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风杉是他们那一拨市委大院的小孩里最年长的一个,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18岁入伍后在济南军区服役,1979年参加越自卫反击战时是西线尖刀连的班长,带着二等功奖章去了石家庄步兵学校,待到95年转业的时候已是少校副团长,直接进了凉山市政府办公室做科长,没几年便在省委组织部挂上了号。过硬的背景和傲人的家世,让齐志媛时至今日都想不通,究竟有谁能动得了他。然而所谓“兵败如山倒”,其实人倒台不过也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连背后的利害关系都没来得及想清楚,便是败局已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叮嘱彭然道,“小然,阿姨说你的这些话要往心里去,知道吗?”
“齐阿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今天是事出突然,没有考虑周全,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少年乖巧地点头应和着,接着说,“只是我看着曹伯伯被送上车,心里挺不好受的。”
齐志媛的喉咙哽了一哽,想起彭家母子这几年来受到曹风杉的照顾着实不少,难得这孩子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能念着这份情意,心中颇为感慨。
想当年她们都还是大院里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被学校组织欢送新兵入伍,只觉得卡车上一身军营绿的曹风杉英气逼人,是丢在人堆里也能迅速抓住眼球的角色,那是少女时代最完美的梦中情人形象。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到头来她们连曹风杉是什么时候跟李妍搞到一起去的都不是太确定,只晓得曹夫人常年住在S城的娘家,很少过来凉山这边,于是李妍便成了曹市长在本地半公开的情妇。
前两年彭家佑出车祸去世,与其说李妍成了他的寡妇,不如说成了名正言顺的“市长夫人”。平时打牌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家老曹”,不知让多少人钦羡。于是当谁家有点啥麻烦事的时候,总忘不了走走“夫人路线”。事实上,李妍这人虽然脾气大了点,但只要应承下来的事多半还是会尽力帮忙,无论是老杨的官职还是自己哥哥的升迁,都着实花了曹市长的一番心思。
正因如此,当老杨“斗胆”表达不同意见时,齐志媛态度鲜明地坚持不能辜负李妍的嘱托,在她看来,人生在世,总得记着点什么才行。
看着男孩的念旧,她心中的戚戚之情油然而生,语气也缓和下来,“别太担心了,你曹伯伯的级别在那里放着,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
“谢谢你,齐阿姨,”彭然诚恳的表达着谢意,话锋一转,“只是我看到齐伯伯也在送行的人之中,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搭上话,让我见见我妈妈。”
齐志媛有些预感彭然迟早会找她问这事儿,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绪下,措手不及的同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然,我想你也晓得齐伯伯现在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愈发不能让他难做人,对吧?你要知道,我和你妈妈是朋友,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
彭然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眼前把自己当作大人一样看待的齐阿姨,最终还是很和润地笑了,“谢谢你,我明白了。”
入夜,凉山城的雾气降下来,有点沁人心脾的寒意。彭然独自走出教委家属院,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宽宽的肩膀上仿若承受着无形而巨大的压力。
齐志媛为了方便照应,特地把他安置在不远的酒店里,如今这不足千米的距离竟然让他感到有些遥不可及。远远抬头看见临街房间里那一盏卵黄色的灯光,心中多少有了几分温暖的希望。暂停更新的公告
顶着锅盖上来…
快半个月没更新了,
不是S某懒…(虽然我确实很懒,嘿嘿,干笑ing…)
上个月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这不,
又要准备面试鸟…(给亲亲们鞠躬ing…)
本想多写一点再停更,
可是这次考试太重要了,(偶不想失业啊…泪汪汪ing…)
整天想的都是考试的事情,
实在没心思码字,
憋了一周都没憋出来…
只好顶着锅盖上来给亲亲们赔罪,
面试时间还没确定,
最迟6月15日…(双腿打颤ing…)
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
发个公告,
亲们想骂就在这一章吧,
偶都受得了…(555…泪眼汪汪ing…)
为了弥补众亲的损失,
S某在此立字画押,
面试结束后,
回复日更,
直至完结!(继续眼泪汪汪ing…指天发誓ing…)
PS:亲们莫骂太凶鸟,S某的小心肝还要留着为乃们写文的说…(抱着蹭大腿ing…)
第七章信任
江雪茫然地咬着下嘴唇,对着收拾好的衣物发呆,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立刻提上行李离开房间。已经半干的发丝柔柔地打折卷,散发出一股慵懒的味道,自肩头倾泻而下,罩住了她满脸游移而尴尬的神情。
一双大手温柔地拢上腰身,彭然将下巴搁在她略显娇弱的肩头,贪婪地呼吸带着独特发香的空气,低声问道:“要走了?”
