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姐。”
“那谁啊?”
“大哥家孩子。”江源景腾的一下坐起身:“给我气坏了,小小岁数,买个手机用,现在那电话多少钱?我都没舍得买,我说她两句,上来就整句:花你钱啦?”
“江男?”李文慧问出这声调都变了。
“哼!惯的没个样,现在没老没少的,二姐和我说的时候,我和你一样,我能信吗?那以前是老实巴交的孩子,结果可倒好,问我,你是不是闲的?还整个浩浩管好了吗?我打电话想教育她,结果她个小孩伢子来教我了。”
江源景把前前后后怎么回事儿又学了一遍,李文慧随着这些话,越听,脸拉的越长,她倒不关心江男打嘴仗那些。
“看见没?你大哥老有钱了,就是不借你罢了,还亲哥哥呢,真有意思。
咱要扩大门市,才借几万吶?愣是没让你闭上嘴,连夜回来的,我恨死他了,还有你那个大嫂,竟会装好人,表面答应了,不定背后咋杵鼓的呢。
你大嫂是真好命啊,哎呀,给她妈治病,能愣是让你大哥不眨眼掏二十万,二十万,能买多少房子?你看看把她聪明的,活的多明白,你大哥一天竟瞎咋呼,瞅着当家做主,可我就不明白了江源景”,李文慧说到这,右腿一盘,她转过脸问丈夫:
“你不是他亲弟弟啊?你大哥不知道个里外拐啊?
最起码的,咱家浩浩,那是他亲侄子,那是老江家唯一的苗子,没浩浩,你们老江家都得断香火,扛灵幡的都没有。
人家有的那大伯,老重视小子了,啥亲不亲闺女的?那不得嫁出去?人
有的都把家产给侄子,只有侄子生的才能姓江,人家想的可明白了,到你大哥这,钱握的死紧的,抠的钱都能攥出水来,管他一借钱就跟挤牙膏似的,这么的那么的,还得听他损几句,还…”
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江老爷子脸色青红交加,他不善言辞,大脖筋都喊出来了:
“惦记老大的钱,凭的是啥!”
老爷子喊完这句,手都抖了。
“爹?”江源景赶紧下床。
李文慧连爹都没敢叫,怯懦的低头站起身。
“爹,你听我说…”
老爷子喊完那句,就回到了客厅里,他总不能站在儿子儿媳妇屋里骂,摆手打断老儿子后,才沉声道:
“要是因为得养活我,上你大哥那要人情,必须得借你们钱,像该你们欠你们似的,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省城,咋想的呢?还钱得给浩浩?绑架我,还拿孩子绑架!”
“爹,我错了,我们错了,不是那意思啊,”江源景急的不行,冲屋里喊道:“李文慧,你特妈的,给我出来,给爹马上赔礼道歉,我让你唠唠就不着调。”
江老爷子气哼哼坐在沙发上,看到二儿媳妇也出来了,继续说道:“你们说啥,我不是有意听的,但我都听见了,我又不聋,但我还不如聋了呢。
骂我孙女,可我大孙女说错了吗?早分家了吧?你们挣钱给你哥嫂花了?你们惦记人家那点儿钱,还管钱管到你大哥头上去了,我这个亲爹,管你大哥还得臊得慌呢,懂得个钱不是我挣的!
我告诉你们,早我就知道这事儿,源达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了,我大孙女是比她爸还早!
在她姥姥查出病来那天,男男就给我来电话了,手机号码我兜里都揣着呢。
我大孙女哭着跟我说,爷爷,你可得保重身体,少抽烟,少喝酒,说是等忙活完姥姥的,就要来这接我,也让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劝我别不敢看医生。
就是连花钱那事儿,具体得花多少,我大孙女都向我汇报了,孩子问:爷爷,你能理解吗?舅舅条件不行,那儿子不行就得女儿女婿呀,可我姥爷上火了,他们怕花钱不想治,还在爸爸面前看起来像是抬不起头似的。
是我告诉孙女的:让你姥爷放宽心,到啥时候,在姑爷面前腰板都硬,因为是爹。
我还告诉男男,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明明能治好却没了,等赶明赚多少钱也后悔,那心里不得有个大疙瘩?
