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这个事,”彭学敏焦虑地说,“她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可我 给你们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还有课走不开,你能不能早点回去,我怕她心里委屈,一个人 在家再出点什么事…”她没再说下去。
何霖也慌了,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一家肯德基快餐厅内,沈笑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边发呆。她在这里已坐了许久,过一会 儿就抬头看看斜对面刑警队的大门。
这时,一个人坐在了她对面,注视着她。沈笑惊讶地叫道:“妈?!”
何霖在她对面坐下来,心疼地看着满脸怅惘的女儿,有些伤感地问:“难道有什么心事 和妈妈说就不行吗?”
沈笑看着妈妈,眼圈红了,她掩饰地低下头说:“没事。”
“彭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知道了。”
沈笑终于忍不住哭了,哽咽着说:“他们为什么会那样…”
何霖伸出手握住女儿的手说:“妈妈当初就跟你说过,你坚持,别人不一定坚持;你承 担责任,别人未必承担责任!”
第五篇第二章
沈笑委屈地说:“那难道去告密、去推卸责任是对的吗?”
“当然不对,但是笑笑,现实社会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和你理想中的是不一样的!”
沈笑坚决地说:“反正让我去出卖别人,把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做不到!”
何霖手机响了,是彭学敏,“我刚和林季红谈了,她说笑笑不开心可能会去找她爸,我 想…”
何霖笑了笑说:“没事,我已经找到笑笑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彭老师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她还好吧?”
何霖看看沈笑说:“还好。谢谢你,学敏!”
“那我不多说了,你跟她好好聊聊。”
何霖答应着,挂上了电话。沈笑问:“彭老师的?”
何霖点头说:“是,她也很担心你。”
沈笑不说话。何霖说:“上次彭老师来,你还和我发脾气,说我们背后密谋,现在实际 情况怎么样?别人不光不和你分担,反而还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笑笑,你有时候太天真、 太善良了。其实你没搞清楚,没人让你出卖别人,只是让你说出实际情况,说实话,妈妈绝 对不相信偷卷子这种事是你想出来的!”
沈笑不说话。何霖说:“你大了,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妈妈不反对。你作出了选择,就 得准备为这个选择承担后果,不管这个后果是好是坏。如果你认为你的选择对,那你就不应 该在这里委屈地哭,你哭说明你怀疑了,说明你觉得不值了!”
沈笑倔强地否认道:“我不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又流下来。
何霖无奈地看着女儿说:“妈妈可能有些地方,说得不像你爸那么让你好接受,那么中 听,可妈妈和你爸一样地爱你!一样的不愿意看见你吃亏受委屈。”
沈笑哭着点点头。何霖叹口气,看着女儿说:“你爸晚上有任务,先跟妈回家,好吗? 等你爸忙完了,你愿意跟他谈再谈,好吗?”
沈笑点头。
深夜。天使迪厅内,杨静穿得完全像个女中学生,坐在吧台边,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迪 厅外,一辆警车停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沈锡良和小郭坐在车里。
“我看今儿又没戏了。”小郭疲惫地说。
沈锡良看看表说:“别泄气,这才刚蹲几天。”
小郭说:“我倒不怕时间长,我是怕咱们这么守着没用。万一坏人换地儿了,或者不跟 杨静搭腔,怎么办?”
沈锡良批评道:“当初怎么跟你们说的,当刑警的,有一线希望也得往前冲。”
小郭开玩笑说:“哎,但愿咱们的杨静同志魅力够大。”
沈锡良也给他逗笑了。
迪厅内,杨静百无聊赖地坐着,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四下扫视。杨静对吧台服务员说:“ 哎,再给我一杯啤酒。”
服务员给了她,杨静轻轻抿嘴喝着。
不远处,一个穿花格衫的年轻男人注意地看着她,终于靠近过来。
年轻男人坐到杨静身边,也要了杯酒,跟杨静搭讪:“酒量可以呀。”
杨静瞟他一眼,故作矜持地没理他。男人试探地问:“我看你还是学生吧,这么晚了, 不怕家里人说你?”
