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我讨厌商天南,但也不希望将私人恩怨扩得太大啊。”苏瑞道,“这件事确实影响到太多人了,感觉有点霸权主义了。”
那两个寡头想争得你死我活,苏瑞不想插足,当然,也没资格插足,可是,其他的网民可是打酱油的,手中持有商氏的那些股民更是无辜的,拖着那么多人参加他们的商战,难道还是古代的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可是那枯掉的万骨,却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反正,苏瑞不太喜欢这种拖很多人下水的事情。
Alex默默地听着,末了,才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苏瑞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却没有多想。
“但愿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她点头附和。
乐乐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晚上几乎不需要陪夜了,苏瑞将其他三个人先赶了回去,她一个人留下来就好。
在送Alex下楼的时候,苏瑞问他,“明天中午,你有空吗?”
Alex颌首,“有空,最近很闲。”
“那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和李艾认识。就是简单的午餐,不用太隆重的那种。”苏瑞就势邀请道。
明天斯冠群请客,她希望李艾与Alex都能参加。毕竟,她未来的丈夫,是必须要得到她朋友的认可的。
“朋友?”Alex怔了怔,探寻地望着她,“很重要的朋友?”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需要她专程地将他介绍给他们?
“嗯,很重要的朋友。”苏瑞点点头,脸上浮出浅淡而温柔的笑意,“我的男朋友。”
Alex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俊秀的脸上有短暂的失神,继而变成一缕淡若游丝的笑容,“是吗?恭喜。”
他本想很自然很真诚一点,可是,那四个字,连他自己都觉得生涩。
太突然了。
Alex低下头,掩饰住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安静地问:“什么样的人?”
还有,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什么样的人,明天你见到他后,就知道了,前天才确定关系的。”苏瑞没有发觉Alex的异常,她心里装着满满的喜悦。
原来说出“我的男朋友”这五个字,本身也是一种很大的快乐,一个人即将与你紧密相关,宣布这个人对你是特殊的,这种感觉,也很奇妙。
苏瑞渐渐地有一种真正谈恋爱的感觉了。
Alex看着她纯净弥漫的笑意,没有继续追问,他莫名地想起那些天停在楼下的黑色汽车,想起那个车牌号,还有车里的人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是他吧?
那个人,苏瑞的新男朋友,是他吧?
“对了,你一般喜欢吃什么菜,我虽然知道李艾的口味,但还不太清楚你的。”苏瑞又问。
既然是专程请自己的朋友吃饭,怎么着,也要让他们满意而归啊。
李艾很好打发,那个丫头喜欢吃辣的,川菜啊,湘菜啊,咖喱啊,只要是口味重的菜都可以。李艾的口味与苏瑞很像。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她们就经常出去吃超级变态麻辣烫,总是辣的脸颊发麻,嘴唇殷红,才满意而归。
可是Alex是香港人,口味应该会偏清淡一点。或许中意粤菜系之类。
“…都可以吃一点。”Alex模棱两可道。
“呃…那我来安排吧,我觉得应该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苏瑞也不忙着追问,遥想当年Alex为她煲的那一锅粥,苏瑞大概也了解Alex的喜好了。
果然还是粤菜系的,顶多再加点苏杭那边的口味。
“嗯。”Alex的情绪有点怏怏的,似乎对中午的那顿饭没有多大兴致,当然,也不排斥。
苏瑞只当他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
“Alex…”在他就要上车的时候,苏瑞赶紧又叫住他,想了想,还是慎重交代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
今天的Alex情绪似乎真的不对,除了淡淡的“嗯”字,好像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好容易将各位都送回去了,李艾和斯杰又照例在家里陪苏妈妈,苏瑞回到乐乐的病房,给乐乐读了几则故事书,乐乐的精神好了很多,还能与苏瑞交谈几句,“是不是真的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他这样问。
“嗯。马上。”苏瑞使劲点头。
乐乐于是舒心地笑笑,非常乖巧的孩子,明明一直受到疼痛的折磨,却极少哭,反而常常笑。苏瑞伸出手,摸了摸他苍白的小脸,突然又想起那天送妈妈回去的时候,妈妈对她说的话。
即便心脏手术成功的病人,存活期也并不长。乐乐还那么小,难道他的下半辈子还得经受太多太多风险吗?
