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在包房吧,她赶紧在桌下一边一个,握紧姥姥和妈妈的手,怕局面无法控制。
江源达有点儿尴尬、有些慌乱地说:
“爹,你看,你这是干啥?那我、我要是有错?你揍我都是应该的,跟花不花钱,有没有钱有啥关系,跟你是爹,我是姑爷有关。嗯!嗯嗯!”连续清了清嗓子,说不下去赶紧找别的话题,脑子急转故意道:
“不过爹,你真得抽空说说小芹,对,我跟你告状呢。
你说咱男人多难吶,像你说的,空俩爪子来的,哪有啥朋友?完了咋整,随着条件变好,就硬跟人家处关系呗。
有那么几年,小芹真是没轻了给我小话儿听。
其实她不大嗓门,不像别人那媳妇爱吵爱闹,但磨叽啊,我也受不了。
跟我耳朵边儿夸别人家爷们,什么挣钱全都上交,兜里就留点儿买烟钱,看看人家,再看看我,啊,怎么怎么地!
那您说,都是天下掉下来的朋友?那不得花钱嘛,一边希望我得有能耐,一边还得向别人学习钱都交了,啥都听话,可能嘛?是不是爹?”
苏玉芹歪头看江源达,一脸无语,心话儿:你咋胡说八道呢?再说就算有,不小心表现出来,都哪年的事儿了?我为啥现在跟疯了似的,心没数啊?
江源达赶紧在桌子下捏了捏妻子的手,还使个眼神,那意思这不往别的地方唠呢嘛,要不你爹哭了,你哄啊?!
还好,苗翠花马上接话:“是,小芹我发现你现在脾气可大了,还贼败家,我这趟来真是…”
“丫头啊,你呀你,不惜福!”这是苏长生。
这顿饭吃的,大伙吃的都很好,只是苏玉芹遭点儿罪得挨骂。
江男和江源达隔桌子对视,她呵了一声。
而江源达是:小东西,这回存折得给我了吧,你姥姥得用,还有那手机,别跟我撒谎坐出租车还能借到手机,动啥钱买的!
…
等晚上江家人从饭店回来,车停好,全家人刚下车时,任子滔和任建国林雅萍也是才在外面涮锅子归来。
两家大人马上站在一起说话。
喝了酒的老爷子,站在后面眨了眨眼,又眯起眼望任子滔辨别。
苗翠花是很直白地伸出手指:“呀?他是?”
江男心一跳:“姥姥!”
“嗯?”
“他爸他妈在。”
苗翠花秒懂,用气息和外孙女嘀咕:“是是是,得装没见过,哎呀,磕碜吶,就是他爸啊?”
第九十五章 让人嫉妒的存在
任子滔舔了下唇,他很无辜地看向江男,眼神意味很明显:抱歉,我躲来着,没想到这么凑巧,没躲过去。
而和他遥遥相望的江男,她是先无语地微摇了下头,随后也咬了下下唇,眼神复杂:对不起,就你了,你来顶包,我姥姥有心脏病,我家,从我重生回来,还没过过消停日子呢。
要说这俩人是在用眼神微妙对话,那么秒懂的苗翠花,她眼神就太直白了,别看答应江男不吱声。
晚上天冷,苗翠花习惯性将两手插在羽绒服袖子里,小老太太一脸看任建国真是无话可说的表情。
她就纳闷啊:
你说那小子他爸长的,那个周正,一看就是老实憨厚的人,咋就能搞那一套?
关键是那小子他妈啊,用老家的评价那都得是大美人,说句实在的,比她家小芹长的可带劲多了。
唉!苗翠花瞅着任建国叹气出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那秦二丫长的却黑,就是爱见着谁端着,傲了唧的,要她说,傲啥啊?没啥文化,没个正经工作还是离婚带个男娃的,啧啧,相中秦二丫啥了呢?
远处的任建国虽然在和江源达说话,但是他余光感觉到有人盯着他,放眼一看,哎呀,这大娘咋这样瞅他呢?
还是苏老爷子省事,从任建国冲他们望过来又笑着点了下头后,他就对苏玉芹他们喊道:“我这喝了点儿酒有些上头,你们唠,抽空都来家里坐坐哈,俺们先上楼了。”
江源达要转身过来给送钥匙,江男看了一眼任子滔后才说:“不用了,我陪我姥姥姥爷上楼,有钥匙。”
江男陪着姥姥姥爷上楼,苗翠花说:“就是因为认识?问你爸你妈才都说不知道的?你也知道?”