江雪听出这低沉嗓音中的眷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是啊,想等着你回来说再见。”
他的气息些微有点紊乱,却没再有出声,只是用力地把脸孔埋进她的长发,像小狗一样来回蹭着。
本来还想继续逗逗他,这满室弥散开来的寂静却让江雪莫名地想起来多年前那个夜晚,男孩也是用沉默应对着自己的残酷与决绝。胸口猛然一阵尖锐而抽搐的疼痛,慌忙转身踮起脚尖,故作轻松地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傻孩子,跟你开玩笑的。”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彭然的声音中竟然有几分撒娇般的委屈。
心头又是一阵矛盾的拉扯,江雪忍不住将他搂得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长久以来积攒下的思念,言不由衷地解释道:“一间房不方便两个人住,我订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意外地抬头打量了一下酒店宽大的单人床,彭然忍不住闷声笑起来,透露出些许撩人的味道。江雪红着脸将他推开,尽可能正经地转移话题:“齐阿姨他们那边怎么说?”
收敛起得意的笑容,沉吟片刻后,彭然略略地带了一句,“他们确实有些难处。”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解释,江雪心下便有些了然,拍拍他厚实的臂膀,不再追问,“别操太多心了,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天起来咱们再商量。”
指尖似有似无地抚触在陌生而熟悉的肌理上,竟然有些不忍离去,哽咽下喉头的干涩感觉,江雪突然怀疑刚才下楼订房的行为有没有必要。既然已不是第一次和彼此亲密接触,人为设置这些讲究会不会显得很矫情?
依稀记得多年前这小子就有资本让女人死去活来,没想到经过岁月的沉淀后,他对自己的影响力居然还能至此地步,江雪有些沮丧,同样经过时间的洗礼,为什么定力不足的还是她?又或者,让人成长的根本不是时间,而是经历。厌倦了漂泊不定的日子,这几年来时时萦绕心头的依赖感,让她迫切地寻找着可以停靠的彼岸。
空气中的静旎凝固着,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稍加渲染便成了暧昧。
彭然缓缓的弓下背,虔诚的低着头,用双手捧起逡巡在他肩头的柔荑,仿若对待易碎的水晶,分分毫毫之间都不敢懈怠。
江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吻住她的手背,被轻轻拂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敏感地感受到了那唇齿间的颤动。压抑住将手抽回来的冲动,她闭上眼感受这近乎膜拜的问候。
勾勒完手掌的轮廓,彭然又开始不急不缓地亲吻她每一根手指,时不时探出舌尖的舔噬,让酥麻的感觉立刻从脚底蔓延开来。
“我,我先走了。”利用最后一丝理智回神,江雪迅速扭头提起自己的行李,她害怕脚步稍慢便再也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紧紧阖上房门,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却再也无法平复心头的悸动。时间已经如此久远,久远到几乎快要忘却上次这样沦陷是在何时何地。当爱情再来的时候,谁能料见会如此地排山倒海。
“咚咚咚”的敲门声从背后传来,江雪有些绝望,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再次抵抗住彭然的有意或者无意,只好弱弱地躲在门板后问道:“怎么了?”
