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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通脸色有些发白,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道“看来她是没什么事儿了。既然你是她好朋友,还是医生,麻烦你在这儿陪陪她,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学校去。”
“你。。。。。。你要走?”杨不悔不能置信地问,“你不在这里陪她?”
鲜于通撇开头,“我办完了要紧事,自然会过来看她。你跟她说让她好好休息,别动不动乱跑。”
杨不悔把手抖了起来,盯着他的侧脸,又问了一句,“你都不等着看一眼她?你让她怀了孩子,再自己找药让她拿掉你的孩子,现在,她躺在里面,你就急着去办你的‘要紧事’?你说过‘爱’她吧?”
鲜于通的脸一下子煞白,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很多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投向他,他躲避地低下了头。
“进去,看她。”杨不悔却并没有理会到身周那些诧异的目光和纷纷的议论,踏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什么事,你也不许走。”
鲜于通被迫抬头,正好撞上杨不悔恼火的脸色,他哆嗦了一下,随即昂起脖子,蒙地甩开杨不悔的手,“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算是谁?你要是她朋友,去陪着她去,别跟我纠缠不清了。干什么啊,不就是个流产么?”说着转身欲走。
杨不悔脑子轰的一声,周围的一切图像霎那间淡化,一切的声音霎那间消失,唯有鲜于通的白皙的脸无比清晰,而且在她的眼前不成比例地扩大,变得狰狞;唯有鲜于通的最后一句话‘不就是一个流产么’在她的耳边不住地回旋,与此同时,青羊的声音,悠悠地荡着,“你爱上他了,什么都能给他”。。。。。。杨不悔的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她想也不想地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地拽了过来,在他不能致信地回头看她的一瞬,她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拳头,冲着他白嫩的脸,狠狠地挥了过去。
第八章 夏日的海洋 2
三
殷梨亭靠在手术室楼道的墙上,后背湿了一片。这台肝移植手术,做了8个小时,虽然一切都按预想的顺利进行,然而他还是觉得颇有些疲累了。张无忌站在他身边活动着胳膊腿,打了个哈欠说,“饿扁了,待会儿出去大吃一顿吧。”
殷梨亭点点头。
张无忌扭动着脖子,“对了,杨不悔前几天还磨着我说要来看这台手术呢,怎么今天没影了?”
殷梨亭心里一动,愣了一愣,“她该是轮转到妇产科了吧?还来看外科手术?”
张无忌心里暗笑,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哪里是看手术,是看人。”终于还是想起杨不悔凶蛮的脸咽回了肚子里,想了想说“肝移植手术很少见啊。而且,这台手术,你跟泰斗意见不同,可不就有点万众瞩目了。”
殷梨亭无奈地笑笑,“真是孩子。”
关于这个病人,确实曾经引起过一点不大不小的风波。每周的例行的外科大会诊上,三个病区的主管各自汇报自己病区病人的情况;那一天是月初,北城医院的金字招牌―――大宋外科协会主席渡难坐镇。老头不时中指当当地敲着桌子提一点建议意见,通常他的意见就是最后的决定,后生们只会唯唯地点头称是。虽然有一次,韦一笑私下里跟范遥嘀咕,说,“我怎么觉得泰斗他老人家提的那个建议不太适合这个病人,我回去又查了病人各项指标觉得还是我们原来的方案好。”范遥哼了一声:“我看他老八成是想了当然,他又没天天守着病人。”韦一笑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跟他老争。管床的小大夫经验不足不敢说话,咱们也没天天盯着床。”范遥点了点头,“是,你不把病人所有情况指标几个星期内的变化连带其他相关病例记得烂熟于胸,去碰钉子万一错了弄一鼻子灰不是自讨没趣?”
