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缇宁开口,裴行越下一句温柔的话轻轻响起,“不过你现在如果敢一个人跑,没有狼吃了你,我也先杀了你。” 他给过她机会,她自己不跑,现在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缇宁:“…………”
“四爷,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说话吓我了,有这个精力,我们不如快点走。”她把步子加大了起来。
裴行越见此倏地勾了下唇。
缇宁胆战心惊地继续前行,生怕什么时候狼群就突然冲了出来,不过运气还不错,平平安安地又走了一个时辰,狼群都没有出现。
只是她们前行的地方依旧树枝高大,不像远离深山的样子,难不成这座山就是这么大,大到一两个时辰走走不出去。
想着,她问了一句裴行越。
裴行越回过头,疑惑地看了眼缇宁:“我有说过我们要走出这座山吗?”
缇宁;“……”
“不出去吗?”你知不知道越到半夜越危险!
“放心,只要你不跑,你不会死的。”
缇宁沉默了片刻,虽然裴行越没有解释缘由,但由他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来,缇宁担惊受怕的心情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跟着裴行越继续往前走,眼看要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缇宁抬眸朝着前面看去,隐隐约约好像有几间屋子建在不远处。
裴行越拉着缇宁的手继续往前走,再近一点,缇宁确定那黑黢黢的东西就是房子,初春的深夜寒气逼人,缇宁忍不住哆嗦了下,“四爷,我们今夜要在这儿休息吗?”
裴行越嗯了声,眼见裴行越拉开木篱笆就要进去的时候,黑黢黢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烛光。
有人?缇宁愣了下。
裴行越自然而然地拉开木栓牵着缇宁的手走进院中,点燃烛光的房间门被推开,微冷的声音响起:“是谁?”
她手里举着蜡烛,微黄的烛光印染在她的脸颊上,缇宁眼睛一亮:“秦大夫。”
秦蛛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在褴褛的两人身上一转,尤其是裴行越,她突然冷嗤一声:“快滚,我这儿不欢迎你们。”
裴行越闻言,神色安静。
缇宁还记得秦蛛以前对裴行越的关心,闻言立刻道:“秦大夫,四爷受伤了。”
“受伤了关我屁事,快滚。”她冷漠地说。
缇宁不由得狐疑地看向裴行越,想知道他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以至于秦蛛态度如此剧变。
裴行越咳嗽了声,他刚想说话,但坚持了两个时辰的身体再也无法负荷,哐当一声,朝着后面倒去。
缇宁猛地一惊,她凑过去发现裴行越呼吸微弱,此时月色要比最开始亮的多,她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比起最开始要乌黑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我上一章写错而我了一点景色,西洲的初春,山林不应该这么绿,回去改了下。话说我小学上语文课,每次老师说什么秋天到了,树叶枯黄,冬天来了,万物凋零,我就睁大我那双小小的充满疑惑的眼睛往外看,明明都是绿的呀,秋天不会枯黄,冬天不会凋零,一年四季都是翠绿翠绿。
再大一点我明白了,那是北方人写的课文,而我是个南方人。


☆、亲你


“四爷四爷。”她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缇宁心里一急, 见秦蛛要离开缇宁连忙去追她。
秦蛛抬脚往房间里走,“他想死就死,想活就活, 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缇宁从这句话听出了秦蛛的恼怒, 有恼怒就好, 这说明对裴行越还有感情。
“秦大夫……”
秦蛛一顿, 扭回头看着缇宁, “我记得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他伤重不治死了不是对你最好吗?”
缇宁略微顿了顿, 她抿了抿唇赞同道:“好像的确是这样。”
秦蛛闻言,看着缇宁的眼神有些冷。
见秦蛛的眼神变得凛冽, 缇宁觉得有戏, 激将法果然有用。
但秦蛛突然笑了笑,拍了拍缇宁的肩膀, “如此甚好。”
缇宁一懵, “啊?”
秦蛛指了指隔壁, “隔壁有空房,你可以进去歇息。”
话一落下, 秦蛛便要合上房门。
缇宁反应过来,人插进门缝里, 秦蛛皱眉看着她,缇宁回头看了眼昏迷的裴行越,不死心地对秦蛛说道:“秦大夫,你不救他吗?你不是他的师姐吗?”
