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萍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缇宁回了自己的院子,想去看看秦蛛的不开心消减了没,还没进院门口,便瞧见秦蛛拎着包袱黑着脸从隔壁走出来。
缇宁愣了下,赶紧走上前去:“秦大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蛛抬了抬她肩膀上有些发重的包袱,怒道:“我走了。”
走,走去哪儿?
缇宁想着,秦蛛把包袱抗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后,她停了下来,回过头咬牙切齿地对缇宁说:“告诉裴行越,他的事老娘不管了,他要是想死老娘成全他。”
话落,不等缇宁开口,便踏着虎虎生威的步伐离开了小院。
缇宁抓了抓头发。
她有点好奇裴行越干了什么,至于告诉裴行越,她都好久没有看见裴行越了,如何告诉他。
秦蛛虽然离开了,不过倒没有影响缇宁和玉萍商定好的烧烤,铁架木炭宅子里一应俱全,在加上如今也是深秋了,傍晚用炭火在铁架上现烤出来的食物温热可口,再涂抹上从西域里传来的胡椒和蜀地里买来的上等茱萸粉,以及麻椒,蜂蜜等物,虽然没有辣椒,但也是很不错的美味了。
缇宁还亲自串了羊肉猪肉牛肉等肉串,加上萝卜黄花菜瓜等蔬菜。玉萍又给缇宁倒了一些酒,缇宁的酒量一般,但喝醉了就去床上躺着,所以多喝几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没过多久,缇宁脸颊就像是铺了一层红云一般,等她回过神,玉萍和香兰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三个人本来都不是西洲人,虽然如今吃喝不愁,但身在异地,免不得总是生出一些离愁别绪。
于是三个人便越喝越多。
等喝到最后,唱曲跳舞便都闹腾起来,最开始缇宁以为酒量不好的她会先倒下,但没想到,倒是香兰和玉萍先倒下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刚叫人把两人扶回去,也准备回房,这个时候,刚转过身,便瞧见站在树下的裴行越。
缇宁愣了一下,裴行越笑吟吟地走近了缇宁,看着她绯红的脸蛋,缓缓道:“看来你的病倒是好全了。”
他穿着一袭紫色的锦袍,头发全都用玉冠束起,在清冷皎洁的月光和橘黄璀璨的烛光下,越发面如冠玉,芝兰玉树。
“是的,已经痊愈了。 ”缇宁有些醉醺醺地回答着。
裴行越看了缇宁一眼,缇宁的脑袋有些迟钝,她想起了秦蛛的离开,便道:“四爷,秦大夫今日离开了。”
裴行越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今日黄昏奴仆搬来的躺椅上坐下,躺椅是缇宁刚刚坐过的,旁边放置着矮几,矮几上面还有缇宁没喝完的葡萄酒,烧烤架在几米外,食物准备的很是丰盛,不过她们三个姑娘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吃了很少一部分,剩下本来缇宁是准备赏给下人的。
倒也不是让他们吃剩下的食物,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干净的,只是就凭他们的胆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缇宁一道吃东西的。
裴行越的目光落在鲜红的羊肉串上,指挥缇宁,“去给我烤几串。”
缇宁醉昏昏的,他既然这么开声了,缇宁自然就过去了,她虽然醉,但烤串的本领没有丢,不过一刻钟,便把羊肉串烤好了拿给裴行越。
裴行越看着缇宁捏在手里而不是摆旁边的盘子里,这才发现她应该是有些醉意了。
他笑了下,从她手里拿过那一把羊肉串。
缇宁看着他,又拍了拍脑门:“四爷,秦姑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 什么事?”
“他说你要死就去死,她不管你了?”缇宁盯着裴行越问。
裴行咬了一口羊肉串,味道不错,他拿脚尖碰了碰缇宁的绣花鞋,“别的也给我烤几串来。”
缇宁应了,她走到铁架旁,准备继续烤串。
裴行越现在一手拿着烤串,嘴巴大口大口咬着,双腿岔开,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接地气的行为,但是这些行为由他做出来,则多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除此之外,她还和你说什么了?”裴行越把串串的铁签子扔到一旁的矮几上去。
缇宁瞬间想到那天早上秦蛛对她说的话。
她摇摇头,正想说没有别的了。
裴行越目光含笑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不许撒谎。”
缇宁:“…………”
她低下头,拿了几串萝卜过来烤,又深吸了一口气,“她还让妾身劝劝四爷别和许姑娘成婚。”
“还有呢?”