反对渡难的权威性建议的事,在这个肝移植病人的的讨论中终于发生,当渡难提出了手术方案的建议之后,殷梨亭抬起头说,我有不同的想法。大家互相看看都有点惊讶,不太能相信地看着平时最少言寡语,时常安静得似乎不存在于众人之中的殷梨亭。
他没有看周围,只是一条条地解释不同意渡难的手术方案的原因,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渡难有一阵子愣怔,随即说,你的建议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汴大第一医院刚刚有一个类似的病人,用了你所说的方案,在手术后4小时死亡。殷梨亭点点头,“那个病例我仔细地研究过了,确实有一定的问题,可是,个体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站起来走到前面,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着一组一组的数字,当时很安静。其实以往,外科大会诊的气氛经常很诙谐,从来不像内科妇产科那么严肃,然而这一天却安静得只听得见殷梨亭写字的声音。
那天殷梨亭靠在黑板边上,一个一个地回答渡难以及范遥,韦一笑,以及几乎所有副主任以上大夫提出的一个一个的问题,从这个病人又扯到了一些他病区里的其他病人,他一条一条地给出用这种治疗计划而不用那种的原因;从手术指征,病灶特点,禁忌症和药物过敏历史,家族遗传性疾病甚至到了病人的经济状况,受教育程度,精神状况。。。。。。
当他解释到为什么同样位置同样组织分型的直肠癌患者,之前给一个50岁的病退女工进行的是直肠下段全切造瘘粪袋代替肛门的手术,而今要给一个23岁的女硕士生,进行保留下段直肠和肛门的手术方案的时候,提到了在复发的可能性和术后生活质量之间艰难的选择。他说到年轻的病人面对更多就业的问题,恋爱的问题,生育的问题,这些问题使他们会和年纪更大一点的病人,最看重的东西有所不同,而我们应该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并且,尽可能地,为他们的选择,想到最好的办法。。。。。。他的语气如任何时候一样地平淡,可是却让韦一笑的心里蓦然一跳。
他忽然想起5,6年前,他在做主治医而殷梨亭是同一病区的住院总大夫,曾经有一个患了中期直肠癌的病人,是个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她听了手术方案之后,泪流满面地恳求他们再想想其他的方法,她不能够带着一个粪袋生活。他并非不理解直肠造漏病人面对的心理压力,但是当时的汴梁外科学界一边倒的认为防止复发才最重要,那时候甚至还很少有人提到在这种情况下保留下段直肠的理论。。。。。。最终他给这个女人做了全切的手术,殷梨亭正是他的第一助手。
本来手术完他们已经忘了她,然而两年后的一天,他值班三线oncall,在值班室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叫醒,披着白大衣下来,说是有人向着马路中间对着飞驰的汽车跑了过去,被撞得飞了出去。。。。。。那台手术他是主刀,因为情况太复杂太危急,他觉得手下的二线不能应付,所以急调值小夜班的殷梨亭过来做助手;上了台开了肚子之后满腹腔的血,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出血点,连他都紧张得手有些发颤。那台手术他们竭尽全力地做了4个小时,而病人还是在手术后一天发生了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尸体被白布单子盖着抬出病房的时候,他们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病人的妈妈边哭边喊,说早知道就不逼着你做直肠的手术,反正是中期,你还能好好地活一两年,你这样生不如死,苦苦挨了两年之后还是要走这一条路,又是何必遭这个罪呢。。。。。。
当时他和殷梨亭就站在病房门外,殷梨亭低声说,上台子时候,我就发现了,这是我们两年前做的病人。其实我那时候也想过,西域对这种情况就有保留肛门的手术选择,但是我们一贯认为造漏是个最简单的措施,也就没再多琢磨。假如。。。。。。他摇了摇头,走开了。而从那之后,他的临床研究课题中,就有过多篇论述直肠恶性肿瘤手术方法之保留肛门的可能情况。
韦一笑略微出神地看着殷梨亭依然站在黑板旁边,现在的问题又转回了肝移植的病人,他和渡难在就一些细节一一讨论,渡难的脸上居然有了久已消失的兴奋的神色。他看看范遥,他已经加入到了讨论中去。韦一笑心中不由自主地在想,殷梨亭的平淡之下,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心思?他的悉心钻研真的纯是因为对学术的热爱,并不带半点的感情色彩,所以冷静,所以平淡?还是说,他的平静之下是经年丰沛的蓄积,过于厚重,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些微的的波澜呢?
