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李是惟一非常像他的儿子,当我们仔细观察西米恩·
李年轻时候的画像时,这种相像是非常显著的:他们有着一
样的高挺的鹰钓具,长而轮廓分明的下巴,头向后仰的姿
势。我想,哈里也继承了许多他父亲的举止上的特殊习惯
——比如说,那个向后仰头大笑的习惯,还有另一个用手指
抚摸下巴的习惯。
“凭着脑子里装着的所有这些问题,而且确信这件谋杀
是一个和死者关系很密切的人干的,我用心理学的观点研
究了这个家庭。那就是说,我试图决定他们中的哪一个是心
理学意义上可能的罪犯。而据我的判断,只有两个人在这方
面是符合要求的,他们是艾尔弗雷德·李和希尔达·李
——戴维的妻子。
“戴维他本人我不认为会是一个可能的凶手,我不认为
一个像他那么脆弱敏感的人能面对喉咙被割断时那血腥的
场面。乔治’李和他的妻子我同样排除在外,不管他们有着
怎样的渴望,我认为他们不具备冒险的气质,他们本质上都
是很谨慎的人。艾尔弗雷德·李夫人我能肯定是不胜任任
何暴力行动的,她对任何事都总持一种嘲讽的态度。对哈
里·李我则有所犹豫,他当然有着粗鲁残忍的一面,可我几
乎可以肯定,和他的虚张声势和口出狂言相反,哈里·李本
质上是个弱者,我现在知道了,这一点也是他父亲的看法,
他说,哈里并不比其他人更有价值。这就剩下了两个我刚才
提到过的人:艾尔弗雷德·李是一个可以无私地做出很大
奉献的人,他多年来一直按照另一个人的意愿生活着,无条
件地服从他,任凭他支配,在这种情况之下总是可能会有一
些东西会突然垮掉的。此外,他也许很可能心怀一种对他父
亲的怨恨,而这种怨恨会在从未以任何方式表现出来的过
程中,逐渐地积聚了力量,最安静最顺从的人常常会有最突
然最意外的暴力行为,原因是当他们的自制力一旦垮了,就
会导致他们生活信念的全部崩溃。
“另一个我认为能胜任这次犯罪的人是希尔达·李,她
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必要时,她能用自己的手来行使法律
的权利——虽然她的动机从来都是无私的,这种人不仅自
己做出裁决而且还会去执行,很多旧约里的人物就是这种
类型,比如说,雅亿①和犹滴②。
(《圣经》中杀死来帐篷避难的反对以色列人的迦南将领西西拉的希伯
来妇人。——译注。
②古犹太寡妇.相传杀了亚述大将荷罗孚尼而救了耶路撒冷全
城。—译注。
“而到目前为止,我调查了案子本身的情况,呈现出来
的第一个疑点——它是能给人当头一棒的东西——就是案
子发生时那非同寻常的环境!回忆一下西米恩·李躺倒在
地的那个房间——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那儿有一张沉重
的桌子和一把沉重的椅子都翻倒了,还有一盏灯、陶器、玻
璃杯等等。而那椅子和桌子尤其令人惊讶,它们都是坚固的
桃花心木的,很难明白在那个虚弱的老人和他的对手间怎
么可能有任何形式的搏斗,结果还能把这么坚固沉重的家
具碰翻和撞倒,整件事好像不真实。然而,当然不会有任何
心智健全的人会制造出这么一种效果,如果它不是真的发
生了的话——除非可能是这样:西米恩·李被一个强壮的
男人杀了,而这个主意是想暗示攻击者是个女人或是某个
瘦弱的男人。
“可这样一种想法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因为家具发出
的声响会发出警报,而那个杀人凶手会因此几乎来不及离
开。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割开西米恩·李的喉咙对任何人来
说肯定都是有利的。
“另一非同寻常之处是从门外转动的那把钥匙,这么做
好像是没道理的,这不可能被暗示为自杀,因为在这次死亡
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自杀的情况相吻合。它也不是为了暗
示从窗户逃跑——因为这些窗户都安置好了,从那儿逃跑
是根本不可能的2还有,这又一次涉及到了时间问题,时间
对杀人凶手来说一定是非常宝贵的。
“还有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从西米恩·李的
橡皮防水袋上剪下来的一块小橡皮和一个小木头楔子,是
萨格登警监拿给我看的,这些东西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从地板上捡起来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2它们什么
都不是!可是它们居然就在那儿。
“你们发觉了吗?这个案子变得越发地不可理解,它没
有条理,没有秩序——enfin①,它是不合乎情理的。
“而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更大的困难:萨格登警监曾被
死者叫来;死者向他报告了一件盗窃案,而且他被要求在一
个半小时以后再回来。为什么呢?如果是因为西米恩·李
怀疑他的外孙女或是任何别的家庭成员,而在他和被怀疑
的人会面时把这件事直说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让萨格
登警监在楼下等着呢?真的有警监在家里,他就可以更强硬
地向嫌疑犯施加压力了。
“那么现在我们能达成一致的观点是:不仅杀人凶手的
行为是非同寻常的,而西米恩·李本人的行为也是非同寻
常的!
