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点儿渴,但我不能喝了。”
果然,发现陈伟民脸色变了,江男更明白点儿思路了,刚刚就是特意拿这话试探陈伟民的思维来着,她继续道:
“我要是喝水还得上厕所,就这么开门关门的来回折腾,现在都快半夜了,那门不咋好用,有声响。就算附近没有人家,也容易让别人注意到。
快不喝了,你多喝点儿,本来你胳膊就出血,喝水能好一些。
你说我也不清楚是你,瞧这事干的,你把布条给我,我给你包上止止血。”
已经好久没被别人关怀过的陈伟民,端着水杯愣住了。
愣过后,整个人好像正常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丝窘迫,他想起了自己夸自己的话:他这人一向有恩报恩,知道感恩,不像社会上有些人。
为了和社会上有些人不一样,陈伟民支支吾吾解释道:“我知道是你,可我还打你了,我,我,我怎么能?”
江男是真怕他又激动,赶紧道:“怨我,我又躲又怕的,你说我有啥可怕你的,快坐下吧,咱俩聊聊。”
屋里静了下来,很静很静。
江男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要语气轻松柔和,要把自己当作他,尽量思维往那种稍微不太正常方面靠拢,实在不成功就像看待一个朋友,她平时对朋友要怎么样来着?对,护短。
然后要给他往钱上拉,别提秦雪莲,首先她自己就抗拒,不敢提也不想提,她就一定会掌握不好度,发挥不好。
那就需要去聊人生希望了。
要掌握话语权,最好不要让陈伟民说话,他容易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江男你行的。
“唉。”
陈伟民嗖的扭头看江男。
是的,江男就坐离他半米远,特意坐在他身边,不是对着坐,怕对着坐聊天,会给人一种暗示性的对抗心理。
“知道我为什么叹气吗?你说你,这一生,为了活下去多难。
遭了那么多的罪,没吃过什么好的,没喝过什么好的,也没四处溜达溜达。
听听南方人口音和咱们有什么不同,吴侬软语好不好听,南方人吃的早点是咸是甜,他们早上也吃咸菜吗?秋冬腌不腌酸菜?
南方的男人,是不是像北方汉子一样,和你一样,长的高高大大的啊?
陈伟民,为了活下去,你一直在努力,你都那么努力了,吃了那么多的苦,就为了不舍得这繁华世间,就为了过好日子,对了,你还看书,还想学习,这只能说明?”
陈伟民很意外,眼里有惊喜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爱看书。”
江男心想:我不知道,可从你说话甩出的词,再加上又是中年人,往前推个几十年,那时候念书多难,那时候家长也不把孩子教育当回事,就你们那偏远地方,你要是不爱学,早念完小学回家喂猪去了。
“陈伟民,我其实对你有很多方面的了解,所以才可惜呀。”
从这一刻起,江男也真正的摸到了陈伟民的思维命脉,她表现的一点也不着急,不急躁于离开这个被绑的地方。
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十分有奈心的往人生希望、往钱上扯。
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江男说的几个片段:
“就大龙虾,我第一次吃,不会拆,咱都没见过啊,咱北方人,也不靠海,我和你说,那么大一个…”
“我第一次登乐山,终于登了上去,那大佛手就那么大个,登上山顶往下望,再看看附近的波澜壮阔,群山环绕,那心情真的,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啥啊,谁离开谁不能活啊。还有关于大佛几次哭了,我跟你讲…”
“啥是美女啊,就那会所,你钱到位,对经理打个响指,然后你往那一坐,用高脚杯晃悠晃悠洋酒,到时候你得翘二郎腿,手再搭沙发上等着,你就这个姿势等着吧,不出五分钟,门一推开,哗啦啦能进来二十几个姑娘。
她们穿得衣服,那真是红黄橙绿青蓝紫,啥颜色都有,长得也各有千秋。每一个姑娘,二十岁左右,陈伟民,到时候你就观察吧,通通冲你啊,摆出最好的表情,对你笑的那叫一个…”
“你没坐过大船吧,就是能出国的那种。你别以为都从你们那地方逃,你听说的都挺那啥的,好像挺惨。人家有一种出国是能体体面面走,就那些贪官…护照也特好办。”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除死无大事…”
“为谁辛苦为谁忙,不要总想着为爱奉献,陈伟民,要多爱自己,保重自己,一辈子就这一条命,人也就这一辈子,一定不要白来一回。把该享的福,咱都尝一尝,那时候才够本不是吗?”