四
杨不悔是过了几天才听张无忌说起这件事的。她却并没有他想象的惊讶和激动,她只是点点头说,殷大夫他就是这样的人啊。然后,她拉着张无忌,耍赖地说,“帮个忙,我要观摩这台手术。站在门口也行。反正我要参加。”
张无忌没法子,只好劝自己手下----应该参加这台手术的实习生去上另一台胃癌的手术,空出了一个位置给她,而她居然一直没来。张无忌心里奇怪丫头到底哪儿去了,难道犯在了妇科恶名昭著的灭绝师太手里?这时候看见仪琳走了过来,张无忌拉住她问,“见杨不悔了没有今天?”
仪琳居然有点结巴地说,“我,我也找她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仪琳的语调很是惶急,殷梨亭心里猛地一跳,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仪琳张了张嘴,看见张无忌跟殷梨亭都瞪着自己,终于说出了一句让两个人几乎咣当倒地的话,“她,她,她把病人家属,打了。”
。。。。。。
此时杨不悔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处分,身为大夫主动打病人家属,恐怕在北城医院还真是开天辟地地第一遭。冷静下来之后,说完全不担心不害怕,也是不可能。事情似乎在若干个小时之内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杨不悔觉得迎面而来的眼光都带着惊诧。
至今上面还没有来人找她谈,她当时愤怒地冲了出去,狂暴地在街上走了一个小时。想到胡青羊还在医院里,她逐渐地冷静下来,缓缓地走回去。鲜于通已经不在了,她也不知道上面对这件事知道了多少,会怎么处理。她打叠起精神走进病房看了胡青羊,确定她暂时一切没有问题,又安慰了她一会儿。
病房外发生的事情,显然里面一无所知,胡青羊低声问她,“你给他打了电话,他不肯来,是吗?”
杨不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谎话,可能躺在床上的胡青羊太过脆弱,让她觉得她不再能承受一丝半点的重量。。。。。。于是她说,“我没有打通电话,他可能再做要紧事,关机了。”
胡青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杨不悔很怀疑她是否真地相信自己所说的。
两个都沉默了一会儿,胡青羊从被单中伸出手,拍了拍杨不悔的手臂,“不悔,谢谢你。”
杨不悔心里一酸,脸上却摆出一幅不耐烦的表情,“咱们六年同桌,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说这个找我扁你呢吧?”
胡青羊微微一笑,杨不悔站起身来,“你好好睡吧,我出去了。明天一切没事儿的话,送你回家。”
杨不悔低着头走出去,关上门之后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她觉得心里很沉,压在心上的,并不只是对即将的惩戒的恐惧,更多的是失望和愤慨,以及无能为力的抑郁。她的生活从来很透亮,
她身边的东西从来很明媚,她一直相信,“爱情”这种东西,是所有的美丽最璀璨的结晶。她依然记得一年前他们几个好朋友起哄让青羊讲他们相识相爱过程时候她羞涩而又幸福的脸,以及当时,她们,还没有男朋友的另外几个女孩,听她叙说时候,心中的那种期待。她也可以想象爱情会有着哀伤的结局,误会,猜疑或者缘分的消失,造成一个无奈的分开。然而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收场。
她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刚刚抬腿要走,突然看见殷梨亭站在她的对面。他目光中有着担忧的神色,这同他平时一成不变的平静是那样的不同。
她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殷梨亭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无论怎么样,打都打了,这么威猛,就别发愁了吧?”极少开玩笑的殷梨亭,这时候脸上居然带这个有点捉狭的笑容。
杨不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直以来,她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她有时候能够走进他的视线,有时候仅仅是站在远处观望,抑或是听人说起他,这些让都能够让她无比地快乐。
但是她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注意到她,是否在意她的目光,是否会偶然捕捉她的影子,是否在心里对她有半分的关心。她并不敢去奢望,生怕知道事实之后的失落。然而她此时突然地发现,他总是在某个时刻出现,这个时刻,总是她并不那么开心,甚或是无比颓丧的时候,这时候他对她温和地微笑,让她在他的微笑中安定。她忽然地明白了她对他的渴望,正如同被夏日的骄阳晒得焦躁得下一分钟就要哭喊的孩子,渴望那一望无际的浩瀚的海洋。
