
直神经兮兮说:'你从来不关心我。你冷落我。你让我孤零零度日。'我还听她说罗勃兹医生
对她好得象天使。
“后来医生跟男主人走进更衣室,把卧房门关上了──我听他说得明明白白:'老兄,
你没发现尊夫人激动得神经兮兮?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跟你说实话,她的病情很扎手,若
非事──事──噢,对了事关我的职责,我早就撒手不管了。'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好象说
医生和病人之间不要逾越了界限之类的。男主人安静下来,于是他说:'你上班会迟到。你
还是走吧。静静考虑一下。你会发现这件事根本莫须有。我洗洗手就要去看下一个病人。你
再考虑一下,朋友。我告诉你,事情全是尊夫人胡乱想象出来的。'"男主人说:'我不知道
该怎么想。'"他出来了──我用力洗刷,可是他根本没注意我。事后想一想,他好象有病
容。医生高高兴兴吹口哨,在更衣室洗手,那边冷热水都有。接着他手持提袋出来,照例和
颜悦色跟我说话,就跟平时一样高高兴兴走了。你敲,我确定他没做错什么。问题全在
她。”“后来克拉多克患了炭疽热?”“是的,我想他已经染上了。女主人专心看护他,但
他却死了。葬礼上有迷人的花圈。”“后来呢?罗勃兹医生有没有再到他们家?”“不,没
有,好管闲事!你对他不满。我告诉你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男主人死后他就会娶她,对不
对?而他并没有娶他呀。才没那么傻呢。他好好衡量过她。她常打电话叫他,他就是不来。
接着她卖掉房子,我们都收到解雇的通知,她便出国到埃及去了。”“那段时间你根本没见
过罗勃兹医生。”“没有。可是她见过,因为她到他家去打──什么来着──伤寒预防针。
她回来的时候手臂肿得好厉害。告诉你,他当时就告诉她不干了。她没再打电话叫他,倒高
高兴兴带着一堆迷人的新衣裳出国──虽然是冬天,衣裳却都是浅色的,她说那边阳光灿
烂,天气很热。"奥康诺巡官说:“不错,听说有时候太热了。她死在那边。我想你知道
吧?”“不,我真的不知道。咦,想想看!可怜儿,她也许比我想象中更糟糕。"她叹口气
说:“不知道人家怎么处置那些漂亮的衣裳。那边的土著是黑人,不可能穿那种衣服。"奥
康诺巡官说:“我想你穿一定很棒。"爱西说:“冒失鬼。“奥康诺巡官说:“好吧,我不
会冒冒失失打扰你多久了。我得远行去办公司的事。“"你要走很久?”“也许会出国,"巡
官说。
爱西的脸色一沉。
她虽然没拜读过拜伦爵士的诗《我从未爱上一头羚羊》,可是她的心情却和诗中所说的
一样。她暗想:奇怪,真正迷人的对象总是没有结果。噢,算了,反正有福瑞德嘛。
奥康诺巡官突然闯进暗想的生命看来不会有长远的影响,现在她觉得福瑞德真讨人喜
欢。说不定福瑞德会因此得到好处哩。
第十七章 露达·达威斯的证辞
露达·达威斯走出狄本汉商店,若有所思站在人行道上,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那张脸
表情丰富,每一种飞逝的情绪都迅速化为各种表情。
此时露达的面孔清晰说道:“我该不该?”“我想──”“也许还是不要的好。”门警
满怀希望问她:“小姐,计程车?"露达摇摇头。
一位手提大包小包的胖妇人满脸"为圣诞提早购物"的表情,猛撞了露达一下,露达依旧
呆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
乱糟糟的思绪掠过脑海。"我去去又何妨呢?她邀请过我──不过她也许对每个人都说
这句话哩。她不一定是认真的──反正安妮不要我陪。她说得很清楚,她宁可单独和德斯帕
少校去找律师──她这样做有何不可?我意思是说,三个人嫌太多了──而那件事与我无
关。我也不见得特别想见德斯帕少校──虽然他很亲切──我想他一定爱上安妮了。否则男
人不肯这么费心的──我意思是说,不只是纯粹的善意。"一位信差撞到露达,以责备的口
吻说:“小姐,请原谅。"露达暗想:“噢,老天我不能整天站在这里呀,只因为我是白
痴,拿不定主意──我想那件外套和裙子一定很漂亮。不知道棕色会不会更实用?不,我不
以为然。算了,我该去还是不该去呢?三点半──正是好时刻──我意思说,人家不会以为
我存心叨扰一餐。我还是去看看吧。"她过马路,向右转再向左转,沿着哈莉街走去,最后
来到一排奥利佛太太描述为"与疗养院为伍"的公寓,才停下脚步。
露达暗想:“算啦,她又不会吃掉我",就壮胆走进楼房。