“还有就是四爷不值得为了对付别人牺牲自己。”缇宁一板一眼地答。
话落,缇宁半天没等到裴行越开声,她微微一愣,然后抬起头,却见裴行越目光若有所思,缇宁浑身一激灵,难不成裴行越这么快就被说通了。
见缇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裴行越忽然来了兴趣,他道:“看来秦蛛告诉你的东西不少啊。”
这句话缇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她只好笑。
但很快裴行越就说了一句需要缇宁回答的的话,他笑着问,“阿宁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吗?”
缇宁心里比了个大叉叉,她当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若是许走珠真的和裴行安有一腿,他还娶他,不就是戴了一顶绿帽子在他头上吗?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这对男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说,如果裴行越真想收拾她们,按照他的聪明,应该能有让自己独善其身的办法,何必选这样的行为。
不过这些话在缇宁嘴巴里转了一圈,缇宁都没说出口,她把烤好的萝卜和韭菜放在盘子里给裴行越端过去,笑着说:“四爷是当事人,我什么都不清楚,不好妄加开口。”
她望着他的眼睛:“只要四爷想好后果,能承担好后果就成。”
“阿宁,你真没意思。”裴行越笑着道。
缇宁解释,“妾身是尊重四爷。”是真的尊重,就像她觉得羊肉串很美味,还有更多好吃的等着她,她觉得西州的风景很漂亮,还有更多的风景等着她看,所以她才要好好的活着。
可不是每一个人多都是她,她觉得美好的东西别人或许避之不及。
“不过妾身是不赞成四爷的行为的。”她想着,拿了一串烤萝卜递给裴行越,“四爷尝尝这个好吃吗?”
裴行越看了眼缇宁,伸手接过,“还行。”
缇宁又问:“除此之外呢?”
裴行越目光对上缇宁亮晶晶的眼睛,他沉默了下,把东西放下,笑着说,“阿宁,你想吃就多吃一点。”
缇宁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烤韭菜,重重地咬了一口。
她觉得,她刚刚真的醉了,裴行越怎么会难过呢。
不是心情不好,是难过。
正想着,裴行越突然扭过头,盯着缇宁说,“我要是死了,阿宁,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吗?”
缇宁一抖,立刻抬起了头。
☆、留下
十一月中旬, 裴行越也在高僧选的良辰吉日中和许走珠成婚了, 世子成婚是西州的大事,整个西州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过那日, 缇宁一点都不开心。
十一月一过, 就近年关。
缇宁在现代的时候, 年味已经很淡了, 和平时差距不大。现在却从二十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每天都有不同的讲究, 到了除夕那日,她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裳, 和玉萍一起过年, 又和香兰她们一起打叶子牌,唱曲喝酒, 虽然都不是亲人, 但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比起有些血脉至亲,气氛都好。
一桌人吃过年夜饭, 正守岁,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缇宁扭过头, 原来是两个月都没见过的秦蛛。
香兰先反应过来,“秦大夫,你今儿个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不用了, ”秦蛛看向缇宁,“缇宁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缇宁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和秦蛛说话,秦蛛显而易见的烦躁,在花厅里面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缇宁。
缇宁耐心很好,等着她开口。
最后秦蛛抓了抓头发,问她:“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缇宁说的实话,裴行越事关她小命。
秦蛛狐疑地盯着缇宁,但没从缇宁脸上看出丝毫不安之色,再想到她进门时,缇宁赢了牌,乐呵呵的样子,她不相信地在一旁坐下,“你别骗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递消息要见四爷,但四爷两个月没来了。”缇宁无奈道,“总之,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我岂不是更应该好好享受快活一番?”