问完,老太太还回头瞅了眼老伴儿,那意思是:你看看,我就说,不能是姑爷,姑爷多老实呢,你竟瞎冤枉人。
江男只能将计就计了,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连忙嘱咐道:“姥姥别再提了,也别再问我妈啥的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说人坏话不好,我们俩家关系很好的。”
“是,姥姥不提,这不就咱们几个简单说两句嘛,我就是心疼那小伙子。
哎呦你说好好的家,看那样条件好像比咱家还好哈?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不要脸!
等赶明儿那大小伙子找对象才不好找呢,他爸多坑人,谁家嫁闺女不看看门风?谁家能同意老公公是个爱搞破鞋的?有句话叫作,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的江男直叹气。
而楼下的任子滔也在江男离开后,对家长们说:“我先上楼了。”
大人们都没管,唠的那个热乎,唠啥呢?十分专注地唠孩子学习。
苏玉芹很犯愁:“你说他办那事儿,我才搞明白,得升高三时考试啥的,现在那档案袋里,只有同意去那念书的一张函,还有我家男男以往的成绩单,这不等于还没整走吗?”
任建国笑着接话道:
“弟妹,你这就冤枉江老弟了,就这样也得费老大劲儿了。
那学校都没有复读班,他们好像也是按照成绩排班,成绩要是排到哪个班都不行了,人家可不就,是不是?
但咱男男不至于,我就是打个比方哈,男男学习不还行吗?这就非常不错了,一上来就去尖刀班,再上面就叫清北班了,要说你们没找有能耐的人,我都不信,找谁办的啊老江?”
“那谁,孙庆忠,他打的招呼。”
“呦,他现在是区长了?哎呀,咱是副省级城市,副厅了呗?”
江源达点点头。
林雅萍也拍了下苏玉芹的胳膊:“竟操没用的心,我告诉你,咱男男要是学习行,其他事,学校全都能给你出面办了,你把心放肚子里,不如抓她学习。”
苏玉芹和江源达对视一眼,他们没提苗翠花有病还得去首都的事儿,谁管男男啊?
苏玉芹点点头:“是,找那人不是大官嘛,咱也不能啥都问,就简单几句话告诉我们,说的我糊里糊涂的,就说让一号上午八点,带着男男去找王校长,到时候交完费用听学校安排什么尖刀班,我这就寻思得多打听打听,眼瞅着开心了,对了,学费?”
林雅萍笑了笑,一听学费,她还是有些骄傲的,而且傲的她都压抑不住自己:
“不知道啊,我们家子滔也没掏钱念书啊。
当年中考,那学校为了干过剑桥私立,成为扛把子的,你是不知道啊,都登门找,好话说尽。
说是不止咱们市,是全省各市、各县重点中学的,凡是成绩拔尖的都登门劝了,就为让这些尖子生们免费入学上清北班。
我跟你说,那个班的老师和其他班的都不是一套,试卷也不一样。
当年给我子滔开出的条件就是学费全免,食堂、宿舍,都不花钱,我寻思反正不花钱,给我家子滔也弄了个宿舍,走读中午也可以去休息啊,不比趴桌子强?
对了,我儿子他们清北班,还有一个更特殊的地方,无论是走读还是住校,凡是那个班级的孩子,衣服也不用洗,学校有洗衣房,每天有人敲门去专门收脏衣服。
清北班嘛,玉芹,听听这名,反正只要好好学习就行,而且高考只要考上一个清华北大,靠自己考上的哈,奖金十万,我都怀疑我儿子是为拿奖金才不要保送名额。”
“啥?”苏玉芹听傻了:“还有人给洗衣裳?”又叹了口气:“学习好是不一样啊,不过我不敢强求别的,听你说有食堂就行,我闺女以前都是带饭,放学校水房热乎着,那菜都热的没营养了。”
“心放肚子里,等你去就知道了,它还有初中部、高中部,要知道那是全省最好的私立啊,就是离咱家远。
人家哪是光食堂啊,啥都有。
我跟你说,之前我也寻思让子滔正常念省重点三中一中啥的呗,后来是别人劝我别傻了,所谓私立不止环境好,还因为薪资待遇高,好老师们全来了。嗳?老任?”
