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默然,这一招借刀杀人,恐怕要好好地规划一次了。
领命后,信正准备退下,却不防李写意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信,我不曾将你当属下待,你是瑾王的义子,便是我的兄长,所以有些事,你可以不必顾虑我。”
信怔了怔,有点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句话。
李写意叹口气,索性挑明,“你已经为苏家做了太多,如果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以随时放手,我不会强留你的。”
信面色一冷,琥珀般的眼眸电一般扫向李写意,“我不会背叛苏家。”
“不是背叛,我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一点而已…”李写意顿了顿,又有点无力地挥了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信欠了欠身,沉默着飘远。
没多久,派去送药的风二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说谷主有请。
李写意微微一哂,难道那人连解药也不肯吃么?
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花径,不紧不慢地踱到风随溪的房间,却发现他已经起身,倚靠在窗台边,手肘靠在墙上,背对着门。
“吃了解药没有?”李写意笑着问,“明天就可以肆意吃其他东西了,难道不高兴吗?”
“没吃,”风随溪转过身,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白瓷瓶,闷声说,“不想吃。”
李写意皱眉问:“为什么不吃?信很辛苦才拿到手的。”
“你急着要走是不是?”他竟如孩子般赌气说了一句。
李写意哑然,旋即失笑,风二他们早知情知趣地退了出去,顺手掩了房门。
“说什么傻话,难道你就因为不想我走,所以情愿继续痛下去么?”李写意笑吟吟地走向他。一直以来,都是她当病人,他做大夫,当角色掉转过来后,这才发现当一个好病人原来比当一个好大夫难很多。
风随溪倏然握紧手指,这样的话语,这样的事情或者真的很幼稚可笑,可是他不想委屈自己,不想掩饰什么!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宁愿一辈子这样痛着,也要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
心念动处,被压下的悱恻之毒竟提前肆虐起来,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手越握越紧,只能咬着嘴唇来阻止周身的颤抖,可是仍然——不想吃药!
李写意刚走近,便发现了他的异常。额头的散发已经濡湿,贴在清晰英俊的脸庞上。那双飞扬跋扈,似要将一切看低的眼眸,因为痛楚而湿润,凭空多了一分脆弱之色。
“别傻了,”李写意叹口气,手覆在风随溪扣住窗棂的指节上,轻轻握住,“我答应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风随溪深吸了一口气,也为自己过于孩子气的行为暗暗自嘲,却终究,意难平!
也许真的如卓云所说,他已经堕入红尘,又怎么能像从前那般脱凡脱俗?
“吃药吧。”李写意将另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雪白的瓷瓶晃了晃。
风随溪沉默了片刻,随即接过来,仰头喝尽,然后转过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李写意愣愣,还没来得及询问,风随溪带着些许喑哑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过来,“我不想和你道别,你走吧。”
李写意怔了好半天,目光流转不定,终究化成了温暖的一笑。
随溪似乎…越来越孩子气了啊。
第二十一章燕国逸事(1)
这样的君臣之欢,还能延续多时呢?此时的帝林,便如曾经的瑾王,风头太盛,对人太真太诚,那么全心信赖他的君王,那么努力地守护着燕国的国土,会不会,仍然逃避不了被背叛的结局呢?
巍峨诡谲的燕王宫,秋凉夜重。
勤政殿里如往常那般透出一抹橘黄色的烛光。
勤政殿内,秦旭飞放下手中的奏章,整个人笼在背向烛火的暗影里,看不出表情,“帝林回京了?”
“是。”站在他身后负责今晚值夜的太监连忙回道。
“他怎么没有向朝廷上折,就私自离开军营…”秦旭飞皱眉问,又似自语。
那太监不能判断这句话到底是不是问他,犹疑了一下,想想帝帅平日的正直敦厚,只得耐着头皮回答道:“帝仲武老将军突然病重,帝帅回来探望老将军的病情,这件事,是陛下口头传给帝帅的。”
“哦。”秦旭飞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好像刚刚才想起来。
那太监当即流了一身的冷汗:看来以后还是白纸黑字的好,不然私自离营回京,多大的罪状啊,万一皇上不认账,帝帅可就要上砍头台了。
“伍德,你觉得帝帅…是个有野心的人吗?”秦旭飞的面孔还是逆着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平静,就如问一声“这杯茶是热的还是凉的”一样。
伍德更是惊出了一身汗,不敢迟疑,连忙跪倒道:“奴才只是尽心尽职地侍奉皇上,对朝廷的事情实在不知!”