奥利佛太太的住宅在顶楼。一位穿着制服的侍者以电梯载露达上去,她下了电梯,站在
一扇绿门外,脚踏漂亮的新垫子。
露达暗想:“真可怕,比看牙医更糟糕。不过我得坚持到底。"她窘得满面红晕,按按
门铃。
一位年老的使女来开门。
“是──我能不能──奥利佛太太在不在家?"露达问道。
使女退后,露达走进屋里;跟着踏入一间很不整洁的客厅。使女说:“请问我该报什么
姓名?”“噢──呃──就说是达威斯小姐──露达·达威斯小姐。"使女进去了。露达觉
得好象过了一百年,其实只有一分四十五秒,使女又回到客厅。
“小姐,请走这边。”
露达脸红得比刚才更厉害,乖乖跟着女佣走;沿走道转个弯,有一扇门开着;她紧张兮
兮踏进一个房间,起先她满怀惊讶,以为自己来到了非洲森林!鸟儿--一群群的小鸟、鹦
鹉、金刚鹦鹉、连鸟类学家都不知道的鸟儿……在原始丛林间绕进绕出。在鸟儿和植物群
中,露达看到一张旧餐桌,上面摆一台打字机,大堆的打字稿散在地上,奥利佛太太满头乱
发,正由一张东倒西歪的椅子上站起来。
“孩子,幸会幸会。"奥利佛太太说着伸出一只沾了油墨的手,以另一只手去抚平头
发,这个动作简直不可思议。
她的手肘碰到桌上的一个纸袋,纸袋掉下来,苹果滚得满地都是。
“没关系,孩子,别麻烦了,等一下自会有人来检。"露达气喘吁吁,抓着五个苹果直
起身。
“噢,谢谢你──不,我不该放回纸袋里。我想纸袋有洞,放在壁炉架上吧。这样可以
了。坐下来,我们谈谈。"露达接过另一张旧椅子坐下来,眼睛盯着女主人。
她气喘吁吁问道:“我真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工作之类的?"奥利佛太太说:
“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正在工作,你看见啦。不过我笔下的芬兰侦探把自己给搞
糊涂了。他靠一盘法国豆来推理,侦查出鼠尾草和麦克节鹅肉里面塞的洋葱有致死的毒药,
不过我刚刚想起法国豆的生长季到麦克节已经过去了。“露达瞥见侦探小说的内在世界,兴
奋莫名,几乎喘不过气来说:“可以制成罐头呀。"奥利佛太太将信将疑说:“当然可以。
不过这样会破坏高潮。园艺之类的事情我老是搞不清。读者写信给我,说我把花朵开放的季
节全弄错了。这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伦敦的一家花店里各种花都一起开的。"露达忠心地
说:“当然没关系。噢,奥利佛太太,写作一定棒极了。"奥利佛太太用沾了油墨的手指去
揉额头问道:“为什么?"露达有点吃惊说:“噢,一定是如此嘛。坐下来写完一本书一定
很妙。"奥利佛太太说:“不尽然。你知道,必须要思考。而思考往往很烦人。还得计划一
切;又不时困住,叫人觉得永远挣不开困局──后来总算挣脱了!写作并不特别愉快。跟任
何行业一样辛苦。”“不大象工作,"露达说。
奥利佛太太说:“对你而言不象,因为你不必做呀!我却觉得是工作。有时候我得一再
对自己复述下一批版权费的数目,才能继续做下去。你知道,钞票给人鼓舞。当你看见存款
透支的时候,存款簿也有同样的作用。"露达说:“我没想到你亲自打字。我以为你有秘
书。”“我的确请过秘书,我常设法口述给她听,可是她太能干了,往往叫我沮丧。我觉得
她比我更懂英文、文法、逗号和分号,还我有自卑感。后来我请一个不能干的秘书,当然
啦,也不太合用。"露达说:“能构思情节一定很妙。"奥利佛太太高兴说:“我随时能构思
情节,累的是写下来。我常常自以为写完了,算一算发现才只写了三万字,不是六万字。于
是我只得再补上一件命案,让女主角再被人绑架。真烦人。"露达没答腔。她盯着奥利佛太
太,满怀年轻人对名人的敬意──却又夹着点失望。
奥利佛太太挥手说:“你喜不喜欢这种壁纸?我好喜欢鸟儿。这些叶簇大概是热带产
的。即使天气冷得要命,我看了也觉得是大热天。除非自觉很暖很暖,我什么事都做不来。
不过我笔下的史文·赫森每天早晨都得打破浴室的冰层!"露达说:“我认为棒极了。你说
我没打扰你,多谢。"奥利佛太太说:“我们喝点咖啡,吃点烤面包片。咖啡很浓,烤面包
片热烘烘的。我随时吃得下。"她走到门口,开门叫唤,接着回来说:“你为什么进城──
是不是来逛街?”“是的,我逛街买了点东西。”“梅瑞迪斯小姐也进城了?”“是的,她
跟德斯帕少校去找一位律师。”“律师,呃?"奥利佛太太的眉毛往上挑,表示询问。
“是的,你知道德斯帕少校说她该找一个律师。他非常好心──真的。"奥利佛太太
说:“我也好心,不过好象不太受欢迎,对不对?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朋友很气我去看
