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没有瞒着良姜:“我想用他换一个人。”
良姜几乎是一想就想到了;“是……初三?”
阿泠点了点头,白家有钱有权,若是她真的要买初三,白家不缺金子,一定不会换的。所以只有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位白三郎是白铁光的同母胞弟,也是白家老太爷唯二的嫡子。这个嫡子前几年被毒蛇咬过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白家遍请名医,也不过是让他在床上苟延残喘而已。
她以驱除白三郎身上的蛇毒为条件换初三,他们一定不会拒绝。更何况今日猛狮出笼这件事虽然是在霍府出的,但那笼子那狮子可都是白家提供的,若要问责,白家必定首当其冲。有这件事在,以后去兽园的人也会慎重些,是以初三就没那么重要。
“女郎确定能治好白三郎吗?”良姜猜到了阿泠的打算。
阿泠没看到人不能保证能治愈白三郎:“没想治好他,保他两三年无碍便可。”
“那两三年后呢?”良姜想的深,若是两三年之后白三郎不在了,要来找阿泠的麻烦怎么办。
“女郎,白家不是善茬,尤其是任中车府令的白老爷……”良姜委婉地道,“他并非善类,心狠手辣。”白家兽场归白铁光管理,虽说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和白老太爷一比,就不值一提。
阿泠摇了摇头:“两三年后的事情谁有说的准?你别担心,或许那个时候……”阿泠看着马车驶过街道,街道两侧是大覃百姓,少部分人锦衣华服地走在街上,玩笑逗乐,而更多的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天子脚下都是这样一番景象,谁知道两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百姓的忍耐力,并非永无止境的。
“那你在犹豫什么?”良姜问。
阿泠摸了摸自己的脸:“良姜,你看出我在犹豫了?”
良姜点点头,阿泠她的确是犹豫的,不是因为害怕白家,只是白家三郎不是大恶之徒,似乎也不是一个善人,保住这种的人的性命总是让她不舒服的。
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总是要舍去些什么的道理,阿泠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良姜打听了白家三郎的病情后,阿泠很有把握将他的身体弄成她想要的结果。同时,霍家练武场发生的事,的确引起了骚动,那之后,白家兽园不曾开业,覃阳城里其他的斗兽场,多多少少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阿泠也想好了,明日去白家去谈条件。
阿泠洗过澡,早早上床休息。
七月天,有些闷热,月亮躲在薄薄的云后面乘凉,这时,一道纤细的影子推开了门,她朝周围看了眼,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阿泠□□了一声,先是觉得胳膊有些疼,全身都累极了,是那种用尽力气后的疲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然后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阿泠盯着自己的左臂,左臂是被利剑刺出的剑伤,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穿了一件赵泠不会穿的黑色窄袖武士服,胸口有一道刀伤,和左臂相比,伤的不重,只划破了些皮肤。
她握紧了拳头,从骨头缝里开始抖了起来。
良姜推开门,端着洗脸水进来:“女郎该起床了。”刚说完,她偏过头,看见床上的阿泠,一下子按住她:“我去找医者。”
阿泠抓住她的衣角,握住那片衣角的手抖个不停,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
“可是……”良姜不知道怎么办。
阿泠艰难地冲她露出一个笑:“我没事,别担心。”
我没事阿泠不知是说给良姜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话,那股不能控制的颤栗随着时间渐渐稳定了下来。
良姜打了热水,轻手轻脚地伺候阿泠换了一身中衣。阿泠寻了药,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良姜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动了好几下,她在阿泠身边六年,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阿泠醒过来,穿着一件她都不知道她有的黑色衣裳,身上带着伤。
然后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良姜,你出去吧。”阿泠换好衣服上了药后,对良姜说。因为失血,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连带唇色都暗淡起来。
“女郎,你还没用朝食。”良姜担心说。
“我不饿,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吧。”
