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递给大卫。接着,他又再度控制住了情势。
“请坐,”他对大卫说,“大家都坐下来喝咖啡,然后听赫邱里·白罗演讲
有关犯罪的事。”
白罗环顾一下另外三个人,点点头。
绫恩想:这只是个可怕的梦魇,不是真的。
看起来,他们三个人好像都被这个大胡子的矮小滑稽的男人控制住了。他们
顺从地坐着。罗力是杀人凶手,她是他的被害人,大卫是爱她的男人——三个人
都捧着咖啡,静听这个奇妙地控制着他们的小个子男人的说话。
“犯罪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赫邱里·白罗似乎准备大开讲座,“这
是个很大的问题。需要什么样刺激?必须有什么样倾向?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犯罪
呢?万一……这也是我始终在问自己的问题——一直受到保护的人忽然之间被人
剥夺了保护,会发生什么情形呢?
“各位知道,我现在说的是柯罗德家人。这里只有一位柯罗德家人在场,所
以我可以畅所欲言。一开始,这个问题就吸引了我。这个大家族一直受到保护,
用不着自己站起来,虽然家中每一分子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职业,可是他们心里始
终都有一种依赖感,一向都不用担心害怕什么,过得非常安全——但这是不自
然、造作的安全。戈登·柯罗德始终都在背后支持他们。
“我要告诉各位的是,只有考验来临的时候,才看得出真正的人性。对大多
数人来说,这种考验来得很早,往往很快就必须自立,自己想办法面对危险解决
困难。所用的方法也许是正途,也许是旁门左道——不管是哪一种,一个人往往
都很早就明白自己是什么料子。
“可是柯罗德家人却一直没有机会了解自己的弱点;等到保护他们的力量忽
然消失的时候,他们只有在毫无准备的心情下面对困难,他们发现有一件事——
只有那么一件事——妨碍他们重新得到安全,那就是——罗莎琳·柯罗德的生
命。我敢肯定,柯罗德家的每一分子一定都曾经想过,要是罗莎琳死了……”
绫恩颤抖了一下。白罗也顿一顿,让他的话深印在他们脑中。接着他又说:
“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设想过她死的事,那么,是不是每个人也都想过要
谋杀她呢?而且,其中是不是有一个人又进一步付诸行动呢?”
他仍然用同样的音调转身对罗力说:
“你有没有想过要杀她?”
“有,”罗力说,“是那天她到农场来的时候。当时没有别人在场,我想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她。她看起来很可怜——也很漂亮——就像我赶到市
场去的那些小牛一样——那些牛看起来虽然很可怜,可是人还是把它们送到市场
去。我不知道她当时怕不怕——要是她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害怕。不
错,我接过她的打火机替她点烟的时候,的确想过要杀她。”
“她一定是那时候忘了带走打火机,所以才会到了你手里。”
罗力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杀她,”罗力说,“我想过,可以假装成意外死
亡的样子。”
“问题就在于这不是你的犯罪类型,”白罗说,“你杀了人,是在盛怒之下
杀的——我相信你不是存心杀死他吧?”
“老天,真的不是,我朝他下巴揍了一拳,他往后退,结果头敲在大理石炉
围上,我发现他死的时候,真是不敢相信。”
接着,他忽然惊讶地看了白罗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
“我想,”白罗说,“我对你的举动猜想得相当正确。要是我猜错了,请你
告诉我。你到史泰格旅馆去,碧翠丝·李平考特把她听到的谈话告诉你,然后正
如你所说的,你就到你伯伯杰若米·柯罗德家去,想听听做律师的他有什么意
见。可是在那里却发生了一件事,使你改变主意,不打算向他请教。我想我知道
那件事是什么:你看到一张照片……”
罗力点点头,接下去说:
“对,我看到桌上有一张照片,忽然发现相似之处,也知道那个人的脸为什
么那么面熟。我想——要是杰若米和佛兰西丝联合起来,找她的亲戚来,想从罗
莎琳身上弄到钱。我非常生气,又马上回到史泰格旅馆五号房间,骂那家伙是大
骗子。他居然笑着承认了,还说大卫·汉特当天晚上就要送钱去。我发现我竟然
被自己的家人骗了,真是怒不可遏。我骂他是猪,又揍了他一拳,结果就像我刚
才说的一样,他就倒下去了。”
他停了下来,白罗问:“后来呢?”
