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卓云拱手一一应答,也不急着走,而是好奇地问:“不知能否进府,拜访一下客居于此的李姑娘?”
“公子自便,方才好像看李姑娘回来了。”管家打着千,也不过多招呼,拥着楚云笙往府里去了。
卓云由一个小厮带着信信地往别院走,远远地看到一簇翠绿的竹子,小厮停下脚步说:“李姑娘便住在那里了,因着她爱清净,公子一般是不许我们过去的。”
卓云点点头,示意他离开后,便缓缓地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及到了几间雅致的厢房前,才看到推门而出的小鱼。
小鱼见到卓云,一张小脸立刻耷拉下来,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卓云还没回答,目光一闪,便看到了窗口处映在碧纱橱后的身影,袅袅娜娜,隐约绰约,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让人生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脚方抬起来,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感伤如泣,婉转如乐。
卓云顿住脚步,脸色一凝。
心似乎被温柔地触摸了一把,有种不可思议的涩——
似蓦然意识到,那么强势的女人,竟也不过是一个娇弱如柳的女子而已。
卓云低头,浅笑,顿住的脚步又轻轻地迈了出去。
“少庄主,有个讨厌的人来了。”小鱼转过头,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窗前的影子微动,淡青色的木门被拉开,李写意婷婷袅袅地出现在门楣处,与院里遍地的阴凉融在一起,淡雅如穿林之风。
“卓云。”李写意对于卓云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淡淡一笑。
“打搅了。”卓云注目,比起上几次见面,此时的李写意显得憔悴而羸弱,反而让人满心的凌厉无从发挥。
“不准出门!”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卓云诧异地回过头,却见一个出奇俊逸的男子正拿着一包草药,气势汹汹而来。
第七章步步紧逼(9)
李写意面露无奈,冲卓云歉意地笑笑,然后转向那名男子,压着声说:“你总不能把我一直关着吧。”
“如果可以。”那男子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邪魅之气从眉梢眼角渗了出来,霸道地说道,“我会把你关起来。”
李写意怔了怔,垂下头不再理他,眸光一转,重新看向卓云,“卓云此番来,可是有事?”
卓云正待回答,却见身旁白影微动,男子已跃到了李写意身边,也不顾她的反对,攫住她的手腕,径直往屋里拉去。
卓云大为吃惊,转头一看,站在旁边的小鱼却一脸坦然,显然对此类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压住心中的好奇与疑虑,卓云再次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移步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也是简单而雅致的,李写意已经被按在了一张软榻上,那名霸气的男子则斜身靠在躺椅上,审慎地看着卓云。
“上次李姑娘说的事情,我已经查明了,苍翠门果然已被秦王收服。”见男子目光不善,卓云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想不通,楚侯既然是秦王的亲舅舅,秦王又何需对他下手?”
“也不尽然,他们落毒的手法,可是唐门的,据我所知,唐门似乎为太子所用吧。”李写意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
卓云愣了愣,“你是说,秦王想将刺杀楚云笙的事情嫁祸给太子?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楚侯不就是秦王一党的吗?”
“所有人都这样以为。”李写意还是淡淡的神情,语气却出奇地笃定,“可楚侯,自始至终,效忠的只是皇上而已,对秦王,从来是敬而远之。”
“秦王可是他的亲外甥。”卓云不解地自语道,“一荣俱荣,他没有理由不支持秦王。”
“因为楚侯夫人。”
“楚侯夫人?”
“楚侯夫人,本姓辛,本名,辛清雅。”李写意慢慢地说。
卓云脸色一变,“辛清雅,她竟是清字辈!凤仪教的清字辈弟子莫非都要嫁入皇室?”
当今皇后辛清璇便是其中一名,每届凤仪教都会在皇室占有一后一妃的位置,唯有这届,仅仅只一个皇后而已,世人都道楚王自律甚严,故而没有广招嫔妃,又有谁料到,那个本该做妃子的人,却嫁给了一个臣子。
“我得到的情报上说,夫人只是凤仪教一个普通的弟子而已,万料不到,竟是地位如此高的人物。”卓云欷歔了片刻,随即了悟道,“定是楚王成全了他们,而代价,就是要楚侯终生侍奉皇上,不得涉足夺嫡事宜,所以秦王才会出此下策,让太子与楚侯结怨,楚侯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他。”
“不错,”李写意赞叹地点头道,“这个消息对太子来说,算得上是个礼物吧。”
“真是个大礼物。”卓云颔首,随即灼然地望着李写意,“李姑娘一边为秦王掩饰,一边将如此大的秘密告诉卓云,卓云实在想不出你想干什么。”
“掩饰?”
