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去?可他是参谋官,文职,他特么算是没有明天了!
楚亦锋摘到军帽,两手拄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像个小孩子,没藏着掖着,也像是在向天祈祷:“我也想去。”
而楚亦锋此刻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上战场、上前线,就在他叶部长的一念之间。
叶伯煊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在研究着,这次前线那面的指挥官,他能不能启用新人,敢不敢启用新人!
那小子会不会成为另一个他?
叮铃铃,楚亦锋一条大长腿支着自行车,一边儿笑着按车铃。
毕月站在远处挥了挥手,热情洋溢,亲切无比:“楚大哥?!”
毕成:这…又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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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美丽的借口(二更)
莫名我就爱瞅你,从见到你打篮球那天起…
楚亦锋骑着自行车,唇边笑意逐渐扩大,眼神始终追寻毕月的倩影。
看着远处女孩儿在看见他那一刻,猛然对他挥手,他再次拨动车铃响应。
叮铃铃,叮铃铃!
这怎么的?啥时候的事儿啊?
他就一宿没回家,他姐一下子和楚慈他哥、是楚慈他哥吧?这么熟悉!
还有那个谁,他姐也认识,卖个榛子就能有那么大面子?他也卖过榛子,怎么就没有奇遇!
你说这些“狼”吓不吓人,得不得防?!
“楚大哥,你几点钟走的?”
什么?在他家还呆着来着?毕成用着警惕的目光,一点儿没收敛地瞧着楚亦锋。
楚亦锋挑了挑眉,没回答毕月,而是直接和毕成对话:“毕成是吧?我找你有事儿说,进屋吧。”
“我?”毕成指着鼻子,意外极了。
楚亦锋随后转头对毕月扬了扬下巴,示意开门。
先是毕月,再是楚亦锋,接下来才是毕成,仨人前后脚进屋,坐在圆桌边儿。
毕月递给楚亦锋水杯时,还不忘再次老话重提:“昨晚谢谢你哈,楚大哥。我早上还纳闷呢,你啥时候走的?”
楚亦锋干咳了一声:“很早,确定你安全了,我自然得离开。”
“噢,谢谢你哈,大哥。”虽然直觉想躲着这些“狼”,但在这点上,毕成还是感谢楚亦锋的,尤其人家很有分寸,很早离开,没对他姐造成啥不好的影响。
“毕月,毕成。”
姐弟俩都有点儿愣神地看向一本正经的楚亦锋。
“这个地方不管招没招贼,等入了秋,天冷了也住不了人。你们今天去找房子了吧?”
毕月点点头。
楚亦锋转动着水杯,他心里有点儿没谱。那丫头精灵古怪的。
直接和毕成对话,表情、眼神、态度,楚亦锋很认真地建议毕成:“一年到头,哪能不遇到一点儿急事儿呢?你们姐俩总会有落单的时候。挣钱不易,在租房上面多花钱,又不是自己的,没必要。我呢?市区刚好有套房…”
毕成要打岔,楚亦锋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听他说完。
“你姐给楚慈当家教,她也应该知道,我很少回家,基本住军区。
房子这个东西长时期搁置,没人打扫也不成。我那个地方,你俩搬过去做小买卖也很方便,楼下走不远就有早市、靠公园的位置。
正好我缺人打扫,你们也能应应急。刚才我看过了,你们这地儿的环境太杂,改革开放各地农民进城寻找机会,自然都住这附近,便于他们找活干,这地儿安全性就会降低。
毕成,我听你姐说,就你一人在外住校,她回学校,咱俩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不方便。我们又都是年轻人。不用考虑,这是钥匙。”
两把钥匙摆在炕桌上,下面压着个纸单是地址。
楚亦锋一本正经的谈话,气场一开,听起来很诚恳、很让人信任,又条条是道。
毕成看向毕月,等着他姐表态。
这回楚亦锋又抬头看向毕月,笑着说:
“你知道我有个轿子,来回出入大院不方便,我打算给毕成个任务,帮帮忙?还有,房租就算了,偶尔大家都赶上了,让我和小慈也尝尝你包的东北饺子?”
毕月脸红了,这…这样真的好吗?
“其实我就是有一堆儿破烂没处放,你看我这家,破家值万贯!”
