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加重──略微向右──向左一点。'头一回是不冲动--灵感──天才突发──没
有时间犹豫或思考。夫人,杀死夏塔纳先生的罪行属于这一类。突然的需要,瞬间的灵感,
迅速执行。"他摇摇头。"夫人,这根本不是你易犯的那一种罪行。你若杀夏塔纳先生,一定
是预谋行凶。”“我明白了。"她的手轻轻摇来摇去,挥开炉火喷在脸上的热气。"当然啦,
这不是预谋行凶,所以不可能是我杀的──呃,白罗先生?"白罗一鞠躬。"对的,夫人。”
“可是──"她向前探身,挥动的手突然停下来──"白罗先生,我确实杀了夏塔纳──”
第二十六章 真相
现场静默下来──静默良久良久。屋内渐暗,火光闪闪烁烁。
洛瑞玛太太和赫邱里·白罗不看彼此,却望着火光。时间仿佛暂时停止了。后来赫邱
里·白罗叹口气,动了一下。"原来如此──始终如此。夫人,你为什么要杀他?”“白罗
先生,我想你知道原因嘛。”“因为他知道你的一些事迹?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是
的。”“那件事──牵扯到另一个人的死亡,夫人?"她低下头。
白罗柔声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叫我来?”“你说过我迟早会这么
做。”“是的──那是,我希望──夫人,我知道要探求有关你的事实只有一个办法,就是
靠你自由意志。你若不想说,你绝不会说的,你永远不会泄了底。可是有一线机会──你自
己也许愿意说出来。"洛瑞玛太太点点头。"你能预先看出──那份疲惫感,那份寂寞──实
在很聪明。"她的声音愈来愈校白罗好奇地打量她。"原来是这样?是的,我了解有此可能。
"洛瑞玛太太说:“孤孤单单──孤孤单单。除非一个人象我这样,自知做了错事还活着,
他绝不了解其中的含义。"白罗轻声说:“夫人,我若表示同情,会不会失礼?"她略微低下
头。
“白罗先生,谢谢你。”
现场又静默一段时间;后来白罗用活泼一点的口吻说:“夫人,你意思是说,你认为夏
塔纳先生在晚宴上说的话是直接威吓你?"她点点头。"我立刻发觉他说话是要给某一个人听
的。那个人就是我。所谓'毒药是女人的武器'是针对我而言。他知道。以前我就疑心了。他
曾把话题扯到某一次著名的审判,我看他的眼睛望着我,表示他知道某一件隐秘的事情。但
是那天晚上我相当肯定。”“而且你确定他将来的意图?"洛瑞玛太太淡然说:“巴特探长
和你在场并非巧合。我想夏塔纳要向你们指出他发现了别人未曾疑心的刑案。表示自己很聪
明。”“夫人,你什么时候下决心采取行动?"洛瑞玛太太有点踌躇。
她说:“很难确知这个念头什么时候进入我脑海。我进去吃晚餐之前就发现匕首了。大
家回到客厅,我把它拿起来藏在袖子里。没有人看见。我敢确定。”“夫人,我相信你行动
很敏捷。”“当时我打定主意要下手。只需执行到底就成了。也许很冒险,但我认为只得一
试。”“你的冷静,你权衡得失的判断力……派上了用常是的,我明白。"洛瑞玛太太继续
说下去,嗓门冷静,不带感情。"我们开始打桥牌。最后机会来了。我当'梦家'。我逛到对
面的壁炉边,夏塔纳打盹儿睡着了。我看看别人。他们正专心玩牌。我探身──干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是瞬间又恢复高傲和冷静。
“我跟他说话,暗想这可作为我辩解的口实。我提到炉火,假装他答腔了,我又说:'
我有同感,我也不喜欢电热炉。'”“他没有叫嚷吗?”“没有。他大概闷哼了一声──如
此而已。远处听来也许象说话。”“然后呢?”“然后我回到牌桌边。他们正在玩最后一圈
牌。”“你坐下来继续打?”“是的。”“对桥牌依旧充满兴趣,甚至两天后,还能告诉我
每一圈叫的牌和打的牌?”“是的,"洛瑞玛太太说。
赫邱里·白罗说:“惊人!”
