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手而握,编导一脸苦笑:“瑞信集团果然跟我联系了。”
“是按照我建议的方法回应的吗?”
编导掏出手机晃了晃:“当然,刚刚才挂断电话。”
周唯怡微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
言谈间,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完毕,大功率的聚光灯打起来,照亮了舞台上的每一个角落。音响设备开始试机,导演组站在镜头后掌控全局,主持人和受访者面对面坐下,相互点头致意。
灯光下,张任显得格外精神,一双眼睛黢黑而通透,流露出精明的光芒,根本不像传说中的纨绔子弟,倒像个真正的青年企业家。
访谈开始前,他用视线环顾四周,最终定在摄影棚中的某一点,抬臂招了招手。
名叫周唯怡的女秘书立刻小跑过去,替上司收好手机,又快步离开了舞台。简简单单的互动,没有任何语言沟通,就发生在半分钟的时间里,却让编导心生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两人哪里是上下级,分明比情侣还更有默契。
倒像是老夫老妻。
耳机里开始计时报数,编导连忙停止胡思乱想,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显示器的图像上。
主持人是台里的顶梁柱,业务素质无须担心,按照提纲顺序发问,始终牢牢把握着采访的节奏。介绍完张任的身份和事件背景,他单刀直入地挑明:“子承父业是我们国家的传统,多数人也是这样做的。您父亲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您是他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他会决定将事业交给外人打理?”
张任耸肩:“我想这是他对我的惩罚。”
“惩罚什么?”
“不要误会,我们父子之间没有原则冲突,只是经营理念存在差异。”他微笑着解释,“瑞信资本由我负责经营,公司最近在尝试开展一项新业务,老人家对此持保留意见。我无法说服他,他也无法说服我,这才引发了一系列矛盾。”
主持人点点头:“可以理解,能介绍一下您所说的新业务吗?”
张任面露难色,却还是勉强开口:“这涉及到对一家目标公司的收购,按照证监会的要求,在举牌前应该避免透露交易信息,但我真的觉得这家公司很有前途…”
接下来,他像是有感而发一般,详细介绍了DCG的产品特点、经营范围和IPO规模,表达出自己对这家公司的看好,赞誉之辞溢于言表。
自始至终,张任都没有说出DCG的名字。
但对于有心人来说,根据这些信息已经完全可以猜出目标公司是哪一家了——第二天,DCG的股价应声狂涨。
第45章 二十分钟
“明后两天还有五场直播、三场演讲。证券公司的中心营业厅开幕,组织本地投资者论坛, 你会是列席嘉宾。媒体方面尽量安排文字采访, 实在挡不住的, 我再往后面安排时间。”
地方电视台的化妆间里, 周唯怡一边替男人整理着装, 一边介绍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最初的那场专访播出后, 立刻引起舆论的广泛关注,关于家族企业管理模式的探讨、投资行为的科学性分析, 包括张任的所有过往经历都被翻出来,供人品评。
周唯怡的手机也被打爆了,媒体记者、投资人和相关机构纷纷发出邀请:大家都对收购DCG的行动产生了浓厚兴趣, 希望进一步确认瑞信资本的投资意向。
这样的局面恰好符合事前预期, 是以几乎所有的邀请都被应允下来。
因此, 张任才会马不停蹄地赶场、出席活动, 以便利用曝光率, 持续吸引市场关注, 进一步托高DCG的股价。
此刻,男人正打着哈欠,狭长的星眸微阖, 任由对方替自己穿上外套、卷好袖口。
清清喉咙,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残留的倦意:“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节目晚上六点开始,你还有三十分钟做准备。”
张任直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整个人垮下来:“昨晚就没睡觉, 接受采访又忙了一天,录完节目还要陪嘉宾吃饭…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唯怡拍拍那毛茸茸的脑袋,好气又好笑地说:“还没开始就叫苦叫累。舆论不关注,怎么会有游资进场?又该怎么炒高DCG的股价?”
“我不管,反正我累死了,要补偿!”