楚亦锋笑着低头喝水,没催促,顺便用余光瞟了瞟“万贯”。
“至于我弟,没地儿处理他,我就打算给他重新塞回学校来着。”
毕成无语,看着他姐的目光不太满意。想丢就丢,到底以后还卖不卖油条也不给个准信儿,啥意思?
“嗯。现在呢?”楚亦锋再接再厉,调笑毕月:“你不是说了吗?江湖是人、人是鸟,要一直在江湖扑腾着飘。难道要收手?”
“没。”毕月嘿嘿笑了,“那就再谢谢楚大哥了。”
怎么上的“贼船”,过后毕月问过自己,就觉得是被骗了,如果换作两年后,她一准儿不贪小便宜!
两年后的她,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男人这种生物啊,他要是想“骗”你,脑回路绝对四通八达,他要是有一天不想再“骗”你了,你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看不着,给你一个人、扔在原地,还割破了你的心。
楚亦锋蹬着自行车离开了,他家一堆闹心事儿,母亲性格相对沉稳、内向,一股急火没爆发出来,直接病倒了。
他父亲呢,这两天总惦记要砸他车,还给他姐叫到书房,一谈就是俩小时。
根本就不懂会计那些事儿,居然要走了账本,说要对账,还交给了直属手下参谋、一个外人!
就怕他舅舅是“敌军”派来的,专门毁楚家团结稳定的坏份子!
还有,奶奶要从姨奶奶家回来了,接下来日子要不好过了。
楚慈这家伙也明天晚上到家,要是知道了毕月搬他那?那小子人小鬼大,不好说。
这两天,就小妞的事儿很不错,进展顺利,全部按照他的计划完成。
一步一步,他现在求稳,等进了“笼”,就好说了。
楚亦锋想到他临走前提醒小妞:
“你那榛子我都包了,筐在新家。下周我们军区有个小型联欢会,正好我张罗,你先内销吧。”
小妞居然大方道:“好,我不要钱,军民一心,下周一准儿上交!”
瞧瞧,人家抠门是抠门,钱串子也不假,但觉悟高啊!
“毕月!”苹果脸的姑娘冲进了出租房,梁笑笑放个暑假又胖一圈儿,穿着条白色连衣裙。
“笑笑!”毕月和梁笑笑一比,好惨,头顶报纸帽子,手拿鸡毛掸子,身穿破旧衣裳,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还顶俩黑眼圈儿!
梁笑笑小嘴儿微张:“天啊,你们在干嘛?”
“搬家。”
“什么?”
毕月爬上炕,预备拧下灯泡揣走,这是她买滴!
“梁笑笑,你咋才回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有没有想我?”
梁笑笑双手一砸拳,只一假期,性格就开朗了很多:“想!发自肺腑地!”
递给正打扫中的毕月和毕成纸包:“我抱了一道!吃!”
姐妹连心,再开学时,其利断金…
第六十八章 如转弯(月票210+)三更
三楼层,三室一厅的房子,这是一个新盖在市中心的小区。将来会成为京都市第二繁华区。
在一九八五年,这个地点,一百二三的面积,承包地皮的建筑商不是一般人,终于能出手买楼脱离老旧楼道的住家,也不能是一般人。
这就是毕月的第一感受。
八十年代,大多数人都在等着单位分房,一批挨着一批的人员按资历排号,再抽号、面积还得人口算。
像她这样的大学生,也确实是有金饭碗,只要念完就能抱上。
听起来脸上很有荣光,实际三步砍儿。
想要留在大城市不回老家是一砍儿;
第二砍儿是分配到哪、分配什么样儿的单位;第三坎儿就是房子、安家。家这个东西,你要没钱,跟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排号吧!
毕月那刚打算趁着开学安逸两天的心,再次燃起熊熊斗志。
你说上一世就因为个破房子、憋了吧屈。这一世都从头再来了,她要是还能因为“钱”字受委屈,不如撒泡尿淹死自个儿吧!
下面有俩弟弟,不得找对象留京都吗?
父母亲人呢?
都是钱,怎么办呢?小打小闹不行,得尽快让钱滚钱!
“姐,你咬牙切齿的干啥呢?啥意思啊?”
毕月指了指房子:“好不好?”
毕成得承认,长见识了!
从家里的泥草房搬到出租房,环境一直是总感觉屋里灰淘淘的,可这屋呢,大玻璃窗,向阳面,却白却白的墙壁,赞叹道:“亮堂!”