秦旭飞回头扫了他一眼,淡淡烛火下,那双深若幽潭的眸光里,划过一股慑人的冷意,可是出口的声音,仍然云淡风轻,“朕只是随口问问,你只管回答。”
伍德低下头不敢看燕王,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也是听别人说,说帝帅是一个很会打仗的人,为燕国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又不贪功,有了军功都尽数让给他的属下,就算朝廷有什么赏赐,他也分给他的部下,绝对不独吞。奴才想,帝帅应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吧…”说到这里,伍德暗自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继续下去了。
上面一阵平静,正在伍德暗自松口气的时候,秦旭飞的一声冷哼,又让伍德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他当然没野心,连朕赏赐的东西都敢随便分给自己的部下,他带过的兵,只怕对他的感激之心,胜过对皇帝的!这些年,朕怕他的威信坐大,不停地将他调来调去,可无论调到哪里,将士们对他都是一片赞颂之声,拿朝廷的东西去做私人的人情,这就是野心!”
秦旭飞清冷的声音让伍德听得手足发凉。
他还记得燕王接待帝帅时,那样真心诚意,那样笑容满面,原来这种种恩宠厚爱后面,是如此浓重的猜忌。
而他听了这番话,只怕,也活不了了…
伍德顿时面如死灰。
“帝老将军病重,朕也应该去看看。对了,月影那丫头呢?”秦旭飞恢复了常态,起身淡淡地问。
“月影公主听说帝帅回京,早已经出宫去帅府了。”伍德强忍着颤抖,低声回答。
秦旭飞低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知道了,你下去吧。”
伍德如获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亦步亦趋地往后退去,这期间根本不敢抬头望秦旭飞,自然,更不知道那张英俊的脸,到底是如何的冰冷。
等出了勤政殿,伍德才回过气来,转身便往那长长的走廊跑去。
只是那走廊太长太长,他终其一生,也没有跑完。
侍卫回来将伍德的死讯报与秦旭飞后,秦旭飞只是略略扬了扬眉,叹了一声,“摆驾去帅府吧。”
燕京,帅府。
帝林正在帝仲武的房里,父子俩显然有许多私房话要说,李铮也不便留在旁边。他刚刚退出房间,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琴姑娘。”李铮愣了愣,然后上前打招呼。
他记得琴姑娘是燕宫里地位颇高的女官,怎么这么晚还能擅自离宫?
难道燕国与楚国的规矩不同么?
“木先生。”琴姑娘对他裣衽一礼,然后左右看了看,“帝…帝帅呢?”
“在房里陪老将军。”李铮有点疑惑地望着她,虽说燕国的女子比楚国的豪爽,但是她也太直接了吧。
琴姑娘未察觉自己的逾矩,正准备大踏步地往房里走去,大门忽然被拉开了,帝林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琴姑娘,极欣喜地迈了过来,“月影,你怎么来了?”
李铮愣了愣,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清丽娇俏的女孩,“月影公主?”
第二十一章燕国逸事(2)
琴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当时问我是谁,我说我姓秦,哪知你就把我叫做琴姑娘了。”
李铮怔住,不知该不该马上行礼。
“你也可以提醒他啊,却一味地隐瞒下去,还说不是故意的。”帝林在一旁宠溺地说道。
秦月影咋咋舌,瞟了一眼李铮,窃笑道:“木先生不会怪我吧?”
李铮连忙拱手道:“木言焉敢责怪姑娘?”
