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亚只转头看了一眼，便没有办法继续离开了。
他神色微惊，上前抱起萧萧，急忙扭过脖子，招呼在旁边发呆的阿姨，“快叫救护车…算了，叫司机。”
萧萧则只顾着哭泣，两条手臂都被染成了红色，看上去便疼得厉害。
阿姨急忙地下去叫司机准备车了，待莫梵亚抱着萧萧冲出门后，阿姨则留下来，独自打扫客厅。
她一面叹息，一面看着明显被人挪过的金鱼缸底座，越发哀叹自己的命苦。
遇上这样的女主人，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一路上，莫梵亚虽然抱着萧萧，但是并没有说话，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薄唇微抿，眼睛出神地望着前路，也不知道思绪已经飘到了什么地方。
萧萧则依偎在他的胸口，兀自啜泣着，心里却暗暗地腹诽自己的那个损友。
上次下药的事情，已经不了了之，成了一个至今不知道真相如何的乌龙事。这一次，居然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当然，最古老的戏码，往往是最有效的。
不过，上吊实在太老套了，还是“制造意外”更有效点。
可是该死的，真的很疼啊，虽然说朋友一再保证，这些玻璃渣造成的伤口不会留下伤疤，可万一真的有伤疤留下，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里，萧萧觉得自己的伤口越发痛了。
苦肉计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做的。太伤身了。而且，看着莫梵亚略显冷淡的表情，萧萧又觉得心寒。
男人真的那么容易变心么？
虽然莫梵亚对她的感情中，一直没有那种堪称心动的爱情成分，可好歹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爱情没有，亲情总有吧。
现在，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居然还能表现得如此冷淡？！
简直是气死她了。
“好疼，呜呜呜呜呜。”似乎为了引起莫梵亚的注意，萧萧又咧着嘴抽泣了一句。
“马上就要到医院了。”莫梵亚低下头，轻轻地安慰了一句，俊雅俊美的脸还是没有太多失态，他冷静到她心寒不已。
“阿亚…”萧萧虽然一直在算计着莫梵亚，可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见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看见我受伤，你不心疼么？”
他们之间，何至于这点情义都没有？
莫梵亚摇摇头，眼眸微垂，仍然将她抱在怀里，可是怀中的温度，却冰冷得与车窗外的空气并无区别。
“萧萧，你没有必要这样伤害自己。”他说。
萧萧愣住。
她无法接话。
把戏既然已经被人看穿，那还有什么接话的必要？
不过，一直以来，那个傻乎乎的莫梵亚，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聪明了？
她不再喊疼，甚至不再哭泣，就这样僵在他的怀里，第一次，萧萧觉得，莫梵亚离自己那么遥远。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可她却并不了解他，事实上，她从未真正去了解他。
“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好笑？”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前面的司机正襟危坐，哪里敢去听后面两位乘客的对话，可即便不偷听，也能感觉到，后座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如此紧张。简直是尴尬得要命。
就要结成冰了。
“不可笑，我只是…”莫梵亚低下头，很艰难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我？我知道，其实你也并不是真正喜欢我，学校里喜欢你的男生很多，每个都比我有趣，你自己也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坚持这场婚礼，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萧萧的手臂其实还是很疼，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可是，她的神色却没有了之前做张做智的样子，而是变得出奇冷静。
“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她问。