她。”“噢,没有──她真的没有。"露达尴尬得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其实我今天来就是
为了这个原因──来解释一下。我看你完全误会了。她外表看来很冷淡,其实并非如此。我
意思是说,不是因为你去拜访,而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话。”“我说了一句话?”“是的,当
然啦,你分辨不出来。只是不巧罢了。""我说了什么?”“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了。是你说话
的方式──你提过意外和毒药之类的。”“我说了吗?”“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要知
道,安妮有过一次恐怖的经验。她住在一户人家,那边有个女人误吞了毒摇─好象是染
帽子的色漆;中毒死亡。当然啦,对安妮是可怕的震撼。她想起来或谈起来就受不了。拟定
话害她想起旧事,她忽然不做声,全身僵硬,变得怪怪的。我发觉你注意到了,我不能在她
面前说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事情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她并非不感激你。“奥利佛太太望
着露达那张认真的红脸,慢慢说:“我明白了。"露达说:“安妮敏感得要命。她不擅于─
─面对现实。若有什么事情害她心慌,她宁可不谈那件事──其实那样一点好处都没有──
至少我认为如此。不管你谈不谈,事情照样存在。这样等于逃避,假装没有那回事。无论多
痛苦,我宁可全说出来。"奥利佛太太平平静静说:“啊,不过孩子,你是斗士。你的朋友
安妮可不然。"露达脸红了。“安妮是个可人儿。"奥利佛太太露出笑容。
她说:“我没说她不可爱。我只说她没有你这种特殊的勇气。"她叹口气,然后出其不
意对少女说:“孩子,你相信真理的价值,还是不相信?"露达瞠目说:“我当然相信真
理。”“是的,你嘴上这么说,但是你也许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真相会刺伤人心──毁
掉人的幻梦。"露达说:“我依旧想知道实情。”“我也是。但我不敢确定这样是否聪明。"
露达认真说:“别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安妮,好不好?她会不高兴的。”“我绝不会这么
做。事情是不是很久以前发生的?”“大约四、五年前。说也奇怪,人总是一再碰到同样的
事。我有个姑妈老遇到船难。安妮则卷进两次暴死事件──当然啦,这次更糟糕,谋杀案相
当可怕,对不对?”“是的。"这时候不加糖的咖啡和涂了奶油的热面包片送来了。露达象
小孩子一般胃口大开。能跟名人亲亲密密共饮共食,她觉得好兴奋。
吃喝完毕,她站起来说:“但愿我没过份打扰你工作。如果我寄一本你的作品过来,你
介不介意──我意思是说,你会不会觉得麻烦?你肯不肯替我签个名?“奥利佛太太笑出
声。"噢,我可以为你做更大的服务。"她打开房间另一端的柜子。“你喜欢哪一本?我自己
相当喜欢《第二条金鱼事件》。不象其它那么吓人。"露达听一位作家如此形容自己笔下的
作品,有点震惊,连忙接受馈赠。奥利佛太太拿起书,翻开来,以花体字签下名号,把书交
给露达。
“喏。”
“多谢你。我此行很愉快。你真的不介意我来?”“我要你来的,"奥利佛太太说。
她犹豫片刻又说:“你是好孩子,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客人走后,她关上门,自言
自语说:“我为什么说那句话呢?"她摇摇头,把头发弄乱,又回去处理主角史文·赫森和
鼠尾草及洋葱填料的情节。
第十八章 小茶会
洛瑞玛太太走出哈莉街的某一道们。她在台阶顶端站了一分钟,才慢慢往下走。
她脸上的表情很特别──决心和犹豫互相交织。她略略垂下眉毛,似乎正专心想某一个
问题。
这时候她瞥见安妮·梅瑞迪斯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安妮仰视转角的一大排公寓。
洛瑞玛太太迟疑片刻,然后过街。"你好,梅瑞迪斯小姐。"安妮吓了一跳,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