“后来,”罗力缓缓说,“打火机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本来一直带在身
上,准备看到罗莎琳的时候还她。但是打火机掉在尸体上时,我才发现上面的姓
名缩写是D·H,原来是大卫的打火机,不是她的。
“自从凯西婶婶开宴会那一晚之后,我就发现……算了,不谈那些了。有时
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要发疯一样,也许我已经有点疯了。先是强尼走了,然后是战
争,我……我实在说不下去,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现在又是绫恩和
这家伙。我把死者拖到房间中央,让他面朝下趴着,然后拿起钢火钳……喔,我
不想再多说了。我把指纹擦掉,大理石边石弄干净,再故意把他手表上的时间拨
回九点十分,敲碎表面。后来,我又把他的配给簿和证件全都拿走,我想别人会
从那上面查出他的身分。然后我就走了。我想只要碧翠丝把她听到的话说出来,
大卫就无论如何也洗不清罪名了。”
“谢了。”大卫说。
“后来,”白罗说,“你就来找我,你演的那出小喜剧挺不错的,不是吗?
要我找个认识安得海的证人!我早就想到,杰若米·柯罗德一定跟家人说过波特
少校的故事。将近两年来,你们一家人都暗自希望安得海也许会出现,所以林尼
尔·柯罗德太太也不知不觉地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虽然她自己并没发觉,但是
从她使用奎加板的结果就可以看出来。
“好,我就开始‘变魔术’了。我以为让你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其实我自己
才是傻瓜!不错,波特少校在他房间递给我一支烟之后,就跟你说:‘我知道你
不抽。’
“他怎么知道你不抽烟呢?那时候,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我真傻,当时
就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和波特少校早就一起计划好了!难怪他那天早上很
紧张。对,我才是傻瓜,你们早就算好我会带波特少校去认尸。可是我不会永远
当傻瓜,我现在已经不傻了,不是吗?”
他生气地看看四周,又继续说:
“可是后来波特少校又改变了初衷,他不喜欢在谋杀法庭上说谎话作证,而
且大卫·汉特的罪名大部分靠死者的身分来决定,所以他决定撒手不干。”
“他写信告诉我他不干了,”罗力用低沉的声音说,“该死的傻瓜!他难道
不知道我们已经陷得太深,想住手已经太晚了吗?我去找他,想叫他理智一点,
可是我退了一步。他曾经说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为谋杀案作伪证。前门没关,
我就进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实在说不出当时的感觉,就像我又杀了一个人似的。要是他肯等一等,
要是他肯听我跟他谈谈……”
“是不是有张字条?”白罗问,“你拿走的?”
“是的,反正我现在已经逃不掉罪名了,干脆全部说出来。字条是写给验尸
官的,只说他在审讯时作了伪证,死者其实不是罗勃·安得海。我把字条拿走毁
掉了。”
罗力在桌上磨擦着拳头,又说:“真像一场噩梦!我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
下去,我需要钱得到绫恩,也希望汉特被吊死。后来,我真不懂,他居然被释放
了,好像是跟一个女人有关的故事——说那个女人跟亚登在一起。我不懂,我到
现在还是不懂!哪来的女人?亚登死都死了,怎么还会有女人跟他说话?”