“江老师,”男孩略显沙哑的嗓音中隐藏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你的电话落在我房间里了。”
想起离开时的慌乱,江雪禁不住敲敲自己额头,门外的人仿佛也看到了她这幅懊恼的模样,说话声中的笑意愈发不加掩饰,“快开门吧,从S城来的电话。”
江雪深吸两口气,终于凭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敢拉开门闩,深深地埋着头,确保眼前只能看见自己的双脚,接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
彭然将轻声吟唱的手机放在她的手心,立刻体恤地转身走开,肩头不住的抖动却泄露出他憋闷的笑意。
直到听见隔壁房门阖上的声音,江雪才记得缩回手检查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S城的区号,一个不认识的座机。抬手看看腕表,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呢?
手机依然在不知疲倦的作响,转身回到房间内,她一边锁门一边按下通话键,“你好,我是…”
“姐,不要说话,”陈子轩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清晰却并不平静,似乎在很努力的按捺某种情绪,“我知道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捂住嘴,江雪控制住出声的冲动,继续听他讲下去。
“收拾行李,跟他一起回S城,马上。”电话就这样断掉了,徒留急促的盲音敲打着黑暗中紧绷的神经。
来不及细想陈子轩究竟从何而知自己的行踪,耳旁反复回响着他笃定的语气声调,那幅清秀而不苟言笑的面容再次熟悉地浮现在江雪眼前。
时间很容易让我们忘记某些事情,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往往不决定于时间。尽管找不到听从陈子轩莫名安排的理由,她却还是在瞬间做出了离开凉山城的决定。
行李拿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打开,这会儿倒节省了不少时间。轻叩开彭然的房门,看见那双依然带着笑意的眸子,江雪无暇解释,一边挤进门去一边低声问道:“回S城还有航班吗?”
她的急促弄得彭然有点愣神,“不确定,我可以打电话去机场问一下。”这个时候估计大部分订票点都下班了。
“快点,”江雪头也不回地开始帮他收拾衣物,“咱们争取今天晚上回S城,如果不行就留宿机场,等明早的第一趟班机。”
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彭然几分小心地走上前去揽住她,俯首的那一刻显得格外温柔,“别着急,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江雪的神智在他的声线中冷静下来,“我刚接了个电话”,她没有告诉彭然上午在高院走廊上看到的那一幕,更不知该从何解释对于陈子轩无理由的信任,只希望能够满混过关,“消息来源比较可靠,要我们尽快离开凉山城。”
彭然的呼吸触碰着她的发顶,温热而湿濡,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柔和下来,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又似乎就这样渡过了整个夜晚,他终于缓缓开口,“我会跟你走,我们俩都不会有事情的,不要担心,好吗?”缠绵的唇齿烙印在她的颊边,安顿下一切慌张与迷乱。
待他挂上电话,江雪已经把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彭然随身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大部分东西都留在瑞士,还没来得及打包回国。
“今天有凌晨航班,”多年前的男孩而今的声音中蕴含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我们现在下楼还能让出租车顺路拐过去市委招待所。”
想来现在最有可能出状况正是李妍才对,江雪的表情略显僵硬,她只惦记着两人的安危,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彭然微笑着拂平她咿呀不知言语的唇瓣,似乎在说服她,又好像在说服他自己,“我只是想顺路去看看再离开,妈妈那边不可能出什么事情的,别担心了。”
红着脸点点头,江雪拿起背包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门去。