秦蛛闻言深深地看了眼缇宁,缇宁笑眯眯的,脸色白中透粉,一看这段日子应该是过的极好的,她抿了抿唇,恨铁不成钢道,“裴行越一个大男人,还没你个姑娘家想的明白。”
说罢,她吐了口浊气,又看向缇宁问,“你觉得他现在在干什么?”
“自然是团年了。”缇宁想也不想地说。
临西王府的确正在团年。
今日是除夕,西州城内最奢华精致的临西王府火树银花,金碧辉煌,再加上年轻的世子爷娶了妻,而妻子还是临西王和临西王妃最满意的许走珠,因此除夕晚宴一派其乐融融。
临西王妃许氏对着往常看不顺眼的庶子也有了几分笑模样,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男才女貌的嫡子儿媳,笑的温和可亲,她亲自夹了一块羊肉放进许走珠的盘子里,笑咪咪地说:“珠儿,越儿,你们成婚了,母妃也就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若是来年能为王府添个小皇孙,母妃这辈子就圆满了。”
许走珠呼吸一紧,她看着眼前对她视若己出的王妃,状若羞涩的低下头。
裴行越余光扫了眼许走珠,温声道:“母妃,这事不急。”
临西王妃皱了下眉,子嗣可是头等大事,目光撞上裴行越暗示意味浓厚的眼神,许氏陡然明白过来,她是关心小两口,但若是这话说的太多,免不得会对许走珠产生压力。
思及此,许氏立刻停了声,许走珠虽然不是她亲女儿,但也不差什么,如今和越儿结婚,夫妻感情美满,神仙眷侣也不差什么,她说的多了,反而容易不美。
“好好好,你们年轻,母妃不急。”临西王妃道。
说完,她眼神不小心撞到坐在末坐的裴行安,许氏微微拧了下眉。
裴行安见状,依旧温和知礼,对待嫡母的态度也极其恭敬。
而临西王见儿女和乐,满意的念了首新做的诗。
临西王妃称赞道:“王爷做诗的功夫,又强上不少,刚成亲那会儿,妾身还能对上几句,如今恐怕是狗尾续貂了。”
临西王闻言,笑了声,“王妃夸人的功夫是越来越高可了,本王现在也追不上了。”
临西王妃闻言,瞪了临西王一眼,她出生勋贵之家,年轻时也是有名的才女,临西王虽是皇子,但喜吟诗作赋,性格温和软弱,一早被踢出太子后备役,她们两个也是两情相悦成的婚,虽然婚后临西王多情温柔的性格难改,多有留情,但不过都是些玩意儿,不值一提。
临西王被临西王妃一瞪,不由得想起两人青春正好的时光,看着临西王妃的目光越发柔和。
裴行越温和的目光从一桌子人扫过,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他给许走珠盛了一碗血燕,嗓音温和,“阿珠,它对身体好,你多少吃一点可以吗?”
许走珠嗯了声,拿起勺子道,对裴行越笑的温柔:“谢谢夫君。”
裴行安见状垂下了头。
在裴行越的心里烦躁中,这场和乐美满的除夕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百无聊赖地拿手指敲着膝盖,垂眸又无声地笑开了。
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总要让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付出代价,不过想着,裴行越又笑了,他何尝不是道貌岸然的中的一个,而且比他们更狠更毒。
那一切结束的是挺快,那日缇宁正在过在画室里画画,香兰急匆匆推开门冲了进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缇宁给湖面添上水波,“什么不好了?”
香兰口水直咽,她凑近缇宁:“临西王府出大事了。”
“听说临西王世子妃和庶兄偷人,气病了临西王妃!”
缇宁手一抖,扭头看向香兰。
“整个西州都传遍了,姑娘你说这……怎么办啊?”