莫梵亚沉默。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一定会结婚，如果你这个时候选择了其他人，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也许我会一辈子背负被你抛弃的名声。阿亚，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保护与照顾吗？为了一个苏瑞，你竟然能把我这样舍弃掉，而苏瑞…苏瑞她不爱你！对她而言，你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值得吗？我现在尽力保护的，也不仅仅是我们的婚姻，我的幸福，还有——你的未来！”萧萧咬着唇，很认真地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然而声音却极有力量，让莫梵亚无法忽视。
他知道，萧萧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
他与萧萧的婚事，从很久以前，就被众人所认可。建立在这个关系上的各种合作，更是名目繁多。莫家与萧家根深蒂固的联系，他们的婚礼，早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以及与家族有关的所有枝蔓的关系。
现在，萧家遇到了难关，他们需要莫家的帮忙，这个帮忙也需要一个名目，那就是这场婚礼。
这个道理，莫梵亚不是不懂。
他确实觉得女人麻烦，一直以来，也不想为女人的事情操心，那并不代表，他是个笨蛋，除却了这个方面，莫梵亚仍然是莫家苦心培养的继承人。
“你想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即将到手的一切么？”萧萧索性也不装了，装小女人的把戏，她已经玩腻了玩伤了，从前会乐此不疲，是以为莫梵亚就是这么愚笨的人，他也只吃这一套。
到了现在，萧萧才发现，其实莫梵亚很清醒，他清醒而冷静。
这个宛如全新的莫梵亚，却让萧萧再次着迷了。
她喜欢聪明人，越聪明，越无法掌控，她就越喜欢。
莫梵亚沉默。
“苏瑞或许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却知道，你从小就在锦衣玉食里长大，根本就没有在民间吃过苦，你甚至连吃东西都挑剔得让人头疼，可是，阿亚，那些人纵容着你的挑剔和苛刻，不过是因为你有钱。如果你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甚至还是一个有别人的儿子的女人，你认为，阿姨和叔叔，还会把莫氏交给你吗？阿亚，你会一无所有！”萧萧勉强坐直身体，可手臂还是痛，于是又重新软倒在他的怀里。
还是没有一点温度的怀抱，可是他宽厚的胸膛，第一次让萧萧觉得心悸。
人果然是很贱的生物么？
当初他珍惜她的时候，萧萧却只想着和其他人鬼混，现在，莫梵亚的心已经没一点在她身上了，萧萧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他了？
当然，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对自己拥有的玩具无法放手的习惯吧。
莫梵亚没有做声，他知道萧萧所说的话都是实情。
如果他真的执意要和苏瑞在一起，他必须面对整个家族的压力，还有萧家人的谴责，而且，因为他和萧萧从小在一起，他们的朋友，也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一意孤行，必将面临众叛亲离的命运，莫梵亚焉能不知？
也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懒得去反抗，也一直觉得萧萧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知道一无所有代表的意义吗？”萧萧凝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问。
莫梵亚眸光微动，将脸转向了车窗外。
“一无所有，就证明你没有大房子住，没有管家，没有专车，你必须去住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住过的廉价旅馆，或者廉租房，再不济，就是苏瑞的那套小房子，不过，倘若你住在她那里，你就是吃软饭的。不会再有专业的厨师等在那里被你挑三拣四，你会被逼着吃盒饭，那些街边的小吃饭馆是什么素质，我就不用向你多说了吧，如果你想找工作，你还要挤公车，公车里会有很多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气味，汗臭，狐臭，脚臭…你会疯掉的，这样的日子，你只需要过一天，就能彻底地疯掉。”萧萧几乎有点冷酷地将日常生活描述在莫梵亚的面前。
所有的爱情故事，并不会终止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最为平淡的柴米油盐。
多少山盟海誓，矢志不渝的情侣，经历了多少波折多少骇浪，那些大起大落都不曾让他们退缩，最后，却消磨在日日夜夜的琐碎与失意里。
苏瑞无疑是聪明的，她一早便料到了这个状况，所以，她没有答应莫梵亚，甚至不能回应他。