凉风习习,酒店大厅的灯火辉煌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过于漆黑的夜晚,江雪只感到右手被牢牢地握紧,大掌中传来的坚定就像溺水之人在飘摇中找到了得以依靠的浮木,可心中裹挟的眷恋又让她怀疑自己才是需要寻求支持的那一方。
一片黑暗中,她被小心地牵引上了出租车的后座,耳边响起彭然带给人无限安全感的声音,“师傅,麻烦您绕路去一下人民北路,然后从车城路去机场。”
江雪有些享受这难得的夜盲,无论何时,能够有一个让我们全心信赖的人都是值得珍惜的。
车厢里流淌着午夜电台特有的感怀与忧伤,在顺着山势绵延的街灯映照下,双眼渐渐恢复视觉,她侧首看着坐在后座另一旁的彭然,卵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比记忆中的任何一帧画面都要真实。
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视线依然盯着车窗外,说道:“过几分钟就能到招待所那边,你不用下车,我也只想在外面看看,然后咱们直接去赶飞机。”
江雪不知道彭然对她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源自何处,因为此刻就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陈子轩的嘱咐究竟又有何用意。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人耗尽心力,却好像还迟迟不肯过去。奇怪的是,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居然也能感受到一股安静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一直支撑彼此,走向遥不可知的未来。
第八章不安
人民北路路口横着停了两辆警车,可能考虑到时间已近深夜,所以没有鸣笛,交替的红蓝灯光却还是引得街边居民楼里的人们睡眼迷蒙地探头观望。
江雪感到握着右手被攥得死死地,很难说车厢里两个人谁更紧张,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彭然将更加难以自持。
前排的司机转过头来,“直接去机场?”
“先开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来不及征求另一个人的意见,江雪注意到已经警车那边有人向着他们观望,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出租车慢慢滑行至路口,一个身着防弹背心的警察果不其然地出现在车前,姿势标准地敬礼,“突发状况需要封路,麻烦绕行。”
司机向后座扔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江雪挂满笑容地摇下车窗,“同志,不好意思,我家住市委大院,回去拿点东西还要往机场赶,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按照这装备水平来说,应该是特警吧,她心里暗忖,只能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了。
“对不起,”标准化的声音回答道,“特殊情况,请您配合。”
一直握住她的手这会儿松开了,江雪立马反手拽住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我了解,只是要封锁到什么时候啊?航班是十二点的。”说完还不忘皱皱眉头,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顾及到所谓的“家住市委大院”,“防弹背心”的态度很耐心,“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建议您还是先去赶飞机吧。”
彭然俯在她身上探过头来,冷不防地问了一句:“里面出什么事了?”
江雪只感到自己的指甲快要掐到他的皮肉中去,却依然得带笑看着窗外的“防弹背心”,装作一点也不突兀的样子。
对方稍微愣了愣神,似乎奇怪这个一直沉默的人为何突然开口。
还好这辆出租车是新的,没有来得及把后座的左车门封死,江雪暗自庆幸着,推开门,就势把想要俯身打探彭然长相的“防弹背心”挡开半米远,一边尽量自然地扭着脚腕,一边慢慢把身子靠在后车窗上,几分娇嗔地说道,“坐车坐得脚都麻了,居然只能过家门而不入,回头还得被我妈骂死。”
“防弹背心”的面相很年轻,对她这种表面上很配合、实际上找麻烦的态度,犹豫着该如何劝解。
江雪侧首捋了捋头发,瞟眼看见警车上又人下来,似乎是在观察他们这边的状况,于是干脆直接开口,“同志,你看…”
话尚未出口,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夜晚,一辆黑色轿车急停在出租车的右边,有人走到她身旁呵问道,“你们领导在哪里?”