“根本没什么女人。”白罗说。
“可是白罗先生,”绫恩嘶哑着声音说,“那位老太太说看到有个女人,还
听到她说话。”
“啊哈!”白罗说,“她看到什么呢?她看到有个人穿长裤、苏格兰呢外
套,用橘红色头巾把头完全包住,脸上浓妆艳抹,擦着口红,但是当时的灯光并
不亮。她听到什么呢?她看到那个轻佻的女人退回五号房,然后听到房里有个男
人的声音说:‘快滚吧,女孩。’哈哈,她看到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听到的根本
只有男人的声音!可是这个点子倒真巧妙,汉特先生。”白罗转身平静地看着大
卫·汉特。
“你是什么意思?”大卫冷酷地问。
“现在起,我要跟你说故事了。那天晚上九点左右你到史泰格旅馆,本来是
要去付钱而不是去杀人的,可是你看到了什么呢?你发现敲诈你的人趴在地上,
被人残忍地谋杀了。你的脑筋动得很快,汉特先生,马上就知道自己碰到了很大
的危险。你进史泰格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所以你本来打算立刻离开,赶上九点二
十分的火车回伦敦,然后发誓说你根本没到过温斯礼村。没想到你路过树林的时
候,意外地碰到马区蒙小姐,而且你看到火车已经在冒烟,知道赶不上火车了。
可是马区蒙小姐不知道时间,你告诉她是九点十五,她便马上相信了。”
“为了让她相信你确实赶上火车,你又马上想出一个很聪明的计划。事实
上,在当时的情形下,你也必须想办法使别人完全不会怀疑你。”
“于是你又悄悄回到富拉班,戴上你妹妹的头巾,拿了一支她的口红,又化
了很戏剧化的浓妆。”
“你在适当的时候回到史泰格旅馆,先让那位老太太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后
又回五号房。你听到她要回房的声音。就走到走廊上,又马上退回房里。大声
说:‘最好快滚吧,女孩。’”
白罗停下来喘口气。
然后又说:“表演得真像。”
“真的吗?大卫,”绫恩大声问,“是真的吗?”
大卫张嘴大笑。
“我觉得我自己很会扮演女人,老天,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个老太婆的表情!”
“可是你怎么会十点还在这里,十一点又从伦敦打电话给我呢?”绫恩困惑
地问。
大卫·汉特朝白罗微微一弯腰。
“一切都由万事通赫邱里·白罗先生来解释,”他说,“你说我是怎么做的
呢?”
“很简单,”白罗说,“你从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令妹,告诉她应该怎么
做,十一点四分整,她打电话到温斯礼村三十四号,马区蒙小姐接电话,接线生
查证过号码之后,一定说过‘伦敦来的电话’,或者‘伦敦,请说话’之类的话
对不对?”
绫恩点点头。
“接下来,罗莎琳挂上电话,你——”白罗对大卫说,“小心配合好时间,
拔了三十四号,接通之后,按了A钮,用伪装的声音对马区蒙小姐说:‘伦敦打
给你的电话。’这些日子,长途电话中间间断一两分钟根本不奇怪,马区蒙小姐
顶多以为又接了一次线。”
绫恩平静地说:“原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对吗?大卫。”
她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但却包含着一种难言的意味,大卫猛然抬头看着
她。
然后他对白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一点都没错,你的确什么都知道!老实说,我当时真是吓坏了,我一定要
马上想办法。打完电话给绫恩之后,我走了五哩路到德斯比,再搭早上的运牛奶
的火车回伦敦,悄悄溜回公寓,及时把床单弄成睡过的样子,又和罗莎琳一起吃
早餐。我从来没想到警方会怀疑她。
“当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杀的,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杀他。我觉得除了
我和罗莎琳之外,绝对没有任何人有谋杀他的动机。”
白罗说:“最困难的就是这一点——动机,你和令妹可能有谋杀亚登的动
机,而柯罗德家的每个人又有谋杀罗莎琳的动机。”
大卫严厉地问:“这么说,她的确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自杀了?”