为了让他补觉,化妆间的工作人员已经清空,只剩下一屋子的桌椅板凳和瓶瓶罐罐。镜前灯明亮闪耀,光线经过反射打在人身上,映出暧昧而浓烈的阴影。
张任伸出长手长脚,像八爪鱼一样紧贴着她,甩都甩不脱,还在拼命低头往怀里拱:“总得给我一点动力啊。”
周唯怡躲闪不及,被堵在墙角里蜷缩成团,压低声音吼道:“要点脸好吗?节目组的人就在门外面,会被抓现行的!”
“抓啊,让他们抓啊,”张任继续动手动脚,没有丝毫忌惮,“‘瑞信总裁潜规则女秘书’,抓住了就是新的舆论爆点,DCG的股票还要涨停,你信不信?”
他用唇齿紧贴她的颈项,故意吐撒氤氲暧昧的气息,显得很是邪气放荡。
周唯怡避无可避,就差爬到墙上去:“不是说累吗?趁这几十分钟多休息一下吧。”
“给点‘福利’,给点‘福利’就是最好的休息。”男人愈发恬不知耻。
电视台的后台设施简陋,化妆间只是临时搭建的隔断,隔音效果很差。他们站在墙角里,却能听清走廊上的动静——这意味着,房间里发生什么,门外人也都一清二楚。
她试图反抗,却被反抓住肩膀,不得不背靠墙壁直面骚扰。
张任将手插&入精致的发髻之间,强迫她仰起脸,毫无保留地接受亲吻。那潮热的气息、灵动的唇舌如同咒语,瞬间催眠了所有理性,只剩下单纯的迎合、渴望和眷恋。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低头看着对方,用全身重量禁锢着她的身体,确保两人紧密相依。
周唯怡的发丝凌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身体里的力气也被彻底抽离,不得不用两只手环住男人的颈项,求得片刻安宁。
张任语带诱惑,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也想要的,对不对?”
无力给出任何回答,周唯怡只觉得脚跟虚软,大脑因缺氧而晕眩,视线持续迷离,随时有可能像冰淇淋一样地融化。
熟悉彼此的身体之后,他一直在尝试夺取主动权——要么趁人不备,要么别出心裁,往往防不胜防。
周唯怡有心给过几次教训,张任却记吃不记打,坚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正如此刻,无论如何推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人都像牛皮糖一样贴在她身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真的不行…”她眉头紧皱,继续左右挣扎,试图阻止张任的荒唐行径。
经过几日来连轴转式的采访,男人早已喉咙沙哑,说话声却因此变得格外温柔低沉:“…真的能行。”
在这密闭无窗的单调空间里,无力抵抗的拒绝更像是调情,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促使体温进一步攀升,最终逼迫灵魂持续沸腾。
他伸手用指背轻轻掠过她的脸颊,一路摸到下巴,食指滑过细幼的喉咙,让人心跳骤停。
很快,那只手又来到周唯怡的颈窝,顺着敞开的衬衫领口,游蛇似的滑上胸前的白皙肌肤,寸寸辗转流连。
眼看形势越来越失控,周唯怡只好试着打岔:“肚子饿不饿?我叫人送点东西进来吧。”
男人勾起半边唇角,痞痞地歪嘴一笑:“你知道我想‘吃’什么。”
他用力收紧双臂,埋头在那长发间呢喃低语,吐撒着令人迷醉的气息。低语声明明毫无意义,却格外暗哑而甜蜜,就像充满魔力的咒语,蛊惑着对方与自己同流合污。
周唯怡不是假正经的性格,但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一想到别人随时有可能推门进来,她就完全没办法放松:“…别这样。”
张任空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拇指摩挲早已嫣红的唇瓣:“口是心非。”
形势已经彻底逆转,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中,他荣升真正的掌控者。作为被支配的对象,周唯怡感觉紧张慌乱,却因为能够将自己彻底托付出去,产生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悸动。
身体紧密相贴,四肢牢牢纠缠,征服像潮水般不可抗拒,裹挟着所有感官逐浪而去。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如同捧着一方珍宝,鼻尖相错、唇舌轻触,热情的亲吻摧枯拉朽。欲望之神张开巨大的翅膀,将所有意识屏蔽。
只剩下彼此的存在,滚烫、真实而沉重,将灵魂压在体内最深处绽放,永世不得超生。
与先前的突然冲动不同,这次他们吻得缠绵且细致,刻意进展缓慢,时而吸允、时而轻啄,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周唯怡举手投降,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涌没至顶,神经末梢像被柔软的羽毛刷过,战栗着不断轻颤。
