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直到一只手轻轻的攀上她的肩膀,她才陡然惊醒,双腿一软,便直直的往后倒去,而站在她身后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后,耳边传来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
霍水长长的松了口气,望着冉冉升起的晨曦,再次很虔诚很虔诚的说了一句:“无论你是谁,我谢谢你”。
命运也罢,运气也罢,她只会感激。
然后,还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突然放松的神经马上陷入到最深最深的睡眠里。
醒来的时候,却又是夕阳满屋,启明星在窗外缓缓的探出头。
她合了合手,确定自己被人握着后,再次陷入深眠。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时分,下午的光芒透过窗棂射了进来,星星点点的洒进屋里。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那只交握住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吃力的抬起头,便看见逐月靠在床架上的睡容,略显得苍白的脸,明显得瘦了很多,鼻子愈加的挺直,薄而温润的唇也有点泛白,长长的睫毛投下了几抹浓浓的阴影,影子随着睫毛的颤动,也同样闪个不停,让她心安莫名。
艰难的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一时才许多话想说,却终于只是化成了一声轻唤,“逐月”。
逐月的眼晴倏然睁开。似乎本来也没有熟睡,他美丽的瞳仁上拢着一层薄薄的纱,没有了光彩,却显得愈加迷离,如梦如幻。
他抬起手,想去抚她的脸,悬在空中,却迟迟不肯落下。
不敢落下。
她的眼中终于涌上了两股温润,挣起身子,手环过他的腰,脸埋入他的怀中,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去拥抱他。
空中的手,缓缓的,落到了她的发丝间。
“不要再离开了!”她说,或者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想。
他听见了,抑或是感知到了,“再也不离开了!”。
似乎心中所有的千言万语,只要这两句便已足够。
没有其它的话语,没有其它的动作,只是紧紧的相拥。
一个拥抱有多长?
一千年。
或者一刹那。
门外,一个站立许久的人影豁然转身,风乍起,鼓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红颜祸世(二十六)前因后果
叶远已经着人将舞月国的皇宫全部打扫了一番,自己也以友邦国使者的身份堂而皇之住了进去。
逐月与霍水被安置在皇宫之中,名曰保护舞月王室,实际上是被叶远软禁了。
现在他与钟林手中各有一人,钟林手中的清风铭月,和他手中的清风逐月。
既然钟林可以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候,为什么叶远不能依法而行?
他的打算,便是宣告舞月国国主清风铭月已经被天启国强制扣留的消息,然后让清风逐月暂代国主之职,沦为自己的傀儡。
不过这件事情何于并不容易,舞月国内部也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害怕天启,建议献媚于天启的,另一派,是恨天启仗势欺人,想与火焰国连横抗之。
但无论是那一派,对于舞月国群龙无首的状况都颇为忧心,而舞月国唯一的王室血脉,便只有清风逐月了。
只是让一个厄运之人来当任国主… 这显然不是众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也许私下里,他们甚至把国生遭遇的变故全部归咎在清风逐月身上,为此,也让叶远颇为头疼。
而朝堂里所有的纷扰权衡,与此时的清风逐月与霍水,却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已经被软禁在后宫,所以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抑或是清楚,也不用理会。
逐月恢复的的很好,虽然身体依然很弱,但是脸上慢慢的有了血色。只是眼晴依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霍水见他一日好似一日,终于忍不住问起那日的事情。
逐月迟疑了许久,才低低的回答:“只是因为,答应了而已!”