就在毕月要吹牛皮说赶明姐给你挣几套时,毕成又郑重其事向毕月保证道:“姐,这屋我一天收拾一遍,你来也不能再造化了。都给造埋汰了,白瞎了!这备不住是楚大哥将来预备当婚房用的。”
毕月翻白眼,“你太小瞧名门子弟了!大弟啊,以后我真得带你开开眼界,别心里老寻思和老家的吃喝穿对比。”
毕成根本没当回事儿,他姐老意指他小家子气,他姐就是不接受现实,本来就是小家出身,要什么大气!
伸手一指门口:“姐,军装,现在的军装看起来真带劲儿!”
八五式军装,八五年五月全军才换发的新式军装。
大沿帽上的帽带还没有级别军衔的区别,彼时统一灰色帽带,板正的军装,用衣挂挂在进门处的衣架上,挂钩的最上面还放着帽子。
赶上夜里不开灯坐在客厅里一瞧,以为门口进来个人呐!
毕成纳闷:“楚大哥不是说了吗?最近几天回不来,这军装咋没带走?嗳?姐,他们一年发几套衣服啊?”男人的军装情结在心里翻滚,不爱美的毕成,心里想象着自个儿穿上的模样。
毕月就不一样了,她没那情结,制服诱惑也吸引不住她,直接推开其中一扇卧室门观察着,随口回道:“没几套吧。备不住是房子不住人,留下一套辟邪用的。”
…楚亦锋坐在办公桌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手中的钢笔墨水染花了材料。完了,得重新誊写,不过…
抬手看了看腕表,那姐弟俩搬进去了吧?
楚亦锋大拇指轻刮着唇边儿。
他特意留下一套军装,他想要让毕月习惯看那身衣裳,出来进去经常见,从现在开始培养亲切感。
那丫头,是个爱俏的,这就是她的“缺点”。
等他忙完这一阵儿,再出现时,他要一身军装站在她面前,惊艳她那一双漂亮的眼。
毕月和毕成打扫完三室一厅,安顿完所有的家当,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姐弟俩又下了两碗面条对付了一口,毕月嘱咐毕成:“那个大屋是主卧,刚才擦完了,咱就别再进去了,我看有东西啥的。”
毕成秃噜着西红柿打卤面,吃的鼻尖儿全是汗:“姐,你咋翻人东西?”
毕月甩个白眼:“你别和楚大哥相处的小心翼翼。他那人挺好,倒是楚慈那小大人事儿多,等后天我去大院看他,领他来你就知道了。楚家人就那一个事儿妈!”
同一时间,梁笑笑在宿舍里,爬上爬下擦着铁架子床,嘴里还哼哼着歌曲,心里想着她给毕月在南方买的蓝色连衣裙,毕月在京都又给她买的蓝色长裙,暖的不行。
这趟一走就是一个月,梁笑笑又忽然收敛了笑容。坐在毕月的铺上,双手抱膝,耳边儿同宿舍人的吵吵闹闹,她就跟没听见似的。
只一个月没在家,亲爹、后妈、弟弟,仨人越来越像一家人,她看起来像是多余的。
多可笑,只是一个月,他们就养成了没她的习惯。
在这个城市,除了舅舅家,就是毕月那了,其他地方,她不爱去。
没劲透了,什么时候她也能耐一把,跟着毕月一起赚几千,赚啊赚、攒啊攒,有个自己的家,敢挂着妈妈的照片…
京都八月末的最后一天,这所繁华的城市霓虹闪闪,有多少人揣着不知名的心事入睡,又有多少人憧憬着在这里能有一个落脚地。
不止是大城市,就是小镇子也在上演着,淡淡的、让人心酸的插曲。
赵大山干掉了手中的白酒瓶,他大姐夫坐在对面儿劝着,说着话还打酒嗝,可见也喝的差不多了。
“大山啊,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真傻?!那有些事儿,就得装瞎!看见了都得装没瞅着!
远了不说,就你赵家屯出大学生那家,他家那个进监狱的,当年受没受冤枉?!
谁都看的明白,那知青赖完这事儿、闹完闹大这事儿,政府得安抚安抚,怎么着?回京都城了!你呢,和当年有啥区别?!”
赵大山大手拍着桌子,脸色涨红,不是喝的,是憋屈的:“有!我们那厂长是胁迫人女职工,我不该伸把手吗?我不能上告吗?”