良姜轻轻地退了出去,临走前,给阿泠关上门,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炙热,良姜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寒气从骨头里透了出来。
阿泠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扯了下唇,铜镜里那张好看的脸也扯了下唇,她动了动眉,那张苍白的脸上眉毛也动了动。
阿泠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啪嗒一声,一滴泪掉了下来。阿泠慢慢地伸起手,擦掉那些她不想要的眼泪,对着镜子里挤出一个笑来。
她不疼的,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不疼,她也不害怕。
用午膳的时候,良姜看阿泠的神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犹豫了下,正准备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良姜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她跟在魏芊芊身后走了进来。
魏芊芊神色特别激动,看家阿泠,猛地握住她的手:“阿泠,你知道吗?覃阳发生了一件大事。”魏芊芊握的是阿泠受伤的那只左臂,她眉头拧了下,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
魏芊芊没注意那么多,兴奋地说:“白家昨夜出了大事,白家老爷子死了,白铁光也死了。”
阿泠和良姜同时脸色微变。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魏芊芊吸了一口凉气,“据说是被刺客杀死的,那可是戒备森严的中车府令府,竟然有人大半夜能入内杀人。”
魏芊芊刚听到这个消息,以为是假消息,白老太爷是九卿之一,大权在握,政敌不少,出行居住都有武士护卫。白老太爷不是没有遇见过刺客,但他身边的武士非泛泛之辈,所以没人得逞。可是昨夜,在戒备森严的中车府令大人的府邸中,白老太爷却被刺客给杀死了,还有他的儿子白铁光。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得多厉害。
阿泠听着,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两声。
魏芊芊朝四周看了看:“阿泠,你这将军府的人手也太少了,中车府令都能在府邸里遇害,我看你这儿也不安全,不如你去我那住一段日子,我那边虽然有些糟心,但应该还是安全的。”魏芊芊没什么底气地说,他们府上的政敌和仇人可没有白家多,戒备也没有白家森严。
阿泠摇了摇头:“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人想要我的命,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魏芊芊打断阿泠的话,想了想,也觉得阿泠说的有道理,就没强求,“不过这白大人一没了,白铁光也死了,恐怕白家要败落了。”
白家这些年把着覃阳最大的兽园,本来就极赚钱,惹得一干人眼红。只是碍于白家兽场有白大人撑腰,白大人权柄在握,大家不得不给白家人几分薄面。现在白大人一没,相当于遮阳的大树轰然倒塌,白家还没什么能接班的人。以前早就对白家不满的人肯定要趁机报复的。
这样想着,魏芊芊忽然记起一件别的事:“阿泠,初三你想好了怎么办吗?”
阿泠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相当于将她从前的计划全盘打消,不过阿泠想了想,其实这对于她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白家是虎,与虎谋皮总是危险的。
魏芊芊叹了口气:“不过白家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兽场也开不起来了。”
前些日子在霍家发生的那件事,兽场的生意都受了影响,毕竟斗兽再刺激,也没有自己命重要。何况因为这件事牵连盛广,白家还面临着重大赔偿。
你养的狮子跑出了你筑的笼子,害死了弄伤了人,可不得负责吗?不赔?前些日子白大人活着都不可能,毕竟去赴宴的人可都非富即贵,不好打发。现在白大人不在,恐怕那些人更恨不得重重地敲上一笔。
阿泠也是这样想的,她想,她也是这样想的。
发现想法成为现实是在小半个月后,白家开始卖奴隶。
阿泠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奴隶市场,她已经打听好了,今日的奴隶市场有初三
魏芊芊得知白家开始卖奴隶了,怕阿泠不知道,赶来通风报信,到了将军府,得知阿泠正准备出发,她了悟道:“也是,你关心初三,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阿泠不置可否。
魏芊芊又感慨道:“对了,阿泠,听说白家的刺客现在还没找到,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厉害人物。”
阿泠低下头:“还没任何线索吗?”
魏芊芊道:“可不是吗?廷尉邹雪明处理此事,他可是查案第一高手,但大半个月过去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找出来,现在覃阳朝上人人自危,那人连中车府令都能杀,还有什么人不能动。”
“邹雪明?”阿泠重复了下这个名字,“是要彻查吗?”