任建国在旁边和江源达抽烟,他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媳妇真能显摆啊,不是好气儿道:“干哈?”
“咱儿子,这些年,是不是就交过通勤费?多少钱来着?”
“六百五一个月。”
苏玉芹还没说啥呢,江源达先意外道:“这么贵?”
“嗯。”任建国倒很朴实:
“那普通人家孩子真是念不了啊,就是清北班不要学费的也受不了。
你啊,我估摸着一号最起码得带两万块,男男和子滔情况还不一样,她得报两个补课班?
好像是晚上自习时间,有那公共的大教室,什么名师在里面讲课,你报哪个补课班了,你就拿着小卡片直接去。
我也不太了解,就领子滔报到的时候看过别的家长,那钱往外甩的,两年前,就一门一个月四百块,你想想,这要门门补…
老江,你说咋这么多有钱人?你说咱要不往死里挣钱,是不是都供不起孩子念书,多吓人,咱那时候上学就四块钱。”
四个大人唠来唠去,直聊到冻的受不住了才纷纷回家。
上楼时,江源达看着在前面撅着爬楼梯的苏玉芹,不太高兴说道:“你咋这么能捧任嫂子?一晚上竟听她显摆了,不就是学习好嘛,有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苏玉芹知道江源达这是嫉妒了。
唉,所有当家长的,有的自个儿都学习不咋招,却希望孩子们能和优秀的看齐,还跟着瞎着急。
第九十六章 骗你是理所当然
江源达控制不住自己,又在心里算了笔小账,他能舒服就怪了。
尤其是一进屋,发现老岳父已经光着俩大脚丫子坐在沙发上,一看就笑呵呵地在等着。
没一会儿功夫,江男端着水盆放在她姥爷脚下,还用手撩了撩水:“姥爷,烫不烫?要是烫,我再给你兑点儿凉的。”
老爷子一脸满足:“烫点儿好,我可喜欢烫的了。”
江源达一身凉气,一屁股坐在老爷子身边,他把袜子也脱了,脱完还脚拇指动了动,抬眼瞅他闺女。
“姥姥?我给你弄浴霸,你别着急,那热水器得烧到七十多度,要不然洗着洗着该凉了。”
江男直接没影了,钻卫生间去了。
这给江源达气的,特意大声,像是和老岳父在唠嗑,实际是给女儿小话儿听,说道:
“就刚才楼下碰到那家人,他儿子学习可好了,市里有名。人家那小子,爹,好到什么程度呢?
听说每回月考完,哪是和一个学校的学生比啊,人家外校啊,重点高中都打电话问问,拿他当竞争对手的苗子,很怕今年省状元爆冷门,不是在国家办的那些学校里出,而是他,他在私立,就我给男男办的这个学校。”
苏长生就听懂很厉害的样子,两脚插在热水里搓了搓:“哎呀,是吗?都那样了。”
“是。”江源达瞟了眼脚盆:“你说都是吃大米长大的,就他爸妈,那还没和我玉芹那啥呢,当年那都是给人刮大白干零活起家的,也没管学习,也没空操心这个那个,人照样,真是比不了啊。”
浴室里的江男撇了撇嘴,别说她听出来江源达在嫌弃她,就是苗翠花都小小声道:“有屁用,他爸搞破鞋,要是别人听到风声,都找不到正经人家的闺女。”
“姥姥!”
“啊不说了不说了,我洗澡,叫你妈进来吧,给我搓搓后背,她搁外头干啥呢?”
江男打开卫生间门:“妈,我姥叫你。”
江男这一出现,江源达更来劲儿了:“爹,你知道男男这学校多少钱?最少得准备两万。”
“啥?”这回苏老爷子震惊了:“一直管到毕业不?”
“管啥啊,一年,还不算吃喝穿,乱七八糟的费用。”
“唉,这才这么丁点儿大,还才念高中,要是等赶明儿上大学,你们这地方真是啥啥都是钱啊,出趟门都得花一块钱坐车,男男这?”
苏长生还没磨叨完,浴室里的苗翠花已经不是刚才的苗翠花了,在里面喊道:“两万?我滴个妈呀!男男啊?好好学习,得向人家那小子学习,学的哪是习啊,是钱吶!”