秦蛛凉凉反问了一句, “你不是觉得他死了好吗?”
缇宁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是的,但我现在竟然有一丁点不想他死。”她越说越发欲哭无泪,“我觉得我有病,而且现在犯病了。”
秦蛛看了她眼,伸手推走站在她房间门口的缇宁,不等缇宁再开口,猛地合上房门,缇宁立刻敲打她的房门,“秦大夫,秦大夫……”
刚叫了不过两声,房门从后面拉开,缇宁一时不察,险些摔倒在地。
“秦大夫……”
秦蛛点燃屋檐下的两盏灯笼,缇宁依依不舍跟着秦蛛,秦蛛寒着脸默了片刻,抬脚走向裴行越,缇宁眼神一喜。
两人将裴行越扶回房间。
见秦蛛神色冷淡地给裴行越把脉看伤,缇宁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秦蛛检查完他身上的伤,脸色越发慎重,缇宁忍不住问道,“秦大夫,怎么样。”
秦蛛起身,去木架旁的水盆洗手,缇宁追过去,秦蛛拿软帕擦了擦手,声音复杂地道,“他伤的很重,我可能无能为力。”
什么?秦大夫也无能为力。
秦蛛叹了口气,“他本来就中了毒,最多活个七八年,但这次的伤也有毒,两毒相遇,火上浇油,全身抽痛,恐怕活不过明天了。”
“这么厉害。”缇宁惊愕地瞪了瞪眼睛,她复杂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裴行越,低声说道,“可是他刚才一路都很平静,不像这么严重。”他刚才一路都牵着她的手腕,那步子更是平稳。
秦蛛佩服地说:“裴行越挺能忍的,以前那毒三五日就要毒发一日,每次宛若千刀万剐,若不是有时候我知道他毒发,我都一点看不出来。”
“那……那还有救吗?”
秦蛛紧紧抿着唇,没有出声,缇宁追问,“秦大夫,到底有没有。”
秦蛛默然片刻,轻声说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可……”
“可是什么?”
秦蛛看向缇宁,“需要活人饲药。”
缇宁微微一失神,秦蛛慢慢解释道:“这次裴行越虽然中了毒,但也未必全是坏事,他身上原来的毒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清除,这次两毒相撞,他身上的寒毒变成烈毒,倒让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我养了一只金线蟾蜍,专治烈毒,能清除他体内的毒。”
缇宁有点不安,她迟疑地问:“那你说的活人饲药是?”
秦蛛目光落在裴行越那些乌青黑肿的伤口上,“金线蟾蜍性情刚猛,驱用之前必须用活人鲜血使它温驯可用,激发药性,可这血不能取出,便只能让它在人身上咬一口,金丝蟾蜍也含毒性,且无药可医。”
“你的意思是要救裴行越就必须要牺牲一人。”缇宁蹙了蹙眉。
“倒也不一定,虽然金丝蟾蜍带毒,但也不一定被它咬一口就会中毒,这是概率问题,若是平日,我可以去山外寻重病沉珂的老者赌一把,但依照裴行越的情况,不能及时解毒,活不过两个时辰,去山外怕是来不及了。”秦蛛无可奈何地说。
“那……”缇宁的目光也看向陷入昏迷裴行越。
“看来是他命改如此。”秦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神色晦暗复杂地看了看缇宁,她深吸了口气往外走,“你看着他,我再去看看医书。”
等秦蛛离开房间,缇宁扭回头,走到床前,见裴行越双目紧闭,呼吸轻微,缇宁沉默良久,她搬了个小凳子在裴行越身边坐下。
她手拖着脸,看了眼裴行越,挪开目光,片刻后目光又挪回裴行越身上。
“裴行越,四爷,你听到了吗?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我没办法救你。”
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双手合十,说道:“我,我若是自己喂药,然后中了毒死翘翘,你岂不是白救了我一场。”
话落,缇宁的神色越发诚恳,“你放心,以后每逢你的祭日月半我都会给你烧纸的,让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能过的好。”
缇宁守了片刻裴行越,她抬脚走了出去,隔壁的房间大门开着,缇宁轻轻地敲了敲门板,秦蛛抬起头,见是缇宁,示意她进来。
缇宁目光落在秦蛛桌前那个木匣子上,秦蛛解释道:“这就是金丝蟾蜍。”
“哦,哦。”
秦蛛又问,“你怎么过来了,难不成你要给蟾蜍喂血?”