“昨晚,苍翠门已经被灭了满门,难道不是李姑娘的手笔吗?”卓云声音一冷,看着面前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的人,心中不知怎么颤了一下。
“是。”李写意供认不讳,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凤翔庄不过是为江湖除害而已。”
“除害?全门三百多条人命,包括老弱妇孺,这些,难道都是害吗?”卓云的诘问并没有责难的意思,只是好奇,以及…惋惜。
“哦,他们在药谷,”男子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事不关己地接道,“药谷还需要人手,就让那些妇人、孩子进去帮忙了,留在世上,迟早也是祸害。”
“药谷?!”卓云惊骇,更加仔细地看了那男子一眼,“你是…”。
“风随溪。”风随溪迎着他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瞟了李写意一眼,“她现在是我的病人,长话短说,废话则免,否则我赶人了。”
李写意极其无奈地回望着他,方才的清淡娴雅立刻无踪。
“你就是现任谷主——风随溪?”卓云目光微闪,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风随溪神情懒懒,似不想多说,当下拦下话题,也懒懒一笑。
事情,比她想象的好玩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李写意看出风随溪有意逐客,连忙赶在他前面问道。
“没事了,”卓云摇摇头,忽而笑道,“我终于知道你帮的是谁了。”
“哦?”
“齐王——王子情。”卓云终于吐出这个名字,“将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子几天内推上政权中心,李姑娘,我发现自己一直小看你了。”
第七章步步紧逼(10)
李写意神色不动,很闲适地靠在软榻上,“你的理由,说来听听。”
“上次我说,楚国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三大世家手中,自苏家败落后,便以凤仪教与楚家为首了,如今看来,我大错特错。”卓云苦笑道,“在京城浸淫那么久,反不如你看得透。”
李写意并不接话,只是松松地靠着,静静地看着他。
“除了这两个世家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势力,那就是——皇权,皇上天纵英才,世上有什么事情能逃得了他的法眼?”卓云叹息道,“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应该在他的算计里吧。”
“先是培植秦王的力量与太子抗衡,又牵制楚家,不让秦王做大,如今应允齐王与朝阳郡主的婚事,怕是因为秦王做事太过于狂逆,想用齐王将他取而代之了。”
“当世之下,秦王总管礼部与户部,表面上风光月霁,实际上是最没有实权的地位。纵钱粮再多,门生满天下,也敌不过皇帝金口一开,根本无力抗争。而太子负责的吏部与检察院,虽说可代皇上行使官员罢黜任免大权,却也只限于二品以下的官员,动不了楚国的根基…而真正对皇权有威胁的兵部,却一直由湘南王掌管,湘南王又是死忠的皇派,这些年来,皇上冷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斗来斗去,从来没有出面干涉,便是自信他们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卓云说到这里,面露感慨之色,“秦王若是知道自己只是皇上手中一枚随时可收回的棋子,不知有什么感想。”
“太子又何尝不是一粒棋子。”李写意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是,”卓云摇头道,“纵然皇上对太子有所防备,但太子终究是太子,楚国的江山,迟早要交到他手中,从皇上牵制楚家这件事,便知他的心思了。”
“如果皇上…决意换太子呢?”李写意微微一笑,提醒道。
卓云却并不惊奇,望着她,慢慢地说:“你是指齐王殿下?不错,一旦齐王与朝阳郡主联姻,兵部便在齐王的掌握中了。而齐王前几年在边疆任副将时,虽说没有显赫的战功,但他与士兵同寝同食,且待人宽厚,极得楚国将士的尊重,他带兵部,确实再合适不过。若以他现在的实力,与太子倒是可以一争,但是你别忘了,因为瑾王的事情,皇上对齐王的印象向来不好,平日已算冷淡,又怎么会将他立为太子?”
李写意低头浅笑,并不辩驳。
“不过…”卓云沉吟半晌道,“若齐王得到湘南王的全力支持,得到了楚国最精良的虎骑军,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除了当年瑾王麾下被灭掉的黑骑兵外,当世楚国,再也没有一支军队能问其锋芒。”
“虎骑军向来是以湘南王马首是瞻的。”李写意随意地提醒道。
“女儿与君王,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本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卓云目光微闪,杀机顿现,李写意默不作声地看着,不语。
“太子的敌手,显然要换人了。”良久,卓云轻叹一声,“我宁愿那个敌人是秦王,而不希望换成齐王。”
“为什么?”