已然升温的血液最终沸腾,在迷人绚烂的烟火中燃尽彼此最后的保留。
在窒息的边缘,张任终于松开禁锢,一边嘶声低吟,一边让两人额头相抵,只想确定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感受。
呼吸渐渐平静,渴望、热切、希冀汇聚成河流,在血管里流淌涌动,烙印着最深的记忆。
他帮她将乱发拢至耳后,视线最终锁定那小巧的耳垂,仿佛欣赏着某件名贵珠宝,一瞬不瞬。
一双黢黑的眼眸变得幽暗,目光深沉犹如大海。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周唯怡只觉得心脏最柔软的地方阵阵抽痛,忍不住主动发问:“是不是真的很累?”
张任笑了笑,垂下头任额发遮住眼睛:“还好。”
“赵思青和华辰都不是省油的灯,我那天的威胁只能暂时控制局面。如果任他们拿下DCG的控股权,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明白。”
她叹息:“我知道你不习惯像这样抛头露面,但如今我们手上没有筹码,必须想办法推高DCG的股价,才能逼对方坐下来谈判。”
“你以为这么多年被狗仔跟拍的是谁?”张任眨眨眼睛,“我已经很习惯在媒体面前曝光了。”
尽管明知道对方是在有意宽慰,周唯怡还是挑起眉毛:“哦?狗仔?拍到什么了?”
少年般清俊的脸颊绯红,他意识到刚刚给自己挖了个坑,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没有拍到什么。”
“究竟是‘没有’,还是‘没有拍到’?”
张任被臊得无可奈何,恼羞成怒地咬了咬那小巧的鼻尖,威胁道:“别问了,不然继续收拾你。”
周唯怡瞪着他,故作震惊:“明明是你私生活不检点,还敢怪我多问?”
过去那些报道,有些是媒体捕风捉影,有些是真的胡闹荒唐,张任知道对方的指责有理有据。被踩到痛脚却无法辩驳,他也只好放开双手,背过身去,用力爬了爬头发,回避这番赤&裸裸的羞辱。
一双素手却从后向前抱住他,连带着那份体温熨贴上来,散发出令人心安稳的力量:“开玩笑呢,真不经逗。”
抬头看看挂钟,距离节目开始只剩十分钟,走廊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忙碌起来。
需要时间平复身体反应,张任不敢继续亲密,索性不再转身,而是抚着她的手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尽数消散,只剩下温润的空气弥漫在狭小的角落里,伴随两人一起默寂。
第46章 背信弃义
在媒体持续曝光、机构投资人强势介入的前提下,市场再次恢复了对DCG公司的信心。
截止临时股东会召开之前, 该公司的股票已经重回发行价, 而且还在一路涨停。维持高位的股价如同一道壁垒, 确保各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既稳住了罗氏建工的第二大股东地位, 也让华辰资本无法取得控股权。
正当一切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时, 罗鑫却主动来到瑞信资本,坚持要求面见张任。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工作地点见面——从大学同学开始, 两人就是名副其实的“酒肉朋友”,除了吃喝玩乐,很少有事业上的交集。
如今, 作为罗氏建工的老板, 罗鑫坐在总裁办公桌旁略显拘谨, 依然像个跟班小弟。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
半个月来的疲于奔命, 让张任熬出了黑眼圈, 满嘴燎泡连话都说不清楚。
胖子忙不迭地点头, 急于证明自己的知恩图报,连带着身上的肥肉也抖动起来:“知道的知道的,真是麻烦小哥哥费心了。”
这般讨好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 张任点点头表示接受:“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居然还重要到不能在电话里讲。”
对方似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勉强咬咬牙道:“我想…把钱拿回来。”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立刻瞪大眼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胖子声音不大, 态度却很坚决,“我想把钱拿回来,补充公司的流动性,不做上市了。”
抓起桌上的笔架顺手扔过去,张任叉着腰站起身,火山爆发般地骂道:“你他妈说不上市就不上市?以为在打游戏呢?老子忙得一头包是为什么?”