这怎么可能呢?她虽然脑壳有病但也不至于病到如此地步。
但缇宁看了眼木匣子,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受控制,“中毒的概率是多大?”
“三成。”
缇宁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哦哦,那,那……你寻到别的解毒方法了吗?”
秦蛛摇了摇头。
“那,那我出……出去了。”缇宁低下头说。
秦蛛闻言盯着匣子里的蜘蛛,微红的灯光在她脸上染成复杂的红,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缇宁一眼,轻声说:“缇宁姑娘,你还能考虑一个时辰。”
缇宁全身一震,她扭过头,秦蛛已经低下头,逗弄着那只蜘蛛,神色讳莫如深。
缇宁往隔壁走,走了两步她烦躁地捂住耳朵停下,如果不救裴行越他十成十会死,可她如果给那只蟾蜍喂血她死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
她运气没有这么差吧。
不不不,她干嘛要想她喂了蟾蜍血后中毒的概率是多少,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陪伴裴行越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缇宁抬脚往隔壁房间里走去,背后传来猎猎的风声,缇宁往前走了一步,又抬脚艰难地往前再走了一步,最后,她磨了磨牙,扭头冲向了秦蛛的药房。
“秦大夫劳烦你快些,否则我下一刻就会后悔。”
秦蛛闻言,抬起头,遗憾又晦涩地轻吁了口气。
**
一刻钟后,缇宁的遗书写好,虽然她不愿相信她的运气会这么差,但若是万一,她希望利益能最大化。
她把遗书交给秦蛛,声音哽咽,“秦大夫,若是我真死了,记得把它拿给裴行越。”
秦蛛颔首,“我会的。”
缇宁深呼吸两下,“那,那来吧。”
片刻后,蟾蜍在缇宁手腕上吸够血,缇宁脸色泛白,秦蛛伸手捉过蟾蜍,将其放入匣子中,紧声问道,“你怎么样。”
缇宁感受了下,她动动胳膊动动腿,脸色微喜,“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秦大夫,你先给裴行越治病吧。”
缇宁话一落,突然双腿发软,不可控制地往后跌去。
“缇宁姑娘。”
三个时辰后,晨光鼎盛。
裴行越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他低头,见身上多了几道新鲜包扎的伤口,他在屋子里四处望了望。秦蛛推开门进来,见裴行越睁着眼睛,她撇了下嘴,口气不善地说,“醒的真快。”寻常人若是经历这一劫,怕是要昏迷两三日。
“你体内的毒我已经帮你清楚泰半,剩下的按时服药即可。”
裴行越嗯了一声,“谢谢。”
秦蛛目露惊讶,“真难得,你竟然会说这两个字。”
“她呢。”裴行越问。
秦蛛没好气道:“快死了。”
裴行越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
“你昨夜中毒,她为了救你,用她自己的鲜血喂养金丝蟾蜍,不幸中了毒。”
裴行越久久地盯着秦蛛,及至她话落下,他突然微微笑了,“秦蛛,你骗我。”
“我……”
裴行越慢条斯理地戳穿她言语里的谎言,“她用血喂金丝蟾蜍是真的,但没有中毒。”
秦蛛听罢,恼怒地看着裴行越,狠声说道,“你,就你聪明,有本事以后别倒在我门口,醒了就快滚。”
对秦蛛的恼羞成怒裴行越毫不生气,他掀开被子起床,问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撂下几个字,秦蛛愤愤地离开了。
裴行越见状,走出房间,略一轻想,他推开他左侧那间卧室。
缇宁闭着眼躺在床上,气色红润,凑近了,便能听见她的小小的呼噜声,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她唇角弯弯。
**
缇宁睁开眼,一眼便瞧见眼前的的那个男子,裴行越见缇宁醒了,笑了一下,“你可真能睡。”现在已将至午时。
缇宁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四爷,你,你……”
“不对,我不是中毒了吗?”缇宁最后的记忆在昨夜,她喂了蟾蜍血后便无意识了。
裴行越敲了敲缇宁的脑门,“若真是中了金丝蟾蜍的毒,你一刻钟内便会一命呜呼,怎么可能醒来。”
缇宁惊喜地瞪大眼睛,她举目四望,一切都是尘世的样子,她真没死,思及此,缇宁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
“我就知道我运气没这么差。”感慨结束,缇宁看向裴行越,要不是裴行越身上的伤口裹着绫布,唇色暗淡,缇宁真难以置信裴行越是才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人。
想着,便瞧见裴行越左手握住的那张纸,几个熟悉的字迹映入缇宁眼帘。
缇宁摸了摸脑袋,“四爷,那封遗书你看了?”