“而我就对自己说:‘这件事全都错了!’为什么?因为我
①法语:总而言之。一一译注。
们是从一个错误的角度来看它的,而这正是杀人凶手所希
望的……
“我们有三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搏斗、转动钥匙和剪下
来的橡皮碎片。但肯定会有一种方式使这三件事情产生意
义!于是我就让我的脑子里成为一片空白,忘掉案子的情
况,只从这些东西本身的意义来考虑。我想———一场搏斗,
那暗示着什么?暴力——毁坏——嘈杂的声音……那么钥
匙呢?为什么要转动钥匙呢?那么就没人可以进去了?可
那并没能阻止人进去,因为门几乎马上就被砸开了。要把某
人关在里面?不让某人出来?一小片剪下来的橡皮?我对
自己说:‘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就是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
没别的了!’
“那么你们会说这儿什么都没有了——可这并不十分
正确,因为留下了三个印象:嘈杂的声音——隔离——无意
义。。。。。。”
“它们和我认为可能的那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相吻
合吗?不,它们不合适。对艾尔弗雷德和希尔达两人来说一
件悄无声息的谋杀都绝对是更可取的,把时间浪费在从外
面锁住门上面是荒谬的,而那橡皮防水袋上的一小片仍然
又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件案子里没有任何
东西是荒谬的——相反,一切都计划得非常周密并且实施
得非常好。事实上,它已经成功了!因此发生的每一件事都
意味着……
“而这时,我又把整件事重新考虑了一遍,得到了第一
个启示…
“鲜血——这么多的血——到处都是血……对血的强
调——新鲜的、湿润的、鲜艳夺目的血……这么多的血——
太多的血……
“而第二个想法也随之而来:这是一件血案——凶手就
在有血缘关系的这群人当中。正是西米恩,李自己的血脱
反叛了他……”
赫尔克里·波洛俯身向前。
“在这个案子里,两条最有价值的线索是被两个人分别
在无意中说出来的。第一条是艾尔弗雷德·李夫人引自《麦
克白》的一句:‘可是谁想得到这老头儿会有这么多血?’另
一条是特雷西利安,那个管家说的一句话,他形容说他怎么
觉得自己眼花了,而且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以前发生过的,
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听
见门铃响了,就去给哈里·李开了门,而第二天他又为斯蒂
芬·法尔,做了同样的事情。
“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呢?看看哈里·李和斯蒂
芬·法尔,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了。他们的长相是惊人地相
像:这就是为什么给斯蒂芬·法尔开门的感觉就像是给哈
里·李开门一样。
“这几乎可能是同一个人站在那儿。而接下来,就在今
天,特雷西利安提到他总是把人都搞混了。这不奇怪!斯蒂
芬·法尔有一个高高的鼻子,还有一个习惯,笑的时候头往
后仰着,还有一个用食指抚摸下巴的小动作。如果你久久地
审视西米恩·李年轻时的画像,你就会发现不仅哈里·李,
而且斯蒂芬·法尔也……”
斯蒂芬动了一下,他的椅子吱吱嘎嘎地响着。波洛说:
“记得西米恩·李那次的大发作吗?他对他家里人发表
了激烈的长篇大论。你们记得的,他说,他发誓他有更好的
儿子,即使他们是私生子。我们再回到西米恩·李的性格特
征上来,西米恩·李追女人总是很成功而且让他的妻子为
此心碎!西米恩·李曾向皮拉尔吹嘘,他也许会有一个由几
乎同样年纪的儿子们组成的卫队!所以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西米恩·李不仅有在这所房子里的合法婚姻所生的儿子,
还有他不知道的而且未被承认的儿子,他们和他是有着血
缘关系的。”
斯蒂芬站了起来。波洛说:
“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真正原因,不是吗?并不是你和火
车上遇见的女孩那美丽的罗曼史:在你遇见她之前你就来
这儿了,你来看看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斯蒂芬的脸马上变得十分惨白。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时断时续:
“是的,我一直想知道……母亲有时会说到他。那念头
渐渐占据了我的心——想去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
赚了一点儿钱,来到了英格兰,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我是谁,
我假装是老埃比尼泽的儿子。我到这儿来只有一个原因
——来看看是我父亲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萨格登警监悄声说:
“天哪,我一直瞎了眼了……我现在明白了,我两次都
把你误认为是哈里·李先生,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可
我却从来没往这上面想!”