我还寻思倒空跟你们说说,等咱们一块去一趟省城,在那老亲家去首都前,咱都瞅瞅去,这都是实在亲戚啊,总共也没有几个人,那是得上手术台的大事儿。
文慧,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谁都有父母,你大嫂有,你也有。
我问你,万一你爹娘有那天,你治不治?
那我也把话放在这,源景要是舍不得,要是不掏,我只要活着一天,我就能站出来揍他,别看他这么大岁数了。
谁没父母?过日子过啥呢?过的是人,人要是没了,钱钱啥!”
第一百零四章 渐入佳境
江老爷子虽然训了这一大通,但是也随着自己说完,到底伤到了心,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他觉得,这年轻人呐,每个人都应该想象一下,当你们现在六七十岁了,老伴儿没了,没人陪说话,身体臃肿老态,拿什么东西恨不得都手打哆嗦,还没钱没权,你们难不难?
而这老年人吶,也应该想想,哪个儿女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别一天天竟事儿。
就比如老伴儿还活着时,从大儿子在省城买下第一个四十多平的小房子开始,他们就跟着一起过日子。
其中辛酸,不提老伴儿撩炕上有多不方便,每天大儿媳要洗的床单被罩、要收拾的地方有多少,单说一年就算感冒发烧打点滴,大儿媳都得守在一边,以防中途给老伴儿接尿,一个点滴一打就是一上午。
即便是一天三顿最平常的吃饭,那也得把那饭菜做软和了,适合消化的,不能想吃啥吃啥。
赶上换季,半夜他和老伴儿只要谁咳嗽一声,大儿子大儿媳妇就得马上起来,敲门问一声:没事儿吧?
这么一过,就是小十年,大孙女从握着小肉拳头走道的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
他也是眼瞅着大儿媳妇,从能说爱笑爱打扮的性格,到每天拿着抹布就是收拾啊,话越来越少。
大儿子呢,那些年也能看出来偶尔想和儿媳妇唠两句亲密话,可碍于他们老两口在,慢慢的不说了,别说甜蜜话儿了,即便俩人吵架都不能痛快吵,怕给他们老两口气过去。
就是因为这样,老伴儿转身撒手走了,他寻思不能可大儿子一家呆了,养老人不容易,快让老大媳妇松口气吧,他就扛着行李跟大儿子吵了一架,自个儿坐客车来到了老儿子这。
但是这几年,他来老二这也是孽,活着就是孽。
从最开头他缺啥少啥,大儿子给买,源景两口子还知道推让不要,到慢慢习惯了,再到因为得养活他这个爹,老大两口子就得敬着点儿,就得全包了,有种你们出力,钱上我们都掏了的意思,可是哪有这样的道理?
前十年,老大两口子养他们,那俩谁掏一分钱啦?他明明年轻时是养活了仨。
江老爷子想到这,劝自己,别气,本来就不中用了,撩倒了还得给儿女找麻烦,他瞟了眼电话,走了过去。
江源景马上祈求道:“爹,您可别跟我大哥说别的,行吗?”
老爷子在播出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之前,他板着脸看了看老儿子,又看了眼二儿媳,哼了一声。
江源达和苏玉芹到家时,这回手里真拎回从一号店二号店收上来的货款钱了。
两口子进屋就异口同声叹气,因为屋里确黑,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江源达刚要质问苏玉芹:“你咋嘱咐的?不是让老实在家吗?”
苏玉芹刚要骂江源达:“就你那恶心事儿闹的,我好好的闺女,现在都不爱招家了,性格大变!”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铃声莫名的让两个人消了消气。
江源达拖鞋都没穿,直接穿黑袜子进屋:“源…啊,是爹啊,咋的?没事儿,没开车,你说,我才进屋,是,这一天给我忙的,我和玉芹都没喝上口热乎水,那不春装到货了嘛。”
说着话,江源达就闪身进了卧室去接。
而苏玉芹是把灯打开,用热水壶灌水,寻思烧水煮点儿面条吧,又打开冰箱门拿冻肉和黄瓜,打算弄点儿黄瓜卤子,外面有人拿钥匙开门了。
“你干啥去啦?闺女,妈不是让你看看书嘛,答应我好好的,你爸刚才都发火那?”