“是的,这是一桩仔细计划过的谋杀案。有人把她的安眠药换成一颗吗啡丸
——放在瓶子底下。”
“药丸?”大卫皱眉道,“你不会是说——不可能是林尔尼·柯罗德吧?”
“喔,不是,”白罗说,“你知道,其实柯罗德家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把药丸
换成吗啡,凯西婶婶可以在离开之前偷偷换掉,罗力曾经送牛油和蛋到富拉班给
罗莎琳,马区蒙太太去过,杰若米·柯罗德太太也去过,就连绫恩也去过,而且
这些人全都可能有杀人动机。”
“绫恩没有半点动机。”大卫大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很多’动机吗?”绫恩说。
“对,”白罗说,“就因为这样,这个案子才会那么复杂。大卫·汉特和罗
莎琳·柯罗德有谋杀亚登的动机——可是他们并没有杀他。你们柯罗德一家都有
谋杀罗莎琳·柯罗德的动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动手。这个案子就是这
样,往往和意料之中相反,杀死罗莎琳·柯罗德的人,就是会因为她的死遭到最
大损失的人。”他轻轻转过头来,“就是你杀了她,汉特先生。”
“我?”大卫大声说,“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罗莎琳·柯罗德早就在差不多两年前被敌机炸
死了。你杀死的女人是个叫爱玲·柯瑞根的年轻爱尔兰女佣,我今天刚收到从爱
尔兰方面寄来的照片。”
他边说边拿出口袋里的照片。大卫像闪电一样飞快地抢过照片,跑向门口,
用力带上门走了。罗力愤怒地大吼一声,也追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白罗和绫恩两人。
绫恩哭着说:“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不,这的确是事实。有一次,你幻想大卫·汉特不是罗莎琳的哥哥,其实
你当时已经看出一半事实,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很符合已知
的事实。这个罗莎琳是天主教徒(却不是安得海的太太),她非常喜欢大卫,一
切都听他的,可是她一直受到良心的责备,空袭事件发生之后,他妹妹死了,戈
登·柯罗德也死了——所有刚得到的荣华富贵全都消散了,后来他发现年龄和他
妹妹差不多的这个女孩子没死,只是失去了知觉。不用说,他和她早就有关系,
所以有把握她一定会听他的。”
“他对女人的确有一套。”白罗淡淡地说,没有去看羞红了脸的绫恩。
“他很会把握机会,马上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把她认作自己的妹妹。她醒
来之后,发现他在床边,他用甜言蜜语说服她扮演这个角色。
“不过可以想像得到,他接到第一封勒索信的时候,一定非常惊惶。我从一
开始就一直问自己:大卫·汉特会是那么轻易就受人敲诈的人吗?看起来,他好
像也不知道敲诈他的人到底是不是罗勃·安得海。怎么会这样呢?罗莎琳·柯罗
德当然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丈夫啊。为什么不让她看看那个人,就忙着送她
到伦敦去呢?只有一个可能——他不能冒险让那个人看到她。要是敲诈他的人真
的是安得海,绝对不能让那人知道这个罗莎琳·柯罗德根本就是冒牌货。只有一
个办法,给他钱,叫他闭嘴,然后——尽快飞到美国去。”
“但是他怎么样也没想到,敲诈他的陌生人居然被谋杀了——而波特少校又
指认死者就是安得海。大卫·汉特这辈子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尴尬的处境。更糟糕
的是,那个女孩也开始崩溃了,她的良知越来越活跃,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迟
早她一定会泄露出真相,让他背上罪名。再加上他对她也腻了——他爱上了你,
所以他决定快刀斩乱麻——让爱玲死。他把柯罗德医生开给她的药当中掉换了一
颗吗啡药丸,一边告诉她柯罗德家人有多可怕,一边鼓励她每晚服一颗,别人绝
对不会怀疑他妹妹的死跟他有关,因为她死了,戈登的遗产就又回到柯罗德家人
的手里了。
“这就是他的王牌——没有动机。我说过,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上下颠倒。”
门开了,史班斯督察走进来。
白罗立刻问:“怎么样?”
