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不睬他,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硬是将薇生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见没有伤口,这才松下一口气,转头看向和许明笙绑在一起的纪碧莲,愤愤然道:“没想到你竟这般恶毒!”
纪碧莲痴傻地笑着,装作没听见赵宣的话,扭头对许明笙道:“许郎,你看,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许明笙悔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碧莲,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赵宣没有闲心看他们卿卿我我,直入主题道:“许明笙,今时今日,唯有你将事情交待清楚了,朕才有可能放你一条生路,是谁指使你的,你又是用何法子让朕换身的?”
许明笙大笑一声,“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反正都这样了,你要杀要剐,随便。能与心爱的人共赴黄泉,乃是本少爷毕生的荣耀。”
赵宣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
旁边薇生细细出声,“许公子,你真想让贵妃娘娘跟你一块死吗?”
许明笙脸色一变。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他本想与碧莲在一起,却从未想过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归根结底,终究是他的自私自利害了她。
纪碧莲见许明笙面色犹豫,出声道:“许郎,不要受他们蛊惑,碧莲愿意与你一起赴死,碧莲无悔!”
赵宣扯下一块帷布,默默地搅成粗绳状,他要勒死纪碧莲,谁也别挡着他!
“若是我说了,你能放过碧莲吗?”
赵宣与谢安对视一眼,立马点头答应。许明笙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关键时刻还是足够谨慎小心的。直到赵宣白纸黑字地写下诺言,盖上皇帝的专用小金章后,才道出真相。
原本他是想着将纪碧莲藏在心中默默怀念,直到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枕边放了张纪碧莲的画像,以及两行诗文。
诗文的大致意思是说让他莫虚度人生,勇敢追爱。许明笙起初也是怀疑过的,问过许府上下,却无人看见有人偷偷摸摸放过画像和诗文。从那之后,许明笙的枕边日日都有纪碧莲的画像与诗文,久而久之,许明笙见放画像的人不曾有过其他过分行为,遂放松了警惕。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场失意官场无望的许明笙,竟对这放画之人产生了知己的错觉。无论他想做什么事,枕边的信里总会写着该事攻略,简直比活神仙还管用。
“再后来,我想与碧莲在一起的欲念愈发强烈,觉得只要我想,放信的人肯定都会帮我。然后有一天,我对着屋外吼了声:我想光明正大地和碧莲在一起,第二日枕边果然放着一封信,信里教我去西宁街上找个醉酒的道士,并写了具体时间以及说辞。我抱着侥幸的心情,去找道士,不想,真让我找着了!”
赵宣跳脚,太尼玛操蛋了,竟然玩心愿小神仙这招!待他揪出幕后之人,定要将那人鞭得死去活来,然后让那个传说中的道士施法,将他/她变成一头猪!”
薇生蹲□,好奇地问:“许公子,那皇上为何会与我换呢?”
许明笙恨恨道:“因为那个文盲道士写错了我的生辰八字!”
薇生哦地点头,原来是这样。许明笙说出真相前,她生怕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事,才引致皇上与自己换了身。现在得知了换错身的真相,她总算可以放下心中的沉石。
待许明笙将藏匿道士的地点说出来后,谢安立马带人前去探虚实,果真找到了道士。本想将道士带回皇宫,哪想道士不肯,非说若想换回来,必须在首次施法的地方进行。
赵宣无奈,只好携了薇生前往许府地窖,让谢安打掩护,一把将许明笙所在的院子烧了,引得许府上下全跑去救火。
地窖中,赵宣小心翼翼牵着薇生的手步下台阶,烛灯尚未照明地窖,深处便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小道等候多时,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可苦死小道我了!”
薇生怕黑,下意识蹿紧赵宣的衣角,赵宣回过头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哄道:“别怕。”
谢安翻了翻白眼,打着烛灯走过去,光线打在道士脸上,照出一张齿白唇红的脸,虽蓬头散发,面有些许污垢,双目朗朗,一眼便盯上了薇生。
薇生一愣,反射性地往赵宣身后躲。谢安上前将手铐脚链断开,道士喜得哈哈大笑,扭着手腕,伸展筋骨。
赵宣蹙眉,“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们会来,那朕也不藏着掖着。”他握着薇生有些发抖的手,目光熠熠,语气坚定:“烦请施法将我们换回来。”
道士似乎早有准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将作法用的器具摆好,嘻嘻笑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赵宣问道:“什么东风?”