江男这一刻真心觉得,爱读书好啊,陈伟民向往自己是个有知识的人,也看书什么的,七情六欲能比大老粗浓厚。
她越说越顺畅,往不太正常的思维方式上转的也很顺利,最后说道:“其实你今天不白找我聊,我想以你为主人公的形式写本书,你知道的,我有个这个能力出书。你看我考那大学,也有这个笔力。”
“写我?”陈伟民不可置信的看江男:“真的吗?”
“真的,一个为生活努力奋斗的男人,一个手很巧,能编制出很多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男人。这个东西不是谁想编好就能行的,对艺术对美都要有天赋,要心里有故事,要会注意观察生活,而你,都有。
另外,唉,一个男人无论生病也好,还是生活会有多难时,都会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尽量体体面面,我希望我写书,读者们能懂你。”
“江老板,我?我?”
江男打断他:“你别激动,听我说完,可我不希望我的书结尾是悲剧,我希望读者们和我一样,替你着急结局,真心希望你能多过过好日子。在看书时一起为你加油,期盼你能出国,书的结局是你吃了龙虾,品过我说过的好酒,去了很多别人梦想的地方,也会有很多人羡慕你,不是你再羡慕他们。
你虽然从此一个人,可游遍美景,或许比有牵绊的人更潇洒快乐。”
“会那样吗?”
江男说:“会,陈伟民,相信我,我从来没骗过你。以上的这些,我们现在差的就是钱,对不对?”
…
江家,此时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已经到了奈心的极限。
江源达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了。
因为江源达一到,所有人也都认为,绑匪会给被害人的父亲打电话,翻阅电话号码本的时候,会最先选父亲那个号码。
所以任子滔的电话不再监控。
而此时任子滔已经尽自己最大极限,在银行不开门的情况下,准备了很多钱。
他也已经换掉西服,穿着一身随时能出发的衣服。
并且他的身边有另一个团队。
有人在分析车印,有人在说犯罪嫌疑人陈伟民的性格特点。
有人已经查出他小时候曾在白洋淀生活过半年。可白洋淀太大了,他们在分析有可能的落脚点。
张亦驰递给任子滔两部充满电的手机,以防出现没电的事。
艾玛在旁边沉默的等待命令。
任子滔觉得他等不了了,在家里不行,一定要出去找。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音乐声响起:“她的眼睛对我说,她的心里有个我…”
第106章 默契(一更)
任家的团队,有人从外面急匆匆的推门进来,正要说出最新发现,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在白沟镇。
任子滔比了下手势,屋里立即静悄悄的。
他尽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心,知道接下来每一句话都要斗智斗勇,如果他有哪句话回答的出了问题,江男将更有危险。
任子滔小心翼翼地呼吸:“喂。”
“不要声张,我爸的电话已经被监听?”
任子滔眼睛闪烁了一下,利用这一秒钟时间思考,竟然是江男打来的,语气却偏向绑匪,这是在暗示?“是。”
“你在他们附近?”
“没。”任子滔顿了下立即补充道:“正在外面找你,找遍了所有偏僻的地方。”
张亦驰马上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声传了进来。
同时,任子滔心急的刚要再加一句没有别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只要保证你安全,钱不是问题。
江男打断了他:“可你车里有司机,让熊战安立即下车。”
任子滔的双眸再次连续闪烁了两下,悄悄甩掉脚上拖鞋,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急步走到冰箱门的边上:“小熊,下车,马上!”
冰箱门被他大力地甩上。
“好,我一个人了,接下来?”