“当然得彻查。”魏芊芊道,“不找到凶手,一柄刀刃悬在覃阳人头上,我家夫君在朝堂之上,都能觉得最近的气氛不太对。”
说着,魏芊芊摆摆手:“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和我们没关系,对了,阿泠,既然你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为了。”
阿泠点点头,正要送魏芊芊出门,良姜突然走了进来:“女郎,廷尉大人说又有事请见。”
阿泠手一抖。
魏芊芊停下脚步,奇怪地问:“廷尉大人,邹雪明,他有什么事要见阿泠,阿泠,将军府和他有过往来吗?”
阿泠摆了摆手:“我给也不清楚,或许是有吧。”
魏芊芊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表姐,你不是说今天要早些回去吗?我自个儿去就好,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事儿,我陪你。”
阿泠提醒自己要冷静,她看见站在花厅里的锐利男人没有丝毫的反常,笑着让良姜上茶。
邹雪明打量了一下阿泠,从头到脚不遗半分,他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上个月前的二十三夜里赵女郎可出过门?”
“半夜?”阿泠摇了摇头,“半夜我怎么可能出门。”
“那敢问这只簪子可是女郎你的。”邹雪明从怀里拿出一只银簪,银簪普通,上刻木兰纹。
阿泠拿着它看了看:“这种样式的簪子我有一只同样的。”
“没丢?”
“没丢,就在梳妆台上。”阿泠将簪子还给邹雪明,“邹大人今天来是为了这支常见的簪子吗?”
邹雪明将目光落在阿泠的手上,手指修长白皙,虎口处洁白无茧,他握紧玉簪:“这只簪子是在中车府令大人的凶杀现场发现的。”
阿泠哦了声,随即惊讶地看向邹雪明:“邹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邹雪明盯着阿泠,点了点头。
魏芊芊见后,觉得简直荒唐:“邹大人你傻了吧,你怀疑阿泠,你看看她教教弱弱的样子,能冲破白家的重重守卫,杀中车府令?!”
邹雪明没管魏芊芊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在阿泠身上转了转,“白大人死法利落,一刀割喉,这种死法让在下想到了另外几桩未解悬案,两年前,东阳太守一家半夜割喉,三年前,安县县令府及其夫人也是半夜闯入歹人,一刀毙命,三年前的安县商人半夜被人一剑穿心,这三家人死法不尽想同,但下手都是果断狠厉,像是出自同一人只手,除了这只和赵女郎相同的簪子外,这些人恰好和赵女郎都有和赵女郎甚为不睦。”
“而且,赵大将军当年以一当百,威猛之姿,令人难忘,身为赵大将军的独女,赵女郎想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去收拾东西了,明天搬家。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以及留言收藏,感谢你们的的最好方式应该是多更,所以今天粗长,嘿嘿。
更新今天的章节其实有点忐忑,不晓得触雷没,但我前面铺垫了些细节……

☆、再归

“荒唐,荒唐,简直荒唐。”魏芊芊气急,“邹雪明,你断案断疯了吧。”
阿泠扯了扯魏芊芊的袖子:“表姐,你别气,邹大人也是为了覃阳治安着想,想尽快办案。”
“阿泠,都什么时候,你还替泼脏水的说话。”
阿泠安抚地对魏芊芊笑了笑,又看向目光紧紧凝着自己的邹雪明,认真解释:“邹大人,家父在世时,的确教了我一些功夫,但我身体不好,没什么天赋,趁着灵巧或许能打败两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可不管是中车府令府,更或东阳太守府,阿泠都是没本事闯进去的。至于你手上这根银簪,再普通不过了,阿泠是有。”正说着,良姜去梳妆台将银簪拿了过来,阿泠递给邹雪明:“不过阿泠的并没有丢。”
邹雪明拿过那只簪子,两相对比,没什么差异,他看了眼阿泠,将银簪还给阿泠,阿泠伸手去接,可似乎没接好,银簪从邹雪明手里滑落,阿泠下意识想去够簪子,但簪子下落的速度太快,阿泠没够到。
哐当一声,簪子落在地上。
阿泠蹲下身将簪子捡起来,邹雪明从一开始就盯着阿泠的动作,看到这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赵女郎或许没有动手,可不知有没有派人动手。”邹雪明道。
魏芊芊一听,彻底怒了:“邹雪明,你是打定注意和赵家过不去了!”