堪堪避开这突然袭击,胖子可怜兮兮地哀求:“公司现金全给了你,我现在连下锅的米都没有。‘齐奥楼’刚刚开工,跑手续就欠了一屁股债,如果后续资金跟不上,最后只能是烂尾工程啊!”
“少扯淡,‘齐奥楼’有教育部拨款,根本不需要你垫资。”
胖子哽了哽,只好把背熟的台词咽回去,竟一时没了言语。
张任的情绪平静些许,大脑也开始运转,若有所思地说:“当初想上市的是你,如今反水的也是你,前后不过半个月…是不是有人在撬墙角?”
明白无法蒙混过关,胖子硬着头皮回答:“华辰的赵总找了我,他们愿意以发行价接盘,收购所有的DCG股票。”
“发行价?”张任气不打一处来,“再过两天就要开股东大会了,到时候股价能涨到发行价的两倍!”
“但这都是炒作的结果,不是DCG的真实价值,股票迟早会跌回来的。反正我们是在低价买入的,用发行价转手就能大赚一笔,何苦去争控股股东的地位?日后再找其他公司借壳上市也一样啊。”
男人冷笑:“你以为壳公司这么好找?如果不知道的管理层持股计划,谁敢在那种低位下手?”
胖子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无比纠结道:“赵总说华辰常年从事企业上市的业务,只要我愿意等,肯定会有更好的机会。”
“瑞信也做企业上市,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即便真有更好的机会,也绝对轮不到罗氏。”
“凭什么?”对方不服气地梗起脖子。
“借壳上市比申请IPO要容易,费用也低,代理人怎么赚钱?就是从新旧公司的股价上赚钱。两者差价越大,作为承销方的代理人就能赚更多,所以必须把这种资源留给最优质的客户。你罗氏建工是优质客户吗?传统行业、乡镇企业、家族经营、资金链紧张、人员不稳定、资产负债表上全是窟窿!优质个屁。”
张任气急败坏,拍着桌子骂起粗话,依然难解心头之恨,不觉得有丝毫不妥。
从两人相识以来,就有明确的地位高低之分,他早已习惯了颐指气使,也习惯了口无遮拦,根本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客户。
正当张任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胖子站起来,难得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罗氏建工不是优质客户,我也不是个好老板…如果不是因为瑞信,根本不可能中标‘齐奥楼’这种标志性建筑,我谢谢你。”
他停顿几秒钟,试图稳定情绪,浑圆的脸颊却依然涨得通红,胸口也起伏不定。
深吸一口气,胖子继续道:“我爷爷是村里的泥瓦匠,我爸爸跟着他做包工头。爷俩在工地上干了整整三十年,每年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待到初五就又要往外赶。我这辈子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150天。你说的没错,建筑行业没有前途,财务账面也不好看,是名副其实的夕阳产业…但无论罗氏建工能不能成功上市,都是我们家族的荣耀和延续。”
张任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抹了把脸,完全无法接话。
胖子转身走出办公室,临开门前,神情很是黯然:“瑞信的代理费用按期结算,DCG的股东大会,我要作为股东亲自参加。”
说完这番话,胖子转动把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周唯怡在秘书间坐着,见客人出来连忙起身相送,却被对方婉言谢绝,只好看着那肥硕的身影挤进电梯。
小跑着赶回办公室,只听到房间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心知不妙,连忙推门进去。
张任缓过神来,感觉胸口有团烈焰在熊熊燃烧——遭朋友背叛的怒不可遏、连日来奔波的疲惫操劳、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注一掷,如今统统成为压在头顶的泰山,要将人碾成齑粉。
他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气得浑身发抖,根本无法坐定。
男人在办公室里兜着圈子,来来回回走动,将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重重摔碎,还不忘跺上两脚泄愤。
前不久刚刚重装的总裁办公室,再一次变得满地狼藉:茶几桌椅缺胳膊断腿,纸质文件处处散落,显示器、主机、键盘只剩残骸,就连幕墙玻璃上也出现隐约裂缝,看起来令人心悸不已。
她知道男人最近压力很大,也设想过胖子的突然造访没有好事,却不曾预料他会这么生气。
周唯怡谨慎地闭上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退开几步距离。她低头将内间的门锁好,确保损失不会继续扩大,这才转过身来,静静地等待风暴平息。
张任像陀螺一样打着转,任由血脉偾张、情绪暴走,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力气用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他的太阳穴一阵阵地发胀,脊背如同紧绷的弓弦,早已超过承受的极限。
只剩下单纯的意志,勉强维系支撑。
“要不要喝水?”