他转向皮拉尔:
“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你看见站在门外的那个人是
斯蒂芬·法尔吧?我记得,在你说那是个女人之前,你迟疑
了一下,看了看他。你看见的是法尔,可你不愿把他说出
来。”
这时传来一阵轻柔的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希尔达·李
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她说,“你错了,皮拉尔看见的是我……”
波洛说:
“你,夫人?对,我是这么想的……”
希尔达平静地说:
“自我保护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也不愿相信我会是这
样一个胆小鬼,保持沉默只是因为我害怕:”
波洛说: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们吗?”
她点点头。
“我和戴维在音乐室里。他正在弹琴,他的情绪很异常。
我有点儿害怕而且我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因为是
我坚持要来这儿的。戴维开始弹《葬礼进行曲》,而突然间我
就下了决心,不管这看起来或许有多怪,我决定我们两个人
要马上离开——就在当天晚上。我悄悄地走出了音乐室,走
上楼去,我想去见李先生,并且坦率地告诉他我们为什么要
走。我经过走廊,来到他的房间,敲了门,没有任何回答,我
又敲得更响了点儿,还是没有回答。接着我试了一下门把
手,门是锁上的。而这时,正在我站在那儿犹豫的时候,我听
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她停了下来。
“你们不会相信我,可这是真的!有人在那儿——攻击
着李先生。我先听见桌椅翻倒,还有玻璃和瓷器破碎的声
音,接下来我听着最后那声可怕的尖叫渐渐消失——然后
就是一片寂静。我瘫在那儿:动都不能动!而这时法尔先
生就从走廊里跑了过来,马格达伦和其他的人也来了。法尔
先生和哈里开始撞门。门倒下了,我们看见了房间里面,而
那儿没有一个人——除了已经倒在血泊里的李先生。”
她平静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儿,她叫道:
“那儿没有别的人——一个也没有,你们明白吗?可没
人从房间里出来过……”
7
萨格登警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
“要么是我快疯了,要么是大家都快疯了!你说的话,李
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都是些胡话!”
希尔达·李叫道:
“我告诉你我听见他们在那儿搏斗,我还听见了当老人
的喉咙被割开时的那声尖叫——而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
在房间里!”
赫尔克里·波洛说:
“可你一直什么都没说。”
希尔达·李的脸白了,可她还是镇定地说:
“是的,因为如果我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只会说,
或是想到一件事——是我杀了他……”
波洛摇摇头。
“不,”他说,“你没杀他,是他的儿子杀了他。”
斯蒂芬·法尔说:
“我在上帝面前发誓我从没碰过他:”
“不是你,”波洛说,“他还有别的儿子!”