苏玉芹没等说完呢,江源达也接完电话,沉着一张脸从卧室出来了:“干什么去了?手套还埋了巴汰的。”
江男是这么回答的:“做好人好事。”
“胡说八道,你能不能先给咱这个家做做好事儿?好好学习,让我见你孙大爷有点儿脸?”
江男不以为然,换鞋进屋不吭声。
“站住!”
这声,真代表江源达生气了,他也不打算瞒苏玉芹了:
“跟你姑掐完架,又跟你老叔干一仗,是吧?
你老叔下午那阵儿就跟我说,没问你别的,就问你手机的事儿,你上来就回答没花他钱,你还有没有礼貌?那都是你亲叔叔、亲姑姑,总共加你舅才仨。
我压着脾气压一天,到头来,你比我回家还晚,你比我还忙。”
江男拧着小眉头,说实话,她此刻没找到她爸训斥的重点,而江源达接下来的话,她才明白了。
江源达叹口气坐在沙发上:
“你啊,他们说你两句,不对就不对,嗯嗯过去就得了,不听也就完,结果你跟炮筒子似的,转一圈儿干仗。
你痛快痛快嘴倒好受了,你爷爷遭不遭罪?
你姑闹,你老叔再那啥吧,你爷也听见了,上不上火?刚才说他要过来给你做饭。
我和你妈忙了一整天,我们没倒出空来训你,不代表你做的就对。”
说到这,江源达特意顿了下,抬眼看到江男抿了抿小嘴,可见听进心了,不像刚刚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儿,这才继续道:
“我问你,我要让你给他们道歉,你是不是那小嘴吧吧的,现在就得反问我,哪句说错了,是吧?
我要非要让你那样呢,你是不是更得反问我,等你老了,有病还没钱,我可不给你掏钱,因为我是女儿,因为你认为姑姑他们说的是对的,谁让你逼着我道歉,是这样的吧?”
江男猛的抬头,有些疑惑,有些纳闷,还有点儿受伤地看江源达。
她啥时候那么不是东西了?
就是上辈子,无论她做什么,妈妈都不会回来了,她听说爸爸病了也没有不管过吧?那跑到医院的是谁啊?更不用说现在了。
可当江男发现江源达不敢和她对视那一瞬,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一扎似的,原来她爸已经没自信到这种程度了。
苏玉芹出声道:“我就说你妹妹不能是做饭那点儿事儿嘛,咋回事儿?”
“唉,源芳和源景,源景还差点儿,这不是知道要去首都看病去嘛,操心咱家钱,给爹也气坏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老爷子说要过来给男男做饭,还说想送送你爹娘,说一晃眼也一两年没见了,看看老亲家。”
“哎呦我天!”苏玉芹觉得好荒唐。
而江男是平静道:“我不会那样反问你的。”
这话一落,父女俩立刻心有灵犀对视,可她又补了句:“不过下次他们敢再戳我肺管子,敢说我妈和你这个那个,我照样。”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
苏玉芹是一边煮面条,一边对着饭锅摇头,就觉得怎么也交不下小姑子和小叔子,等以后再求到她头上,她决定直接推他们哥身上,爱帮不帮,她才不稀得先心软呢。
江源达是此时将女儿的卧室门轻推开条缝,他看到闺女趴在床上,正握着手机说:
“爷爷我错了,我错在不是怼他们,是到底给你也气着了,您可别上火。
哎呀你不用过来,我妈他们是开车先去我姥姥姥爷那面,从那面去佳木斯坐火车,那不近吗?还省得折腾我姥姥姥爷再坐大客来,火车卧铺票啊。
等好了的,我姥姥回来的,没有那么邪乎,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备不住能赶上你六十六大寿呢,不用来给我做饭,咱俩谁照顾谁啊?我还能好好学习了吗?”
后面再说啥,江源达没再听,他又轻轻的将女儿房门关上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苏玉芹在洗衣服,洗床单被罩,洗衣机一直呜呜在转。
江源达小声问她:“你自个儿爹娘盖的,咋还能这样呢?”