对面坐的大姐夫也急了:“你就跟我拍桌子能耐!你告人得讲证据,你替那什么什么厂花出面,最后怎么样?你前脚告领导,后脚那死娘们改口了,说没那事儿,你是诬陷!现在可倒好,你等着被穿小鞋吧!”
赵大山腾地一下站起:“老子特么的还不干了呢!”
第六十九章 父亲、爷爷(一更)
一九八五年九月一号,毕月、毕成开学的日子。
而在八月末的最后一天里,它又是显得那么的不平静。
毕铁刚揣着火车票,在这天后半夜登上了去大西北的火车。
毕铁刚本想在前几天就离开,但是一方面是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想亲力亲为的照看几天,老爷子想吃啥,家里能倒出人手张罗点儿啥。
另一方面就是去之前盖房的雇主家要了两趟干活钱,这钱啊,毕铁刚舍不得,就怕等他回来时再完工了、临时工队伍散了,他到时候去哪找人要钱说理去!
就这么的,耽误了些时间。
庄稼地是出粮食、保证温饱,但手里没啥活钱儿。尤其是在东北,地里出的东西换不来啥钱,家家户户都有。
自从一九八二年开始下户,毕家也有为数不多的几拢地,数量不多,但基本都是刘雅芳自个儿在硬撑着。
而毕家的顶梁柱毕铁刚则是经常出门跟人盖房子、当力工,这么的挣活钱,好给老爷子买药,家里日常支出啥的。
所以这天晚上,担起几拢地白日里劳作的刘雅芳,睡的格外的沉。
别说是小屋里有响动,就是外面打雷估计都吵不醒她。
毕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挠了挠屁股,实在是憋不住了,要不然他还想继续憋着睡觉来着。
十二岁的小少年,人还是懵懵的状态,憋大劲儿了尿尿时小肩膀一抖擞,再加上让外面的小风一吹,小少年清醒了。
岁数小控制不住馋嘴的毛病,清醒了就寻思干坏事儿,那些吃的,他都惦记二十四小时了。
毕晟进屋时寻思寻思,脚底下一拐弯儿,直奔爷爷毕富的小屋。
他想着那屋炕柜上面有槽子糕。
十来块槽子糕吶,都他爹给爷爷买的,别搁坏了,他垫吧垫吧。
毕晟小心翼翼的爬上炕,又半跪着隔着老爷子伸长胳膊拽捆槽子糕的细麻绳,屏住呼吸正努力呢,爷爷毕富忽然睁开了那双混沌的双眸。
但这次不一样了,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他得病以来眼神最为发亮的一次,就像是在预示着要再看一看这个人世间一般。
毕富说:“晟晟。”
毕晟一愣,吓一跳,停下了拽麻绳的动作看他爷,一般平常的时候爷爷都叫他狗蛋儿来着。这是咋啦?
“月月,大成。”老爷子放慢速度叫着,可口齿发音都很清晰。
“爷?爷爷?”小少年小手摸向老爷子的胸口:“你咋啦?要啥?我、我给你拿槽子糕啊?”
小孩子也有直觉,只是他的模样有些发慌。
爷爷毕富用着想笑又想哭的表情,仔仔细细的看着毕晟那张和哥哥姐姐五官不太相同的小脸。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里没有凄厉。
就像是从前年轻的毕富,他曾经站在山坡上喊孩子们回家吃饭时的沉稳有力,也似看到了大儿子铁刚一手拉着妹妹金枝,怀里抱着弟弟铁林…
爷爷毕富笑了,笑完后,他喊道:
“铁林啊!铁林!”
刘雅芳下炕时差点儿大头朝下一头栽下去。
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打着哆嗦,脚底儿也像没根儿似的!
她老儿子在小屋放声大哭的声音,还有老爷子唤着小叔子的那一声,通通都在告诉她:完了,完了!老爷子要不好了!
毕家只剩下儿媳刘雅芳和幼子毕晟,刘雅芳推搡着老爷子嚎哭着:“爹!爹!你不是说想吃桃罐头,我还没买吶!你都没吃上想吃的那一口吶!还有铁林,你咋就不能等等,听听他啥样也行啊!你这样走的能放心嘛?!”