杨静完全像个逆反的学生,不满地白他一眼,说:“你管得着吗,我认识你吗!”说完 转过头去。
“有个性!”男人笑了。
杨静故作反感:“你别跟我这儿套瓷,我告诉你我烦着呢,不吃你这套!”
男人感兴趣地问:“跟我说说有什么烦的,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杨静格格笑起来:“你?!帮我?!哼,算了吧。”
她做出一副烦闷的样子,也不看那男人,说:“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男人不服气地说:“是吗?让我猜猜,看你烦什么。”
他看着杨静,杨静也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他。男人试探着说:“你,念书念得不 开心?”
杨静做出说对了、更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他。男人的底气更足了,又大胆接着猜道:“你 来这儿玩,家里不知道。你和家里闹别扭了…”
杨静故作惊讶地嚷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认识我?!你叫什么?”
男人得意地笑了,甩了甩长头发说:“我可不认识你,我叫什么也不重要,我会看相! ”
“真的?!”杨静激动地说,“那你快帮我看看我和,和…”
说到这儿,她似乎不愿再说下去。男人小心地观察着:“…看看你和男朋友到底会怎 么样,对不对?”
杨静笑着使劲点头,认真地说:“没想到,你真会看相啊!我刚才还以为你蒙我呢!”
这时的杨静,看上去完全是个清纯少女。男人故意仔细地看看杨静,然后才说:“你, 男朋友和你分手是因为家里…”
“对,对!”杨静急忙点头,“我妈我爸他妈他爸不让我们来往,可我们真挺相爱的! ”
男人笑了,说道:“你们只要相爱就好办。”
杨静沮丧地说:“怎么好办?我们现在都见不着面。”
男人沉吟一下,说道:“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杨静很激动,片刻后,她又故作矜持,“得了吧,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别骗我了!”
第五篇第三章
男人本来有些犹豫,听她这么说,倒一下急切起来,忙说:“说了不就认识了,他叫什 么?”
杨静犹豫一下说:“叫,黄琛。”
男人笑笑,站起身,神秘地说:“那你等着。”
“哎,你叫什么,你去干吗?”杨静喊。
男人拍拍杨静的肩膀,说:“让你等就等一会儿,好不好,小姑娘。不是想见你心上人 吗?”
男人转身走了。杨静疑虑地看着他的背影,问服务员:“这人叫什么,老来吗?”
服务员答:“不认识。”
杨静不说话了,皱眉思索着。她起身离开吧台,在迪厅门口隐秘处,小声地给师傅打手 机说:“有人跟我搭碴儿,他刚出去,二十二三岁,中等个子,穿红白条T恤。”
沈锡良回忆了一下,说:“没看见这个人,他没从正门出来。”
沈锡良对小郭做手势,小郭出了车门,跑向后面。
沈锡良接着问:“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让我等他。”
“等他干什么?”
“不知道。”
这时,小郭跑回来,向沈锡良报告:“没有,没看见这么个人。”
杨静说:“我先挂了,我再等等。”
沈锡良嘱咐道:“好,你注意安全,我去后面看看。”
沈锡良跑到街上,是一条无人的胡同。再靠近些,看见了迪厅的后门。他顺胡同一直跑 过去,只见到几个行人,没有杨静说的那个男人。
此时,那年轻男人早已进了一处住宅,他直奔厕所,从厕所水箱里拿出一个塑料包,打 开来。
“你干什么?”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年轻男人忙转身赔笑道:“动哥…”
李动看着他,严厉地质问:“我问你干什么?!”
男人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想拿点货。”
“干吗?”
男人忽然来了精神说:“我,我在迪厅钓着个马子。小姑娘可水灵了,和男朋友见不着 面,正思春呢!”
李动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这要是给她来点,她肯定骚得厉害。我把她带回来,咱俩过过瘾!”
