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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咱们平日里取放物件儿的地方。”
金掌柜笑眯眯,拿火把照亮了柜子上的锁门,“这上头安的是机关锁,每只木屉上的锁都不同样儿,给您的东西,一般都是放在这只木屉里,第三排从左边起数第六只。日后您若是着急要,直接拿着令牌吩咐伙计带您下来取即可,您瞧,开锁时,锁上的七只铜圈须得转成这样再按扣。”
宜臻微微有些好奇:“这四面柜子,放的都是不同主人的东西吗?他们也都这样自己下来取?”
可少说两百个木屉呢,若每个抽屉都的主人都能自行来这地下密室取,这地方还有何隐秘可谈?
“自然不会。”
金掌柜笑着摇了摇头,“后院这头,日夜都有人守着,一般也进不来,只有手持令牌的熟面孔,伙计才会接待。”
“可这么大四面柜?”
“其余都是主子放机密要件的,便是有其他的物件儿,也是老夫代收代取。您放心,这地儿机密的很,这么多年,往来这密室的也不过一掌之数罢了。”
宜臻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左右藏着的也不是她的东西。
丢了也不是她心疼。
“这些锁是主子特地从江南制作好了送来的,精细的很,转错一次,里头的机关便会自动启动,到那时整只木匣子都会引火烧尽,所以这图案您可得记牢,开锁时也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转错了。”
转错一次便要引火**,看来真是很要紧机密的要件了。
少女微微颔首:“我记得了。”
她抱着木匣跟掌柜出了茶楼,街面上灯火阑珊,天都已黑尽了。
宜臻仰了头朝上看,只见二楼最内的雕花木窗是打开的,月色与灯火中,还能瞧见窗边影影绰绰的一个身影。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那南边儿的果农亲戚。
不知为何,宜臻忽然有些怅然。
明明只有不到几人高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离他好些远,幼年时可以躲在他怀里偷吃糖栗子的小哥哥,一下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救命恩人。
想见你便可见你,想不露面便不露面,疏疏离离的,风轻云淡的,从头到尾牵着你的鼻子走,你却不得不听,甚至还要感激涕零。
从今日起,卫珩便是卫珩,再没有珩哥儿,也再没有喂她吃鸡蛋羹的亲兄长了。
少女收回视线,正要上马车时,院子内忽然又有一个青衣小厮疾步奔来,喘着气,把手里的一只信封交到她手里。
“祝姑娘,这是我们主子让给您的信,他说您回府后,把信给祝老夫人,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宜臻微微一怔,接过信,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墨迹:“只给祖母吗?我可以瞧瞧吗?”
小厮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好罢,我知晓了,我不看就是了。”
她顿了一顿,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回去提我带一句话给你主子,就说我提的事儿,希望他能仔细考虑,趁早商量妥帖了,对咱们两家都好。”
观言不晓得是何事,也不得多问,便只热情地笑脸相送:“哎,好,奴才定把话带到,祝姑娘您慢走。”
祝宜臻走后,观言转身上楼,一五一十地把这话转告了主子。
卫小少爷正倚着窗看夜景,听罢,什么也没说,只微微垂了眸,视线落在被风吹起波澜的茶面上,语气平淡:“我知道了。你下去罢,黎州那边,亭钰怕是也要过去,你让弘曹多看顾些。”
“至于祝宜臻,就让小草留在京城吧。”
“送到五姑娘身边?”
“送去老太太院里。能留下便留下,留不下也不用多费心,祝府好歹有些老侯爷留下的底子,贸然动线安插新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反正那团子如今也是初一二的年纪了,行事还有些章法,虽然日后寄人篱下难免不如往常,但以她那样精怪的性子,想来总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卫珩抬眸望向窗外,目视那车轮滚滚驶出东巷,微挑眉,把杯子里的茶水直接喂了兰花根。
给那小丫头煮新摘的庐山云雾,却把去年的陈茶丢给他,这老金也真是本事了。
......