道士指着赵宣与薇生,“第二次施法与第一次不同,需你二人心意相通,气息相接,方可成事。”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道士啧啧叹道,这群没文化没涵养的,非逼他用大白话解释:“意思是让你们亲嘴!施法结束前,不准停!”
薇生与赵宣怔住,互看对方一眼。旁边谢安急得直揪头发,“皇上你倒是照做啊!快亲啊!”
赵宣抬眼对她对视,以前他总想着吻她抱她,真到最后一刻,他却胆怯了。一吻下去,他们就会恢复各自的身份,他再也没有理由再缠着她了。
薇生强装笑颜:“皇上,别等了。”
话毕,她低头吻住赵宣,眼泪倾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起床到现在,终于码出这章,什么都没吃,我快要饿晕了。闪走了。还有一更,大概六点的时候码出来。爱你们。
第三十四章 杜姑娘
咸咸的眼泪滴落嘴唇,沾上舌尖,缓缓涌入他的心窝。赵宣僵住,他虽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她传来的悲伤感。是他的错觉吗,小宝林竟有着与他相同的情绪,她也舍不得他吗?
薇生试图压制住汹涌而出的泪水,终是徒劳无力,身子因啜泣而微微颤抖。
不准哭,不准哭啊!她在心中对自己低吼,却换来更加多的泪水以及漫天而来的伤感。 赵宣反抱住她,这一次,他没有为她擦掉眼泪。
他吻住她的唇,认真而虔诚,轻啄的每一下,都像是品尝一件异常宝贵的珍宝,他将搂在怀里,他仰着头恨不得将她所有的气息都收入嘴里。
起承转合,情生意动,“小宝林,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浅尝辄止,心如刀割,“我会遵守诺言,放你离开。”
弦断风停,哀毁骨立,“所以,你别哭了好不好?”
白烟袅袅,自地底钻出徐徐上升,模糊了两人的身影。谢安站在一旁,看着身旁道士用袖子抹眼泪,喃喃念道:“太感人了,小道受不住了。”他俯在谢安的肩膀上,一抖一抖地哭着。
谢安皱起眉头,放低声音,眸子里写满了疑惑:“请问仙人,为何换身时一定要让他们亲嘴呢,可有何法理?”
道士擦干眼泪,摸着后脑勺,语气天真,“这个,我也不知道呀。”
谢安沉思片刻,低吼道:“不知道你还让他们亲嘴!耍猴玩呢!”
说话间,白烟处薇生与赵宣携手走出来,谢安愣住,急忙扑上去,“皇上,换回来了?”
赵宣点头,转眸看向薇生,见她低着头神情黯淡,想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大概小宝林此刻定是尴尬无比,他若再说些多余的话,只会给她徒添烦恼。
他不舍地用大拇指搓了搓她的手心,最终放开她的手,回头正欲吩咐谢安活逮道士,哪想只几秒的功夫,道士竟已凭空消失。
谢安一惊,那人方才还靠在他的肩膀上呢,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罢了。”赵宣沉声道,将地窖打探一遍。“回宫。”
重新换回身体穿上龙袍的感觉,如沐三月春风。对于此次换身的事,赵宣深恶痛绝,誓要将背后人给抓出来,与谢安日夜钻研了好几天,却并未取得大的进展。
线索到许明笙这里就断掉了,背后之人所书字体皆是模仿市井话本的标准字体,查遍许府上下,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谢安寻问对此次事情的惩处时,赵宣并不急着回答,“朕觉得,背后之人倒像是有意挑衅朕。无论朕如何应付,输的那个都是朕。其一,若是换身成功,国家必乱。其二,若是换身失败,朕必重惩纪家和许家,朝之重臣去二,朕不但没捡着便宜反倒吃了亏。”
谢安道:“那皇上认为,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作祟呢?”
赵宣深思,答道:“定是个神经错乱的聪明人。”
谢安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废话吗!
“纪贵妃和许明笙如何处置?”