她那么清楚，她与莫梵亚之间，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他们都不是自己世界里的主宰，用感情去面对太多的波折与困难，到最后，也会让感情本身变得伤痕累累。
这些事，苏瑞懂，她从一开始就懂，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曾争取过。
这是一场绝望了五年的爱恋，从它发生开始，就是一场绝望。
萧萧几乎有点同情苏瑞了。
“离开莫家，我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过了好久，莫梵亚才淡淡道。目中已有愠怒。
难道他的学识，他的能力，他的一切，都必须依附于家庭吗？
没有了家族的扶持，他就真的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吗？
莫梵亚不信，也绝对不会甘心于这个评价。
萧萧却只是冷冷地一笑，那笑容浮在过于惨白的脸上，显得如此凉薄。
“是么？”她没什么情绪地反问，“你以为这世界真的是公平的么？”
有才识的人就一定能出人头地？有抱负的人就一定能得偿所愿，这世上真正能白手起家的人，又有多少？
凤毛麟角！
而那些人，是真正吃过苦头的人，莫梵亚一直养尊处优，就算他真的发愤图强，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底层的不便与倾轧。
并不是萧萧小看莫梵亚，而是她对世事知道得太清楚，况且，这些事实，便是莫梵亚也无法反驳。
而这些情况，莫梵亚又何尝不知道。
两人一时间全部陷入了沉默，司机的车也稳稳地停在了医院前面，这并不是苏瑞所在的中央医院，只因为，中央医院…根本就有斯冠群的股份！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股东也是萧萧的一个世伯。司机很自然便将萧萧送到了这边。莫梵亚跨出车，将萧萧抱了下来，大步送进了里面的外科病房。
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医生为萧萧处理伤口，如莫梵亚所料，萧萧的伤并不严重，但因为受伤的人是萧萧，这医院的理事也认识他俩，萧萧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过几个小时，陆续便有人来医院探望萧萧，客人来，负责招待的自然是莫梵亚。萧萧的家人都在国外，这座城市里，她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有他。
莫梵亚并没有不耐烦，几乎堪称尽职地与所有人解释萧萧之所以受伤的原因。
“鱼缸倒了…”
“阿姨没有放好…”
“是啊，不小心…”
…
他麻木地编着理由，直到最后，莫梵亚的母亲打来电话，劈头便问道：“你欺负萧萧了？”
“没有。”
“你们打架了？”
“没有。”
“什么都没发生，她怎么会无端端地进医院？”莫梵亚的母亲雅芯一阵咄咄逼人的追问。
莫梵亚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看着此时正围在萧萧门外的那些朋友，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看着他们光鲜亮丽的衣服，和顾盼生辉的神色，看着他们的笑容，真心或者假意。莫梵亚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厌烦。
他握紧话筒，对着电话那头，等着他解释的母亲道：“妈，我不想娶萧萧了。”
雅芯愣了愣。
她只以为萧萧这次受伤，是小两口闹了别扭，没想到，竟然已经发展到不想结婚的地步。
这简直超出了意料之外。
“为什么？”好半天，雅芯才想起来，问他。
“我爱上其他人了。”莫梵亚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说。
雅芯愣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爱上了其他人，那萧萧呢？见异思迁，也可以当成这么理直气壮的借口吗？”虽然雅芯很想维护自己的儿子，可是，站在女人立场，她不得不谴责儿子的这种行为。
不过，一向是感情白痴的莫梵亚，怎么突然开窍了？
难道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变成花心大萝卜么？
这简直让雅芯痛心疾首。
“说吧，你喜欢上哪家的大家闺秀了？”气归气，她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实在不行，年轻人的事情，也只能随着他们，如果莫梵亚喜欢的那个女孩，家世也不错，她并不是不能通融的。
“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是一个普通女孩。比我小一岁，而且——”莫梵亚忍了忍，终于决定坦白，“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那边一片沉寂，莫梵亚也紧紧地捏着话筒，用最后一丝侥幸，等待着母亲的回答。