他仰靠在椅子上,点了几次头。然后突然一变,改为摇头。
“夫人,还有一些事我想不通。”
“嗯?”
“我总觉得有些因素我想不通。你是一个事事仔细斟酌和衡量的人。基于某一理由,你
决定要冒大险。你试了──而且成功了。可是不出两星期你就改变主意。夫人,坦白说,我
总觉得不合理。"她唇边泛出古怪的笑容。
“白罗先生,你说得好,有个因素你确实不晓得。梅瑞迪斯小姐有没有告诉你前几天她
在什么地方跟我碰面?”“她好象说是奥利佛太太家附近。”“我相信如此。不过我是指确
切的街名。安妮·梅瑞迪斯是在哈莉街碰到我的。"(译注:哈莉街有许多名医。)他专心
望着她:“啊,我渐渐明白了。”“是的,我想你会明白的。我去那边看一位医学专家,他
证实了我已怀疑的病情。"她的笑口往外展开,不再怪异或苦涩,突然变得很甜。"白罗先
生,我打桥牌打不了多久了。噢,医生没费这么多口舌。他略微隐瞒真相,说我若非常当
心,也许能再活几年。但是我不愿事事小心,我不是那种人。”“是的,是的,我渐渐明白
了。"白罗说。
“你知道,这就不同了。这一来只能再活一个月──或两个月──不可能更久。我一离
开那位专家,就碰见梅瑞迪斯小姐。我请她陪我喝茶。"她中止片刻,又往下说。"我毕竟不
是无可救药的坏女人。喝茶时间,我一直思考。我前几天的行动不但剥夺了夏塔纳的生命─
─那已无可挽回了──而且影响了另外三个人的生活。为了我的行为,罗勃兹医生、德斯帕
少校和安妮·梅瑞迪斯这些未曾伤害我的人都遭到严厉的考验,甚至有危险。这一点我至少
可以挽回。我倒不特别为罗勃兹医生或德斯帕少校的苦难动心──虽然他们眼前的人生远比
我长多了,但他们是男人,还能照顾自己。可是我望着安妮·梅瑞迪斯──"她犹豫一会才
慢慢说:“安妮·梅瑞迪斯仍是少女。她的前程远大。这件惨祸也许会毁了她的一生。我想
起来就难过。白罗先生,我心中起了这些念头之后,自知你那天说的话实现了。我不能缄
默。今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赫邱里·白罗身子往前倾。他隔着渐
增的暮色细细打量洛瑞玛太太。她也静静凝视他,一点都不紧张。
他终于说:“洛瑞玛太太,你确定──你能肯定,你肯跟我说实话吧?谋杀夏塔纳先生
真的不是预谋?你真的没有实现计划过?你去赴宴时脑子里并没有谋杀的打算?"洛瑞玛太
太凝视他一会,然后猛摇头。"没有,"她说。
“你不是事先计划好这件命案?”
“当然不是。”
“那──那──噢!你对我撒谎──你一定是撒谎──"洛瑞玛太太的嗓音象冰霜刺如
空中。
“白罗先生,你真的忘形了。”
小老头跳起来。他在室内踱方步,喃喃自语,一直发出声音。突然说:“容许我?"并
走到开关前面,扭开电灯。
他回来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头,笔直盯着女主人。
他说:“问题是赫邱里·白罗有可能搞错吗?”“没有人是永远对的,"洛瑞玛太太冷
冷静静说。
白罗说:“我就是,我永远是对的。一成不变,叫我震惊。不过现在看来好象是我弄错
了。我心烦意乱。你大概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吧。这是你的命案嘛!赫邱里·白罗居然比你更
知道犯案的情形,可就怪了!"洛瑞玛太太更加冷静说:“古怪,而且很荒唐。”“那我大
概疯了吧。我一定是疯了。不──凭一个小男孩的圣名发誓──我没有疯!我的看法是对
的。我一定是对的。我愿意相信你杀了夏塔纳先生──但是你不可能以你叙述的方式来杀
他。人不可能做出违反个性的事情!“他停下来。洛瑞玛太太气冲冲吸了口气,咬咬嘴唇。
她正要说话,白罗先开口。“要嘛就是事先计划杀夏塔纳──要嘛就根本不是你杀的!"洛
瑞玛太太厉声说:“我真的相信你疯了,白罗先生。我既肯承认杀人,对于杀人的方式不可
能撒谎的。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白罗站起来,在室内绕一圈。他回到座位时,态度改
了;变得斯文又和气。
他柔声说:“你没有杀夏塔纳,现在我明白了。我样样都明白了。哈莉街──小安
妮·梅瑞迪斯孤单单站在人行道上。我仿佛看见多年前的另一个女孩子,生活曾孤单得可
怕。是的,我全明白了。不过有一点我不懂──你凭什么确定是安妮·梅瑞迪斯干的?”