这回不再是江男的声音,而是陈伟民告诉任子滔必须要在限定的时间内,拿着五百万到白沟镇南王庄村,村里最东头的一个窝棚房里,将钱放在那就回家等着,如果敢逗留敢带人去,他敢保证江男就不会好了。
“喂?喂?!”嘟嘟的断线音传来。
而此时江男那面现在就不太好了,陈伟民突然用猎枪又指着她激动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几个小时前挨打的时刻:“你骗我,你骗我!”
江男心跳的厉害,脸上却强装镇定,两手比着下压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我骗你什么了?冷静点,听我说,听我说!我每一句话都按照我们商量好说的。”
“不对,你说雄什么,你是要告诉他们你在雄县。”想到这,陈伟民干脆指向江男的额头。
“胡说八道!”江男嗓子似要冒烟却不敢耽误,强咽了一下,面露失望道:
“陈伟民,我两次上厕所,两次回来,因为我还没和你唠完磕,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在哪。
我是要给你写书的人,是你的作者啊,没聊完,我怎么会着急走,不了解你,我怎么写。
更何况,没意义不是吗?你又没伤害我,你要让我给你写书的啊,我一定一定要看到你,真的成功走了,去寻找新的世界,我才能写结局。”
陈伟民点点头:“对啊,你要给我写书。”
江男也立即点头附和:
“是吧?更何况,我们退一万步讲,雄县太大了,下面有十几个镇,几十个村,你怎么能认为我是在告诉他雄县呢,让他怎么找?
我在你眼里很会赚钱对吧?我那么会赚钱的人,脑子会那么不好使吗?我会为了骗你,对他说一个大概的地方吗?我明明比谁都了解你,知道你最恨欺骗。
听我说,熊战安真的是我男朋友的司机和保镖,他身手很厉害,陈伟民,你长得再高高大大,身体情况也打不过他,我不能让我男朋友带他去,你不成功,我没办法写结局,我不希望结局是遗憾。”
陈伟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真的这样想吗?他真的凑巧叫熊什么?”
江男一脸气愤:“我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信?你忘了,你使了老大的劲才想要个三百万,是我主动说,要五百万,三百万不够,我希望你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是,那话是你说的,还说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要钱够花,要穿暖吃饱。”陈伟民点头。
“也是我说帮你出主意,说不能打我父亲电话吧,我家里一定有专案小组,我父亲一定报案了,他的手机被监控,咱不能管他要钱。就咱打这个电话,只要一通话就能查到咱们所在地点,通了就能查到的啊!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连电话有可能会被监听都不晓得吧?我为什么要费劲说雄县?”
这回陈伟民摇头了:“我知道监听,看书里有写过,但我不知道一通上就能找到。”
江男心想:你还真说对了。别说现在相对落后的破案手段,就是后来几年也得通话时间长点才能锁定,就你给我规定的那点时间确实够呛。
“所以,你有没有良心?你不是一个以恩报恩的人吗?我连要钱都帮你着想,你现在拿它指着我?!”
陈伟民慌乱的放下手:“我?我?我是记人好的人。”
“算了,我也理解你。别你啊我啊的了,你赶紧的吧,去南王庄村取钱,也不知道离咱们这多远,他那车比你车好,别钱被别人捡走,那咱白忙活了。”
“可?江老板,他真的有那么多钱嘛。”
江男一脸无奈,手心拍着手背急道:
“我不是帮你分析过了嘛,我爸要是说拿五百万,现在银行都关门了,那他是糊弄你,身后指定跟着别人。
我男朋友不一样,我们俩不是门当户对,我家那门户都高攀他,你想想,他是不是得比我家还有钱,得富成什么样。
而且他家长也不在身边管不了他花钱,他很爱很爱我,他一定会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宁可当没赚这些钱,也要保我平安。他不敢让我以身试险,并且现在所有的警力一定都看着我家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你们没结婚,他能舍得?”