他并不是没有抛弃一切的勇气，只是，他也需要别人的支持，哪怕只有一个人，苏瑞也好，妈妈也好，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他都会去实现自己的选择。
可是，等了半天，莫梵亚终于等到了雅芯几乎发出齿缝的声音。
“不行。”她说。
莫梵亚还想说点什么，雅芯已经率先开口，打断了他，“国内的医疗条件不好，萧萧既然受伤了，你们就回来吧，你爸爸只是让你去那边历练，没打算让你在那边扎根，再说了，你们的婚礼就要举行了，这边也要做一些准备工作。”雅芯好像已经彻底将莫梵亚刚才的话过滤掉了，兀自说着自己的事情，“宾客名单，我们这边已经订好了，也问过你萧伯伯的意思。你爸说，如果你那边还有朋友，先告诉我们一声，还要准备回礼…”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
莫梵亚似听未听，好容易等雅芯不再说话了，他垂眸低声道：“那我挂了。”
“阿亚。”雅芯终于回归正题，“别做冲动的事情，你是莫家的长子，多少人盯着你，你知道吗？”
莫梵亚默默。
雅芯的说辞，与萧萧同出一辙。
难怪她们一直很能聊得来。
一阵沉寂后，莫梵亚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再次看了看萧萧人声喧哗的病房，突然觉得，那些来探病的人，也都是来向他示威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丑陋的出轨，和卑微的动心。
莫梵亚终于转过身，也不管那些客人都有些什么安排，反正，那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不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么？
他想去尝试一下，自己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真的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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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班的早晨过得飞快，上班的时候，觉得一上午可以做不少事，真的闲下来后，反而觉得做不了什么了，苏瑞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反正转眼就到了大家一起约好吃饭的时间了。
李艾与Alex都如约而来，车停在医院楼下，斯冠群也很准时，苏瑞与李艾他们下楼的时候，斯冠群已经等在了大厅里，正拿着一份报纸，闲闲地翻阅着。
听到响动，斯冠群抬起头，在目光撞见苏瑞的时候，唇角便渗出笑意来，“好了吗？”
“嗯，我来介绍一下。”苏瑞点头，同样噙着笑，左手指了指李艾，“这位是李艾。”然后，她转向另一边，“Alex。”
李艾一早就知道了斯冠群的身份，不过，在看见斯冠群本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毕竟是没有见过，但在李艾的印象里，一直以为斯冠群是一个行将老去的中年男，也许秃顶，甚至大腹便便，当然，气质是好的，可是，面前这位男子，却好像那些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的欧美明星一样，与年轻人站在一起，根本不输气势。他几乎称得上英俊绝伦了。
李艾绝对是个颜控，倘若以前，她对斯冠群还存在着一些顾忌或者猜疑，现在，她已经完全站到他这边了。
这么帅的男人，不说他又有钱又肯负责任，便是两样都没有，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况且斯冠群的气质也是逼人的，是那种站在千万人海中，仍然能一眼辨出来的威仪。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Alex。
然而Alex的震惊，并非因为斯冠群的外形，而是…他这个人，他的身份。
这是Alex万万没有想到的人，昨天一整晚，他都在想，那个人到底是谁，Alex甚至还在想：是莫梵亚吗？
也许莫梵亚发现了苏瑞的好，愿意回心转意，倘若是这样，Alex愿意祝福他们。
可——为什么是斯冠群？！
刚刚消失的战役还弥漫着看不见的烟火，他其实并不在意那场输赢，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一败涂地的感觉，来得那么强烈，而让人沮丧。
为什么，会是斯冠群…
“李艾，Alex，这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们的人，斯冠群。”苏瑞转身，又指了指身后的人。道。
斯冠群向他们伸出手，“你们好。”
李艾自然欢天喜地地握手了，能揩帅大叔的油，她觉得很得意。