“帝林,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月影抿嘴瞧了李铮一眼,活泼伶俐的黑眼珠就势一转,重新落到了帝林身上,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她之前在李铮面前装成燕宫的女官时,难免有点拿腔捏调,现在本性全露,倒比以前多了分灵气,更觉清丽耀眼了。
“什么事?”帝林与秦旭飞同患难,共福祸了十年,月影便如他的亲妹妹一样,他们之间也就少了许多礼法规矩。
“皇兄要娶亲了,”月影笑嘻嘻地说,“是楚国的闵柔公主,听说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我知道,上次回京的时候,陛下提起过。”帝林颔首道。
“我还听说,负责送亲的是楚国的齐王殿下,也是出了名的文采冠世,真想知道他与皇兄比起来到底谁厉害些?”月影若有所思地说。
“陛下天纵奇才,不是谁都能比的。”帝林的这句话全然不是恭维,倒似发自肺腑。
李铮却没有仔细听下去,脑子里只是回荡着月影方才的话。
齐王要来燕国了,那少庄主呢?是不是也会来?
正在李铮走神的时候,月影与帝林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了。月影问起帝老将军的病情,帝林为难地说:“父帅只是常年郁结于心,倒也没什么大恙,现在已经休息了,明日公主再行探望吧。”
月影也不强求,只是缠着帝林问起许多边疆的事情,又有意无意地打听李铮的表现。帝林微微含笑,说起李铮的英勇睿智,听得月影津津有味。
帝林说了一半,突然了悟到什么,那眼睛的余光往站在一旁的李铮一扫,李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根本不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月影却讪讪地笑笑。
“说起来,月影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了。”帝林看着月影已经涨红的小脸,依旧是满眼宠溺,“皇上有没有…”
“月影的驸马,当然要月影亲自挑选了,就不知道朕的妹妹,到底要什么青年才俊才配得上。”一个清朗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旁边的角门响起。帝林吃了一惊,立刻转过身去,果然见到秦旭飞披了件斗篷,由几名侍卫簇拥着,从后院走了过来。
“臣不知陛下深夜造访,陛下怎么…”帝林惶恐地跪下请安。正待请罪,秦旭飞已经伸手一托,将他扶了起来,“是朕不许底下的人通传的,朕…我是以朋友身份来的,这些君臣的虚礼,能免就免吧。”
说着,他已取下风帽,露出里面带着紫金冠的仪容。淡淡的月光下,秦旭飞少了朝堂上挥斥方遒的气势,反而更似一个文弱的书生,清秀温良。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有种让人无法平视的感觉,即使帝林比他略高,即使他站在台阶下,他依然是一个需要别人仰视的人,就如帝林初见他的时候,那样风华绝世,王气天成。
“月影想要驸马了吗?”扶起帝林后,秦旭飞又极和蔼地望向秦月影,语气里竟有一种调皮的意味。
月影的脸红了红,然后走上前,一手挽住秦旭飞,另一只手执起帝林道:“月影只要有皇兄和帝林就够了。”
世间男儿,能及得上他俩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木言也不行吗?”秦旭飞任妹妹挽着,目光却淡淡地向李铮扫来。
李铮心中一凛,连忙跪倒在地,“陛下与帝帅有要事相商,臣先告退。”
秦旭飞一笑,并未回答,倒是月影嘟起嘴埋怨道:“皇兄乱说话,会把木先生吓跑的。”
李铮更是无法接话,只得继续跪在燕王的面前。
“你先下去吧。”秦旭飞终于开口,李铮欠了欠身,这才退了出去。走到了院子门口,他才停下脚步,隐身在花园郁郁葱葱的树木间,侧耳倾听。
他的内力本是不凡,再加上全神贯注,里面的声音也能听个大概。
“帝将军没事吧?”秦旭飞平易近人的声音。
帝林将刚才说与月影的话重复了一遍,秦旭飞遂没有多问,也与月影一样问了一点边疆的事情,还有…木言的表现。
“帝林觉得木言怎么样?”