哈里说:
“你他妈的——”
乔治瞪大了眼睛;戴维用手蒙住了眼睛;艾尔弗雷德眨
了两下眼。
波洛说:
“我到这儿的第一个晚上——也就是发生谋杀的那天
晚上——我看见了一个幽灵,那是死者的幽灵。当我第一眼
看见哈里·李的时候,我伤住了,我觉得我以前看见过他。
后来我仔细地注意了他的相貌,我意识到他是多么像他的
父亲,而我就告诉自己这就是产生那种相似感觉的原因。
“可昨天一个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后仰着头笑了起来
——而我就知道了哈里·李让我想起了谁。而我又因此追
溯到另一张脸——死者的相貌。
“难怪可怜的老特雷西利安会觉得糊涂了,在他给三个
而不是两个彼此长得非常相像的男人去开门的时候。难怪
他承认会把人搞混了,当这房子里有三个男人,他们从稍远
的距离看都可能被认作是另一个人!一样的体格,一样的姿
势,尤其有一个抚摸下巴的小动作,一样的仰着头大笑的习
惯,一样特殊的高高的鼻子。可这相似之处并不总是很容易
就看得出来——因为第三个人有一副胡子。”
他的身子向前探着。
“人们有时会忘了警察也是男人,他们有妻子、孩子、母
亲”——他停顿了一下——
“还有父亲……记得西米恩·李在本地的名声吧:一个
因为他和女人们的私情而让他的妻子心碎的男人。私生子
也会继承很多东西,他会继承他父亲的相貌甚至是他的习
惯动作,他会继承他的骄傲、他的耐心和他的复仇精神!”
他的声音提高了。
“在你这一生,萨格登,你一直憎恨你父亲犯下的错。我
认为你很久以前就决定要杀他了。你是从相邻的郡来的,并
不是从很远的地方。你母亲用西米恩·李给她的钱,毫无疑
问的可以找到一个丈夫来做她孩子的父亲。你很容易就进
了米德什尔的警察部队,等待着你的机会。一个警察是有着
很好的机会来犯罪并且逃脱罪行的。”
萨格登的脸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他说:
“你疯了!当他被杀的时候我在房子外面。”
波洛摇摇头。
“不,你在第一次离开之前就杀了他,在你离开之后没
人看见过他还活着,这对你是很容易的。西米恩·李在等候
着你,是的,可他从没叫你来,是你给他打的电话,含糊不清
地说到一件未遂的盗窃案,你说你会在那天晚上八点之前
去拜访他,而且假装是来为警方的慈善事业募捐的。西米
恩。李毫不怀疑,他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后来,你来了,并
且编造了一个假钻石的故事。他打开保险箱让你看真的钻
石还安全地躺在里面。你道了歉,和他一起回到壁炉边,突
然抓住了他,你用手捂住他的嘴,割断了他的喉咙,这样他
就叫不出声来了。对于一个像你这种体格强壮的男人来说,
这就像小孩儿做游戏似的简单。
“接下来你布置了现场。你拿走了钻石,你把桌椅、灯、
玻璃杯都堆了起来,用你带来的一根很细的绳子或是线,把
它们穿来穿去地绕起来。你带了一瓶新鲜的动物血,在里面
加了柠檬酸钠,你把它洒得到处都是,又在西米恩·李伤口
里流出来的一滩血里加了些柠檬酸钠。你还生起了火,这样
尸体就会保持温暖。接着你把线的两头从窗户下边狭窄的
缝隙中伸出去,让它们从墙上垂下去。你离开了房间而且从
外面把门锁上,这是很重要的,因为一定不能有人在任何偶
然的情况下进到那个房间里去。
“接着你走出去把钻石藏在花园里的石槽上。如果它们
在那儿早晚要被发现的话,它们只会更使人把怀疑的焦点
集中到你所希望的地方:西米恩·李合法的家庭成员们的
身上。九点一刻差一点儿的时候你回来了,走到宙下的墙边
去拉动了那根线,那就挪动了你精心安排好的那堆东西,家
具和瓷器都哗啦一声地倒了下来。你拉着线的一头把它拽
了出来,重新在外套和马甲底下把线绕在自己的身上。
“你还有另一个手段:”
他转向其他人:
“你们记得吗?你们每个人是怎么用一种各不相同的方
式来形容你们听见的李先生垂死的尖叫声的?你,李先生,
形容它是一个在致命痛苦中的人发出的喊叫。你妻子和戴
维·李用了同一个短语:一个地狱里的灵魂。戴维·李夫人
与此相反,说它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发出的叫声,她说那是
非人的,像一头野兽。哈里·李说的最接近真相,他说它听
起来像杀猪一样。
“你们知道那些在集市上卖的长长的粉色气球吗?上面
画着脸叫做‘垂死的猪’的?当里面的空气喷出来时它们会
发出一声野兽似的的哭号。这个,萨格登,就是你的最后一
招。你把一个气球放在房间里,口上用一个小塞子堵住,可
这个小塞子也是连在线上的。当你拉线的时候,塞子跑了出
来而那头‘猪’开始放气。紧接着家具翻倒的声音,又响起了
‘垂死的猪’的尖叫。”