霍水莫名的看着他。
那时候,他们坐在花园里的草地上,远远的站着一些看守他们的侍卫,阳光不烈,空气里带着秋天的寒意。
然后逐月终于开始讲他自己的故事。
这也是霍水第一次听说起自己。
他与清风铭月不是同一个母亲,这一点她并不怀疑,因为两兄弟的长相差别实在太多。
清风铭月的母亲是逐月母毋身边的一个丫头,因为被先国主不小心宠幸了一次,又意外的得了王子,这才会被封这妃子,与曾经的主人同阶。
一年后,逐月出世了,舞月国是一个很崇尚鬼神之说的国家,因为每个新生的婴孩都会请相士来看看孩子以后的运势,当年的国主请了舞月国最驰名的相士,哪知那相士一见他面,就惊骇莫名的说:“此乃厄运之人,亡国之相”,虽然在场的人听来都不怎么舒服,却并没有人将它放在心上。
直到…直到三日后他的生母突患疾病,不治而亡,这才有了些风风雨雨出来,后面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换了四个奶娘,争每个都不过带了他几日就死于非命,后来根本没有人敢带他了,所以小时候的逐月是喝粥长大的,等渐渐会走了,国主又安排了许多人去照顾他,侍候他,而这些人,也都无不例外的或死或疯,以至于那时候的宫廷里有这样一个恐吓:“你若是不听话,就要你去伺候逐月殿下”,那时候,他走到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个个战战兢兢的,好像他是一个会吃人的恶摩般,再后来,他索性不要人伺候了,就自已独门独院,安居在皇宫一角。
霍水突然想起幽武曾经说的话,“…他一出生,就有相士说他乃亡国之相… 没过多久,他的生母就突然病死,身边的侍从丫环也都一个个莫名消失,或者被人发死在住所里自杀身亡,总之接近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说他是妖孽转世的谣言在舞月国传得沸沸扬扬…他成年后没多大就独自离开了舞月国,在四方游走…小时候一直生病,留了心悸的病根,所以不能习武…”

当日听幽武说来,已经觉得心疼,而今又亲耳听见逐月重新说了一遍,更加心痛。
只是逐月的面容一直很安详,即使在诉说最难忍的岁月时,脸上也没有丝毫苦痛之色,只是淡淡说来,偶尔还会自嘲一笑,笑如清风过。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很多人怕被我连累,便总走想方设法的让我出事故,譬如走着走着,头顶上有树枝掉了下来,譬如池塘旁突然多了一滩水啊…总之,各种点子层出不穷,现在想来,还觉得挺好玩的!”逐月竟然笑了笑。
“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话过来的!”霍水却心有余悸,对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小孩子使出那么多的花招,又是一个没人爱没人护的小孩,按说,他应该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因为我哥哥,一直在保护我。”逐月轻声答道:“每次有麻烦时,他都会及时的出现,而且,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多数时候都会留在房里,至少还没有人敢在房里玩什么计谋。”
逐月的口中的哥哥,真的是一个无微不至、仗义行侠的人。
会出现在每次他遇到麻烦的时候,会在别人责难他的时候为他仗义执言,会在大臣力主杀他的时候全力保他。
只是这个形象,与霍水在祭坛上看见的那个人,出入太大。
清风逐月从小到大,也只有他哥哥的一个玩伴,除了哥哥之外,连一只鸟,都不可能免于厄运,所以,他对清风铭月有一种本能的依赖。
后来不告而别,四处游走,也不过是不想全清风铭月添麻烦。
若不是这次大婚,他或许不会回来。
他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宫去探望清风铭月,清风铭月却问他,肯不肯为舞月国牺牲?
他要他当舞月国的祭师,而舞月国的祭师,为了更接近神明,都必须弄瞎自己的眼睛。
“你傻啊,要你当你就当!”霍水忍不住理怨了一句。
逐月的脸色一黯,低声说:“其实,我本打算拒绝的,只是…”
“难道清风铭月强迫你?”
“没有,他只是说,他当日顶着大臣的谅谏仪维护我的事情受到了国人的非仪,若我不能以祭师之身留在舞月国,那便是陷他于不义!”
“这根本就是威胁!”她愤愤的说。
逐月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她对面,一直装成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有了戚戚之色。
“逐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受到所谓的厄运之命,单单就他没事?为什么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为什么…”
“我都想过。”逐月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只是淡然中,有一抹掩不住的忧伤。
霍水楞了愣,心中一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是不是许久以后,你回想起当年的情况,也曾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长长的、人为的戏码,只是对于有生之年唯一的温暖,你拒绝去怀疑他,拒绝去相信自己,是不是?
那三天三夜,原来真的是你自己不愿意醒。
你本想糊涂到底,奈何终究要面对醒来的那天。
霍水心中也感概不已,这样的谋略,这样的心机,定然是一个不甘身份的母亲,和一个白脸黑脸供唱的儿子,通力表演了十几年的大戏。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等了很久,逐月轻声的、困惑的开口,与其是问霍水,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霍水静静的看着他,微弱的阳光下,逐月的容颜依然鲜亮耀眼,让人如临七月盛夏,“因这,你长得太美”。
美到,即使是身为哥哥的清风铭月,也不忍,将你毁灭。
美到,所有人都想将你禁锢,留在自己身边。
这宛如不属于人间的美貌,给了你一个生机,也给了你无穷无尽的灾劫。
对于她的这个解释,逐月并没有反驳,事实上,当清风铭月,当满朝文武那样如痴如醉的看着自己时,他就隐隐的有这种感觉。
当权者,想将他禁锢,而得不到的人,便希望他毁灭。
这些年周转反复,见过太多人的嘴脸,听到太多人的是非,渐渐的,他也懂了,懂了清风铭月莫名的亲近,懂了其它人莫名的敌意。
只是,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让自己深想。
“所以,你才会那么讨厌自己的容貌,讨厌别人提起它吗?”仿佛看清了他心中的想法,霍水突然问了一句。
逐月身子微微一震,良久,才垂下头,浅笑道:“喜欢也罢,讨厌也罢,以后终究是看不见了!”。
霍水心中又是一痛,可是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逐月连忙抬起头笑道: “收起你的同情心啊,我觉得这样很好,如此一来,自天也能睡觉了!”