关于答案,他其实并不关心,嘀咕完了,他就拿洗脸盆倒洗衣粉、消毒液,跪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
而江男是坐在书桌前,也终于有了学生样。
她面对一大堆过往真题,转着钢笔,挠着头皮…
第一百零五章 我们吃瓜群众惊呆了
三月一号,如期而至,家长们恨不得普天同庆,长长的寒假终于过去了,赶紧给毛孩子们送进校园。
任子滔是一身校服,校服的外面穿着一件带帽夹克白棉袄,双肩书包随意往肩膀上一搭。
他一个健步就迈上了校车,车上立刻有很多张稚嫩的脸热情叫他:
“学长。”
“任哥。”
“大班。”
他还有一个响亮亮的名字,学生会最高负责人、学生代表大会的召集人:“主席!”
任子滔对众人纷纷礼貌点下头。
而江家这面儿,苏玉芹是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衣服,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埋怨江源达:“你认不认识道啊?好像走岔了,我就说走那面儿,咱这纯属起大早赶晚集。”
江源达有点儿懵,他不寻思开学日嘛,走大马路怕车多人多麻烦,他记得这有条小岔道来着,咋前面好像过不去了呢?
明明没理的人,他脾气还不咋好道:“你别吵吵,你越说话我越懵。”呵斥完,就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烦躁地解开呢子大衣的扣子。
江男坐在后面倒是很平静的在,望天?
她今天的打扮,里面是能盖到屁股长度的深蓝色圆领毛衣,毛衣里还穿了件白衬衣,衬衣带花边的白领子翻出,外面是那件小熊牌子的灰色大衣,下面是黑皮靴,就连书包也是纯黑皮的双肩包。
高高吊起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格外朝气蓬勃,还给小嘴唇抹了点儿透明唇膏,她打算到新班级先装内向,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呵呵,抿嘴一笑。
江源达觉得反正也开错了,既然开上这条路,那就得一根筋前进前进再前进,
可他开着开着,忽然脚下带了点儿刹车,放慢了车速,此刻他真想发自肺腑,也想学妇女们艾玛一声,低声不甘道:
“咱等会儿交那费钱,不光得给像任子滔那样的当奖金了,看来咱孩子还得陪太子读书啊。”
“啥意思?”苏玉芹有些迷糊。
还是江男探身子往前一看,她卡巴卡巴眼睛,小号车?
小到什么样呢?车牌子挂1,赶紧提醒江源达:“咱停下来吧,正好是拐弯儿,能开到这送孩子上学的,估计是不想让人知道。”
真照江男说的那样,只看小号车里下来一个大男孩,男孩将书包使劲往肩膀上一甩时,他还四处瞅了瞅,他那随意的一眼望过来,没看见在拐角停的黑捷达,但江男却眯眼看了个大概齐。
就觉得很奇怪啊,上辈子应该是不认识的,可这男孩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男孩儿敲了敲车窗,示意你走吧,敲完就背着书包一路狂奔,跑的那个肆意洒脱,就像大清早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小号车和黑捷达一去一回经过时,那车里的司机特意看了眼江源达,引得江源达再次叹了口气。
是,之前就知道这学校有名,但是他现在心里有点儿含糊了,送女儿来这是对是错呢?看门口那私家车,他新刷的捷达普通的不得了,咋这么多有钱人?
而且那面是初中部,都是送初中生的,高中有很多不用家长送了,还有当官的怕影响不好没来的呢。
就在江源达觉得自己好像做错时,苏玉芹指着教学楼给了他肯定:
“真好啊这学校,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可比122强百套。
你看,那面就是任嫂子说的食堂吧?这回男男只要交饭卡钱就能吃热乎饭了。
哎呦,大操场上那跑道,那楼?上面写的是游泳馆?连游泳馆都有,那个是图书馆?”
江源达点头:“我瞅见了,你别用手比划,都是家长的血汗钱盖的,瞎兴奋啥。”
“我发现你这人可真是,我不跟你说了。”
江男听着学校广播放着兔子舞那熟悉的旋律:“left left right right,go go go”,跟在父母身边。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即便上一世过了十几年后,也依然不太了解这个学校。
要知道在99年,这学校太贵,等十几年后呢,以“贵”闻名的重点校,也不再那么扎眼了,因为各种私立学校办起来了。
即便有所了解也很片面,说是这学校走出来的爱出国,她怀疑任子滔也是在高中有这方面影响,所以最后落脚美国。
还有,嗯,那就是八卦了。
听说有个明星高中是在这念的,还念一半儿好像被开除了,再就是在高中里,三中有个李健,剩下的高中时期的名人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她的学生期太普通,学校也太一般,没出什么名誉校友。
三口人直奔教学楼,他们得找王校长。
到了教学楼里,看着大厅满是大理石,连楼梯都是大理石,中间还有个漂亮的小圆厅,那圆厅相当于画展,专门为展示学生们的画隔断出来的,惊讶于苏玉芹,她也佯装着不关心这些,四处寻摸校长室在哪呢。
“王校长,你好你好,我是插班生江男的父亲,江源达。”
王校长正在办公室里和三位老师说话,闻言看过去敲门而入的三口人:“江源达?”