马车在路上行了两刻钟,才到达长宁伯府的街巷。
哪怕是大白日,伯爵府一众角门侧门也尽关上了,围墙外散着未扫的几枝残叶,让这深宅大院平白多了几分树倒猢狲散的冷清。
长宁伯府这些年一直都不算太太平。
自从五年前祝侯爷去世,祝二老爷袭爵之后,祝家仿佛一下失去了大半的气运,祝二老爷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丝毫往上挪动的迹象都没有,三老爷外放任地方官,从这头调到那天,就是回不了京。四老爷更不用说了,依旧是职方司的芝麻小官,成日里花天酒地不着家。
若说祝府还剩下半分气运,那也都攒在祝二姑娘柔嘉郡主身上了。
可即便她在圣前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姑娘,除非入宫做了高位娘娘或是嫁了皇子妃,否则再得太后宠爱,也只是让伯爵府面子上好看些罢了。
而今,长宁伯被削爵贬谪,黎州那样的地方,基本可以断言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小枣叩开角门时,看门的婆子原本还板着张脸,下一刻瞧见自马车上下来的五姑娘,就跟瞧见了鬼似的,吓得话都哆嗦了:“五姑、姑娘,您怎么自己回来了?”
宜臻抚平衣摆下的褶皱,嗓音清柔:“庄子那边的蜜瓜熟了好些,今日刚采了新鲜的,我带回来给府里尝尝。”
“那奴婢去、通报老太太。”
“不用忙了。”
少女弯弯唇,眼眸里仿佛盛了一泓温柔的水,“我待会儿自己去给祖母请安便好。不过这马车是别人家借来的,庄婆子,你去喊些人来把瓜果卸了,分到各院里,好叫人快些把马车还回去。”
“哎,好、好。”
庄婆子手忙脚乱,一边吩咐人卸瓜果,一边暗自朝门边一个拾柴丫头打了个眼色。
顺便还在心底叹了三叹。
平心而论,五姑娘其实待他们这些下人很不错,性情温和,从不刁难,还体谅下人,满府这么多主子,也就五姑娘一个记得她这看门婆子的名姓。
若非大太太耳提面命下了死命令,她倒真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瞧见。
如今......真是可惜了。
宜臻没瞧见庄婆子脸上的可怜和惋惜,就算瞧见了也不会放在心头。
她带着小枣径直进了府,往母亲的院中去,至于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会不会向自己主子禀报,又会如何禀报,她并不在意。
碧汀堂离冬角门也就半刻钟的距离,约莫是天子的调令实在下的急,院内这会子乱糟糟的,满是散开的箱笼和疾走的丫鬟婆,祝四太太也在,不晓得和母亲在说什么,但可以瞧出母亲脸上的神情是极阴沉的。
“夕夕?”
碧汀堂正院屋前,祝二太太震惊地望着步入院内的女儿,拿手指着她,浑身发颤,“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祝四太太瞧见宜臻,也是一愣,而后拿帕子掩了面,藏住唇边的笑意,矫揉造作地叹道:“这孩子,怕是听到她父亲的事儿,心里头担心,急急地赶了回来呢。二嫂,你也莫太伤情,不管如何,如今二哥平平安安的,一家子还能团聚,就是最大的福分了,黎州虽偏僻了些,到底还有亭钰和宜臻这两个懂事孩子陪着你呢。”
“你给我住嘴!”
这么些年,祝四太太没少在口舌上拈酸吃醋挑纷争,却从没有一次让祝二太太发这样大的火,她的眼底仿佛凝了寒霜,疾言厉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二房再如何,也没有你这个庶子媳在这里挑舌说嘴的份儿!”
这话实在不留情面,祝四太太怔在原地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面红耳赤地一甩帕子,道:“我好心宽慰人,竟还被当做驴肝肺了!既然二嫂这样看我,我又何必在这里拿热脸贴冷屁股,左右被贬谪的也不是我家老爷。”
临走前,她还是气不过,丢下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祝家好容易挣下的一个爵位,如今生生被二哥作没了,与其在这里与我过不去,二嫂倒不如想想要如何跟祝家的列祖列宗交代罢!”