“看了。”裴行越垂眸看了下说。
缇宁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虽然我没因救你而死,但我做好了为你死的准备,你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答应我的几个小愿望。”
裴行越闻言轻笑了声,缇宁保持乖巧的微笑,裴行越又叹了口气,柔声问道,“阿宁,你真是自愿的吗?”
“我……”
裴行越笑着摸了摸缇宁的脸,她脸蛋上有两道被树枝刮出的血痕,不过血痕不深,浅浅的,小小的,抹了药膏便不会留疤,他温柔地告诉缇宁,“你说假话我不收拾你,你遗书上提到的玉萍,香兰可……”
缇宁:“…………”我特么心软什么?就该让他死!
但人已经活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缇宁怂肩低头,又不甘心地说,“四爷,我最起码有一半自愿。”她本来在试不试之中犹豫,只是最后让她下定决心是因为秦蛛,她有一种直觉,若是她不答应,最后秦蛛也会强迫她试药。
毕竟裴行越在她心里定是比她重要。
“如果没有秦蛛的威胁,你会怎么选。”裴行越收回手。
缇宁抱头思忖了下,诚实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你死,但我自己也不想死。”
“四爷。”缇宁去摇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同意,她活着香兰的事可以暂且不说,但玉萍她希望他能给她自由,反正他也从不见玉萍,而玉萍也不喜欢她他,如今这样,不过是浪费玉萍的光阴。
缇宁的手微凉,抓着他的手腕乖巧又讨好,裴行越忍不住笑了一声,“算了,不管如何,这次救我你都有一份功劳,我……”
缇宁双眼晶晶亮地看着裴行越。
“我会记在心里的。”
缇宁失落地问,“没了?”
“没了。”
缇宁松开握着裴行越手,重新躺回床上,被褥扯到头顶上,闷声说道,“四爷,我还有些头晕,想再睡一会儿。”
裴行越见状,又笑了下。
缇宁脑袋捂在被子里,一会儿后,她便越来越闷,呼吸越发急促,甚至头脑冒汗,她没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但也觉得床头好像已经没有了人。缇宁双手慢慢地拉下被褥,因为呼吸不畅,她双颊飞红,檀口微张,头发虽乱蓬蓬,可自有一种随性不羁的艳丽。
她这样慢慢探出头来,就像是一只小野兽般可爱讨喜,尤其是那张微微启开的红唇,比无数诗人文豪赞美过的梅桃牡丹都要来的合他心意,裴行越坐在床榻边,翘了下唇。
缇宁探出脑袋便对上一双带笑的眸子,她愣了下,而后翻了个身,朝着床里面睡去了。
***
缇宁和裴行越在秦蛛的小院里住了三日,第三日,枕玉带着一辆马车来接两人回西洲城,许久不见枕玉,缇宁十分热情地和枕玉叙旧。
虽然好像她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没关系,缇宁自然会找话说,比如来到西洲之后这儿和江南的各种迥异之处。
枕玉去过江南,长在西洲,虽然她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但还是就这个话题和缇宁聊了起来,从自然风景说到名胜古迹,从美食聊到钗环首饰。
裴行越清冷微寒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枕玉,该走了。”
缇宁闻言,赶紧再度朝秦蛛挥了挥手,热情地邀请她以后有空来西洲城找她玩,得到秦蛛一个淡淡的嗯字,缇宁赶紧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裴行越坐在中央,缇宁刚想靠着窗户的那侧坐下,裴行越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缇宁只好挨着裴行越坐下,枕玉驾着马车驶离深山,裴行越瞥了眼缇宁,“你从前可没有这么热情。”
“那是因为我从前不知朋友有多重要。”缇宁说。
裴行越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见他不说话了,缇宁想了想,小声问道:“四爷,你出去后打算做什么?”她以前不关心他做什么,只要不折腾她就可,但这件事她清楚了,裴行越所作所为也会影响她。
“怎么,有事?”