李动突然爆发,恶狠狠地说:“放屁!你他妈不想活了!那秦加加刚出了事,还没两天 你又憋不住了!你他妈想打炮找鸡去,还想搞学生妹,你找死啊!”
男人不说话。李动过来把东西包起来,放回水箱,生气地说:“我告诉你,这几天你给 我老老实实待着,货和女人都不能碰!明白吗?!”
年轻男人嘟囔着:“至于吗!”
李动骂道:“你知道个屁!”说完出了厕所。
年轻男人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
迪厅里,杨静在等待着,久久不见人来。
警车上,沈锡良、小郭也在等待着。
早晨,闹钟铃刺耳地响起来,沈笑伸手把它按停了。过了一会儿,何霖进来,问:“还 不起床?”
沈笑在被子里不说话。何霖坐过来,追问道:“怎么了?”
沈笑嘟囔着:“我头疼。”
何霖摸摸女儿的额头说:“没发烧。”
沈笑绷着脸低声说:“反正我不舒服,我想在家休息。”
何霖看着女儿,沈笑不说话,也不动。何霖犹豫了一下,说:“也好,那就休息一天吧 ,我一会儿给彭老师打电话,给你请假。”
第五篇第四章
沈笑不说话。何霖看着女儿,问:“妈妈单位事情也不多,我在家陪你吧?”
沈笑挺感动地说:“不用,妈,我挺好的。”
沈笑母女对视。沈笑真诚地说:“真的,妈,我没事,你去上班吧。”
何霖看女儿一眼,没再坚持,问:“中午吃饭一个人行吗?”
沈笑说:“你放心吧。”
何霖尽管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头出了沈笑房间。
沈笑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两眼发呆。
早晨,林季红走进校门,看到还有几个学生围在布告前议论。林季红脸色顿时很难看, 她走过去喝问:“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处分呀?!”
几个学生没趣地走开。林季红越看处分越生气,她低头四处寻找,抓起一块湿泥巴,趁 人不备,厚厚地涂在沈笑的名字上。
林季红走进教室,先看沈笑课桌,没有人。她又一扭脸,见刘国庆他们几个都在,顿时 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过去,装做不小心,把刘国庆桌上的铅笔盒、书本等东西一股脑儿划拉到地上。
刘国庆抬起头,林季红挑衅地说:“怎么了?给我告老师去呀!你不是最会这招吗!”
刘国庆看看林季红,终于什么话也没说,蹲下去捡东西。
林季红看着他,气愤地说:“呸,什么东西!”说完气呼呼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何霖敲开万校长的办公室,不卑不亢地走进来。她客气但又带着一股威严地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何霖,沈笑的母亲。”
万校长忙欠身,客气地说:“哦,请坐,请坐。”
何霖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我想您可能知道我来的目的。”
万校长也没装糊涂,说:“是因为沈笑的处分问题。”
“对。实际上您和我都很清楚,沈笑不过是陈尘事件的一个替罪羊。在一定程度上甚至 可以说,是用对她的处理来平复陈尘母亲的怨恨,使她不至于把矛头对准学校。”何霖说。
万校长恳切地说:“对沈笑的处分我内心也很难过,她一直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说实 话,沈笑那种敢于承担、不逃避责任的勇气在这一代孩子中难能可贵,甚至让我都觉得自愧 不如。但是您说处理她是为了转移陈尘母亲的矛头,我不敢苟同,毕竟是他们几个因为偷卷 子惹起的事情。”
何霖笑道:“谢谢您对沈笑的夸奖,我也很为我女儿的某些做法感到自豪。但是道理我 们还是要分析清楚的。实际上这次偷卷子,以至最后产生陈尘的悲剧,有一个问题一直被忽 略了,那就是学生们为什么要偷这次试卷?他们是高三毕业班,大考小考天天有,他们不偷 别的,为什么单是这次卷子,这次考试有什么与众不同?”