“白罗先生,真的──”“夫人,争辩也没有用,不必再对我撒谎了。告诉你,我知道真
相。我知道你那天在哈莉街的心情。你不会为罗勃兹医生顶罪──噢,不!你也不会为德斯
帕少校这么做。可是安妮·梅瑞迪斯不一样。出事那天晚上,巴特探长请你说出对此案的看
法,你其实已经确定了。是的,我全知道。再对我撒谎是没有用的。你明白吧?"他停下来
等对方答腔,可是对方不说话。他点头表示满意。
“是的,你通情达理,很不错。夫人,你包揽罪责,让那孩子脱身,真是高贵的行为。
"洛瑞玛太太淡然说:“你忘了,我并非清白的女子。白罗先生,多年前我曾害死先夫。"现
场沉默片刻。
白罗说:“我明白,这是公理,唯一的公理。你有逻辑头脑。你愿意为当年的罪行受
罚。杀人罪就是杀人罪──受害者是谁都没有差别。夫人,你勇敢,眼光也清晰。但是我再
问一遍,你怎么能肯定呢?你怎么知道是安妮·梅瑞迪斯杀死夏塔纳先生?"洛瑞玛太太深
深叹息一声。白罗坚持到底,她最后的抗拒力消失了。她象小孩般简单答复他的问题。
她说:“因为我看见啦。”
第二十七章 目击者
白罗突然大笑,实在忍不祝他的脑袋向后仰,高亢的法国笑声传遍满屋子。他揉揉眼睛
说:“对不起,夫人,我实在忍不祝我们在这边争辩和推理!我们问案!我们探究心理学─
─没想到这个案件始终有位目击者。请你说给我听吧。”“当时已经很晚了,安妮·梅瑞迪
斯当'梦家'。她起身看合伙人的牌,然后在屋里逛来逛去。那次的牌不太有趣──结论很明
显。我用不着专心打牌。打到最后三圈,我抬眼看看壁炉。安妮·梅瑞迪斯正弯身对着夏塔
纳先生。我望过去的时候,她站直起来──手放在他的胸口──这个姿态叫我吃惊。她站直
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表情,她迅速在我们这边瞥了一眼,脸上含着不安和恐惧。当然啦,当
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只是想不通小姑娘究竟在干什么。后来──我明白了。"白罗点
点头。"可是她不晓得你知情。她不知道你看到她了?"洛瑞玛太太说:“可怜的孩子。年
轻、惊惧──在世上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我保密不说,你觉得奇怪吗?“"不,不,我不
觉得奇怪。”“何况我自知──我自己──"她耸耸肩。"我当然没有资格指控她。一切要由
警方去办。""不错,可是今天你更进一步(替她顶罪)。“洛瑞玛太太阴森森说:“我向来
不是软心肠、富于同情心的女子。但是,人年纪老了大概会慢慢有这些特质吧。告诉你,我
不常被同情心驱使。”“夫人,同情心不见得是安全的向导。安妮小姐年轻、脆弱,看来胆
怯、惊慌──噢,是的,她似乎很值得同情。但是我没有同感。夫人,要不要我告诉你安
妮·梅瑞迪斯小姐为什么杀夏塔纳先生?是因为他值得她以前当过侍伴,女主人发现她偷
窃,她就害死了她。"洛瑞玛太太显得有点震惊。
“真的吗,白罗先生?”