只是看不见你,仍然会觉得遗憾。
霍水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她不需要担心逐月,那个口口声声责骂她不懂生活的人,又何需要她的开导。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牵起他放在草地上的手,并肩感受着风从远方吹过发梢的惬意。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不会长久。
只争朝夕也好。
果然,感觉到心中的些许不安,霍水转过头,却看见阳光的尽头,一个侍卫顺着青石小道,向他们小跑而来。


红颜祸世 (二十七) 远月之会(上)
那侍卫果然是叶远派来的,这大半个月,叶远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向他们传过只言片语,她几乎要感谢他的慷慨了。
可是,这毕竟是偷得的安宁,叶远固然不去打搅他们,却并不代表会就此放过逐月。
果然,那侍卫一开口便说:“皇上请逐月殿下过去一叙。”
“我能一起去吗?”她几乎不抱希望的问。
“皇上只请逐月殿下一人。”那侍卫程序化的回答。
逐月已经起身,拍了拍霍水的手,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霍水没有说话,其实她本不该担心,因为叶远定然不会做伤害逐月的事情,只是心中莫名的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心中纠结着,逐月已经跟着那侍卫走得很远了。
他固然看不见,但是这段时间的适应,也让他学会了一些其它的本事,譬如听着别人的脚步声,保持着相同的步伐、节奏、路线,所以他才能这样准确的跟在侍卫的身后。
对于眼睛的事情,逐月一直表现的很乐观,在她还没来得及宽慰的时候,他反而比她更快的接受了事实,有时候甚至反过来安慰她。
不过,这才是逐月,这才是让她倾心的逐月。
即使生活亏欠了他许多,他依然能够含笑对着它。
而走在前方的逐月,其实心中也有着不安,只是他不能当着霍水的面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其实叶远来找他的目的,他是可以猜到的,无非是希望他出面主持大局,而服众的方法,必然是将清风铭月对他做的事情公之于众,从而让国民看轻清风铭月,而重新拥戴他。
只是,这段往事,他宁愿它尘封。
侧耳听去,那领路人的脚步已经停歇下来,逐月听见身后一个稳健有力的呼吸声,他莞尔一笑,转身问道:“不知皇上请逐月来,有何事相商?”
叶远愣了愣,凝目看向他没有一丝神采的双眸,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朕在你身后?”
“听。”逐月又是一笑,无比洒然的说:“其实你要说的话,我已经能猜得出来了。”
“哦。”叶远轻笑一声,“那你的看法呢?”
“不行。”逐月斩钉截铁的回答。
叶远竟然也不生气,只是饶有兴致的端详着面前这个人:水儿心仪的人,让他看看,除了这副仪容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若是答应了朕的要求,事成之后,舞月国仍然会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你,也将是下一任的舞月国国主,不仅如此,你背负多年的厄运之名,朕也可以帮你洗清,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这样的条件,你也不加以考虑吗?”
“不。”依然是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回答,不过听起来却不觉得咄咄逼人。反而觉得温和。
叶远微微一笑,这一点上,他与水儿倒是很相似。
说一无二,对于“不”这个字,利利索索,从不拖泥带水。
“你不妨多考虑一下,我会让你成为正常人,会让你得到倾天的权势与财富,得到国民的爱戴,百姓的拥护,这样优渥的条件,朕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拒绝?”
“因为我既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傀儡,也无心你所说的权势。”逐月还是一脸的淡然,“事实上,我并没有不满现在的生活。”
“即使你被别人陷害,背负了这样的名声,也丝毫不想平反吗?”叶远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突然之间,他觉得逐月和自己其实是很相似的,同样有一个不公的过往,或者说,逐月远比他惨,远比他委屈,可是为什么他能做到如此的安之若素,心中,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甘与埋怨呢?
即使,在被他哥哥这样的对待后,仍然不会奋起反抗,为什么?
“别人怎么对待我,是别人的事情。”逐月的声音依然清清淡淡的:“而我也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选择,我既不想去改变别人,也不希望因别人而改变自己。”
叶远怔怔,然后摇头一笑。
这样一个不图名利,无心世事的人,难道就真的无孔可入了吗?
“难道你就这样看着舞月国被天启吞并吗?”他索性回到如今的朝局中来,一针见血的说:“你不希望自己帮火焰国,便是无形中帮了天启,你固然无心世事,不想扯入这乱世之中,却不知,乱世之下,焉有安土,即使你想避世,又怎么能避得了?”