刘雅芳跪在炕上,拍打着胸口看着门外的方向哭着。
哭着这么多年的无奈和漫长;
哭老爷子还没等回来小叔子,养儿养女的却都没在跟前儿;也哭老爷子头天晚上还说想吃啥,大清早就毫无征兆、说走就走的感伤。
同一时分,毕月、毕成还在睡梦中,毕铁刚站在火车的连接处抽着烟。
而某大西北监狱里,毕铁林正戴着手铐,被狱警带着左拐右拐往前走着。
会见室里,一位穿着中山装、戴眼镜的中年人,打开了随身带的文件包。
毕小叔毕铁林浓眉大眼,长达七年的牢狱之灾,二十三岁最好的年华开始,直到现在已到三十而立。
他的眼中没有久待监狱的发傻迷茫、更没有迟缓木讷,虽然是一身狱服,但他笔直的坐在陈老的秘书面前。
发现狱警给他解开了手铐,并且没有监视,直接走出了会见室,毕铁林心思一转,猜了个差不离儿。因为那位老人是被秘密接出,在出去的前几天曾经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铁林,将来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你要叫我大伯,你认我不吃亏,我这个大伯可很能耐!”
“大伯”教他认字、读书、讲外面的天地,他在“大伯”被人挑衅欺负时,再次被加刑…
毕铁林始终没主动询问,他淡定的坐在来人面前。
中年男子心里泛起了嘀咕,难怪他的领导挂念着这位。
“认识陈老吧?”
“你说的是陈凤祥陈老吧,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一张字条推移到毕铁林的面前:
“他很惦记你,感谢你这四年对他的照顾。另外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过两天你的手续就会办好,给你半个月时间回老家看亲人,一个月后,他在京都等你,那是地址,不要弄丢。”
中年秘书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毕铁林。
别看这位是个蹲监狱的,以后也许他还得恭敬着。
因为这位是恩人,是陈老被迫害那几年在里面呆着时、最贴心的人。所以陈老一稳定下来,出手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捞人”。
际遇本不同,这小子真儿真儿算改天换命了!
只差几天时间,老爷子毕富却没有等到这天。
当毕铁林看见他大哥毕铁刚时,摸着他哥哥的那条腿:“哥!”兄弟俩抱头痛哭。
人的一生总是想握住命运的方向。
但生活会告诉你,充斥着遗憾、酸楚、五味杂陈,它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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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顺着小路回家的方向(二更)
开学了,毕月大清早起来包了一顿白菜猪肉馅饺子,三个铝制饭盒、她揣走了俩。
上午坐在班级里听着班导点名时,她和梁笑笑坐在最后一遍你捅我、我捅你的。
穿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姑娘格外扎眼,她俩没有自觉性,别人、至少同宿舍的舍友们频频回头疑惑地望着。
只一个假期,毕月的穿衣打扮、性情笑容,都似有了天翻复地的变化,又怎能会不引人注意?又怎能不让人好奇、猜疑?
“笑笑,你闻闻,香不香?”书桌里两只小手摆弄着。
梁笑笑捂住小嘴,眼里溢满调皮,小声耳语:“你拿出来一个,我尝尝香不香。嗳?两盒吶?”
“另一盒给咱李老师的。”
“月月,你看咱班长好像又假装回头瞅你吶!”
“他瞅你呢,你老注意他干嘛啊?!不过这小子嘛,身瘦、白净、文质彬彬、戴无框眼镜,还是班长,啧啧。”毕月盯着何卓尔脑袋瓜后面,品头论足着。
“嗯,班级里属他长的还行。你就不动心?”
毕月晃了晃头,看起来无聊极了,翻着她不爱看的书本:“那玩意儿啊,月月我戒了!你可以上!”
这次开学,之于毕成意义更不同。
他第一次觉得读书这个事儿终于能念到底儿了,兜里有钱心不慌,说的就是他。
自然心情也不错,穿着他姐给买的新衣裳新裤子,用着不漏油的新钢笔,刷刷刷的记着老师说的注意事项,时不时的还侧过头和身边的同学说两句。
此刻优哉游哉晃悠着两条小细腿的毕月,和哥们兄弟说着会偶尔回宿舍看看的毕成,并不知道老家正发生的一切。
邻居胖嫂是第一个赶到毕家的。
当时她在东院儿房头站着,就听着老毕家传出不是好动静的哭声,两手一拍大腿,心里一咯噔,她喊了声:“坏啦!”
随后赶到毕家的是听到信儿的赵树根儿和葛玉凤。
紧接着附近住的都赶了过来,家家户户熟悉的也都过来瞅一眼,你拿布条、他帮着搬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