阿泠拍了拍魏芊芊的肩,笑着对邹雪明道:“若是邹大人不相信,尽管调查阿泠身边的人,阿泠这些年在安县养病,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多。”
邹雪明一抱拳:“多谢女郎配合。”
魏芊芊气的脸红脖子粗,阿泠给她揉了揉绷的紧紧的肩膀:“表姐,别生气,我这儿人少,他若是想查,也要不了多久的。”
魏芊芊瞪了阿泠一眼:“就你脾气好。”
“不过邹大人,我现在要去奴隶市场,应该无妨吧。”
邹雪明拱了拱手:“女郎要出门,自然无妨。”
***
覃阳奴隶市场。
初三缩在角落,打从霍家回去,他就精神不济,咳嗽不断,陆琰闭眼躺在他旁边,脸色惨白,进气少出气多,戟月站在陆琰旁边。
奴隶市场声音嘈杂,一堆奴隶用绳索串在一起,等买家挑选。初三和戟岄这种在覃阳有名的兽奴应该很快能被卖出去,但初三一看就生了病,这病大半个多月没好,大家便觉得是在白家折腾的厉害,外强内弱,不愿买。
再者说,那件事影响没消,给将军府送去的猛兽和笼子都会遇见不可控的情况,普通兽场里的安全保障还没那么严苛,遇见那种事的概率岂不是更大,故兽场的生意最近难做,兽奴便没那么抢手。
至于戟岄,他定要和陆琰在一起,若是将两人分开,他宁死不从,陆琰重病垂危命不久矣,有人愿买戟岄,但陆琰决不愿意要的,所以戟岄也就成了滞留货。
日头渐渐高了,主事看着最有可能卖出高价的初三和戟岄,重重叹了口气。
趁着主事不注意,戟岄拍了拍初三的肩膀:“唉,这么晚了,你那个女郎还来不来。”
初三瞥了他眼,随即偏开头,叮着奴隶市场的入口处。
戟岄凑过去:“初三,若是她真想带你回去,早就过来买了,初三,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戟岄自认是好心提醒他,看在他给了陆琰药的份上。
“她会来的。”初三淡淡道。
戟岄嗤笑了声:“初三,你当了多少年奴隶了,难道不知在那些贵人眼里我们就是地上的泥,踩在脚上还觉得我们脏了他们的鞋,你那个女郎看起来挺在乎你,可真这样,现在这个时辰怎么还没……”
话没说完,初三一下子将戟岄按在了地上:“闭嘴,她会来的。”
“你打我……”戟岄一愣,顿时还手回去。
主事见状,连忙叫停。
就在这个时候,天蓝色的衣角停在帐篷面前,阿泠看着和一个奴隶颤斗在一起的初三,负责售卖奴隶的主事在旁疯狂阻止,两人却视若无睹。
见主事劝架不成,阿泠叫了叫他:“初三。”
初三一拳揍向戟小腹,听道声音,他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主事瞧见阿泠后,用眼神示意初三和戟岄适可而止,同时殷勤地凑向阿泠:“贵人,你这是要买奴隶吗?我这儿还有好几个身强体壮能干的奴隶。”
阿泠目光一直在初三身上:“我要他。”
主事一喜,伸出三根手指:“三百金。”三百金对一个奴隶来说是天价。其实初三体型健壮,模样俊朗,哪怕生病,但若是正常价格,还是能早被人买走,只是很多人听了这个价,立马就走了。
主事怕阿泠听价后也跟着走人,又急匆匆地填补道:“他是初三,我们覃阳最厉害的兽奴,贵人,三百金真的是最……”
“不用说了,良姜,金子给他。”阿泠打断道。
主事闻言,当即大喜,一天卖了上百奴隶才勉强凑够几百金,一个初三顶了大半。只可惜现在兽场生意不好做,否则就初三单独卖出千金不成问题。
初三看着良姜交金,看着管事给阿泠写好了他的转契文书,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阿泠将写好的文书交给良姜,看向还立在帐篷的初三,笑着对他伸出手:“初三,我们走。”
天蓝色的裙子映在初三的眼睛里,他望着那抹笑意,深吸了一口气,踏出帐篷,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她的身边。
从今以后,他又是她的人了。
几人正准备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贵人,等一下。”