祝二太太被她这一番话激的肝疼,面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但到底因为有更要紧的事儿在,没跟她多计较,而是转过头,气急败坏地把女儿拉到一边,质问道:“你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派了人去让你别回府吗!你怎么反而急匆匆地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如今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
少女垂下眼眸,“就是知道了,我才回府的。”
“你还有脸说!”
祝二太太已经气得没边儿了,“你知不知晓黎州是个什么地方?那就在南疆边上!你知不知道酆王是个什么人......”
“母亲,您说的一切,我都知道,甚至比您更清楚。”
宜臻打断她,语气又轻又平静,“可即便是如今我想尽法子藏在了别庄内,又怎么样呢?我总也不能在京郊过一辈子。日后你们启程去了黎州,天高皇帝远,祖母一样有办法把我送过去。母亲,您自己心里头也明白,只要祖母想,我怎样也躲不过的。”
祝二太太心头一颤,后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让女儿躲在京郊,本就是想不到办法中的办法,她自己也清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日后她与老爷去了黎州,就留夕夕一个在京里头,还不是任打任骂,鞭长莫及。
只不过还留一丝侥幸罢了。
“要不然,把你送去你外祖家,扬州虽比不得京城,好歹也是繁华之地,你外祖母又一贯爱你的很......”
“天子下了调令,我本就该随父亲往黎州去的。若是留在京城,由祖母教养,尚还说得过去,要真是久居外祖家,再被有心人翻出来,轻易就可扣上一个不尊圣旨的罪名,到时候又参父亲一本。去扬州,我倒还不如随你们往黎州去。”
“......”
祝二太太沉默下去,好久都没再说话。
片刻后,她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事儿的?是老太太派人去接你了?还是你大伯母?上午才传出来的消息,他们手脚倒真是快!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一个老封君一个笑面佛,还真以为她们是什么好的,结果在这关头露出狼尾巴了......”
“母亲!”
宜臻蹙眉喝止她,“你胡说些什么呢。”
还在院子里头,非议长辈的话就这么大喇喇地喊了出来,母亲也真是气糊涂了。
“咱们进屋说罢。”
她扶过母亲的胳膊,“趁这会子祖母还没派人来请,我还有好些话要告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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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东厢房内,祝二太太只差没把手里的茶杯砸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女儿:“你说卫珩?”
“嗯。”
宜臻避开她的视线,“您也知道的,小时候我和卫珩被掳走,刺客其实是冲着昭华郡主去的,卫珩当年救了昭华郡主一命,昭华郡主记着这恩,自然愿意出手相帮。只不过她如今不在京城,便只能托了惠娘娘写信。”
那封信,宜臻最终还是拆开看了。
因为并未封口。
并未封口就意味着,卫珩无所谓她看不看,祖母拿到时,定会以为她看过了。
既然这样,她为何还要老老实实地闭目塞听。
信是惠妃写的,信上有惠妃私印,且卫珩既然敢拿出这封信来,就一定不会在这方面作假。
惠妃在信里说了,她与宁王妃未出阁时是手帕交,祝五姑娘又于昭华郡主有救命之恩,被宁王妃视若亲女,那便也是她亲女。她在宫内无法照看,只能托了老太太多上心些。
信尾处,还特地问了如今祝三老爷外放到何处了,大公子念书如何了。
不长不短的一封信,表达的意思大致便是:留宜臻在京中教养,她可帮祝三老爷调任回京,在祝大少爷的科举仕途上出些力。
惠妃出身曹国公府,育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与皇贵妃共掌凤印,她说的话,有时比皇子还有分量些。
祖母不会不考虑的。
宜臻不能把信给母亲看,也无法透露卫珩如今的本事,便只告诉她,一切都是托了昭华郡主帮忙。
不论是她打听到消息后留在京城,还是父亲免去的牢狱之灾,都是昭华郡主出的手。
而归根结底,都是卫珩帮的忙。
祝二太太蹙着眉:“圣上今日早朝才下的调令,昭华郡主远在琼州,如何一日之内便使了惠妃帮忙?”