赵宣沉吟,道:“将他们两个关进天牢,对外就宣称是暴毙身亡。分开关,要那种隔着铁栏杆的,先关上个几十年,待以后朕记起了,再将他们丢边疆充军去。”
谢安咽了咽口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呢,好歹落个痛快!
“那杜宝林呢?”
赵宣抬眸瞪他,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到谢安面前,神情严肃,面容冷峻:“谢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准动她。朕说过,定让她如愿出宫,君子一言九鼎,你别想动歪脑筋。”
谢安绷着脸,他始终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信任那位杜宝林,换身一事牵涉太广,国家秘密当前,少一个相关人员比留一个相关人员,要来得有用。
“要不将她留在宫里?”
赵宣沉默,他何尝不想将她留在宫里,兴许是因为换身的缘故,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子产生过这般的眷恋之情。但他每次一动留下她的念头,脑海里总是浮现她谈起回家时的兴奋模样。
比起皇宫,回家才是她的最终心愿。比起勉强,他更愿意放她自由。
自换身成功后,薇生仍然住在长乐殿。长乐殿与正华殿挨得紧,赵宣却一次都没有来瞧过她。
薇生倚在窗前,手里拿着铜镜,左右照着自己的模样,小手捏上脸颊。终于换回来了,她真怀念她这肉肉的脸蛋。
放下铜镜习惯性地往窗外探,那窗正对着台阶,若是有人自殿前路过,一眼即览。过了明天,宫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没有侍寝记录的杜宝林,即将恢复成五年前那个傻傻的县官之女。
想了五年的亲人和小镇,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细想一下,心里竟激动起来,倒想马上插了翅膀飞回去。
窗外有人影掠过,薇生心一跳,仿佛等候已经,急急地跑了出去。来人是阿东,给薇生来送饯别礼的。
薇生出宫的事,刚一传出来,后宫众人皆是震惊。谁也无法理解杜宝林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不作死就不会死,放着那么盛宠不要,巴巴地想要跑出宫。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很高兴的,少了个竞争对手,对于她们而言,减压不少。
换身的这些日子里,以往要好的宫人们渐渐疏远薇生,大家都想往上爬,利益相争的问题前,最容易区分真伪战友。阿东始终一如既往地支持薇生,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觉得心暖。
薇生本以为来的人是正华殿的宫人,见到是阿东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却快速掩藏起来,微笑着将阿东迎入殿里。
对于恢复成温婉软糯的薇生,阿东表示不太适应。将自己选好的送别礼物交到薇生手里后,又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道:“这是方才丞相大人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薇生懵懂地接过腰牌,见上面刻着大齐国相四个大字,右下角标有谢家特有的标识。她嗫嗫问道,“是、是皇上让丞相大人送来的吗?”
阿东一怔,“奴才不知道。丞相大人说了一大堆,我只听懂了最后两句:腰牌全国通行,以谢姑娘大恩。”他凑过头来,好奇问道:“难道您帮了丞相大人什么大忙吗?这块腰牌可是丞相府的专用,见牌如见人。”
薇生眸子一淡,听阿东这话,想来这块腰牌不是皇上的意思,只是谢大人自己的好意。
薇生拿了牌子,怏怏不乐。她一苦脸,阿东便有些不知所措,“后宫其他人不能理解您,我阿东与您相处五年,自问能够窥思您的些许想法。您不喜欢这宫里的事事物物,这宫里也不适合您。现下眼瞧就要出宫,还有啥不高兴的!”
一番话如醐醍灌顶,瞬间浇醒薇生。是啊,她不适合宫里,宫里也不适合她,好不容易出了这狼虎之地,她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的归宿早已摆在眼前,她到底是被什么迷了眼,竟忘了最初的愿景。
细水长流,平淡安乐。才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阿东,能帮我个忙吗?”
薇生眨着眼,笑着看他。 捋清了心中的杂念,人便觉得格外轻松。离宫前,她想最后为皇上做件事。
鸡鸣三声时,天边泛着鱼肚白,整个皇宫笼罩在惺忪的睡意中,主子们尚在睡梦中,而伺候的宫人们早已上纲上线。
李福全领着宫人,脚步匆忙而小心,宫人们手里端着铜盆痰盂等,准备服侍皇上起床。战战兢兢做完全套准备后,李福全擦了擦额边的汗珠,惊魂未定。这几天皇上的脾气很是怪异,火爆得很,看谁都不顺眼,他李福全简直是拿命来伺候皇上啊!