苏玉芹无语:“娘,快别喊了,都说你心脏不好,男男他爸就是多余嫉妒,每个孩子情况都不一样,我俩脑子又不是多好使的。再说了,我也不求男男别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换个学校不受人欺负,一天乐呵的,总比花钱治病强吧。”
苏玉芹这话说的,在这节骨眼说这话显得有些没水准,而且还根本没意识到,跟亲娘说话也没注意。
但是苗翠花却瞬间蔫了:是啊,总比扔她身上几十万给治病强,管咋地给外孙女咋花都是应该的,给她花,嫁出去的姑娘,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男就站在客厅中间,她倒要大大方方再听听,她爸还能说出啥,真不是前几天求她:闺女爸错了,这个那个的时候了。
江源达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继续和老岳父掰扯道:
“爹,那小子学习好,念的班也不一样,一个班里全是尖子生,我们得一年最少两万吧?人家一分钱学费不用拿,食宿全免,还有人给专门洗衣裳。
你听听,像不像古代话本里那书生考状元去,完了家里给带个随从啥的,反正人家就一个活,学习就行。
还有,自个儿的人生考好了不是很正常?学校居然还能放话,清华北大,考上奖励十万!”
“十万?”苏长生觉得他今天真是开眼了,先是医生那说十几万跟嘎嘣嘎嘣嘴闹着玩似的,这又一个小孩崽子学习挣十万,他在家还论三块五块钱过日子呢。
“对啊,在咱老家,就你大院子加上豆腐坊,那么大面积,也就卖三万撑死了吧?
像那小一点的院子,一万来块能买下来吧,十万,七八个,我妹妹源芳那县里,楼房才两万五,十万买四个。
我就算啊,那学校啥啥都给包了,一开价就敢白给十万,钱哪来的?都特么我们这些二虎吧唧普通孩子的家长给的呗。
咱是得眼睁睁瞅着人家吃香喝辣,咱孩子在学校跟二等公民似的,咱还得舔张脸,笑呵呵给人把钱往外一把一把的掏,哎呀,真是闹心窝囊吶,这不就差在成绩嘛,差在我们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嘛!”
说到这,江源达看向江男,而后者是使劲瞪她爸一眼,转身就进卧室了。
苏长生嘀咕了句:“源达快别说了,孩子生气了。”
江源达很有气势站起身:“爹,我得进去说她两句去,啊,还不行父母说两句了?给她惯的,您听到啥别吱声,别拦我。”
结果卧室门紧关时,江源达在第一时间先摊开掌心冲江男。
江男无语:“我明天给你取二十万单存个折,你最近的货款我还没要呢,那就应该够了吧。”
“男男,给你管两天意思一下得了啊,你看看你管的?是不是乱花钱了?手机,还有…”想提雇人的事儿了。
“还有啥?你想说啥?那手机算我乱花钱,还你。”
江源达被气笑了:“耍无赖呢是吧?知道手机给我没用。不是男男,咋地,家里钱是你挣的啊?把你仗义的!”
江男顶嘴:“你挣的就是我的,就是我妈的,你这人说话一点儿也不算话儿,整两个破钱儿动不动就往回要,不放心当时给我干啥?哄我玩呢?”
江源达想说,可不就哄你别作的变天嘛,你个小孩伢子,还两个破钱儿。
“痛快儿的,江男,你现在成不听话了!”
“不管,没有。”
“你是不是拿我不能出去说这事儿威胁我呢?”
江男点头:“对啊,要不然咱当我姥姥姥爷面儿,好好掰扯。”
“你?”江源达气哼哼的连连点头:“瞅你要不好好学习的,我看你还占不占理,你看我收不收拾你,十几年不揍你了,真是皮子紧!”
江男在这一刻,很莫名的就想起小时候她拿火柴烧爷爷胡子,被她爸仅此一次的揍了,居然现在听到江源达说要揍她,感觉还很亲切,还问自己呢,你说人是不是贱皮子?
在江源达要开门离开前,江男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了,你要真不那啥了,我妈挺好的了,等给我姥姥治好病回来,我就考虑都给我妈,我妈拿着行吧?瞧你那心不落底儿的样儿。”
江源达沉沉地嗯了一声转身。
而江男是在他身后马上努了努嘴:骗你的,明天就找任子滔都花喽,和三百万说撒由那拉。
第九十七章 出手
白天无论如何,又是吃饭又是说话干什么的,会分散人的精力,大家也就看起来都挺好。
可到了晚上…
苏玉芹此刻在大卧室辗转反侧。
江源达迷迷糊糊道:“睡吧,钱上的事儿…”
“你就知道钱。”
江源达清醒了点儿,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利用这次机会暖和妻子心,倒语气不咋地道:
“那手术刀在别人手里握着,我们能做的可不就是尽全力掏钱,我告诉你,凡是对未知瞎担心的,那就是精神病。”
“你才有病!”