“舍得,你是男人你应该清楚,最爱最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别说五百万对他来讲小意思,就是让他捅自己一刀他都干。”
江男被重新绑上了,绑在暖气管上,嘴也被封条贴住。
陈伟民把屋门锁上,他是跳窗户走的,在离开前,他和江男对视:“你一定要写书,不要骗我。”
江男点了点头。
看到江男点头,陈伟民才消失在黑漆漆的夜里。
江男闭着眼睛静等。
而此时任子滔那面已经炸了锅。根据绑匪提供的交钱地点,以及警方和他的团队作出的最新分析,被绑地点纷纷指向白沟镇南王庄村。
刘爷爷对负责人说:性质极其恶劣,必要时刻,可以采取极端手段。
这话就相当于给定了性。
任子滔耳朵边听负责人在嘱咐他,到时候怎么布署,怎么放钱,脑子里却不停转悠着江男那几句话。
真的被绑在白沟吗?会是那吗?
那位罪犯为什么会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敢带人或者搞花样,江男一定不会好了。
不,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配合警方破案,不是为了拿钱当诱饵抓罪犯,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江男平安,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任子滔趁所有人没注意时,对张亦驰耳语了几句,张亦驰立刻去办。
和专案小组的人一起下电梯的时候,任子滔看似面色平静,脑中却不停转悠着:“江男说,你的司机熊战安。他的司机不叫这个,那熊战安是什么意思呢。”
取钱地点是白沟,白沟附近熊,熊,雄?雄县。
战?战实在是,实在是猜不出,先放一边。
雄、雄县附近,安?任子滔示意艾玛给他地图,摩梭着地图上的位置:安新县。
雄县,安新县,总不会被绑在两个县,那是什么意思?猜错方向了,不是指这个?
江男不可能给他划一个这么大的范围,那等于大海捞针。
和任子滔一起坐电梯下楼的李队长,望着正陷进沉思中的任子滔眯了眯眼。
任子滔出了电梯还在想:
江男不会莫名其妙说出一个假名字,她一定是希望在绑匪去取钱的时候,利用绑匪不在真正作案地点的这个时间差,让他找到她,先把她平安救出来。
或许这是最好的契机,不会发生大冲突。连江男都不太相信别人了,必须选一个最平安最恰当的时机,一旦对峙…那说明绑匪手里有武器。
任子滔坐进自己驾驶的车里,听到警铃大作更是心乱的不行。
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绑匪要是在附近观察,早跑回去收拾江男了,靠!
任子滔犹如惊弓之鸟,尤其是猜到有武器了,他现在谁都不信。
并且心里很急躁。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重新分析。
一边开车一边深呼吸口气,白沟,白沟附近有雄县,所以取钱地点是那,绑匪从雄县赶到白沟,方便取钱。安新县?安新县也在附近,那战,没有叫战县的啊,并不会出现三县交叉口的地方,战,战?
任子滔加重脚底油门抿唇,望着后半夜被霓虹灯照亮无人行走的大街,这三个字说出来,怎么能做到不让绑匪起疑,还能联系到一起是个地点呢,脑中忽然一闪。
不仅闪过后世的霓虹点点,还闪过他看过的新闻。
雄安新区,向浦东新区学习,向经济特区学习。才成立的新区,重来前还正在建设。
雄安有战字。
不,不是那个战,是雄安站!