刚到殿门口,便往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件薄青披风,手里拿着食盒,神情忐忑地走了过来。
李福全最开始没瞧全,待人走到跟前,一拍大脑,急忙行礼:“奴才参见宝林娘娘。”
薇生赶忙扶住他,“内侍大人不必多礼,过会我便要出宫了,再也不是什么宝林娘娘,称我杜姑娘即可。”
她压低声音,往里瞧了瞧,不太好意思开口。她虽不聪明,却还是瞧得出皇上有意避开她。之前她思来想去,烦了许久,想要猜出皇上的心思,但现在没这必要了。
无论是谁,想必都不愿意提起与陌生人互换身体的事,况且他还是皇上,是大齐的君王,若见了她,定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
与其这般耗着尴尬,倒不如彻底远着,眼不见心不烦。一切皆如她之前猜想的那样,他们两个,身份悬殊,悬殊到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李福全是个机灵人,看出她脸上的窘迫,连忙接应道:“皇上刚起,正在里面换朝服呢,要不让奴才去里面通报一声?”毕竟是盛宠过的宝林,他虽弄不清皇上与杜宝林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起伏跌宕变化迅速,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这两天之所以火爆焦躁,跟眼前这位杜宝林脱不了干系。
薇生摆手,不敢去打扰他。“不、不必了........”
话未说完,里面忽然出来个小内侍,问道:“李总管,皇上派奴才来看看,到底是谁在殿门口求见。”
薇生怔住,继而将手里的食盒塞到李福全手里,“劳烦拜托李总管将它交给皇上。” 话毕,逃一般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照顾手机读者—— 薇生怔住,继而将手里的食盒塞到李福全手里,“劳烦拜托李总管将它交给皇上。” 话毕,逃一般转身离开。
来了~新章来了~其实中间写了段皇上晚上睡觉想小宝林想得失眠的剧情,怕你们嫌我啰嗦,就删了。
根据银耳粥童鞋的提议,玩玩每日猜剧情的游戏也不错嘛~
今天抛出的问题是——幕后之人是不是个神经病(Σ(⊙▽⊙"a...)
谢谢徽羽童鞋投的两枚地雷和钩吻童鞋投的一枚地雷。
更完三章后,作者君要先去吐吐血然后再写明天的新章,预计明天中午十二点发新章。好了,作者君要去吐血了。
第三十五章 回了
李福全提着食盒进了里殿,抬头望见赵宣坐在榻边,眉头紧锁,一脸阴霾。
“方才是谁在外头?”他淡淡问一句,假装毫不在乎,目光却一骨溜地往外面探,十足的口是心非。
李福全将食盒呈上,答道:“是杜宝林........”
话未说完,便被赵宣打断,“不见。”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带着一股小孩子想要吃糖却吃不到的别扭劲。
反正她是出宫离开的,见了她,无非是徒添愁思。
李福全递出食盒的手悬在半空,心里嘀咕,人家杜宝林也没说要求见,离开时的那个利落劲,指不定是谁不想见谁呢。
赵宣起身踱步,心中却变得越发急躁,瞥到李福全手里的食盒,问道:“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李福全答道:“是杜宝林送来的。”
赵宣挥手接过食盒,习惯性地想要立马打开食盒,看看她到底给他送了些什么,手刚落下,心中却有个声音喊道:打开作甚,人都不是你的了,难不成还想捧着食盒睹物思人么?
旁边李福全出声:“皇上?”
赵宣脸色一变,甩袖将食盒摔到李福全怀里,心烦气躁地吼道:“喊什么喊,还嫌朕不够烦吗?”
李福全缩了缩脖子,他猜得果然没错,前阵子皇上之所以那般温和,完全是为现在的火爆升级版本做准备啊!
赵宣闷着脸气冲冲地准备去上朝,刚走到门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瞪向李福全,吓得李福全浑身一个激灵,径直软了双腿跪下。
“李福全!”
“奴才在........”
“保管好那个食盒!若是弄丢了,朕就扒了你的皮!”