“报告首长,临时指挥部在招待所大厅!”“防弹背心”很标准地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回答道。
江雪低着头,很仔细地揉弄着衣角上的褶皱,长发不经意地披散着,将她的脸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接连的关门声,以及急行的脚步声终于渐渐消失在路口方向。
“我们还是先去机场吧,让妈把东西给你寄过去是一样的。”彭然的声音温柔地从车厢里传出来,司机迫不及待地发动引擎,似乎早已经不耐他们的耽误。
江雪终于抬起头,几分无力地冲“防弹背心”笑了笑,“那好吧,谢谢您了。”说完转身低头上车。
红蓝灯光依旧交替,映照在车厢里反复而急促,将两人的心都敲打得更加不安。
如果说刚才看到警车时江雪还试图自欺欺人,那么当上午在彭然家门口见过的高个中年男子出现在身边时,局势就已经很明显了,尽管不知道陈子轩打那个电话的缘由,但现在离开似乎凉山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师傅,”待到车驶出人民北路路口,她便开口,试图让司机调转方向,“麻烦您…”
“麻烦您开快点,直接去机场,”彭然伸手握住她,插话说,“我们要赶12点的飞机。”
不解地看向他,江雪以为刚才那个特警的回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似乎是在回应这质询的目光,彭然脸上挂着颇具宽慰味道的笑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先回S城再说。”
江雪忍不住皱眉,“你妈妈那边…”
“市委是个大衙门,出事的不一定是我妈,”彭然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很是苍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解释,“就算她那边有状况,他们下一个也就该来找我了。”自嘲的笑笑,他继续道,“我妈只能指望我了,我必须暂时离开凉山城。”
感到被他握住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江雪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从晋海所到王启新,再到意外出现在法院走廊上的陈子轩,还有他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这其间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她现在确实迫切地想要回到S城弄清楚这一切。可是,市委招待所的戒严又在很明显地告诉他们,出事了,或许只有留下来才能及时了解情况,但她明白,彭然的话不无道理,毕竟李妍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了。
相信陈子轩对江雪来说是一件感性重于理性的事,可她没有权利把彭然拖到这份盲目中来。毕竟现在连敌我阵营都还没有分清楚,且不说两家之间的积怨,就连陈子轩对自己的态度,她都没有几分把握。
倘若让彭然就这样留在凉山城,似乎也不能放心,毕竟在那通电话里,陈子轩明确要求她把人带回S城,就算在这边还可能打听到某些消息,但对于整个局势来说作用还是很有限的,确实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在一起,江雪告诉自己,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有力量。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无非是一起回S城或是一起留在凉山城罢了。
曹风杉在S城、她要找的人在S城,更何况比起彭然在凉山的孤立无援来说,S城好歹也是她家,再不济地说,即便最后要把他送回瑞士,S城的交通也要方便许多。任曹风杉的对头手脚通天,至多也只能在凉山城搅乱一池春水,空间大了,躲闪游移的可能就大了。
一刻钟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灯火通明的航站楼外。彭然一手接过司机找的零钱,另一只手牵着江雪下了车。他的步伐很稳健,看不出任何的犹豫,轻车熟路地在服务台拿到之前电话定好的票。始终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一直牵着她的手,就连安检的时候也像小朋友过马路一样牢牢地牵着。
赶在航班起飞前两人终于坐在了位子上,引座的空姐离开时都不忘回头看看彭然那只不肯松开的手,似乎对男生孩子气的举动颇为好奇。江雪装作视而不见地继续任由他牵着,她明白,彭然手中的每一点力量都是依赖,每一丝温度都是信任。
这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让人从心底觉得安宁。
凉山和S城的直线距离并不远,飞机好像才刚起飞便降落了。两人依旧是手牵着手下了航梯,好在行李不多,江雪心想,不知道彭然能不能算作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行李,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背负下去。
S城的航站楼比起凉山城的要气派许多,透明天窗下的机场大厅毫无遮拦地沐浴着星光月色,在灯光效果的配合下显得格外浪漫。江雪记起上次在这里送别的情形,还有几年前两人的那场谈话,都如同电影在脑海里放映一般,虽然在如今的时局里想起这些确不太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深深庆幸能牵着他的手走在当下。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讲话,她以为彭然也有些累了,无论如何,回到S城至少能保证安全,其他的等天亮再说吧。
凌晨航班的乘客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走过出口便散了,此刻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空荡。江雪在心中暗自比较着几家熟悉酒店的价格,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把今天晚上打发过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