“若不是来历不明,倒是个良才。他与臣在军中任职的时候,对于军务、边防、战况,都极为熟练,而且见识不凡,为人也颇为内敛…只是,臣始终看不透他来燕国的目的,他似乎对权势、功绩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帝林斟酌着字句道。
“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再用吧。”秦旭飞淡淡地说道。
“臣领旨。”
“对了,帝林,这一次回来就不要急着回去了,朕要大婚,你可不能不在场啊。”秦旭飞话音一转,又变成了老朋友一般的聊天。
“皇兄,楚国公主什么时候来燕国?”不等帝林回话,月影已经插口问道。
“听说已经上路了,一月内就可抵达。”秦旭飞好脾气地回答道。
“那送闵柔公主来燕国的,是不是楚国的齐王?”月影又好奇地问。
“嗯,国书上是这样写的。”秦旭飞摸了摸月影的头,笑吟吟地道,“其实楚国的齐王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听说长相、人品都属上层,而且他上次在江北的功绩,也赢得楚国人民的爱戴,若是他当月影的驸马…”
“皇兄!”月影娇嗔地打断他的话,“月影要一辈子守着皇兄。”
“可惜齐王前日已经娶了楚国的朝阳郡主,我可不能便宜他享齐人之福…”秦旭飞又自顾自地说道。
“齐王娶亲了吗?”月影诧异地问道。
“湘南王临死前将朝阳郡主托付给齐王,他们是在湘南王病榻前成亲的。整个楚京的人都在称颂这件事,说齐王恩义无双,只是刚刚行礼后,湘南王就因病重不治而亡,喜事当晚变成了丧事,也算是奇闻一件。”秦旭飞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月影默然,“朝阳郡主一定很伤心吧。”
“月影还是那么善良啊。”秦旭飞如小时候一样要揪月影的脸颊,月影连忙闪到了帝林的身后。帝林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前台,只得张开手臂,用母鸡护小鸡的姿态,拦在月影与燕王之间。
“帝林,你还是喜欢护着她啊。”秦旭飞不依不饶地要去抓月影,帝林被月影当成盾牌,推过来,搡过去,帝林也渐渐放开了手脚,三人像多年前一样戏谑起来。那时候,秦旭飞还是一个被打压的皇子,帝林也是一个被猜疑的少帅,没有尊卑,没有礼节,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和一个共同的妹妹。
一晃眼,成王拜相!
李铮又默默地听了一会,然后缓步走远。
这样的君臣之欢,还能延续多时呢?此时的帝林,便如曾经的瑾王,风头太盛,对人太真太诚,那么全心信赖他的君王,那么努力地守护着燕国的国土,会不会,仍然逃避不了被背叛的结局呢?
至于燕王——他始终,不能看透!
第二十二章闵柔公主(1)
与太子大婚的时候,她也见过这位楚国公主,却不记得是这样美丽的女子。那种美丽并不来自优美的五官,而是一种气度,从里到外的气度。就那边随随便便地站着,也能生出几分傲然、睥睨一切的威势来。
楚国向来以礼仪治邦,虽然因为凤仪教的缘故,女子的地位也颇高,但是作为楚国长公主的闵柔,却是一个人人称道的柔顺仁孝典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去向皇后请安外,便一直待在宫里。
也因此,闵柔公主虽然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却远没有朝阳那般出名。
王子情作为这一次和亲的正使,在湘南王的丧礼结束后,便开始准备一切出使事宜,仪仗、人马、路线、嫁妆…这一切他都在亲自料理,虽然表面上是新婚燕尔,可是全楚国的人都知道,新娘第二天就上了祭山为父亲守灵三年,所以王子情的生活与以前没有两样,只是作为湘南王的女婿,他已经理所当然地承袭了湘南王留下的虎骑军。
卫津依然作为副将,帮他料理军务。两个分明有家室的人,却比单身汉更闲,每晚凑在一处,或处理公务,或喝酒闲聊,而王子情的亲卫司徒南则像铁塔一样守在酒楼之外,成了楚京的一道景致。
燕国的迎亲使者霍子路则每每像第一次那样闯到他们桌前,然后就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搅乱他们的酒兴。司徒南拦过几次,哪知霍子路的武功竟然不差,以司徒南的天生蛮力,自然是拦不住的。
这天晚上,卫津又好笑地看着那个总是一脸诚恳,一脸正气的燕国使者,没奈何地问:“霍大人,办事也有个公私之分吧,我们现在是私人时间,为什么每次都要到这个时候来谈公事?”
