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张了张嘴又抿紧。
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他没信用了,说哪句苏玉芹都会说:“你早想什么了?”
江源达觉得,现在的局面真的是他一生中难以破解的最大难题,但他唯一清楚的是:不能答应离婚。
答应了闺女一定会选择跟苏玉芹,到时候她们娘俩一起过,那他该怎么办?以后几十年孤家寡人一个吗?
而这么过呢,现在再不好,女儿对他再生气,但是只要给他个笑脸,他也有头拱地干活挣钱的斗志。
妻子对他再失望,那也是他原打原扣的结发妻。那叫过了二十年,从搞对象那天自个儿偷摸攒钱开始,像献宝一样递给苏玉芹攒着,那就代表跟父母都隔了心,跟妻子才是一条心。
让他现在割掉那一半,妻子不像是女儿还有血缘,离了就真成陌生人了…
捷达车停下,停在离幸福小区不远的地方。
江源达先是对后面林雅萍驾驶而过的车点了点头,然后才打开手抠找出毛巾回身递了过去。
一路无话的他,也终于选择在这时候开口。
江源达拉上手刹,沉声道:
“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咱这些年你也有所了解,我一般都是做的比说的多,好的、坏的,哪方面都是。
所以我现在说的都是心里话。
我知道在这种事上,不是求你原谅你就能马上放下的。
我也知道我应该最对不起的是你。
可是心里话啊,我现在是觉得对闺女比面对你还难受。
因为我现在再糟心吧,也是罪有应得,脚上的泡自个儿走的。
你呢,再不甘心,咱俩这婚姻里也有你的原因,最起码你当年选择我了,或许说明你眼光差吧。
可咱家男男呢?咱俩给她生出来养大了,却经历这个。
就像闺女问我的,给生出来时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等抚养呢,又不好好养,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给吃饱穿暖就拉倒的。
咱家闺女也是倒霉,摊上了我这样的父亲,让她亲眼看见了那些。你就得辛苦点儿,玉芹,当个更好的妈妈吧。
往后我也努力些,真的会跟你们好好过日子的,会多给闺女挣钱花,再把那当爹的形象往回找补找补,别作,咱俩都别作别闹了。”
苏玉芹这回连哭都哭不出声了,但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提她女儿就像是被人戳了心窝子。
江源达的眼圈儿也红了,他扭头看向车外:“咱俩的闺女啊,最不该趟进这浑水里,你说咱俩管是过是不过呢。
要是往前能倒倒,时间能倒回去,我真希望是你先发现。
完了咱俩哪怕到了真得离婚的地步了,那也给孩子这高考对付过去,让男男满了十八岁后再编个理由告诉她,是不是能更好些?伤害能少点儿,这话你是赞同的吧?”
说到这,江源达没等苏玉芹开口,先自嘲般摇了摇头:
“可惜时间倒不回去,我就不废话了。
我要说的是,我不是在拿咱闺女扯大旗,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错了就是错了,你是要剁我手指还是要剁我哪,我绝不含糊,但是你剁掉了必须翻篇儿,要是天天日子过的跟毛驴拉磨似的就磨叽这点儿事儿,折磨自个儿,那真不如离婚。
但咱俩能离吗?话说回来,现在不能。
我们大人都无所谓,我们当父母的都失职成这样了,可咱得先想想女儿对不?你别再作了,我也往后一定好好的。”
苏玉芹却听的很心凉,脑子里也不知为何在转悠着:难怪她丈夫从结婚那天到现在,从没跟她说过啥甜蜜话,从没像人家那个亲爱的啊啥的叫过,一天天就会冲她大呼小叫。
她一双泪眼里盛满不甘和不解:“你就是不稀罕我,当年就不稀罕为啥要和我结婚?你就找她啊,你为啥要这么坑我,不坑我我能有男男在这牵绊嘛!”
江源达立马双手搓脸,心里就一个感叹词,哎呦我的娘,这咋听不懂话了呢。
“你咋的了玉芹?咱能不能讲讲理?都多大岁数了还稀罕不稀罕的?我在跟你唠为了闺女咱俩要忍忍,咱俩是当父母的,再难能难过孩子吗?我求你忍忍吶!再坚持坚持几个月慢慢把这事儿淡了,完了咱俩好重新试试!”