他再次转向其他人。
“现在你们明白了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捡起来的
是什么了吧?警监希望能在有人注意到它们之前及时赶到,
把那一小片橡皮取回来。然而,他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姿态尽
快地把它从皮拉尔那儿要了过来。可是要知道,他从没对任
何人提起这件事。就它本身来说,这件事就是很奇怪而且是
很可疑的。我从马格达伦那儿听说了这件事,问到他的时
候,对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已经作好了准备。他从李先生
的橡皮防水袋上剪了一小片,和一小块木楔子一起拿了出
来。表面上它们符合同样的形容——一小片橡皮和一小片
木头,就像我那时所想到的,它们绝对什么都不是!可是,我
太傻了,没有马上想到:这什么都不是,所以它们不可能在
那儿,而萨格登警监在撒谎……不,我愚蠢地继续为它们寻
找着一种解释。直到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在玩气球的时候,
气球爆了,而她叫了起来,说她在西米恩·李的房间里捡到
的一定是一个爆了的气球,这时候我才看见了真相。
“你们现在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配合起来的了吗?其实
并未发生的搏斗,确定一个错误的死亡时间是必要的;那锁
着的门——这样就没人会太早发现尸体;死者的尖叫。这案
子现在是很有逻辑而且是很合情合理的了。
“可是从皮拉尔·埃斯持拉瓦多斯大声喊出了她关于
气球的发现起,她对凶手来说就成了一个危险的根源。而如
果这话被他从房子里听见——这是很可能的,因为她的声
音又尖又清晰,而且窗户都开着,她本人就处于相当的危险
之中了。她已经有一次让凶手很是尴尬了。在说到老李先
生的时候,她说过:‘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一定长得很好看。’
而且加了一句,直接对萨格登说的:‘像你一样。’她的意思
是打个比方,而萨格登是知道真相的,难怪萨格登脸都紫
了,而且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对他是非常意外并且很危险
的。在那之后,他希望能把罪名强加给她,可事实证明这比
他料想的要困难得多。因为,作为老人得不到财产的外孙
女,她显然没有犯罪的动机。后来,当他在房子里无意中听
见她用又尖又清晰的声音说出关于气球的事时,他决定铤
而走险。在我们吃午饭的时候他设下了那个陷阱。很幸运,
可以说简直是个奇迹,它失败了……”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后,萨格登平静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确定的?”
波洛说:
“我一直不太有把握,直到我带回来一副假胡子,并且
放在西米恩·李的画像上试了一下,这时——看着我的正
是你的脸。”
萨格登说:
“上帝让他的灵魂在地狱里腐烂吧!我很高兴我做了这
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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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十二月二十八日
1
莉迪亚·李说:
“皮拉尔,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先和我们待在一起,直到
我们把你以后的生活安排好。”
皮拉尔温顺地说:
“你太好了,莉迪亚。你心眼真好,你这么容易就原谅了
别人,而不会为此小题大做。”
莉迪亚笑着说:’
“我还叫你皮拉尔,虽然我想你并不叫这个名字。’’
“是的,其实我叫贡奇塔·洛佩兹。”
“贡奇塔也是个很好的名字。”
“你简直是太好了,莉迪亚。可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就
要嫁给斯蒂芬了,而且我们要到南非去。”
莉迪亚笑着说:
“啊,这个结局非常完美。”
皮拉尔怯生生地说道:
“既然你一直这么好,莉迪亚,你认为,有一天我们可以
回来和你待在一起吗——也许是过圣诞节——而那时我们
就可以有彩色纸炮和烤葡萄干,还有那些挂在树上的闪光
的东西和那些小雪人了吗?”