阿泠朝着声音望过去,戟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挤出有生以来最殷勤的一个笑容:“贵人,小人看你美丽漂亮还善良,小人正好缺一个主人,不如你将我一齐买了吧。”
“我很便宜的,才一百金,而且小人和初三还是好兄弟。”戟岄疯狂朝初三使眼色。
初三转过头。
阿泠看向初三:“你们是好兄弟?”
初三摇头否认:“不是。”
戟岄脸上的笑容微僵,他挣扎道:“初三,我们都并肩战斗…。”
“并肩战斗,不是你打他?”阿泠狐疑道。
“……”
明明就是他打我!
阿泠说完,对愣神的戟岄轻轻颔首,转身带初三离开,戟岄看了眼已经昏迷不醒的陆琰,顿时急躁起来。
走了几步,初三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泠笑着问:“你想买下他们?”
初三收回目光:“小人都听女郎的。”
阿泠目光落在初三的身上,问:“他刚刚打疼你了吗?”
“没有。”初三下意识回,“戟岄很厉害,但不是我的对手,一直是我处于上风。”
“这样啊,”阿泠若有所思,她扭头回看去,戟岄蹲在一个身形削廋的男人身旁,刚刚对着她的讨好荡然无存,只剩下焦急彷徨。
他似乎也注意阿泠看了过去,猛地扭过头。
阿泠叹了口气:“良姜,去吧。”
*****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阿泠一下马车,阿简迎了过来:“女郎,邹大人他们已经离开了。”
阿泠不意外,她身边的侍卫就那么几个,查起来很快,而且邹雪明聪明,那些事又不是她的侍卫干的,他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弄清事实。
这时戟岄将昏迷的陆琰从马车上横抱出来,朝着阿泠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贵人,你看你都买了我们,总不想刚买回来就成了一具尸体,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请个医者来给他看看。”戟岄指了指怀里的人,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的伤及肺腑,脏内有淤血,喝药难以化淤,等会儿我给他施针。”
“啊,你来?”戟岄露出怀疑的目光。
初三闻言,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不相信我?”阿泠笑着问。
戟岄闻言,连忙道:“小人自然是相信贵人,就是怕劳累贵人。”
阿泠吩咐良姜:“带他们去房间,然后戟岄你给他换件衣服,清洗干净。”
陆琰伤的不重,但地方关键,对深浅力道要求严格,施针的过程中一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
结束时阿泠累的满头大汗,她从床上起身:“今日他应该能醒,连续施针七日,便能痊愈。”
若是说戟岄刚才还怀疑娇娇弱弱的阿泠能不能治人,看见她救治的过程后,戟岄怀疑消了泰半,她看着她,第一次真心实意道多谢。
阿泠走出房间,初三现在门口,扫了她眼,跟着她一起离开。
阿泠带着初三进了自己的房间,示意初三将手腕伸出来:“我给你检查下身体,看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伤。”
初三默默伸出手。
阿泠是常规检查,小奴隶身体强悍超出常人,有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她定定地看了初三几眼:“眼睛给我看一下。”
初三将头凑过去。
阿泠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她又检查了些别的地方:“这些日子可吃过其他的东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