“调令虽是今日才出的,参朱鞍的折子却上月就到了圣上的案头,宁王那样的本事,想必早就料到了这结果,是以早做准备也正常。”
“......这倒也是。”
祝二太太真是五味陈杂。
她几日几番波折,几块大石头沉甸甸压着,眉头就没舒展过,如今知道小女儿不必跟着他们去黎州受苦,心里头到底好受了一些。
可一想到这是往日里最看不上的卫家小少爷帮的忙,又觉得别扭非常。
半晌,她叹口气,扶了扶宜臻的鬓角:“如今你父亲这般,我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母亲都备份大礼好好谢谢他......那卫珩肯这样帮忙,说不得真是个良配也不一定。”
是啊。
可再是良配又如何呢。
宜臻抱紧了怀里的木匣子,不声不响地垂下眼眸。
给她寄果子,寄算题,帮她动了大人脉求人,看着多殷勤多热心呢。
可是一见面就训她,连面都不肯露。
她都那样说出了要退亲的话,用那样低的姿态,委曲求全示弱又示好。
按照话本里写的,卫郎不愿意的话,就要掀帘而出,泪水涟涟道:你把我当做何人了?我卫珩从不做背信弃义之事,这婚,我便是死也不会与你退的。
但是也没有。
哎,是良配。
只说不定不是她的良配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晚了这么久。
昨天晚上停电了,抱着电脑去楼下便利店枯坐到四点,由于噩梦般的蚊子大军,只写出了几百个字,早上七点又要起来上班,我真的好努力在补了TT
以后只要空闲一点了,我就会尽量多写一点的,感谢所有忍受我不稳定更新的小天使们了!
第26章
关于卫珩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
宜臻跟母亲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让母亲莫再耽搁功夫,先把临行前的琐事都处理了才最要紧。
左右不是真的马上就要启程,等祖母那里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也还有工夫继续说话儿。
母亲此次随父亲前往黎州就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嫁妆单子里头一些不那么要紧的铺面庄子,田契地契,甚至好些过时不用的首饰摆设,都要早些处置了换成现银,不然他们在黎州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倚靠,空手空脚地去,怕是连性命都活不好。
更何况祝二太太打心底里觉着,满库房的器物摆设留在府里头,就夕夕这么一个小人儿看着,谁知道最后会落到哪个黑心肝的手里呢。
便是折价变卖了,也不要便宜那些子佛口蛇心的中山狼。
......
这时辰,父亲正在外院和门客商议要事,不好去打扰,至于亭钰,他正在越州游学,府里已经去了信,越州离黎州就隔着两府一州,他收到信后直接从水路走,怕是比父亲还要早到些。
唯一可惜的便是大姐姐了。
她月初正好随大姐夫前往金陵探亲,也不知这时刻到了何处,一时半会儿连信都收不到,更别说赶回京城。
不过母亲在这事儿上倒是看的极开,只说大姐姐前往金陵的路上,因为舟马劳顿惊了胎,怀相有些不好,见了面也是伤心,倒还不如在书信上诉诉衷肠。
宜臻便觉得也是。
趁着母亲在院子内分派事务,她坐在窗边,借着烛光,开了卫珩给她的小木匣。
木匣子本就不大,匣壁又厚,里头装不了多少东西,不过一卷羊皮画,一只样式古怪的项链,还有一盒雪人桃酥。
宜臻最先尝了那雪人桃酥,一口咬下去酥脆松香,甜口的很,竟完全是她的喜好。
事实上,除非是府里已经摸透了她脾胃的厨子,外头的桃酥,很难得有这么贴合她的口味的。
因为她的口味实在是异于常人,古怪的很。
早些年写信时,她就曾经与卫珩提到过,倘若是菜品,譬如什么糖醋小里脊,咕噜肉,羔烧白果,她是一口都咽不下去,尝到一丝甜味便犯恶心。可若是酥饼果酱这些,她就喜欢不要命地往里头加糖,一般人都觉得甜腻的,她反而觉着刚刚好。
那时候,她本意是想让卫珩哥哥给她再寄些糖来的。
在那月上旬,卫珩弄出了一种糖霜,状如细沙,色如白雪,绵软清甜,因还在试验中,产量并不多,便只给宜臻送了一小罐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九岁的宜臻尝过之后,真是惊为天人,趋之若鹜,好想再要。
因而未到月底,便巴巴儿地写了封信去问好。
结果卫珩什么糖霜都没寄,反而只回了本书和一封信。