“我可以确定。人人都说她柔顺──温婉。呸!夫人,小安妮·梅瑞迪斯是危险人物!
为了自己的安全和舒适,她会奸诈地、狂野地攻击别人。安妮小姐不会只犯两个案子就罢休
的。她会愈来愈自信。"洛瑞玛太太厉声说:“白罗先生,你说的话真恐怖。恐怖极了!"白
罗站起来。"夫人,我现在告辞了。想一想我说的话。"洛瑞玛太太似乎拿不定主意。她尽量
装出原有的本色说:“白罗先生,我如果有心,可以全盘否定今天的谈话。记住,你找不到
证人。我刚才说那天晚上看见的情形──噢,只有我们俩知道。"白罗正色说:“夫人,未
经你同意,我不会采取行动的。放心,我自有办法。现在我知道该如何打算了──"他拉起
她的手,举在唇边。
“夫人,请容我告诉你,你是了不起的女人。谨致最高的敬意和崇拜。是的,千里挑一
的女人。咦,你甚至没做一千个女人中有九百九十九位忍不住会做的事情。”“什么事?”
“你没说你为什么害死你丈夫──没说那件事其实完全正当!"洛瑞玛太太打起精神。
她僵僵地说:“白罗先生,我行事的理由不关别人的事。"白罗说:“了不起!“说着
再度将她的手举到唇边,然后踏出门外。
屋外很冷,他朝上下两方找计程车,可是一辆车都看不见。他慢慢朝国王路方向走,一
面走一面动脑筋,不时点头,也摇过一次头。
他回头望。有人正走上洛瑞玛太太家的台阶,身材很象安妮·梅瑞迪斯。他迟疑片刻,
不知道该不该掉回头,但他最后还是往前走。
他回到家,发现巴特探长已离去,未留任何口信。他打电话给探长。巴特的声音由那头
传来:“喂,有没有收获?”“朋友,我相信有。我们得追踪梅瑞迪斯姑娘──而且要
快。”“我正在追踪她──为什么要快呢?”“朋友,她可能是危险人物。"巴特沉默一两
分钟,然后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没有人可派哩──噢,好吧,我们不能冒险。事实
上,我已经写信给她了,写一封公文说明天要去看她。我想让她惊慌惊慌也好。""至少有此
可能。我能不能陪你去?”“当然。白罗先生,跟你同行很荣幸。"白罗挂上听筒,脸上一
副沉思的表情。
他心绪不宁,在火炉前面坐了好久,自顾皱眉头。最后他将满怀的疑虑推开,上床睡
觉。"我们明天再看吧,"他喃喃自语。
可是次晨发生的事他完全料想不到。
第二十八章 自杀
早晨白罗坐着喝咖啡,吃面包卷,电话来叫人了。他拿起听筒,说话的是巴特:“白罗
先生?”“是的,我就是。有什么事嘛?"光听探长的语气就知道出事了。他那模糊的疑虑
又回到心头。
“快一点,朋友,告诉我嘛。”
“是洛瑞玛太太。”
“洛瑞玛──怎么?”
“昨天你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还是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根本没告诉我;你害我以
为该跟踪的是梅瑞迪斯姑娘。"白罗平平静静说:“出了什么事?”“自杀。“"洛瑞玛太太
自杀?”“对。她最近似乎很沮丧,完全变了一个人。医生开些安眠药给她,昨天晚上她服
用过量。"白罗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可能是──意外吗?”