万校长无语。何霖单刀直入:“据我的了解是学校打算通过这次考试分流,分流可是教 委明令禁止的。”
万校长连忙解释:“您误会了,分流是一个说法,是为了让学生们重视考试。”
何霖笑了笑,说:“我们都是做领导的人!我们都知道哪些是说法,哪些是实质。其实 我相信您心里一定也很清楚,分流的未实施完全是因为陈尘的意外死亡,否则,现在一定已 经有孩子被劝离学校了!”
在何霖咄咄逼人的话语前,万校长再一次沉默了。何霖含蓄而又不失锋芒地说:“我想 您一定不愿意这件事情被闹大,被教委和媒体作为反面典型吧?”
万校长隐隐有些不悦地说:“您想说什么?”
何霖缓和一下语气:“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我是一个母亲,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委 屈,不希望这整个事情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一方面我为沈笑敢于承担的勇气喝彩,一方面我 也为她的天真惋惜!”
她沉默片刻,坦率地提出要求:“万校长,我并不想要你改变对她或是其他孩子的处理 意见,我只要求沈笑的处分记录不载入档案!我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万校长沉默一会儿,点头说:“不过分。”
又沉默一会儿,他终于慨然承认道:“您说得都对,实际上,我给沈笑处分的时候,心 里是有愧的。但是我也确实不希望这个事情闹大,我不在乎我的职务,可是我还得为这毕业 班百十个孩子考虑,我不希望他们在高考前被纠缠在调查他们同学自杀这个事件里,我也不 希望这个事情闹下去,让更多的孩子在这个调查里面去经受保护自己、交代错误甚至出卖别 人这种选择。我们已经试过一回了,那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是我这个干教育的一生的一个 教训!”
沈笑一个人待在家,心情很乱,什么都不想干。只好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有趣的 动画片,沈笑眼睛盯着电视,却一点都看不进去。这时,门铃响了,沈笑没起身,她以为是 妈妈不放心她才中午赶回来。丁零——门铃又响起来,“谁呀?”沈笑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是林季红的声音。
沈笑一下子跳起来,跑去打开门。林季红提着一袋子肯德基快餐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不上课了?”沈笑十分惊讶。
林季红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随意,把东西递给沈笑,换鞋进屋,说:“本公子在学 校碰到何阿姨,听说沈大小姐身体微恙,特来探望!”
第五篇第五章
“别装神弄鬼了你。”沈笑笑了,打她一拳。
林季红笑着把吃的拿出来,摆在桌上,高声宣布:“有你最爱吃的辣鸡翅!”
“谢谢!”沈笑的心中不由得一热。
林季红一摆手道:“谢什么!”她拿完快餐,又把一个塑料袋子拿出来。
沈笑问:“这是什么?”
“鲫鱼。我刚学了一道奶油浓香鲫鱼汤,一会儿做给你尝尝!”
“不用啦。”沈笑挺过意不去。
“你以为我就做给你呀,借你们家个厨房罢了,你不喝我喝!”
林季红说着就进厨房忙活起来。沈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林季红忙活。季红注意到沈笑 面色沉重,就逗她:“哎,我跟你说,我来的路上看见一男的猛跑,他一边跑一边喊:‘王 翠花,你给我站住,你再不站住,我追上你打你啊!’我就想,他肯定是追他老婆呗,结果 你猜他追谁?”
沈笑摇头。林季红夸张地说:“他在追他们家的狗!哈哈哈哈,你说多逗啊,他给狗起 名叫王翠花。哈哈哈哈!”
沈笑也勉强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低沉的样子。林季红看看她,走出厨房,说:“我知道 你不开心,你跟我说,你怎么能开心一点呢?要不我找人把刘国庆他们打一顿?”
“别瞎闹。”沈笑使劲摇头。
“那你怎么才能解气呢?”