“我听懂了,我怎么没听懂?你的意思就是要是没有男男,你会头也不回的跟我离婚。江源达,你做错事儿了你还头也不回就离婚,你咋那么不要脸吶?是你不讲道理!”
“行行行,我可不跟你唠了。”江源达一甩手,转过身又要重新启动车。
“你啥意思?啊?给我说清楚了,你现在还想要离了是咋地?!”
“干啥?疯能不能挑个时候,我要开车你拽我胳膊?!”
“哎呀,你还有脸跟我喊?”
江源达此时也要情绪崩溃了,他不明白跟女人说话咋这么费劲儿,唠着唠着谈心里话,结果他的意思完全被曲解。
他双手举过头顶作出投降状,也很激动道:“我没脸,我不是人,我错了,苏玉芹你大人有大量…”咽了口恶气才扯脖子忽然喊道:
“行!拐回开头,开头你聊的是离婚吧?那我问你,咱俩是不是今天、现在、立刻马上不能离?你是不是也没想好告诉闺女你知道呢?我答应你了,你能马上回家跟孩子摊牌啊?都做不到就给我把眼泪擦干,别拽我开车,赶紧回家做饭!该装什么样装什么样!”
“还特么敢跟我喊?你哪来的脸!”后座的苏玉芹一巴掌就拍在了驾驶座江源达的脑瓜顶上,拍的那个响。
而江源达在挨打后,两手使劲挠自个儿头皮,挠的咔咔响,挠的头皮屑掉在黑大衣上异常明显,他心里就一个念头:再不沟通,再谈心里话是孙子!
第六十三章 掐架掐的天昏地暗
俩人下了车还在吵。
江源达大力甩上车门,苏玉芹也快速跟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衣服袖子:“你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啦?你给我说!”
“我说啥啊说?”江源达被气的直拧眉:“你要听啥?”
夫妻俩对视间又面对面离的很近地站着,可目光却像仇人一般,都是烦透了对方的表情。
“你说你要说啥?你是不是昨天去见她了?知道我打她了,要不然你不能昨晚看到我换纱布连个屁都不放,纳闷都不纳闷。
心疼了吧?是不是恨不得给我整死了替她报仇?
那我告诉你,你做到了,你真替她报仇了,我今天真差点儿一头撞死!
因为你给她一笔钱了,把我抢的那钱指定给她补上了,还哄着她让她先离开,省得我们娘俩再揍你那心肝宝贝儿,让她找个地方先消停的好吃好喝的呆着,不像我们娘俩似的连个整觉都睡不着。
备不住就连回那大兴安岭而不是让她回娘家都是你出的主意,你怕我们娘俩再揍着她,你得把她护好了,你们俩单线联系。
你真不是个人!
还有那房子被折腾的跟耗子洞似的,让她把能卖的都卖了也一定是你出的主意,你那花花肠肠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
因为你猜到我今儿一准不能放过她还得再去一趟,你怕我揍她。
你不但让她赶紧跑,而且临走临走你还让她把该卖的都卖了,不为钱,就是为了膈应我,人家能差那两个卖破家具的钱吗?人家跟的老爷们多有钱多有能耐吶,你们联手这么做就是想要气死我!
我死了,你们就能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完了你再去找她,等我被气死了就给她接回来过相亲相爱的日子,到时候你就能跟人家一口一个亲爱的叫了,你就是对我狠,你就对我不是人,你俩就成了没人怨没人恨的亲两口子了!
你们想的咋那么美?想的挺好啊你俩?做梦,呸!不要脸!”
江源达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脸色青白交加用手指指着面前妻子的鼻尖儿,无奈到极点低呵道:
“你咋变这样了?我看是你挺会想,真会编吶,你不去排电视剧真是白瞎了。
我为啥要给她出主意搬空咱家,道理在哪?
我为啥要一边气死你一边还不跟你离婚,听你在这又打我又骂我啊?我也一把岁数了,我是个男人!
我跟你离了你能把我咋地?能整死我啊?
你不说我有能耐有钱吗?我都那么牛逼了,我带着她转头换个地方生活可不可以?外人也照样能拿我们当亲两口子,我用费这么大劲儿还给你气死、再给她接回来?
我特么吃饱了撑的啊?
十岁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咱说话可以,你想问啥我都坦白,可咱是不是得讲个道理?