史班斯说:“没事了,我们已经抓到他了。”
绫恩低声说:“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他真是为了钱白忙了一场……”
督察又补充道:“真好笑,那些人老是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开口。我们当然警
告过他了,可是他说:‘用不着警告我,老兄,我是个赌徒……可是我知道自己
什么时候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了。’”
白罗喃喃说:
“‘世间事,也有涨潮时节,
及时把握,便能致富……’
不错,潮水会涨……可是也会消退……甚至会把人拖进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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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页]文学殿堂——涨潮时节第二部

17

一个星期天早上,有人敲罗力·柯罗德农场的门,他开门一看,发现绫恩站
在门外。
他后退了一步。
“绫恩!”
“我可以进来吗?罗力。”
他又退后一点,她从他面前走到厨房。她刚从教堂回来,头上还戴着帽子。
她缓缓地举起手,几乎有点像在进行什么仪式似的脱下帽子,放在一旁的窗台
上。
“我回来了,罗力。”
“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这句话:我回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和你的家,我以前好傻,
已经看到旅程的尽头了,却不知道这就是终点,你难道不懂吗?罗力,我回家
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绫恩,我……我曾经想杀死你。”
“我知道,”绫恩扮个鬼脸,用手指摸摸喉咙,“其实我就是那时候才发现
自己实在太傻了!”
“我不懂!”罗力说。
“喔,别傻了,我一直都想嫁给你,不是吗?但是有一段时间我和你疏远了
——我觉得你太温顺,跟你生活在一起,会很安全——可是也很乏味。大卫既危
险又吸引人,所以我爱上了他——老实说,也是因为他对女人太了解了。可是这
些都太浮泛,太不真实了。你勒住我脖子,说如果你得不到我,任何人都别想得
到我,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会永远属于你了!可惜当时好像已经觉悟得太迟了,
幸好赫邱里·白罗及时赶到,我还是可以永远属于你了,罗力!”
罗力摇摇头。
“不可能,绫恩,我已经谋杀了两个人……”
“胡说!”绫恩大声说,“别那么顽固!要是你只是跟一个魁梧的大个子男
人吵架,揍了他一拳,他自己往后倒在炉围上碰死了——那根本不是谋杀,在法
律上也不会成立。”
“可是过失杀人也要坐牢啊。”
“也许。如果你真的坐牢,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波特的死我也要负道义上的责任。”
“不,用不着,他已经是个能够完全自立做主的成人——他可以拒绝你的提
议。谁也不能把自己张着大眼睛去做的事怪罪在别人身上。你要求他做不诚实的
事,他自己答应了,后来又反悔,自己想个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这只能怪他太懦
弱。”
罗力仍旧固执地摇摇头。
“没用的,女孩,你不能嫁给犯人。”
“我想你不会坐牢,要不然警察早就来抓你了。”
罗力张大了眼睛。
“可是这一切……过失杀人……贿赂波特……”
“你凭什么以为警方知道这些事?”
“白罗那小子知道。”
“他不是警察。我告诉你警方怎么想:他们知道大卫那天晚上也在温斯礼
村,所以以为亚登和罗莎琳都是他杀的,不过他们只会控告他一项罪名——因为
没有必要重复。无论如何,只要他们认定他是凶手,就不会另外调查别人了。”
“可是白罗那家伙……”
“他告诉督察那是意外,我想督察一定会嘲笑他。总而言之,我相信他不会
告诉任何人。他实在是个可爱的……”
“不,绫恩,我不能让你冒险,别的不说,我……唉,我是说,我能相信我
自己吗?我……这样对你并不安全。”
“也许!可是你知道,罗力,我真的爱你,而且你过了一段那么痛苦的日
子,更何况,我从来不在乎是不是很安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