“我想关心关心你。”
裴行越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说:“回去后自然要对我那被歹人所伤口不能言耳不能听身不能动的二哥表示关心,然后对我那位母妃也应该好好忤逆一番。”
话罢,笑吟吟地看向缇宁,“阿宁觉得怎么样?”
缇宁不动神色地拉开了点和裴行越的距离,语气真诚,“四爷,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养伤。”
裴行越思考了下,“我会的。”
话刚落,马车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颠簸,缇宁不留神,整个人朝后面旁边倒过去,恰好撞进了裴行越的怀里,缇宁浑身一僵。
裴行越一愣,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不过他比缇宁更快反应过来,很快便抱住缇宁,鼻端轻轻了一下,“阿宁,你身上有股药香。”
“秦大夫那全是药,可能我也染上了吧。”她不舒服地想挪一下位置,她本来是扑在裴行越的怀里的,头朝下对着她的大腿,好不容易坐起来,这个时候裴行越突然按住了她的脑袋,她便只能靠在裴行越的胸膛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
裴行越目光一寸寸地在缇宁身上流转过,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和手上,用了三日的药,那些红痕已经不太明显了。
雪肤红唇,榴齿娇靥,不外乎是。
裴行越笑了下。
缇宁红润饱满的唇微动了下,“四爷……”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行越打断了,他盯着缇宁的朱唇,笑着说,“阿宁,我想亲你一下。”


☆、回去


缇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她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 再然后,她的唇上被一个微凉柔软的东西印上来了,缇宁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差一点连呼吸都停止了。
像是察觉到了缇宁的不专心, 裴行越咬了缇宁一下, 缇宁吃疼, 那双桃花眼瞪大, 充满了指责。
他又用舌尖轻轻舔了下, 缇宁一僵。
半晌后,裴行越笑着拉开了和缇宁的距离, 但也不是很远, 大概一个巴掌而已。
缇宁心如擂鼓,脸颊绯红。实在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此时的裴行越眼角眉梢都含着笑, 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好像眼睛里只装的下一个她。
“你放开我。”缇宁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回过神,想要脱离裴行越的怀抱, 但裴行越闻言,不仅没有放开她, 反而将缇宁捉的更紧了些。
他靠在她的耳边,声音带着蛊惑,“阿宁,告诉我, 你是从哪儿来的?”
缇宁努力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随口回道:“我不是从江陵来的吗?”
裴行越轻笑一声,收紧握住她手的力气,缇宁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裴行越垂眸,看着缇宁的眼睛,“不,你不是最开始的缇宁。”
缇宁微微一怔。
“让我想想,应该就是你误会杀了我的蛇的那天开始,你就变了一个人,是这样的吗?阿宁,不可以撒谎。”他的口气温和,像是在说一个非常寻常的事,即使这里面有超出现实的因素。
缇宁一惊,凝着他的表情,裴行越笑着将她一缕洒在肩头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缇宁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可是有些东西猜不出来,比如阿宁来自哪儿?家在何方,死因为何,年方几许?”
缇宁没出声,她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这一切太奇怪了。
裴行越却没耐心了,他伸手捏了捏缇宁的耳垂,“阿宁,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真想听?”
“当然。”裴行越答的毫不迟疑。
好吧,缇宁舔了舔唇道:“我原来叫赵缇宁,中国人,年方二十。”
“中国?”裴行越眉心蹙了下,“我没听说过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