“其实我不是生他们的气,我只是想不明白,人怎么能突然这样?”沈笑颓然地坐到沙 发上。
校长办公室内,一位年轻、漂亮、举止优雅的女士坐在万校长对面。她叫陆小米,是陈 燕华请来的律师。
陆律师严肃地说:“我今天来是代表我的当事人陈燕华。她的儿子陈尘在学校里自杀身 亡,校方未能有效地对未成年人进行监护,是严重的失职,给我的当事人造成无以弥补的精 神伤害,所以我代表当事人向菩丹中学提出三十万元的赔偿金额。”
万校长不禁皱眉,说:“我不那么懂法律,但是我也知道不一定人死在学校,学校就一 定有责任。学校追查偷考卷是尽自己的教育责任,陈尘的班主任彭学敏老师三番五次地和陈 尘谈话,动员他说出实际情况,这也是一个老师的本分,无可厚非。陈尘跳楼以后,我们也 及时地送医院抢救,所有的医疗费用我们也都承担了。”
陆律师听到彭学敏的名字,不禁一怔。
万校长没有注意,接着说:“我们是在考虑给陈燕华女士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尤其是彭 老师跟我反复提出过这件事情,但那是我们的心意,不是赔偿。对你们提出的三十万元我们 无法接受。”
陆律师和万校长告别后,来到陈尘家,把她和学校谈的情况告诉了陈母。
不知为什么,陆律师语气已不似她答应接这个案子时那么坚决,说:“这个…案子是 有很大难度,所以您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陈燕华赶忙解释道:“您误会了,其实我想要的不是钱,我是想给陈尘讨个说法,他这 么不明不白地就走了,我这心里实在是…”她很难过,说不下去了。
陆律师心里又有些不忍,只能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陈燕华真诚地再三向陆律师道谢,一直把她送到院子外面,并站在门口,目送陆律师消 失在胡同外,才转身回院子,发现胖房东正坐在门口等她。胖房东劈头就嚷:“哎哟,要发 财了啊。”
陈燕华没理她,径直过去开门。房东见陈燕华没理她,生气地挑衅:“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三十万还没拿着呢,就眼睛朝天看不见人了!”
陈燕华回过头,说:“我一直都称你声大姐,你别欺人太甚了。”
胖房东把粗脖一梗,说:“哎,我怎么欺负你了!本来这个星期你就该搬走,我还不是 看你死了儿子可怜,说再给你宽限几天!”
陈燕华忍着怒气,说:“你这个情我领!等我把陈尘的后事都料理完,不用你轰,我马 上就走!”
胖房东故意拿话刺她,挑衅地说:“那是,那会儿你也有钱了,自然看不上我们这小破 屋!你儿子还挺孝顺的,活着挣不着钱,死了倒给你留下笔遗产!”
陈燕华抓起炉边的火钩子突然暴怒:“你敢再说一遍?!”
胖房东看陈燕华一反往日的低声下气,有些害怕地问:“你,你放下,你要干吗?”
陈燕华咬牙切齿地说:“你再敢放一个屁,我就一火钩子捅死你!”
胖房东这回真害怕了,一边往后退,一边气咻咻地嘟囔:“你,你,好,你有本事,你 给我马上搬走!”
第五篇第六章
陈燕华拿着火钩子怒视胖房东气得浑身颤抖。胖房东退出了院子。陈燕华举着火钩子, 没了对手,神情顿时委顿下来,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伸手想去扶身边的门框,没扶住,终 于一头栽倒…
胖房东听到响声,回头一看,陈燕华倒卧在地,心里害怕别闹出了人命,赶忙叫来儿子 一起将她送到医院。
傍晚。医院急诊室内,陈燕华昏迷着躺在床上,房东和她的胖儿子站在旁边。医生刚刚 检查完,对胖房东说:“她情况不是很好,需要住院进一步观察治疗,你们去给她办一下手 续吧。”
胖房东站着不动。医生催促道:“去呀。”
“我和她非亲非故,送来看病,就是仁至义尽了。我不去。”胖房东撇清自己。
“不办手续,我们怎么收住院!”医生有些生气。
胖房东蛮横地说:“那,那我不管,那是你们医院的事。我送她来就不错了,凭什么还 给她垫钱住院!我没钱。你们要收就收,不收拉倒!”胖房东气势汹汹,拉着她的胖儿子就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