缇宁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呗。”
香兰想了想,好像也是,她们也没在临西王府中。
接下来几日,缇宁又吃到了临西王府的瓜,说世子妃和临西王府二公子偷情是谣传,没有的事,但不到几日,世子妃突发恶疾去世了,虽然临西王府始终不承认是偷情,但百姓都不相信,只觉得是金临西王府硬要给自己盖上的遮羞皮罢了。
当然,这的确是临西王府给自己扯的遮羞皮。
眼睁睁看着许走珠自尽,临西王妃气的吐血,临西王临西王妃夫妻决裂,临西王府声名狼藉,裴行越笑了一声,又吩咐了枕玉几句,枕玉脸色严肃的点头,又说:“主子,缇宁姑娘一直想见你。”
裴行越闻言,目光落在窗边,看见墙上那副画,他笑着嗯了一声。
缇宁在给她的睡莲图加上枝叶,正画着,窗户突然被人敲了敲,正月寒风狂烈,缇宁一直都关着窗。
缇宁错了搓手,赶紧推开窗,然后便瞧见一个人,他眉眼带笑,仿佛心情极好的样子。
缇宁沉默了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副殷勤的笑脸,“四爷,你可算来了,妾身想你很久了。”
裴行越闻言,站在窗外看着缇宁,但见缇宁脸色红润,肌肤白皙,他笑骂了下,“小骗子。”
缇宁坚决不承认小骗子这个称呼,她看着站在窗外的裴行越,说道:“四爷,妾身给你开门,外面风大,受寒就不好了。”
她话落,一溜烟地跑到了门口,裴行越抬脚走了进来,两个月没来,画室里多了很多充满烟火气的东西,比如圈椅上的抱枕,烧的热腾腾的地龙,花瓶里新摘的梅花。
缇宁凑上去,给裴行越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又说,“四爷,你饿了吗,妾身吩咐厨房做东西。”
“不饿。”裴行越走到缇宁的画桌前,看了看缇宁的画,她今日画的是一幅孩童弄雪图,用色明亮,画风活泼,一看便是一幅极其可爱的图。
“阿宁心情真好。”裴行越盯着话说。
“哪有!”缇宁信誓旦旦地反驳,“这些日子四爷没来,妾身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她说完,看了眼裴行越,小声地问,“四爷近来可好?”
裴行越目光落在缇宁墙上的画上,“不好。”
缇宁:“…………”
“四爷要听曲子吗?妾身给你唱一首?”缇宁笑着说。
裴行越深深地看了眼缇宁,道:“有什么事,说吧。”
缇宁闻言,对上裴行越没什么情绪的眼,她堆出一个笑,把裴行越拉到旁边的圈椅上,裴行越不料缇宁竟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他愣了下,不过没有甩开她,从善如流在圈椅上坐下。
缇宁把旁边的点心推过来,又给裴行越捏肩捶背,裴行越复杂地看着她,缇宁铺垫了半天后,她才说:“四爷,我今年才十七呢,而且善良漂亮又才华,你不觉得如果我英年早逝,很可惜的吗?”
裴行越瞬间明了缇宁想说什么,他赞同地点点头,“是有点可惜。”
缇宁满意地笑了,裴行越又慢吞吞地道,“不过我就喜欢做让人可惜的事。”
缇宁:“…………”
她放下了给他捶背的手,站在他面前盯着他,“四爷,你有点过分了。”
裴行越不在意地嗯了声,望着她说,“只是有点过分吗?”
“是非常过分。”缇宁磨了磨牙。
裴行越大笑了声,他看着缇宁有些愤怒的眼神,往下翘起的嘴唇,紧紧握住的小拳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神色灵动,像是窗外开的极好的一朵花,看了便赏心悦目,裴行越手支着脑袋道:“阿宁,你来给我解解闷。”
“不解。”缇宁没好气道。
裴行越深深地看着她。
缇宁瞬间怂了,眼角眉梢都堆上了笑,“四爷想我干什么,我给你唱只曲好不好。”
裴行越冲缇宁招了招手,缇宁会意走近他,裴行越伸手一把将缇宁扯近怀里,缇宁一僵,裴行越的下巴抵在缇宁额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轻声笑道,“阿宁,你要努力,说不准我会想留下一朵漂亮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本来想睡一会儿,结果从七点睡到了今天天亮,所以更晚了……
☆、被捉
缇宁呼吸快了下, 她转过头, 裴行越的声音从缇宁头顶上传来:“阿宁,给我唱一支曲子吧。”
裴行越来的快,走的也快, 半个时辰后, 缇宁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在门口立了半晌。
香兰终于找到机会凑了上来:“姑娘, 你怎么都不会争取机会啊?”