“如果一定会沦为别国的领土,天启、火焰本无差别,但我若是依了你的言。舞月还不等你们攻打,就会发生内讧,这才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即使是必输,舞月国至少会上下一心,只要团结,你们是否真的能入驻舞月,尚未能定。”逐月一脸的洞悉,也是只言片语,便指出了这样做的最大弊端。
叶远敛起眸子,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才问:“这个国家,无论是国民还是君臣,都曾经对你那么不公平,为什么你还要时时的为他们着想?”
“如果我自己不把它放在心上,那便不能算是不公平了,何况…这片土地并没有亏欠我。”逐月有点好玩的甩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即使他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叶远皱眉沉思的模样。
叶远果然在沉思,在这之前,他以为逐月会欣然答应,这毕竟是一件很合算,很诱人的交易,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为难了。
可是现在的形势一触即发,逐月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已经没有选择。
“若是,为了她呢?”叶远的声音一变,凝目望向逐月。
红颜祸世 (二十八) 远月之会(下)
“若是,为了她呢?”叶远的声音一变,凝目望向逐月。
逐月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在这段时间,水儿会一直留在火焰国,而你则留在舞月国,暂代国主一位,我会派人辅助你处理政事的。”叶远慢条斯理的说。
在他说话期间,逐月的脸色一直很平静,直到叶远说完,他才微微叹息道:“你终于选对筹码了,只是,我怎么知道她在火焰国是否会安全…”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爱她吗?”叶远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不出状况,我断然不会为难她。”
逐月又是沉默,良久才说:“我了解你的心情。”
就像那晚,他站在门口看见她与叶远相拥的时候,那种心中的什么东西猛然落下的空洞。
叶远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愈发生冷:“你怎么能了解,你已经得到她了。”
“这样被局势左右,我宁愿自己没有得到她。”逐月淡淡的说:“其实这个交易一旦达成,水儿一定会怨我,因为我又必须离开她了,只是…我固然知道她会不开心,却仍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远静静的看着依然平静俊秀的清风逐月,突然之间,有一种淡淡的、挫败的感觉。
逐月对水儿,确实比自己更纯粹。
也许,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想到这里,叶远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他猛地挥了挥衣袖,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明天朕带霍水离开舞月。”
逐月的眼睛慢慢的垂了下来,那张总是春风含笑的脸,终于现出了一抹无奈。
其实叶远说得不错,身在乱世,想寻一份简单的平静,真的是一件太难太难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依然有侍卫在前面带路,其实他现在渐渐能记路了,能根据自己的步伐数,记住周围的环境,只是若是施展轻功,这样的感知是远远不够的。
也就是说,想带水儿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在没有其他有效的方法之前,他只能妥协。
院子里,霍水已经等待多时了,远远的看见逐月的身影,她连忙迎上前,拉起他的手问:“叶远可为难你了?”
虽然不想用不好的想法去揣测叶远,但是现在的叶远,她已经渐渐不认识了,所以,她有她的顾虑。
逐月摇摇头,轻笑道:“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你不是说过,他是你可托生死的朋友吗?”
霍水愣愣,随即低头落寞的说:“是啊,曾经,他是一个可托生死的朋友。”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现在想来,连自己都理不清思路。
“水儿。”逐月略有点不忍的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霍水猛地抬起头,诧异的望着他,“为什么?”
不是刚刚才承诺过,永远不离不弃吗?为什么那么快要离开?
“是因为…叶远吗?”她又迟疑的问。
逐月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的说:“他只是做他该做的事情,水儿,无论形势怎么变化,你要相信我,要安安静静的等着,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去找你,带你离开。”
“去哪里?”
“我要留在舞月暂代国主,你,要去火焰国。”
“他用我来威胁你?”霍水的脸上愈加落寞,“我并不想成为谁的负担…”
“我明白。”逐月温柔的打断她的话,轻声说:“你不是我的负担,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
霍水沉默,突然踏前一步,伸手挽过他的腰,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不要为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难过。”

逐月没有接话,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说:如果你受到伤害,我会更难过,即使是自己再不愿意做的事情,比起你,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晚他们很平静的谈到了即将来临的分离,逐月的声音,始终淡而温暖,让人放心去信赖他。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无理取闹,对于世事的许多无奈与妥协,她已经学会了坦然面对。
逐月要她相信他,那么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即使是天各一方。
只是,若逐月知道下次见面竟然是如此遥远的事情,也许,不会再这样轻言离别了。
第二天,她与叶远的人马一同踏上了回火焰国的道路,而清风逐月,则留在了舞月。
一路上,她一直很安静的呆在轿子里,吃喝照常,没有怨尤,也没有苦闷。
遣过去看情况的人都这样向叶远报道着:“霍姑娘一切如常,最多只是看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