第九章 绽放 1
一
欧阳锋的酒会。
汴梁饭店西域风情厅里,金碧辉煌,花团锦簇,施特劳斯的圆舞曲的柔曼与轻快间差地进行。
白驼山药业集团又一年在大宋制药行业评估中,占据首位,并且于上月成功地推开了最为坚固的美利坚药业市场的大门。
音乐声中,人影翩翩,是制药业的翘楚,汴梁的市政的要员,学术界的泰斗。。。。。。。还有汴梁舞蹈学院请来的青春美丽穿着精致举止优雅的女大学生们。
这个酒会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欧阳锋向高级员工们和制药界的朋友宣布,汴梁大学生物学院院长,著名学者完颜教授加盟集团,出任集团技术监察主席。
杨康跟在他爹完颜鸿烈的身边,幸运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欧阳董事长,向无数的人介绍从小到大的丰功伟绩。
杨康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神童,神的程度连自己都惶惑了。
小时候的种种奖项,汴梁的被不小心升级成了大宋的,没最后进入生物和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集训队,由迷恋魂斗罗游戏误了考试变成了跟领队有了不同的见解,在重点实验室做的实验,由趴在师姐旁边讲笑话变成了主要设计的提议者。。。。。。
不过惶惑归惶惑,杨康不但没有表现出他的质疑,反而很意气风发地微笑着,并且适时地侃侃而谈。侃侃而谈本来就是杨康的长项,比如,杨康一向能够用自己仅是郭靖三分之一的英文词汇量,写出洋洋洒洒花团锦簇的文章;如果需要演讲,那就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堪称红宝书的郭靖就总是要连标点符号都算上才能凑够英语作文的字数,如果上讲台讲的话,就要再丢掉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结巴成需要讲一整篇文章的时间。此时,杨康发挥着自己的专长,在前辈们面前,用他仅仅考了70分的生化基础知识,和看了不到十篇学术论文的摘要的记忆,漂亮地拼凑出他对于制药行业发展的构想。
和杨康一样,欧阳克也意气风发地微笑着,欧阳克没有杨康那么多添点彩就能够光辉乃至绚烂的历史,也并没有杨康很独特的拼文章和演讲的才能,但他脑袋上顶着汴大法律系的金字招牌,而且不会有人去查他到底考了500分400分还是300分进了汴大的大门,。。。。。。当然,这招牌究竟是不是真金,毕竟在于挂在谁的头上;写在鱼贩子的儿子令狐冲脸上的那四个大字,就有可能是废铁。加上欧阳克的风度才情。。。。。。此时砸出一些对西域音乐的理解,对西域舞蹈的欣赏,对西域历史的分析,然后,春之声的旋律中欧阳克和叔叔给他特地选的舞伴---舞蹈学院的校花配合得无懈可击的风采,跟隐隐然在脸上的金字招牌配合在一起,白驼山药业集团的少东,在前辈们的眼中就熠熠发光了。
欧阳锋与完颜鸿烈志得意满地微笑,欧阳克和杨康胸怀大志地微笑,叔叔伯伯们,用微笑表达
由衷的赞赏,和对白驼山集团,大宋制药界,甚至大宋未来的憧憬,美丽的舞伴们,用微笑表达着对老一辈精英的敬仰和对新一代精英的崇拜。。。。。。
微笑,各不相同的微笑,自信的,优雅的,被礼仪老师教导了很久的,被书卷熏陶的,被CD,雅诗蓝黛,和滋生堂雕琢的。。。。。。各种包装精致的微笑,在施特劳斯圆舞曲的乐声中,层层叠叠地绽放。
这时候微笑着面对其他的微笑的杨康,心里有点厌倦。看着相似的六七条礼服领口隐隐可见的□,相似的七八双的小巧完美的直鼻子,相似的搭配得体的礼服和饰物,都毫无新意地是波涛和宝姿的牌子,毫无新意的白,黑,银以及暗红的颜色。相似的赞词,相似的豪情壮志的言语。。。。。。杨康微笑地恼火着,心里想着批量制造这个词,批量制造的美丽脸庞,批量制造的优雅风度,原来能够如此地让人厌倦。
他自己也被批量制造了,跟其它的产品一起站在这里,谈他根本不感兴趣更知之甚少的话题,应和着别人根本夸大其词的赞美。
他之所以还能优雅地微笑着,或者是因为他的心并没有停留于此,他的心思飘荡着沿着时空隧道倒退了几个小时,在湖边柔嫩的柳条中栖息。那里没有厌倦,没有批量制造的美丽,没有著名的施特劳斯的圆舞曲,只有在阳光和风里,在简单的童谣调子的口哨声中,施施然地出现在他的视线的格子衬衫和被扬起来的细碎的短发,搓着的嘴唇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那张在四月的阳光下,干净得不带一点尘埃的脸,清灵得没有一点渣滓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这个午后柔软的风,拂面而过的时候,让他如此地安宁。
第九章 绽放 2
二
殷梨亭站在杨不悔的面前,面对着她的目光的时候,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感觉,似乎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他皱了皱眉头,压抑着心里些微的不安,问她道,“晚上值班吗?”