信上淡淡道:还是平日里吃太饱。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这样的富贵小孩儿,自小没饿过,自然不晓得粮食的珍贵,才挑三拣四的,没得白矫情。
宜臻那时虽然委屈又伤心,但心里头其实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口味。
少女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半晌,她才把这盒桃酥放置在一边,打开了那卷羊皮画。
——就说卫珩怎么平白无故地送幅画给她,原来不是画儿,而是一幅地图。
图上画了南疆、巴蜀与一部分琼越,正中央处恰好是黎州。
羊皮卷展开来很有些长度,卷轴背面另绘了一副更细致的黎州附图,里头不仅描绘了地形气候,还标明了地方上几家大族的势力分布。
其中有家的名头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红圈,宜臻知道这是卫珩的习惯,画了红圈的便表示是个好的,与他应当还有些联系。是在告诉她,若有实在没法子的要紧事儿,可以直接去寻这家帮忙的意思。
这是极珍贵,极用心,极好的一卷地图。
宜臻揉了揉眼睛,觉得心里头有些小感动。
珩哥儿可真是个好人。
她想,日后哪怕做不成夫妻,她也会把他当作大恩人瞧的。
小姑娘又捡起那条项链。
项链做的十分精致,一个小小环扣一个小小环,连起来就是一条如绳子般柔软易卷曲的金链子,可挂着的东西又实在古怪,像是个厚实的圆盒子,个头大的比之长命锁也不遑多让。
上头雕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挂在脖子上,十分不好看。
宜臻拧着细眉叹息,看来十年未见,卫珩的品味又差了不少。
正当她打算把项链先收起来时,手里却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机关,挂着的扁圆球忽然“嗒”的一声,弹开成了两半,把她吓了好一跳。
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瞧,才发现弹开的是盖子,剩下一半的表面上,刻了一圈长长短短的刻度,还有细针在表盘上不停转着。
这样式十分眼熟。
让宜臻一下想到了前些日子亭钰刚到越州时,在信中极兴奋地提到了一种叫怀表的事物。
说是可以随身揣着,上头的机关还是永动的,只要带着怀表,随时都能知晓时辰,怀表将一个时辰细致精准地分成了六十份,实在是方便的很,简直就是神物。
只是他又说,那表里头的机械十分精细,便是连卫珩大哥,花了无数心血和银钱,如今也只得了那么一只,所以不能给她寄来玩玩了。
此刻,屋子内静悄悄的,宜臻瞅着掌心里滴滴答答转着的指针,听着耳旁烛火燃蚀的声响,忽然觉得有些想落泪。
夜风拂过庭院内的矮树,叶子飒飒作响,为这灼热的夏夜带来几分凉意。
她把怀表放进匣子里藏好,打算等后日父亲母亲启程了,再去轩雅居把东西还回去。
无功不受禄,这样珍贵的物件儿,卫珩给了她,她自己心底都害臊。
这么些年,她没给卫珩带去点好,没有报成恩,反而一直在劳烦他。
小姑娘难过地垂下眼眸。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麻烦精噢。
......
等到老太太院里派人来请四姑娘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宜臻换了身干净衣裳,拾掇好自己,随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荔枝往寿安堂去。
荔枝性子温柔,往常和半青处的最好,心里自然也偏向五姑娘。
一路上细细提点她:“今日二老爷的消息下来后,老太太伤心了好一阵儿,念及五姑娘您还在京郊庄子里头,晌午后便派了人去接您,只是没想到您竟先回来了。”
“这会子五少爷和大太太也在寿安堂,大太太是方才才来,说这番去了黎州,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所以一得知您回来,就匆匆地去大厨房熬了碗您最爱吃的杏仁粥,送到上房来。结果没想到刚放下桌,就被五少爷抢先吃了。”荔枝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其实五少爷那么点儿大的人,什么都不知晓,心里头却是最念着您的,今日午觉后起来,还一直缠着问五姐姐呢,若是知道您要往黎州去,怕又得哭上好几通了。”
宜臻知道荔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