一想到这里,苏瑞更加觉得,自己一定要将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她已经忽视他太久了。
因为体力的不济,乐乐的睡眠时间很长,和苏瑞扯了一通闲话后,乐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苏瑞不敢再打搅他,下意识地将念书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渐渐的,乐乐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沉谧。他睡着了。
苏瑞悄悄地站起来,信手关掉床头的台灯,这才走了出来。
到了走廊,她才拿出刚才一直关着的手机,待开机后,手机很快弹出一串信息号,全部都是来自一个号码。未接来电。
苏瑞的这个号码是斯冠群临时办理的,现在知道的无非两个人,李艾不过刚刚回去,另外一个人,便是斯冠群本人了。
苏瑞哂然,赶紧拨了过去,“怎么了?”她直接问。
“…我在楼下。”斯冠群在那边淡淡道。
苏瑞怔住。
他怎么又在楼下了?
不是说好,明天中午才见面么?
“来了很久了?”苏瑞失了一会神后,又问。
“嗯,不算久。”斯冠群沉默了一会,终于邀请道:“方便下来一下吗?我想见你。”
苏瑞心口一堵,不由自主地点头,“好。”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乐乐,乐乐已经完全睡熟了,她下楼一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让看护多照看点就好。
匆忙地挂断电话,苏瑞赶紧下了楼,斯冠群这么急着见她,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因为这层考虑,苏瑞忍不住担心起来,步伐也更快了一些,等她冲出医院的时候,外面早已经华灯遍布,医院门口的白炽灯,照着那辆熟悉的车,车窗摇了下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确实是斯冠群。
苏瑞赶紧走过去,弯下腰,俯身凑近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跑来医院——中午分手的时候,斯冠群明明有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先上车。”斯冠群抬眸,看着苏瑞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眸光一深,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苏瑞“哦”了一声,只得绕到对面,傻乎乎地钻进了汽车的副驾驶位上。
“没事吧?这么晚还来…”她刚一坐稳,又转身急迭迭地问。
苏瑞这个人,一旦对一件事一个人上心,就会变得很婆妈。
对斯冠群亦然。
斯冠群好笑地看着苏瑞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梭巡了几遍,确定他确实没有出事后,她的脸上立刻浮出困惑的表情。
“恩,出了点事,准确地说,是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斯冠群却不让她省心,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苏瑞立刻睁大眼睛。
“什么大事?”
难道,是关于她的事情?
果然,他们之间还是不可以么?想一想也是,按照李艾的说法,斯冠群好歹也是华人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能嫁给他的女人,当然也应该是赫赫有名的人,他一定是被别人鄙视了,或者,受到了其他人的压力。
便如…
便如…
莫梵亚一样。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事情,苏瑞也决计不会缠着他。这是她的底线。
“非常大的事情…”斯冠群又做出了他那个习惯性的动作,食指抵着嘴唇,煞有介事,而又有点孩子般的稚气。
明明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了,竟然还给人一种孩子气的感觉,苏瑞从前并不敢怎么细细地端详他,如今才发觉,其实斯冠群真的是一个很值得挖掘的男人。她总能在他的身上发现惊喜。
好像一座永远也看不到底的深井似的。
“是不是,你改变主意了?”她垂下眼眸,轻声问。
谈恋爱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瑞甚至做不到从前那样的豁达,她居然有点患得患失。
倘若此时斯冠群后悔了,喊了“cut”,也许她真的会受伤。
“不是改变主意,是想把计划提前。”斯冠群极为难地苦笑,道:“我下午没办法专心工作。”
“嗯?”苏瑞转眸望着他。
“一直在想你。”他说,仍然是一本正经又煞有介事的模样。
苏瑞还是眨眼。
“想到不由自主,不得不来到这里。”斯冠群盯着她的眼睛,明明是那么肉麻而露骨的情话,偏偏说得那么自然,就好像在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呃…”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可是心脏确实缩了缩。他的目光太过深邃而醇厚,好像只要一接触,就能被醉倒似的。
“让我抱一下。”斯冠群自然不给她时间回神,或者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他突然倾过身,松松地环住了苏瑞的肩膀。
苏瑞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好半天,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就好像哄小孩一样。
斯冠群想笑,唇角勾了上去,却没有让笑声逸出来。
他很珍惜此时的宁静,夜色凄迷,街上的人很少,偶尔有过路的汽车遥远的发动机声,苏瑞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可是,她的身上本身便带着淡淡的奶香,并不浓烈,浓度堪堪好——当然,也或许是没有的。
有一个很资深的化学家说,其实,所谓爱情,便是一场气味的游戏。你可以闻见她身上不为别人所知的味道,并且为之深迷,那么,恭喜,你已经爱上她了。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十分钟后,斯冠群松开了她。
“上去吧。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他说。
苏瑞有点怔忪地望着他,“就这样?”
他开车那么久,到了医院楼下,又在下面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根据手机的来电提示,斯冠群的第一个电话是在两小时前,却原来,只是想抱一抱自己?