话罢,他哼唧一声,抖了抖肩膀,大步迈出正华殿。小宝林肯定在食盒里装了什么好吃的,待过两天食物腐烂发霉了,他再打开瞧。到时一见到烂兮兮的膳食,他肯定就不会再念着她了!
宫门口,上朝的大臣络绎不绝,站在德兴门口往西望,正好可以望见崇合门前停满的蓝软小轿。
德行门前,一辆马车停在角落,领事嬷嬷宁嬷嬷将包袱放在马车,转身欲扶薇生。“姑娘?”
薇生赶忙收回视线,慌张地答道:“什、什么?”
宁嬷嬷原是尚事局的头等嬷嬷,专管宫妃出行事宜,轻易不会亲自出面。此次乃是李福全带了皇上的话,吩咐尚事局好好安排薇生的出宫事宜,宁嬷嬷不敢耽误,故亲力亲为。往日期满出宫的宫人,没有谁有这个殊荣的。
宁嬷嬷笑道:“姑娘在看什么呢?”
薇生往回睬一眼,低声答道:“没什么。”
宁嬷嬷一笑而过,将她扶上马车。这位杜宝林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了,耳闻其为人嚣张跋扈,持宠而骄,现如今见了真人,倒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她宁嬷嬷在宫中二三十年,这点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
“姑娘好走。”
薇生甜甜地笑道:“劳烦嬷嬷了。”
宁嬷嬷笑着颔首,恭敬地将车帘子放下,丝毫不敢怠慢。别人出了宫就算是彻底断了宫缘,这位杜姑娘瞧着与别人不同,兴许是要再回来的。
车轮轱辘,薇生坐在车里,掀起帘子往后探。来时她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孑然一身,宫道冗长,红墙高砌。待到离去时,虽有眷恋,却已是枉然。
马车越行越远,高耸的宫门终是缓缓消失在视野里,薇生放下帘子,十指相绕。
再见了,皇宫。再见了,皇上。
朝堂上,群臣望着龙椅上心神不宁,一脸暴躁的赵宣,甚觉不安。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他们议了大半个时辰的政事,皇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笑一笑啊,再不济,出声骂两句也好啊!
太尉与御史大夫决定放大招,皇上不理他们,他们还玩个毛线劲?
“皇上,眼瞧着便要进入休宁期,听说南边好山好水,要不我们去南巡吧?”
赵宣撑着下巴,眉头紧蹙,小宝林此刻定已经出了宫门,想来已经过了十里屯?
太尉咬牙,继续放招诱惑,“皇上,东边美人多,我们去东边?”
话毕,群臣纷纷用眼神杀向太尉,脑袋秀逗了吗!做人不能这么无节操!太尉抿了抿嘴,回头表示歉意 ,低声道:“不好意思啊,话说溜点了。”
赵宣换了个坐姿,手撑着脑袋,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继续沉思,小宝林的家乡离齐都远,约莫着要三四天的车程才能到。她会不会吃不消,要是晕车了怎么办?
众臣没办法了,开朝以来,皇上第一次忽视他们,在皇上眼里没了存在感,他们这帮臣子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大家交换眼色,决定一起上。一人一句,各放大招,场面混乱至极。
“皇上,XXXXXX”
“皇上,XXXXXXXXX”
“........”
赵宣烦躁至极,妈蛋的,他正在为小宝林想晕车攻略呢!“吵什么吵!当自己是鸭子啊,嘎嘎嘎嘎,朕受够了!”
群臣愣住,玻璃心碎了一地。待回过神,龙椅上的人早已不见,只有内侍尖尖的声音回荡朝堂 :“散——朝!”
群臣委屈至极,皇上嫌弃他们这群老头子了,他们不想活了。
待回正华殿后,赵宣躺在床上整整发了一天呆,脑海里已经将小宝林回家过程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想了个遍,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不甘心地又开始臆想小宝林到家后的事情。
臆想一通后,他满足地将自己埋进锦被里,说不定小宝林此刻跟他一样,也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睡觉。想着想着,睡意席卷而来,赵宣抱着玉枕,在梦里笑得猥琐。
梦里小宝林紧抱着他,凑到他耳边糯糯软语,她说,“皇上我好喜欢你,你又英俊又帅气,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