杨不悔摇摇头。
“那么,”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我现在要去看看今天手术的病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有些错愕。他过来找她,只是想确定她没事,至于到底要说什么做什么,还没有想过。
当他听说了她打了人,又没有人说得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担忧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到办公室整理手术纪录,而是开始到处找她。他的心里是她狂躁的暴怒的不知所措的脸,而这么多表情下面,藏的是至简单的脆弱的情绪。他还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始末,然而却可以料知她现在会有着怎么样的心情。他担心她,担心这个单纯而莽撞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会像火车头一样地到处乱撞,说不定,便会惹下了更加不可收拾的祸来。他找遍了医院的周围,医院的各个科室,越来越着急,终于,还是在妇产科的病房找到了她。护士说,她去看那个病人了。
殷梨亭走到病房门口,从窗子看进去。他看不见杨不悔的脸,只看见她拉着躺在床上的女孩的手,而那个脸色苍白憔悴无比的女孩子,在这一刻,对着她,轻轻地笑了一笑,两个人似乎在低声说话。
方才挥了拳头的杨不悔,是在安慰和陪伴她的朋友吧。
她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失去了理智。这时候他的思路回到了自己一贯的正轨,他应该去做最需要他做的事情了,可是,他却没有离开。
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周遭的一切,有了忍耐的能力,却也有了抗拒的惯性,跟外面的一切保持一定的距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而在她跳跃的马尾辫子一晃一晃地闪进了他的视线,她毫无机心地把她的开心伤心快乐苦恼在他的面前展现得肆无忌惮,她全无造作的热情,她全不掩饰的急躁,她从内到外的透彻得见底的心思一一地在他的眼前;他不知不觉地开始跨越那重自己与他人的距离想要留在她的身边。
身后是产科一如既往拥挤的楼道,叫号声和呻吟声如每一天一样刺耳地喧嚣,眼前是住满了人还加了床的病房,四周是熟悉得无比的浓重的医院的味道。然而,在这一刻,他却被一种说不出的引力,胶着在了这里。他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舒服与。。。。。温柔,让他不舍得走开。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看病人。说出来,他有一阵子的茫然。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实习生的帮忙,难道他居然渴望有人能够跟他分享他一贯的轨迹么?或者是他想分担她的委屈?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后悔。可是这时候,杨不悔抬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下了手术,就过来找我了?你说,让我跟你一起去看病人?”然后不等他回答,她便点头道,“好啊,我本来还要看这台手术呢,可惜错过了,现在正好补补课!”她抢先走在前面,马尾辫子随着步伐跳动,他跟在她的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刚刚的一瞬间,她脸上那种欢喜,就好像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整个世界。
第九章 绽放 3
三
汴梁饭店。
溜冰圆舞曲响起来的时候,欧阳锋和多年的舞伴黛绮丝滑进了舞池,曾经留学罗刹的完颜鸿烈也绅士地对身边当年留学罗刹的老同学,听着音乐已经轻轻地用手打起了拍子的李秋水做出了请的姿势;欧阳克其实有点累了,而且心里莫名其妙地并不带劲,可是公子毕竟是公子,永远有着懂花惜花的风度,舞伴在身边看了一眼舞池,公子就披挂上动人的笑容拖起了舞伴的手;而杨康却不是公子,这时候他身上所潜藏的非常粗鲁的没有风度的习性暴露无遗,在他爹踏进舞池的第三秒钟,他完全不理会舞伴的眼神,向堆积如山的点心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