“当然啦,你可以来过一个真正的英国式的圣诞节。”
“那就太好了!你瞧,莉迪亚,我觉得今年这个圣诞节一
点儿都不美妙。”
莉迪亚屏住了气。她说:
“对,这不是一个美妙的圣诞节……”
2
哈里说:
“好吧,再见了,艾尔弗雷德。我不认为你会为经常见到
我而苦恼了。我要到夏威夷去了,如果我有点儿钱的话,我
计划一直在那儿住下去。”
艾尔弗雷德说:
“再见了,哈里。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我希望是这样。”
哈里颇为尴尬地说‘
“对不起,我总是激怒你,老兄。我有着令人讨厌的幽默
感,总忍不住想拿人开玩笑。”
艾尔弗雷德勉强地说:
“我想我该学着经得起开玩笑。”
哈里松了一口气,说:
“好。再——见。”
3
艾尔弗雷德说:
“戴维,莉迪亚和我决定要卖掉这个地方。我想也许你
会想要一些母亲的东西——她的椅子和那个脚凳。你一直
是她最喜欢的孩子。”
戴维迟疑了一会儿,接着他慢吞吞地说:
“谢谢你能想到这些,艾尔弗雷德。可你知道吗?我不
认为我会想要它们,我不想从这房子里拿走任何东西。我觉
得我最好还是和过去一刀两断。”
艾尔弗雷德说:
“是的,我明白。也许你是对的。”
4
乔治说:
“好吧,再见,艾尔弗雷德。再见,莉迪亚。这一阵儿我
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也快要开庭审判了,我想整件不光彩
的事情都会传出来的——萨格登是——呃——我父亲的儿
子。不能有人去安排一下,向他个提个建议吗?我想。这样
会好一点儿的。如果他能声称自己杀人的原因是由于激进
的共产主义观点,以及对我父亲作为一个资本家的憎恶
——或是别的诸如此类的借口。”
莉迪亚说:
“我亲爱的乔治,你真的认为,一个像萨格登那样的人
会为了让我们感觉好一点儿而说谎吗?”
乔治说:
“呢——大概不会吧。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总之,那
家伙肯定是疯了。好吧,再见了。”
马格达伦说:“再见。明年让我们去里维埃拉或是别
的什么地方过圣诞节吧,好好地开心一下。”
乔治说:“那要看得花多少钱。”
马格达论说:“亲爱的,别这么抠门儿了。”
5
艾尔弗雷德走出来,到了露天平台上。莉迪亚正在一个
石槽前弯着腰。当她看见他时,她直起身来。
他叹了口气,说:
“啊——他们都走了。”
莉迪亚说:
“是的——多好啊!”
“对,非常好。”
艾尔弗雷德说:
“你会很高兴离开这儿的。”
她问道:
“你会很在乎吗?”
“不,我也会高兴的,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我们可以一
起去做,继续住在这儿只会让人不断地想起那场噩梦。感谢
上帝,一切都结束了!”
莉迪亚说:
“感谢赫尔克里·波洛。”
“对,要知道,这真让人惊奇,当他解释的时候,一切都
很自然地对上了。”
“我知道,就像当你做完一个复杂的拼图游戏,而那些
你曾发誓说放哪儿都不会合适的奇形怪状的小块,都很自
然地找到了它们自己的位置。”
艾尔弗雷德说:
“还有一件小事我一直都没对上,在乔治打完电话之后
他干什么去了?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你不知道吗?我一直是知道的。他正在看你写字台上
的文件。”
“噢!不,莉迪亚,不会有人做这种事的!”
“乔治会的,他对钱的事情好奇极了,可他当然不会这
么说。如果他坦白承认的话,他会使自己陷入很难堪的局
面。”
艾尔弗雷德说:
“你在做另一个小园林吗?”
“是的。”
“这一次是什么?”
“我想,”莉迪亚说,“它是对伊甸园的一个尝试,一个新
的版本——没有蛇——而且亚当和夏娃无疑都已经是中年
人了。”
艾尔弗雷德温柔地说:
“亲爱的莉迪亚,这些年来你一直是多么耐心呀2你对
我太好了。”
莉迪亚说:
“可是,你看,艾尔弗雷德,我爱你呀……”
6
约翰逊上校说:
“上帝保佑我的灵魂:”接着他说:
“真的!”而最后,又来了一遍:“上帝保佑我的灵
魂!”
他靠在他的椅子背上,瞪着波洛。他伤心地说:
“我的老朋友!警察都成了什么了?”
波洛说:
“警察也有自己的私生活!萨格登是一个非常骄傲的
人。”
约翰逊上校摇摇头,
为了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痛快,他踢了踢壁炉里的木柴。
他突然说:
“我总是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壁炉里生的火。”
赫尔克里·波洛感觉到他脖子后面的冷风,自己暗想:
PoLlrmoi①,无论何时都是中央取暖设备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