再说那老姜他儿子小涯,你不是不认识,大清早给我送的车,那功夫你站阳台拿大葱不是没看见。
我昨天出门前还特意把大老李电话号给你了,我们仨在一起喝酒,你啥时候打电话给他们都能证实,我真不是去见她。”
“你们仨都是臭味相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一个好东西!”
“苏玉芹。”江源达低吼道:“骂我就骂我,别扯我兄弟,你要是非得那么想,我也没招了。”说完转身甩一下胳膊就要离开。
苏玉芹又一把薅住男人胳膊,她最烦的就是江源达几十年如一日,一不占道理就口头禅“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她现在听这话就发疯。
“我都全说中了,你可不就是没啥可说的了。”
这回江源达真发狂了,一把甩开,甩的苏玉芹一个趔趄,然后又大步流星往前走,几步就将苏玉芹丢在身后,光呵斥似乎还不够彰显他太生气,他还头也不回边喊边挥动胳膊吼:
“有能耐你把这小区楼上楼下认识咱的都喊出来,喊吧,可劲儿的,再把你闺女也叫出来。我不惯着你这事儿,爱咋招咋招,精神病!”
苏玉芹全身上下一起使劲儿跺脚:“你骂谁神经病呢?你给我站住!”
而已经走出十来米远的江源达,赌气的一挥胳膊,意思是我就不听你的。
苏玉芹又扯脖子喊了声:“站住,你还没锁车门吶!”
江源达脚步立刻顿住,他就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没劲儿了,回头赌气囊塞低着头又走回停车场。
俩人一前一后上楼,不再又拉扯又喊“你给我说、你给我站住”的苏玉芹消声了,她人有点儿打蔫的掏钥匙准备开门。
可这一瞬,江源达又来了精神。
他一把掰正妻子的肩膀,两手放在苏玉芹的肩头,眼神透着极其认真在看妻子的脸。
那专注的眼神,愣是看的苏玉芹居然在这种境况下莫名红了脸,底气不足用气息呵斥:“你有病啊?”
江源达用大拇指蹭了蹭苏玉芹眼角的地方,深沉道:“嗯,闺女看不出来哭过,行,毫无破绽,可以进屋了。”
“你?!”
苏玉芹用手肘使劲儿撞了一下男人的胸口,这才开门。
一进屋俩人傻了:“闺女呢?”
江源达心里一紧,他现在比苏玉芹都害怕江男知道全部,因为他真拿不准女儿一旦发觉她妈啥都清楚了,会不会撺掇他们离婚,他女儿最近变化太大。
苏玉芹愣了愣,一拍脑门,拍完就要往外走:“对,我给她扔任嫂子家了。”
此时任家,林雅芳也纳闷,俩孩子去哪了?

只看小区门口,走进来一对儿刚从网吧回来的少男少女,就差一步,只差那么十分钟,江男就能亲眼目睹她爸妈掐架。
任子滔问:“刚才那人又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啊?我看你们唠挺长时间。”
“为钱呗。再一个,我想祸害完那女人再给她一砖头,不给她整见血我是真闹心。我尝试过说服自己别玩大了,但是不好使。没招了,那就只能问问那黎伟能不能找到个认坐牢的。”
第六十四章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任子滔脚步立刻顿住,歪头看江男。
江男一摊手:“怎么?又要教育我不能和法律打擦边球?”
“怎么会?我这不也要马上去干擦边球的事儿?
我只是纳闷,男男你最近变化太大了,干什么都直肠子。
我觉得只有我们男人才爱直来直往,结果到你这…你身上有股扑面而来的草莽气质。”
江男咧嘴一笑,微扬下巴露出一口牙箍套:“听你这意思是埋汰人,不像是夸我哈。”
“确实是埋汰你呢,真没夸。
给一砖头,太粗糙。
报案警察一看就是寻仇,那女人也一定会咬你。
要知道,咱们发这大字报被发现了,也就是找找关系花点儿钱,寻仇是故意伤害那可不同。
再说砖头砸哪?脑袋?没控制好力度干死了怎么办?打脖颈?给整晕了也没出啥气,撑死在外面睡一宿,多没劲儿。
你啊,本性还是太淳朴,做事情手法太过光明磊落。
你太没经验,小女孩儿。”
“噗。”江男被逗笑了:“子滔哥,说的就像是你多坏似的。”
任子滔也微弯了弯唇角:
“我确实坏,只是坏的不太明显罢了。
要是我,就找那认坐牢的打手,先装作跟那女人偶遇,走路不看道这不是每天都会上演的事儿?