不过还别说,苏玉芹生会儿闷气,略一琢磨,话糙理不糙,她也就闭眼睛眯着了。
另一个卧室,江男今晚主动提出要睡客厅沙发,理由姥姥打呼噜,实际大家都知道,孩子是懂事儿,所以是苏长生和苗翠花睡江男屋了。
苗翠花是吃了安眠药才睡熟的,可苏长生没吃啊。
半夜三更,苏老头凑到老太太跟前儿,离的很近瞧了瞧,这在原来根本不可能,毕竟都多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年轻,说句实在的,几年都不认真细看媳妇一回。
可今天夜里,老爷子就这认真细看的一眼,就让他赶紧坐了起来,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心里想着:
老婆子,别把我撇下,没你咋咋呼呼在身边可咋整,好好手术,多活几年,给我先送走了,中不中?
苏长生难过的摸了把脸,又想起苏玉芹觉得对不起,得自私一回了,不能让老伴儿没了,本来这趟过来,是为了给女儿仗腰的,结果倒拖累了。
咋办啊?看来得死马当活马医,甭管那天外孙女说的对不对,他也得回老家嘱咐玉福,干吧,反正啥也不趁,再赔能赔到哪去。
万一要是真行呢,就为了那点儿可能性,为了到死前还上钱,让女儿在女婿面前再抬起头来,他也得这样下决心了。
江男这屋里,当月亮悄悄的不见了时,也响起了老爷子沉重的叹息声,他还用他那只带着老茧的手,摸了摸苗翠花的脸。
要说这个家里在这天晚上,睡的最好的就是江男。
她和她爸是一样的男性思维,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姥姥还比上一世早发现心脏有问题,又选择去首都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支架,要是还那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她担心也没用了。毕竟目前全中国也就这样的医疗条件,她没有空间,她也不能上天,还不如好好睡觉。
该担心的是她爸抠抠搜搜的,三天两头要钱,哪天逼急眼了,再去她屋里翻存折,一翻一个准儿,到时候她还能告亲爹说话不算话抢钱啊?他俩谁抢谁啊?花了才保准儿。
所以江男在第二天,她清早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看见苏玉芹正在收拾茶几,冲她妈勾了勾手指,小声道:“妈,你来,我今天要出门。”
“干嘛?”
“取钱啊,我姥姥姥爷明天不走吗?你今天领他们出去看看到京都得穿啥,买几件衣服,咱再是去看病吧,也不能造的不像样,丢咱大哈拉滨的脸,要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咱这人穿的洋气。你放心,我叫任子滔跟我一起去,安全。”
苏玉芹眼神闪烁了下,略一琢磨,那秦雪莲滚犊子了,姑娘出门就出门吧:“行,你多走几家问问,哪个银行异地取款手续费少,你就存哪,别抱着钱在大马路上走啊,你俩可得注意点儿。”
江男比了个OK,然而等她吃过早饭、梳妆完毕,见到任子滔后,任子滔不OK了。
“什么?!”
“你喊啥?”
任子滔双手搓了搓脸,本以为马上开学该消停了,现在却觉得他快要被江男整疯了。
先说那天算是小争吵吧,然而江男同学站他面前那个表情自然,又和他分享秘密,每个秘密又都那么沉重。
“走啊,子滔哥,咱俩得先去看看什么样,我自己要是能行,真的,我都不麻烦你,可我没满十八岁,人家不让。”
“男男,你这是胡闹,我大早上的我…”
“快点儿穿外套”,江男说完,拿起羽绒裤就往任子滔身上套,嘴上还叽叽咕咕的:“来,伸胳膊,哥,戴好你的随身物品,尤其是你的证件哈,快。”
任子滔被气的:“江叔知道了,他能一脚踢死你。”
“没事儿,我不有他把柄嘛,我可是他亲闺女,他舍不得整死我,再说了,我要是成了,他得笑死,昨晚他还眼馋你考清北挣十万在那算能买几套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