“不可能。已确定了。她曾写信给他们三个人。”“哪三个人?”“另外三位呀--罗
勃兹、德斯帕和梅瑞迪斯小姐。坦坦白白,不拐弯抹角,只说她要大家知道她是干脆解除麻
烦──她杀了夏塔纳,给另外三个人带来不便与烦恼,特意道歉──道歉哩!平平静静的业
务式信函。符合那个女人的作风。她是冷静的人。"白罗一两分钟没答腔。
这是洛瑞玛太太的最后遗言喽,她决心掩护安妮·梅瑞迪斯。宁可无痛速死,不愿拖很
久才痛苦死去,而她最后的行为也是利他的──以此来拯救一个她暗暗同情的少女。一切都
安排并执行得颇有效率──仔细向三个关系人宣布要自杀。好一个女人!他不禁佩服她。她
就是这样,能下清明的决心,能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曾打算说服她──但她显然偏爱自己的判断。意志坚强的女人。巴特的声音打断了他
的思绪。
“你昨天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你一定吓着她了,才会有这种结果。但是你暗示说,你
造访后肯定怀疑梅瑞迪斯姑娘。"白罗沉默一两分钟。他决定洛瑞玛太太生前不能逼他顺从
她的意思,死后反能办到。
他终于慢慢说:“我的看法错误。”
他不习惯说这种话,真讨厌说。
巴特说:“你弄错了,呃?可是她一定以为你是针对她。让她这样逃出我们的指缝,真
不高明。"白罗说:“你没办法证明是她的罪状。”“嗯,我想这是真话。也许这样最好。
你──呃──你没预料会出这种事,白罗先生?"白罗忿忿不平否认了。接着他说:“把经
过一五一十说给我听吧。”“罗勃兹医生在八点以前拆信。他不浪费时间,离开开车赶去,
叫使女跟我们联络,她照办了。他到达洛瑞玛太太家,发现佣人还没叫她起床──就冲进她
的卧室,已经来不及了。他试作人工呼吸,没有用。隔了不久,我们的分局法医也赶到现
场,批准了他的医疗手续。“"安眠药是哪一种?”“我想是维隆纳。反正是巴比妥系列的
药品之一。她床头有一罐片剂。”“另外两个人呢?他们有没有跟你联络?”“德斯帕出城
去了,还没收到今天早晨的邮件。”“梅瑞迪斯小姐呢?”“我刚刚打电话给她。”
“噢?”“她在我打电话的前几分钟拆了信。那边的邮件较迟。”“她的反应如何?”“态
度很正常。掩饰宽心的感觉,表现震惊和悲伤之类的。"白罗停了一会才说:“朋友,你在
什么地方?”“奇尼巷。”“好,我立刻赶来。"到了奇尼巷住宅的大厅,他发现罗勃兹医
生正要离去。今天早晨,医生的花哨气暂时消失了。他脸色苍白,微微颤抖。
“白罗先生,这事真蹩扭。从我的立场来说,我不能不承认自己松了一口气--不过说
实话,真的有点惊人。我从来没想到洛瑞玛太太会刺死夏塔纳。我大吃一惊。”“我也大吃
一惊。”“文静、有修养、自制力强的女人。无法想象她会做这么暴戾的事。不知道动机是
什么?噢,算了,现在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了。我承认有点好奇。”“这件事──一定去除
了你心头的一大重担吧。”“噢,确实如此,不承认未免太虚伪了。惹上杀人的嫌疑并不愉
快。对这个可怜的妇人来说──咦,这无疑是最好的解脱法。”“她自己也这么想。"罗勃
兹医生点点头。"我猜是良心不安,"他边说边走出屋外。
白罗若有所思摇摇头。医生弄错了。洛瑞玛太太不是因悔恨而自杀的。
上楼途中,他停下来安慰哭哭啼啼的老使女。
“真可怕,先生,太可怕了。我们都很喜欢她。你昨天还跟她一起安安静静、快快活活
喝茶;今天她就走了。我永远忘不了今天早晨──有生之年绝对忘不了。医生先生按门铃。
按了三次我才去开门。他大吼道:'你家女主人呢?'我吓慌了,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你知
道,女主人按铃之前我们从来不进去打扰她──这是她规定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医生
说:'她的房间在哪里?'就跑上楼梯,我跟在后面,指一指那扇门,他连门都不敲就冲进
去,看她躺在床上,他说:'太迟了。'先生,她死了。他叫我去拿白兰地和热水,自己拚命
施救,却救不醒她。接着警察来了──真不──真不──体面,先生。洛瑞玛太太不会喜欢
的。何必叫警察呢?就算出了意外,可怜的女主人误吃了过量的药,也不关他们的事埃"白
罗不回答她的问题,倒说:“昨天晚上你家女主人是不是一切如常?有没有显出心乱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