很平常的,俩人三撞两撞的就一定会发生口角,这样冲突有了,一定会引发争吵,一定会越吵越厉害。
咱雇那人再一激动,刀捅她屁股,捅完就跑,你再看看那效果。
养伤只能把屁股撅着,黑天白天的撅,上厕所一使劲…啧,还不能洗。
你不还说她在那没房子吗?她要是再住到别人家,天天撅着不能穿裤子这些不方便就甭提了,个把月下来,啥人都得被搞疯了。
最关键的是,这点儿小伤,她想报案可以啊,验伤会难堪,她行走不了更不能天天去派出所督促抓人。
她也没个帮忙的朋友,因为到那时候,咱那大字报早起效果了,别人都会离她远远的,谁不怕丈夫被勾搭走啊?对不对?
而且,抓住了不要紧,就是争吵间一激动给了一刀呗,警察都不会多审,直接结案。”
江男觉得她听都听的特别解气,还没等干呢就很开心。
侧过身,在任子滔面前立正站好,仰头道:“真是我师傅啊,不仅能教学习,我活八十也够呛能有你那脑袋瓜,看来这辈子也不如你。”
任子滔很谦虚,摆了下手:“不至于八十岁还不如我。”
“真的,子滔哥,你让我对后续事件怎么处理完全有了新思路,简直打开了新世界,我觉得我整人的手法得变变。”
“嗯?说说看,”任子滔摸了摸鼻子,这么会儿功夫就给人家好孩子教坏了?
江男摇了摇头,她不打算告诉了,倒是很担心道:
“子滔哥,明天你真叫你同学一起去啊?他靠不靠谱?
我知道我这是瞎担心,但我真觉得不应该你去。
你说万一你大半夜贴大字报被城管或者派出所抓了,你长这么帅,白瞎了,多难堪。
我就成了你任家的罪人了,无脸再见江东父老。
还有你说你一个三好学生干这个,十八岁,再传到学校,老师们会怎么看你?同学们呢?暗恋你的那些女孩儿们会不会心里崩溃?我简直不能联想。
我觉得还是我摆脱我妈,撒个谎偷着回趟老家,到时候住旅店,再雇几个盲流子给我跑腿儿,我…”
任子滔无奈叫停:
“怎么又磨叽回来了?你那镇上有旅店吗?一把瓜子没磕完,满镇子溜达完了。
半夜你个女孩子也不方便,我可不放心你雇人。
我和我同学开他爸车,放心。而且你也摆脱不掉江婶儿,你看她今天那个状态,她现在紧张兮兮就怕你再生病,好了,这个话题打住,明天中午我俩就出发,好久没摸车了。”说到这,还兴奋的搓搓手,以显示这是个美差似的。
江男很感动、很郑重、很深情地说:
“你的这个人情,我会一直还一直还。
你不知道,报复那女人对我有多重要,要是不把她玩的飞起,我甚至会从此不快乐。
子滔哥,你真是帮我办了很重要的事。我会帮你挣钱的,帮你挣好多好多钱,还能帮你…”
“噗,咳,呵呵啊呵呵。”任子滔彻底笑出声了。
他笑看江男,心里想着:小妹妹,你还不如对哥哥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将来只能以身相许来谢恩,这话最起码他还能信。
虽然嘛,嗯…任子滔扫视了一下江男的身材,或许他会拒绝的。
至于帮他挣钱?还好多好多?开玩笑。
“好了,天太冷,咱俩赶紧回家吧,你要不要去我家?”任子滔还没说完,只看楼上不远处的阳台有人用嘶哑的男声喊道:“男男,回家啦!”
江源达关上阳台窗户,还有点儿不高兴的嘀咕道:“跟那任小子唠啥呢这是?唠的那个热乎,有说有笑。”
第六十五章 临出发
江男到了家,发现家里还算和谐,就是有点儿怪。
爸爸身上系着围裙在做饭,妈妈在床上捂着额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屋里除了切菜声静悄悄的。
江男将卧室门关好后,以为苏玉芹去看病中的刘姨心情不好呢,她洗完手去了厨房。
爷俩都不约而同放低音量对话。
“去哪了?”
“网吧。”
“那任家不是有电脑?”
“我不是没有?就一个笔记本,我俩挤一起啊?”