“嗯,哦,对了,这个给你。”斯冠群好像被她提醒,转身,从后座上拿出一个很大的纸盒,递到了苏瑞的面前。
“这是什么?”苏瑞问。
“小孩子看的热书,还有玩具什么的,我不太会选这些东西,刚才开车经过一家店,请店里的售货员帮忙选的。”斯冠群淡淡道:“送给乐乐,他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也许会无聊。”
苏瑞低下头,将纸盒打开了一角,往里面望了一眼,顿时一头黑线。
斯冠群果然不太懂得选这些东西。
什么格林童话啊,什么小鸭子的故事,什么变形金刚,或者积木、遥控飞机——这些都已经被乐乐玩腻了吧。
不过,他有这个心思,还是让苏瑞心中生暖。
“我代乐乐谢谢你了。”她抬起头,微笑道。
“谢谢两个字,以后不用再说了。”斯冠群神色未动地纠正她。
苏瑞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是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后,还在谢谢来谢谢去,那就太累了。
“嗯。”想了想,苏瑞交代道:“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好。”他的回答亦很安静。
苏瑞突然觉得很古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见面,莫名其妙地拥抱,莫名其妙地再见,然而说出“再见”后,她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拖泥带水啊,两个人分明都是冷静决断之人,可是,在这一刻,他们都深深地被自己这种拖泥带水的行为困扰了。然后,由衷地鄙视自己。
“那我先上去了。”最后,还是苏瑞先行动,她一手拎着盒子,一手准备打开车门。
斯冠群这才回神,手搭在方向盘上,可是,在苏瑞真的要跨出车门的时候,他转过头,叫住她:“苏瑞。”
“嗯?”
“…没事。”他垂眸,唇角又溢出一缕自嘲的笑来。
苏瑞却在原地怔了怔,然后,她猛地转身,手放在斯冠群的肩膀上,直接将他压在座位上,头低下来,顺直的长发垂在他的颈边,柔柔的,轻轻的,好像风吹杨柳一般,湖水荡起一层层涟漪,便如她此时的吻,细碎,生涩,又异常美好。
斯冠群几乎不敢动,他怕自己一旦妄动,就打破了此时江南湖岸的景致。
“明天见。”苏瑞抬起头,目中蕴水,脸颊也绯红无比。刚才明明是她主动吻了他,可是离开的时候,她却逃离得像个受害者。
车门一推。“蹬蹬蹬蹬”,就跑得不见影了。
斯冠群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按在唇上,目送着苏瑞跑进了医院大厅,许久,才淡淡一笑。
…那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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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一直跑到了医院大厅,才收住脚步,她也惊异于自己的大胆,可是,在刚才,莫名地有种冲动,想回抱他一下,她不忍看到他在说再见时,那一瞬失落的眼神。
她的心跳现在还紊乱不堪,灼热的感觉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喜欢上这个男人,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他让一切变得简单,感情亦然。
苏瑞噙着笑,仰起脸看着渐渐降到一楼的电梯,浑不觉,身后有一个人,正慢慢地靠近她。
直到苏瑞看见映在电梯门上的那团阴影,她才猛地回头,后面却只是一个很美丽的妙龄女子,见苏瑞回头,她也似乎吓了一跳,先是退后一步,然后,拍了拍胸口,笑语嫣然道:“你突然回头,吓死我了。”
苏瑞赶紧道歉,自己也觉得自己神经过敏。
不过,在女子的阴影投在她的身上时,苏瑞确实感到一阵难言的心悸,那是一种后怕的感觉,苏瑞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这个女子,是危险的。可是,那张脸又是陌生的。
苏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确信: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没事,只是这么晚了,又是医院,我这个人特胆小…”那女子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一面摆手,一面念叨道。
苏瑞微微一笑,尽可能礼貌道:“您是在这里住院?”
如果是寻医就诊,这个时辰太晚了,而面前这位漂亮的少妇,脸色红润,看上去蛮健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急诊患者。
“是啊,宝宝这几天不太安宁,我怕有个万一,还是住在医院里比较放心。”女子说起宝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类似于母性般的光晕,苏瑞一愣,低下头,这才发现女子的小腹微微凸起,似乎已经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了。
她也是当母亲的,对准妈妈有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苏瑞最后的戒备心也很快消失无形,她赶紧让了让身,请女子先进电梯,“你在哪间病房,我送你去吧。”
刚才她说,她的胆子很小,如果母亲受到了惊吓,对胎儿是没有好处的。
苏瑞觉得自己有义务送她回去。
女子很感激地笑笑,没有拒绝,“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窄窄的空间里,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自然免不了要又谈一番,女子自称姓杨,全名杨一一。
一一的年纪不大,才不过二十三岁,不过,她打扮得颇为成熟,反而让苏瑞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苏瑞。”苏瑞落落大方地介绍完自己,又问了一句,“孩子的爸爸呢?”