女人的声音温柔响起,从房间墙角传过来,带着几分真实的关怀体恤,让人无从拒绝。
张任哼了哼,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仰起头“咕噜咕噜”地猛灌几口,只觉得凉意陡然从体内升起,连体温都降低了几度。
周唯怡又递上一方手帕,提醒他拭干嘴角,这才缓缓开腔:“怎么回事?”
经过彻底发泄,原本的一腔愤怒转化为满腹委屈,催得张任鼻头发酸,错觉比窦娥还冤。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情绪,将胖子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复述过程中,张任自觉省略了自己口不择言的部分,只怪对方竟敢在这种关键时刻背信弃义。
在地板上清出一块空地,两人肩并着肩,靠墙坐着,双手交握为彼此注入能量。
张任说完整个经过,胸中的郁卒情绪也得到排解,不再像先前那么激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能理解他的选择,只是没想到会背叛得这么干脆。”
周唯怡拍拍男人的手,柔声宽慰道:“上市成功之前,资金、市场都能想办法解决,信任成本却是无价的,一开始就要有充分心理准备。”
“你早知道罗氏建工会反水?”张任挑眉,扭头看向对方。
周唯怡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早知道肯定就不会帮他了啊。”
张任不服气:“那你还说得这么轻巧…”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资本市场竞争激烈,每个能赚钱的项目,肯定会有不同的投资人关注,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但我们真正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同行,而是客户。”
“怎么讲?”
周唯怡耐心地解释道:“立项、运作、收费,每一步都要和客户打交道,赚的钱也要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利益之争。”
想起自己对胖子出言不逊的话语,张任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就没了底气。
见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周唯怡却没有点破,而是拍拍裤腿站起身来,有感而发道:“不过你这间办公室确实该换了——乔升煞*冲射,易耗财破败,风水太差。”
作者有话要说:*乔升煞:孤立无援之建筑(指仅有一栋高之大楼,周围比该大楼低的房屋邻接,而被这些矮房子包围的大楼),这栋大楼即受到乔升煞(又称露风煞)冲射,主容易耗财破败,宅主有暗疾。
此种比周围高耸的独栋大楼,有极大缺陷,因独自高耸,被风吹得更厉害,住在此大厦的人会有下列三样缺点:1、人际关系极孤立,与人难相处,无法能够圆满。2、妄自尊大,易招小人,家运事业逐渐没落,终告失败。3、爱慕虚荣,奢侈,无法积蓄,最后负债倒闭。
第47章 釜底抽薪
一周后,临时股东大会在DCG公司总部如期召开。
还是那幢外表华丽的综合管理楼, 还是机器轰鸣的厂区工棚——经过提前精心准备, 这里的荒芜萧条不再, 取而代之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工人们身穿统一的工装, 列队整齐地去车间上班;主干道两旁摆放着各种鲜花, 沿途的电线杆挂满欢迎横幅;一辆辆卡车载满原料和产品, 正有条不紊地进出厂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