“那不行,你们又不是小孩儿,做事干啥的,得有点儿距离知道不?”说着,江源达停下手里的活,想起来了:“对,我说今天给你买电脑,我就觉得有啥事儿忘了嘛,等看看周一的,周末太忙。”
“我自己去买。”
江源达没吱声,那是上万块钱的东西还是有些信不着的。
再想起今天亏的这些钱,给人五万五,又被卷走小一万块的货,心里那个难受啊,这得挣多少天能挣回来?
脸色不太好看的嘱咐道:“死活不能动我给你的折和卡,动了我就给你收回来,你耍脾气也没用,而且以后也不会给你管钱。”
江男瞟了她爸一眼,这钱都没捂热24小时呢,又嘱咐一遍。
炝锅的声响起,油烟子和菜香味儿传了出来,江源达推开厨房拉门叫江男:“去下楼买袋味精,再带瓶老抽。”
江男疑惑道:“咱家没有吗?”
“没找着,别吵吵,看给你妈整醒了,你快…”
主卧室的门忽然打开,苏玉芹一脸愤慨出现,气呼呼地直奔厨房,在路过江源达身边时还使劲推了一把挡路的高大男人,嘴上不满道:“味精味精的,你一顿少吃点儿能咋滴。”
拿出装味精的小盒,不是好气儿的往操作台上一摔,又踢了踢橱柜门:
“家里啥能缺?这里头酱油醋盐花椒大料我是经常一趟趟往回背的,见着就买,我能像你那么不长心吗?”
江源达抿了抿唇。他不明白,他只是问个味精,媳妇咋就能那么多废话。
江男嘴里还塞着桔子瓣,问从厨房出来的苏玉芹:“妈,你咋的了?”
“你爸呗,我这头发哗哗掉,他成天味精味精的,赶上他不掉头发了!”
厨房里刚放完味精的江源达,手一抖。
江男将桔子皮扔在垃圾桶里,舔了下唇,抬眸观察她妈,难道是看到刘姨她丈夫太体贴一对比…再加上本来就跟爸爸生气,今儿这气性不小啊。
“妈,我刘姨咋样啊?”
这话给苏玉芹问的脚步一顿,唉,可不是咋地,还没去医院瞅瞅呢,她再折腾两天备不住就得和老刘搭伴成病友了,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什么精神头的回了屋接着躺下。
晚饭时间,电话响了。
江男发现她妈听到铃声不再是马上盯着她爸瞅了,而她爸呢,也很从容地在第一时间去接电话了,拒绝酒局邀请,更是不会神经似的给妈妈夹菜。
江男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种第六感觉得哪不对劲儿。
尤其是她刷完碗出来后,发现江源达居然端出一盆洗衣粉水,拿着抹布正跪地上擦地,还说她:“你轻点儿甩手上那水,去拿毛巾擦干。这一天天这么擦屋地多不容易,轻点儿霍霍。”
江男干脆咬食指手指盖,看着她爸满屋爬着收拾打扫,她站一边琢磨着。
同一时间,任子滔也在吃饭,一副像是才想起事儿模样停下筷子道:“唔,我明天和刘澈他们去长岭湖玩两天。”
林雅萍一愣:“长岭湖度假村?晚上在那住啊?”
任建国斜睨了眼他儿子:“下午才去我那搬复印件说印学习资料,晚上就要吵吵玩去了。还有半年,你高考就那么有把握?”
林雅萍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丈夫:“咱儿子学习啥时候用你操心?你会教是咋的?让他玩去呗,多和那刘澈在一起玩,那小孩儿他爸是咱公安厅厅长,空降直接当厅长,那能是普通人?你看看那新闻,最近全是他露面,省里最年轻的大干部,以后那前途得啥样?”
说到这,林雅萍又笑呵呵问任子滔道:“嗳?儿子,听说那刘澈他家老有背景了是吗?是他爷爷啊是他啥啊,在首都是个更大的干部,军人世家?”
任子滔笑呵呵翘大拇指:“妈,你比我都了解,消息真灵通。”
林雅萍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我们舞蹈班的,有一个她爱人是刘澈他爸手下,我听来的。”
任建国可瞧不上林雅萍这个样了:“等会儿给孩子拿一千,别让人刘家小子搭钱,该花花,既然去玩就好好玩,别寻思没用的。”又转头不甘心的训媳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