任子滔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激动的,眯眼望着前方赶紧摇摇头,屏住呼吸陷进思绪中,有一阵,新闻总播,是怎么播来着。
伴随33米旋挖钻机开动,亚洲最大火车站雄安站房第一根柱基开始,这座默默无闻的小村庄,关李马浒村如今已人尽皆知。
关李马浒村。
黑漆漆的十字路口,通往四面八方。
张亦驰接到了任子滔的最新指令。
十字路口,任子滔只眨眼间就甩掉了身后嗡嗡大作的警车。
悄然间,一台和他一模一样的车出现,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车牌号,车里装着五百万,正在和后面的警车一起向白沟方向行进。
而任子滔本人,已经带着艾玛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为了以防万一车里也装着五百万,直奔关李马浒村。
第107章 我来了(二更)
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在这个寂静寒冷的夜里悄然降临。
张亦驰被带队领导呵斥胡闹,别被害人没救出来,再搭一个被害人。
有人汇报:“李队长在半路时就发现不对劲儿,已经带着咱们几位同志追过去了。”
江源达就成了那个送钱的人。
他脱下羊绒大衣,特意换上一件戴帽子显年轻的墨绿色羽绒服,将帽子戴好,拎着两兜钱,在离开时,他扭过身对大家说: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抓他,我要保证我女儿安全,拜托了。”
说完,他对大家鞠了一躬。
江源达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往绑匪要求的指定地点走去。
他在心里第一万遍的祈求:我愿意折我阳寿,折多少都行,换我女儿平安。
与此同时。
艾玛在村尾靠近公路的附近,用微型手电筒观察地上的车印。
他本不想离开任子滔,他的任务只是保护任子滔。
但他的老板对他第一次呵斥,务必尽快找到,靠近公路有利于绑匪逃脱,所以他必须要观察仔细,也必须要分头行动。
他在村尾,老板任子滔在靠近村边的地头,再往远处走,还有一片芦苇荡。
飘飘洒洒的雪,悄悄的落在了任子滔的头顶上、肩膀上、后背上。
没一会儿,他就像个移动的白发老翁。
他的两手早已被冻的通红,正十几步一蹲,观察地上的车印。
雪太大了,辨认的越来越有难度。
任子滔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小村庄。
雪花掉在他的睫毛上,他眼皮颤了颤,心里在思考着:
江男进村,一定会被蒙上头或者被东西挡住,绑匪不会让她看到关李马浒村欢迎你几个字。
那她是怎么发现自己在这个村子里的。
这个村有什么标志物是会被关进去,还能看到关李马浒村几个字样。
任子滔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儿。
现在太晚了,尤其是刚才还没下雪的时候,天很黑,飘起来的横幅字样等都看不清,不像现在。
学校?
不,也不是。
村委会?不,村委会怎么能是绑匪那种人能进去的,如果是占用那个房子,村里早有人会发现异常报警了。
不是村委会,也不是…任子滔忽然站住脚。
他眯眼看向远处,前方几百米外,那里单独杵着一间破旧的土房。离村里正常人家那么远,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像春耕秋收大家倒短歇脚的帐篷。
外面院墙还倒了一面,废砖和土块堆在那,另几面墙也歪歪斜斜破旧不堪。
直觉告诉他,他要过去看看。
任子滔急速的跑了过去,到了近前,他一边急促喘息出几口哈气,一边蹲下身看那少了一半的墙。
没敢开手电筒,用已被冻的冰凉的手指扒拉掉上面的雪花,借着下雪的月光看。
当看清楚残缺的字迹时,他瞳孔一缩。
是村委会,是已经被废弃多年的村委会,那上面有标语。
任子滔抽出腰间的刀,拔掉刀把,将脚步放到最轻。
…
同一时间,被锁在黑乎乎屋里的江男,正心里祈祷任子滔听懂了,闭目等待。
忽然,她听到一阵稀稀碎碎的声,心里一紧,子滔哥来了,他听懂了。
江男嗖的一下睁开眼睛,睁开就被吓住了,寒毛倒竖。
陈伟民正凑在她面前笑,用气息说:“没想到吧,我没走。”
第108章 命运(一更)
万万也没想到,百密一疏,精神分裂者的世界没有理解透,陈伟民没走。
江男嘴被封条贴着,发出唔唔的声,她被吓的想尖叫,更想大声提醒任子滔,如果你来了,拜托你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陈伟民一脸无法理解,表情微愣地问江男:“你怎么这么怕我?怎么啦?”
“唔,唔唔。”
“啊对,我得给你撕开胶布,等我开灯。你猜我为什么没走,我都走了,我又回来了,因为我想起一个事儿。”
陈伟民一边说着去开灯,一边将手上的猎枪随意放在地上,扭头对江男继续用气息小小声说:“我还没和你聊完呢,我才想起来,没和你讲小时候的事啊,那你怎么写书。我看别人,我看别人那自传,都是从小时候讲起的。”
昏黄的灯泡,啪的一声被拽开了,灯亮了,江男不适应灯光闭了下眼。
陈伟民几大步来到江男跟前,蹲下身,唰的一下撕开江男嘴上的胶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