Alex的手却停了很久，方才犹疑地伸过去，与斯冠群轻轻地握了握，松开。
这是两人第一次现实里的碰面，还算和谐，至少，映着苏瑞的微笑，显得如斯友好。
“我已经订好饭店了，参考苏瑞提供给我的大家的口味，我挑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还请赏脸。”斯冠群一面说，一面很自然地拉起了苏瑞的手。
苏瑞还不习惯在朋友面前表现得多亲密，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还是被斯冠群握住了，她的手心接受到他不轻不重的力度，突然又觉得释然。索性没再挣脱了。
见状，李艾抿着嘴笑，Alex则低着头，好像在琢磨着自己的心思。
“两位是打算坐我的车，还是想自己开车去？”斯冠群以东道主的身份问道。
能让他做到这一点，老实说，实属不易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私人身份请别人吃饭。况且还是亲口邀请。
“我自己开车。”不得斯冠群的话说完，一直沉默的Alex突然抬起头，原本温和宛如春水无波般的眼眸，也仿佛变得质感了起来，突然让人探不清。
斯冠群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Alex既然开车去。李艾索性搭上Alex的便车，她可不想当那两人的电灯泡。
他们就这样紧跟在斯冠群汽车的后面，不远不近的，李艾坐在Alex的旁边，看着正专心开车的Alex，不免八卦了一句道：“其实斯冠群也不错，苏瑞吃了很多苦，斯冠群至少有能力保护她。”
“嗯。”Alex似听未听，就这样淡淡地应了声。
李艾于是叹息了，“Alex，你是不是喜欢苏瑞啊？你口中那个喜欢的女孩，是她吧？”
什么心中有其他的女孩，这个借口实在太拙劣了，苏瑞那个傻丫头当然会信以为真，可是，李艾早已经混成了人精儿似的人物，又怎么会不懂？
Alex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对李艾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当然，其实沉默也是肯定的一种方式。
李艾顿时唏嘘，但也不好说什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其实当朋友也挺好的，当朋友长久啊。”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够朋友，可是，在今天真正与斯冠群见面后，李艾心中的天平，明显是倾向于斯冠群的，相比之下，Alex虽然善良柔软，但到底青涩了一点，苏瑞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要操心了，再让她操心另外一个男人，她会累死的。
所以，李艾站在斯冠群这边。
“嗯。”Alex终于搭了腔，非常乖巧，不急不躁。
听得李艾心底一疼。
说话间，斯冠群的车已经停在了一座花园酒店前，这座酒店在城市里很出名，号称五星级，但说它是六星级也绰绰有余，苏瑞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面前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不免汗道：“只是说吃便餐，若是太隆重了，我的朋友也会觉得有压力的。”
她可不希望斯冠群在朋友面前炫富——即便对他而言，他早已经没有了炫富的必要。
“只是便餐，上去就知道了。”斯冠群微笑，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等待后面姗姗来迟的Alex与李艾。Alex还是一切如常，倒是李艾，好像突然间有了什么心思似的，抑郁不乐的样子。
苏瑞也没多想，还以为李艾仍然在为自己担心，她撞了撞李艾的胳膊，宽慰道：“等会只准吃饭，不准问问题。”
她都怕李艾的问题太过尖锐，会让斯冠群下不了台。
李艾瞪了她一眼，“喂，你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严重鄙视你。”
苏瑞却安之若素，“你难道不知道，重色轻友是女人的本能吗？”
两人平日里贫嘴惯了，许多话是冲口而出，待说出口后，才发现场合不对。
斯冠群和Alex还在现场呢。
“那个，开玩笑…”苏瑞咋舌，连忙拉着李艾，往电梯那边走去。
餐厅在花园酒店的顶楼，再怎么样，也得上楼吧。
斯冠群只是笑笑，刚才两个女人的调侃让他觉得新奇，Alex则早已经习惯。四个人很快离开现场，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辆车，也已经如鬼魅般，缓缓靠在了酒店前面的道路侧。
第二卷 契约关系（一百四十）鸿门宴（下）
到了顶楼的旋转餐厅，苏瑞很自然地想穿过大门走进去，刚到门口，牵住她的斯冠群却兀自转身，朝另一侧走了去。
另一侧，如果苏瑞没有判断错，应该是厨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