“争取什么机会?”
“自然是入王府的机会了。”香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缇宁。
缇宁默了默, 眼神落在香兰身上, 香兰挺了挺胸膛,苦口婆心道:“如今四爷刚刚被伤了心, 姑娘你若是趁此机会趁虚而需, 说不定就能进王府当个侧妃,这不比你当外室要好多了吗?
听她说完, 缇宁不由得深深地看着香兰。
“姑娘, 怎么了?”香兰奇怪地问。
缇宁笑了一声:“没什么, 只是有些羡慕你罢了。”
香兰:“……”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缇宁目光望向远方,她声音轻飘飘的, “傻一点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烦恼的。”
“傻?姑娘说我傻吗?”香兰不曾听清楚缇宁的这句话。
缇宁笑着看了香兰一眼,都过去快一年了, 竟然还没看出她和裴行越两个人之间毫不可能的关系,也没有发现她对当人侧妃一点都不敢兴趣,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比她还傻。
临西王府的事外面闹腾的沸沸扬扬,但缇宁居在这一方天地中, 生活很是平静,不过外面的发展倒通过香兰的嘴巴全都知道了。
比如临西王府的二公子裴行安也病了,大夫说要送到庄子上静养,然后临西王妃病的越来越重,大夫都请了好几批了,但依旧药石罔效。
香兰说完见缇宁提这笔在案桌前顿下,香兰跟着问:“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缇宁盯着漆瓶里见底的银朱色,“该出门买颜料了。”
第二天,缇宁就带着香兰上街买颜料,缇宁近来潜心练画,势要恢复曾经的水平,出门的机会不太多。香兰年龄小爱热闹,出门免不了四处看看,买了颜料出来,见香兰喜欢街边的首饰,缇宁陪着她随意逛逛,旁边馄饨摊子上几个中年人的议论声传进了缇宁的耳朵里。
一个人说:“那裴二爷名义上是去庄子上养病,但干出了那种不仁不义……”
“宋兄慎言,不是都说了,是一场误会吗?再者说裴二爷性格谦和有礼,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还真相信这些话?”
“怎么不相信,裴二爷的身体不是一直不好吗?他的腿有问题,还沉珂缠身,从前便时不时去庄子上修养。”
“哎,李兄啊李兄,你要这般……”
”姑娘,你觉得这个好看吗?”香兰的声音拉回缇宁纷飞的思绪。
缇宁看了眼她手上的包银玉簪花耳环,点了点头。
买完耳环,两人回家,他们走路要经过一条比较安静的巷子,街道窄长,行人寂寥。
巷子走了一半,缇宁听到一阵脚步声在她背后响了起来,有男子的声音,”姑娘,你是不是掉东西?”
缇宁下意识扭过头,才看到男子微黑的肤色,还没来得及抬眸看清他的脸,脖子忽然一疼,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香兰惊愕地大声吼叫,”你……”
才发一个音,便也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
有点冷,还有些疼,缇宁皱着眉头睁开眼。她有点懵逼,入目食物一间有些破旧的木制小屋,猎猎冷风透过墙上的缝隙吹进来,堆在地上的草堆时不时被吹乱几根,从外面进来的阳光估摸现在应该是下午。
她赶紧扭头往四处看了看,没发现香兰的身影,她心里头松了口气。
“醒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她侧方传过来。
缇宁呼吸一快,她扭过头,只见和她距离三四米处的地方放了一张简单古朴的交椅,一个紫衣男子坐在上面,他有些瘦,脸色微白,不太健康的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缇宁安静了瞬,她起身拍了拍她衣裳上的灰,自然而然地冲他摆摆手,“这位公子,你好啊,我睡醒了。”她往外面看了眼,”看来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走了哈,再见再见。”
她转身往木门口走,木门紧闭,缇宁手落在门栓上,一拉就拉开了,但与此同时,一把长剑搁在了缇宁的脖子上,缇宁脚步一顿。
背后继续传来男子的声音,“你还走吗?”
缇宁估摸了下她的战斗力,慢慢把脑袋挪开,和那把长刀有一米距离的时候,缇宁转过身望着坐在圈椅上的脑子笑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