霍子路俊脸一沉,大义凛然地说:“为君分忧,自当殚精竭虑,岂能有公私之分!”
卫津知道说不过他,那个霍子路就是一块石头,满脑子忧国忧民。虽然做事太讲究,却实在让人生不出讨厌之情来,更多的,只有无奈。
“霍大人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王子情放下酒杯,温和地问道。
霍子路拱手一礼,然后正色问:“外臣听说楚国皇帝病重,不知到了送亲那天,由什么人相送?我们也好准备相配的仪仗。”
“到了那天,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会亲自相送的。”王子情微微一笑,蓦然想起那个称之为太子妃的人,记起初遇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率直活泼的少女,不免有点惘然。
她终究嫁给了太子,成了自己的嫂嫂,那以后,难免要成为敌人了。
只是将要与自己成为敌人的,又何止她一人?
霍子路得了准话,又匆匆地回馆准备。王子情则默然地顿起酒杯,缓缓饮尽,目光投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桌对面,卫津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苏亚。
风雷营自楚侯死去后,残部暂由田京统领,与御林军并成了一处,又分为了三个营。
田京有意让自己的徒弟露脸,而且苏可南也在殿上争取了一番,其中一营,便交给了苏亚打理,而苏亚,也是这次护送闵柔公主的送亲将军。
将苏亚派到燕国去,也是苏可南保护自己儿子的措施。苏亚掩护楚云笙逃跑的事情虽然被苏可南压了下来,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寻事,所以他要安排苏亚出去避避风头。
可是楚云笙的父亲虽然暗地里是凤仪教所害,但是明面上,却是被虎骑军逼死的,苏亚为了给好友出气,会不会对齐王殿下不利?
卫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田京了。
秋色苍茫,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快速行驶在空旷的驿道上,跟在马车旁边的,是四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各自骑马佩剑,神色肃穆而端正。
行到中途,其中一个佩剑女子猛地扯住缰绳,叫停了马车,然后俯身在车窗前说道:“信大人来了。”
马车里的人沉寂了一会,然后掀开帘子,缓缓地走了下来。
信立即行礼,还未跪下,李写意已经伸手拦住他,淡淡地说:“陪我走走。”
秋风愈凉,十月份的风,已经有了十二月的凛冽。
信静静地跟在李写意身后,步伐稳健。
“少庄主,我们去燕国后,楚国的事情交给谁…”行到一定距离,信终于开口询问。
“你不用去。”李写意随口说道,“留下来看着他们就行了。”
“那怎么行!”信皱眉道,“属下一定要与少庄主一起去!”
第二十二章闵柔公主(2)
“信…你不用去。”李写意停下脚步,无奈地重复道。
“少庄主若要亲自犯险,信不能离少庄主左右。”信坚毅地说道。
“你留下来,什么都不需要做,帮我盯着他们就好了。”李写意不为所动,淡淡地吩咐道。
“我必须确保少庄主的安全。”信执拗地说,“确保苏家的…”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中阴蛊了吗?”李写意霍然转身,冷冷地打断他,“既然选择了忠于苏家,为什么还任卓云给你种蛊?在你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把自己置于何处?!”
信愣了愣,随即抿嘴沉默,久久不语。
“我不管你与卓云是怎么回事,若你怜惜她,就不要夹在我们中间,你为苏家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可以收手了…我不想你为此而死。”李写意声音转柔,深深地望着信道,“阴蛊是一种奇怪的蛊毒,它能根据蛊母的意愿来操纵你的死活。换句话说,卓云可以用你的生死来威胁你。我知道你的打算,她若是有一天用蛊来威胁你,你同样可以用自己的功力催动体内的子蛊反噬她,可是那样你会死,无论什么结局你都会死…信,即使你不想与她为敌,也不用采用这种同生共死的方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