怎么能够让妈妈一个人在医院乱转?
“哦,孩子的爸爸不要我们了。”一一用手摸着小腹,低低地说:“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苏瑞吃了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按照她从前的性格,这个时候肯定要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骂得狗血淋头,只不过,她这个时候骂那男人,其实也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在社会上混迹久了,苏瑞也变得更通晓人情世故,她也知道,现实中很多事情,不能靠着一腔热血来解决。
所有的热血,都免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
“那个男人,很差劲吧?”倒是一一自己感叹了出来。
苏瑞沉默了一会,只能宽慰道:“还会有更好的男人的,那种男人不值得你留恋。”
抛下怀有自己孩子的女人,还光明正大地以移情别恋的借口,这种男人,确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可是,怎么办呢,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就算他喜欢上了别人,就算他不要我了,我还是没办法忘记他,还是想回到他身边,苏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一一哀哀地望着苏瑞,俨然已经把苏瑞当成了倾诉对象。
苏瑞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当事人都搞不明白,她一个外人,哪里有任意评价的资格。
不过,不忍让一一失望,苏瑞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都已经做到那么渣了,还有什么值得女人为他念念不忘的?
“他啊,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男人,有能力,长得英俊,永远知道你需要什么,却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心动,是个又冷漠又有魅力的人,这世间的男子,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一一的表情已经完全痴迷了。她那副模样,似乎又陷入了对男子的追忆中。
苏瑞不置一评,既然对方还在执迷不悟,她又能说什么?
“嗯,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就只能等着他回心转意了。”
“是啊,我这次来,就是要让他回心转意的。”一一的脸上重新泛出希望的光芒来。
苏瑞还是不好说什么,她笑了笑,脚步已经停在了一一所在的病房前。
“那我先回去了,我儿子也在等我。”
“哦,你有儿子了吗?”一一有点吃惊地问。
“是,有一个四岁的儿子。”苏瑞点头道。
“孩子的父亲是谁?”一一又问,非常直接,完全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苏瑞忍不住反感了起来: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就交情而言,还不至于言简意赅如此吧。
“嗯,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乱想。孩子要紧。”苏瑞四两拨千斤,将一一的问题给绕了过去,终于告别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苏瑞走出老远后,她还是觉得,那个一一正盯着自己。
而且,那眼神,几乎是…几乎是…怨怼的。
为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
那天,一整晚,苏瑞都处于极易惊醒的状态,她总是侧着耳朵去听乐乐那间病房的动静,可是,病房里一直很安静,到了黎明的时候,苏瑞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她也承认,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大概经历了胡娟的那件事,她已经有了被伤害强迫症。
…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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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博维公司回去后,萧萧的情绪,用火冒三丈绝对不足以形容。她一进门就开始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梨花带水,哭得屋子里的阿姨几乎想打急救电话了。
这样哭啊哭啊,好歹把莫梵亚给哭回来了。莫梵亚本以为萧萧会在家里发脾气,结果推门一看,却只看到在大厅里哭得呼吸不过来的小女人。
他可以去应对萧萧的怒火,惟独对她的眼泪,毫无办法。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萧萧不等他开口劝,兀自睁着眼睛,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莫梵亚怔了怔,淡淡道:“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萧萧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一股脑地砸了过去,莫梵亚赶紧站起来,先躲开了一个,下一个枕头,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一阵吃痛,莫梵亚也有点火了,他腾地站了起来,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重新离开家。
他现在也很乱,乱糟糟的,理不清感情,理不清思绪,和萧萧的事情他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在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之前,莫梵亚什么都不能应承,也没办法解释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选择逃避,大概是最好的方法。
“阿亚!”眼见着莫梵亚就要离开,萧萧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她向莫梵亚走了几步,就在追上他的时候,大概是动作实在太急,她的身体突然往右边一歪,堪堪撞上了右边茶几上的那只观赏用的金鱼缸。
这只金鱼缸平时放得很稳当,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萧萧一侧身,便将它撞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几条红色的金鱼在地板上拼命的跳腾,萧萧整个人扑了上去,虽然手肘摔在了上面,撑住了上身,并没有划伤脸,可是,那两条洁白无瑕的玉臂,却立刻被碎玻璃渣划伤了不少,血涌了出来,混合着地上的水渍,还有乱跳的红色的金鱼,看上去是那么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