“因为齐王有你。”卓云耸肩笑道:“你比秦王的整个智囊团都可怕,可叹…他竟真的只把你当成一个‘凤命者’,而不知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不过,即使湘南王变节,皇上还有田京的御林军与楚侯的风雷营,情况也尚未得知…”卓云又说。
李写意忽而脸色一震,从软榻上站起身道:“田京!李铮还没有走,他一定去赴约了!”
卓云莫名地望着她,李写意却来不及解释,人已经往门口走去。
风随溪站起来,意欲阻止,却因李写意低低的一声“不要让我怨你”停下脚步,随即无奈地叹口气,紧跟其后。
李铮确实在田京处,在场的,还有苏亚。
可是并没有苏亚所盼望的两大高手对决的场景,从田京看见李铮的第一眼开始,情况就朝苏亚意料之外的方向滑去。
在田京简朴的后园里,李铮静静地站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田京则立在屋檐下,檐下的灯笼惨淡淡的,映着他粗犷的面庞,使他的神色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苏亚,你先回房去。”良久,田京才长叹一声道。
苏亚百般不愿,奈何师命难违,他看得出来田京与李铮是认识的,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许多化不开的恩怨,他很好奇。
“回去!”见苏亚在还一旁磨磨蹭蹭地,田京忍不住喝一声。
第七章步步紧逼(11)
苏亚被震得抖了一下,毕竟师傅从未这样大声地对自己说话,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从来到将军府就从未说话的李铮,树影丛丛里,李铮的样子阴沉得可怕。
终于,一步一挪地,苏亚在田京的怒视下回到房里,合上门后,整个人就贴在门上,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
“你还活着…”田京如斯感叹道,“我应该想到,你还活着的…”
“那天我刚好被瑾王支开,没有中你们的迷烟,你想不到吧。”李铮的声音,冷得彻骨,“那样龌龊的往事,竟然还有人记得。”
田京并没有惊慌,反而异常沉痛地说:“怎么会忘记,我每日一闭眼,就能看到瑾王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厉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想问你,”李铮冷冷地接过去,“你是瑾王一手扶持起来的,为什么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
“瑾王是于我有恩,可是首先,我是一个臣子。”田京坚定地说道,“对瑾王,我有愧,但是无悔。”
“那对七万名冤死的黑骑军呢?”李铮嗤笑一声,“你扪心自问,也无悔吗?他们为楚国厮杀战场,他们是楚国最英勇的将士,他们九死一生,为家为国,到头来,却被自己人的一把迷烟、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他们的尸骨弃于异地,他们的族人被流放,被贬斥,对于他们,你,也能无悔吗?”
田京的脸变得苍白,沉默半晌,方合目叹道:“不错,我对不起他们,可是…”
“可是你也是情非得已,是不是?因为你受的是皇命,因为你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兵器,是不是?”
“是。”田京慨然承认。
“是啊,瑾王谋反那么大的事情,谁能诬陷?除非是皇帝,皇帝本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我想知道,参加演出的,还有谁?”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何必还要追问?”田京道。
“无论我们做什么,死去的人,都已经不能回来了,可我们若什么都不做,这世道,又何来的公平道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田京,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既如此,你杀了我,为死去的人报仇吧,以后,也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田京将腰侧的大刀取下,轻轻地放在地上,无畏地迎着李铮的目光。
“师傅,不可!”苏亚再也沉不住气,拉开门,便闯了出去。
“不够!”另一个声音与苏亚的同时响起,冰玉相击的声线,异常清冷。
所有人都循着声望过去,雾气里,李写意缓缓走出,神色极冷,冷到极处,便是毫无表情的淡。
“一个人就偿还七万人的性命,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根本没有资格承担。”明明是如此清雅的美人,偏偏,吐出的话语,如此残厉讥嘲。
田京却并不生气,只是一味地拉住苏亚,不言不语。
“死去的人,我们不能再做什么,难道活着的人,就要背着这些叛国的罪名了此一生吗?那些冤死的亡魂,他们若看到自己的家人亲戚,也仍然在承受着外人的谩骂,承受着那些欲加之苦,他们的英灵,又怎么能安宁?”李写意静静地,凌厉地,望着田京。
“你想为他们平反?”田京愕然反问。
“不错,”李写意笃定地说了一句,“该还的,迟早都要还。”
田京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想平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你想让死者心安,不如将那些被流放,被判刑的家属营救出来,改名换姓隐居,也算是…”
“为什么要改名换姓?你怎知丢弃自己的身份是怎样的痛苦?”李写意冷然打断他的话,“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即使是皇权,也同样没有绝对。”
“你…难道想谋反!”田京倏然俯身,拾起地上的长刀。
“不,”李写意淡淡地说:“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因为自己的私利,而让太多将士死得不明不白,朝堂上打输了的战,我自会在朝堂上拿回来,你只需要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这次,我便留你性命。”
“我不会说的,”田京还是摇头,语气坚决,“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是伤害圣上的事情,我决不能坐视它发生!”