江源达直视校长眼底,小声笑着说道:“孙庆忠。”
“啊,对,来啦,进来吧。”一脸严肃的王校长,指着其中一位:“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正好等会儿带他们去办理一下缴费手续,你们两个,谁去一趟,给我把高二尖刀班的钟雨芹老师叫来。”
等屋里只剩江家三口人和王校长时,王校长对江源达说:“庆忠同志是我的党校同学啊。”
江源达:“是是是,以后就得麻烦您对我孩子多加管理了,给您和庆忠大哥也添麻烦了。”
王校长又拿着江男的过往成绩单,忽然看向江男道:“今年,你们升高三会是全市联考,我很希望江男同学,到时候能用自己的成绩说话,能用成绩在尖刀班站住脚。”
江男看她爸又在是是是的,她妈也陪着笑脸,已经消失好久的紧张感突然浮现心头。
她懂,人家那意思是嫌弃她成绩,还特意说明一下是给她硬到塞那班里的:“谢谢你校长,我会努力学习的。”
正好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敲门进来,女老师看起来脾气很好:“校长,您叫我?”
又是新的一轮认识和寒暄。
…
当钟老师带着江男、江源达、苏玉芹,来到尖刀班认门时;
当江男被那严肃的校长,搞的心情很沉重时;
当江源达和苏玉芹都觉得那尖刀班、听听那名,那是向清北班冲刺亮剑啊,学习气氛不得老好啦时;
几个人在走廊里就听到有些闹哄哄的,钟老师赶紧礼貌解释道:“是换新同桌了,所以学生们有些兴奋,平时这个时间应该是早读。”
“是,新同桌得兴奋点儿。”江源达今天说是说的最多。
可等几个人站在班级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男生站在过道里扭屁股,如跳迪斯科般喊道:
“我,郭凯!”
另一个男生懒洋洋在一边接道:“我付俊泽。”
第三个男生忽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摆造型:“我,程纬凡。”
“我们是,郭、付、程组合!”又一起背对着班级门扭动身体:“对你爱爱爱不完,相爱,原本,总是,这么难!”回头亮相,仨男生傻眼,还做着郭富城的标准动作。
江男:我和我的爸爸妈妈都惊呆了。
第一百零六章 青春
生活是什么,人生是什么,青春又是什么。
江男觉得,当她刚回来时,看到了年轻很多的父母,哪怕是年轻的秦老三时,那时候着急啊,是被要着急的事儿给蒙住了眼。
等见到任子滔吧,虽然也不适应任子滔那张小嫩脸,但是挡不住那家伙人设强大啊,她心里还是根深蒂固地信赖,觉得那是个做事儿极其靠谱的存在。
可是就在今天,当她看到有这么多张年轻的脸,一起齐刷刷望向她那一刹那,原来她比想象中的自己,心情要复杂。
要知道,她已经习惯过往前走的日子,过大家日历都往明天翻的日子。
如同所有人一样。
出生、迈进校园,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变成大学生。
岁月会让她记住,她是在哪年买了房子,哪年谈了恋爱、哪年结了婚,披上了婚纱。
在往前推进的时光里,甚至更会让她清晰地记起,是哪年送走姥姥的,是哪年哪月哪天一身孝服送走了妈妈、姥爷、爷爷。
那时的她,看着一个个亲人离开,看着他们的时间点就此停在那里了,而她无论孤不孤单、愿不愿意,也得带着他们的祝福继续前行。
就这样,从步履蹒跚到游刃有余站稳脚跟。
可忽然有一天,时光穿梭机却告诉她,江男,停下来,转身跑回去,跑到一九九九年,那里的亲人们在等着你,你,重回十六岁了。
她不知道,如果别人也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