“我若想害他,你以为现在,他还能安稳地坐在他的龙椅上么?”李写意冷笑道,“你现在不肯说,也无妨,我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的目光一转,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苏亚,“参加的人,有苏可南吧?”
第七章步步紧逼(12)
被她的视线一扫,苏亚周身顿寒,听闻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他硬着嗓子说:“李写意,你到底是谁?当朝宰相的名字,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我是谁?”李写意还是淡淡笑着,只是笼在雾霭中,有种说不出的邪魅,“我不过是苏家的故友,八年前,苏可南不过是苏家旁系的一个小侍郎,是瑾王怜他有才,极力栽培他,到头来,苏可南却反咬一口,说瑾王谋反,苏家满门俱毁于一旦,而那些族人,都是他亲自‘大义灭亲’地监斩的。用诛杀亲人来获得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这,就是你尊敬的父亲。”
“你…你胡说!”苏亚摇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写意,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是否胡说,你可以问你师傅。”李写意气定神闲地望向田京,他的脸色愈加苍白。
“上一辈的事情,你何必要难为小辈。”田京咬着牙道,“李姑娘,我不管你与苏家有什么渊源,大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需牵扯旁人。”
“这世上,有什么人是真的无辜的?”李写意神色微软,怜惜地看着苏亚,“到头来,谁又能逃得脱?早点知道,也好过以后的五雷轰顶。”
“李姑娘!”见苏亚的神情已经委靡,田京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苏亚已不需要再问了,田京的态度,早已默认了李写意的话。
可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他从小就尊敬爱戴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
苏亚恍惚了半日,突然扭头就走,急切地,想向自己的父亲去求证这件事。
“苏公子!”身后,李写意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望你不要说出去,否则…”
苏亚猝然回头,惨然地笑问:“否则什么?”
“否则,我只能杀你灭口了。”李写意垂下眼眸,深叹口气。
“苏亚,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你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半句。”田京心中一惊,连忙催促道。
他绝对相信李写意会杀了他,所以,他必须让李写意放心。
苏亚怔了怔,然而终究违逆不过田京积攒的师威,草草地发了誓,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叫一个人跟着他。”李写意回头,随意地向李铮嘱咐道。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李铮闻言抬头,随即淡漠地说:“我已经不是少庄主的人了,少庄主还是吩咐其他人吧。”
李写意也愣了愣,随即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正待说什么,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闪到她的身后,风随溪也不知是从哪个阴影里钻了出来,伸手揽住李写意的肩膀,低笑道:“我已经安排人了。”
李铮神色微暗,垂眸道:“既然少庄主有意留田京一命,如此,李铮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放走苏亚,当然也会放走田京。
“不准走!”李写意立刻说道,“就算你执意要走,我固然没有资格拦你,但我有资格选择不吃你带回来的药。你听着,如果你真的要去找天香豆蔻,即使你找了回来,我也决计不吃,你知道我的个性,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的。”
“吃不吃,是你的事。”李铮难得反驳一次,坚定决绝,不在李写意之下。
李写意愣了愣,随即恼怒道:“好,你去吧,如果你身死异国,我也会立即自尽追随于你,反正我欠你一命,大不了一命还一命!”
说到这样的地步,李铮却仍然不为所动,扭头就走。
李写意气得够戗,好半天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混蛋!你爬都要给我活着爬回来!”
李铮没有停留,只是跃起时,风随溪看见他唇角温柔至极的笑容。
送走了那边,回头,田京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处,疑虑地望着李写意。
他想不出,当年瑾王身边最忠心最强大的暗卫李铮,为何对这个女子如此恭敬。
真的只是苏家旧识那么简单?
“田大人,你也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不再交代,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你有你坚持的忠心,天下有天下坚持的道义,我不会伤害皇上,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求得自己的心安而已…田大人,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只能说,只要不伤害皇上,只要是忠于国家,李姑娘但有什么差遣,田某自当效力,至于田某的这条命,李姑娘也可随时来取。”田京满脸坦然,语气无畏。
李写意点点头,不再多说。
第七章步步紧逼(13)
“姑娘和瑾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李写意转身时,田京还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瑾王对我,”李写意淡然一笑,“有一命之恩。”
子女对父母,岂非一开始就欠了一命?
田京满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