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沉默,全场哑然。
“他就是你们的新皇帝了”龙释突然正经无比的说了一句,然后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他又跳腾道:“我还有儿子,我还有儿子…我没杀我儿子…我没杀我儿子…不是我杀的…不…”
他的声音突然从欣喜变得惊恐,最后转化成了犀利。
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无比惨然。
然后龙释似被什么缠身似的,频频的往后望,然后又发疯似的望远方宫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很快,那个尊荣至极,骄傲威仪的一代君王,便消失在这宫廷漫天的冰雪里。
天地死一般的沉寂,钟林的目光里,只有深到骨髓的哀痛。
突然,站在钟林旁边的一个侍卫突然跪下,大声说:“臣恭请皇上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扑倒在雪地上,鞠躬,叩拜着,山呼万岁。
那个呼声在整个宫廷里回荡,像涨潮时的海水一半,一阵一阵,一涛一涛,不停的翻涌,不停的开涨。
在所有跪拜的人群里,只有两个人是站着的,他们对目而立,却同时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哀伤。
彻骨的,透心的哀伤。
这样的对视,他们曾经有过一次,那是在龙昕的葬礼上,笼罩在他身上,她心头的绝望。
原来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都是极其伤人的。
正在海水最泛滥的时候,一个守宫的侍卫匆忙跑了上来,跪下疾声说:“皇上,各位大臣!萧轻尘已经派兵将皇宫给围了”
所有人又是一阵骇然,几个胆小的甚至想晕过去,最后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当然,如果他真的晕过去,等自己醒来的时候,自己恐怕也结束了。
好在已经有了新王,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钟林身上。
阳光下,钟林傲然而立,他的面容在逆光里看不真切,却英伟异常。
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心,如果皇上不怕,他们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宫门外,喧嚣四起。


倾城祸国 (九十三)云殇
正待钟林转身时,他突然望向霍水,若有所思的说:“五月,陪着水儿”
“我也要去”霍水傲然的抬头,即使她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不能逃避。
无论钟林与萧轻尘谁胜谁败,她要在现场目睹这个过程,无论心痛也罢,心乱也罢,她必须参与。
不然,她会后悔,就像后悔那些日子没有陪在龙昕身边,没有陪他走到最后一刻。
钟林沉默了片刻,随即回过头,复而吩咐五月:“保护好你的主子”。
五月连忙点点头,从台阶上走下来,手搀到霍水的手臂上,五月的手冰凉颤动。
霍水心中略动,这个孩子,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吧,看着父子相残,看着自己尊敬喜爱的师兄忽而变成了一国之君,心中应该是惊异至极了。
可是在自己心中,竟然没有意思感触,只是心底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叹息过后,一切化成虚无。
前面,所有人都簇拥着钟林缓缓的向城楼走去,龙隐的尸身已经被人抬下了,满地的狼藉也被快手快脚的宫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了无痕迹。
霍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踏步跟了上去。
宫外的喧嚣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响,从四面八方,不停的涌来。
钟林走的很稳,面上没有一丝担忧,连方才的哀伤也没有了踪影。
他再次成为了那个冷静,运筹帷幄的钟林,成为了一个睿智霸气的…君王。
霍水突然停住脚步,顺着城楼的楼梯往上望去。
眼中,是他修长寂寞的背影。那个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向上的钟林,一步一步走到最顶端的钟林,现在,已经是个帝王了。
“主子?”五月见她突然停住脚步,略有点担忧的问询了一声。
霍水轻轻的遥遥头,然后敛起心神,慢慢的跟了上去。
终于,她也走上了城楼,站在钟林旁边,从远处宁静的雪山上,将视线慢慢的挪回。
城楼下,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黑压压的、一望无际的军队已经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执着剑,在这个太阳不算太耀眼的上午,里三层外三层,如铁桶一般,围着这个本来就像一只铁桶的皇宫大院。
宫门外,众人前,两个人引马而立,一身戎装的幽武,还有一身青衫的萧轻尘。
即使是身赴战场,那个人仍然是一身最随意,最轻便的长衫,那人的面容,仍然是沉静安定的,眸子里投映不出一丝踪影。
“萧轻尘”,在众臣惶恐不安,面面相觑的时候,钟林却只是淡淡一笑,手松松的靠在城楼上,微微俯身,朗声说道:“你已经迟了”
“一切还未有定数,你怎知我迟了?”骏马上,一身青衫的萧轻尘傲然一笑,手扯缰绳,环视了四周一圈,用同样淡而不低的声音回答道:“你区区数人,难道竟可以抵得过我这里的千军万马么?”
“我当然抵不过,可是他却可以”钟林仍然淡淡的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哪个他?”萧轻尘清朗自信的声音从城楼下声声传来:“这里站的,不仅有京都守卫,也有幽家军的上万人马,他们,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而你们呢?”
萧轻尘自然有自信,他原以为自己走到这一步会很艰难,却没料到太子会突然谋逆,给了他这个当渔夫坐享其成的机会。
现在连一直藏在暗处的钟林都成为了瓮中之鳖,一切,似乎尽在掌握。
“我们,也是个个能征善战”钟林淡淡的,却响彻三军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问道:“对不对,幽将军?”
萧轻尘的脸色变了变,豁然策马,探寻的看向幽武力,那个与他并肩而行,一身戎装的幽武。
幽武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翻身下马,朝着钟林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属下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没有迟,刚刚好”钟林挥了挥手,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展露无遗。
萧轻尘惊骇的望着这一切,然而所有的惊骇不过是一瞬,刹那怔忪后,他的神色有恢复成以往的沉静,平平淡淡,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已经突然逆转。
“现金皇上是宿将门的少主,而我们幽家世代从军,当然也是宿将门的一员。”虽然萧轻尘没有问,幽武仍然解释了。
萧轻尘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策马退开,他后面的人马也随着他退开,在正中间生生的划出了一条战线。
这一战,无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无论自己怎么惊骇莫名,都一定要战下去。
他不会给自己后退的几乎。
他的举动显然彻底打消了幽武想劝降他的意图,那一触即发的战事仍然越崩越紧。
城楼上,幽武与萧轻尘同样对峙而立,两边的人马立刻隔开了一个三尺宽的距离,转眼从盟友变成了敌人。
然后,没有犹豫,没有害怕,没有迷茫,明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了绝对的劣势,萧轻尘仍然无不冷静无比决绝的下令道:“破宫!”
两队人数相抵的人马,闻言身动。
城楼上,箭雨倏然绽放。
无数人厮杀,无数人中箭,无数人跑到了城墙底下,却又被箭雨逼了回来。
巍峨的皇城脚下,转眼,变成了一个流血的战场,上演着一幕幕人间至惨的戏码。
萧轻尘仍然一袭青衫,淡然的屹立于纷纷箭雨中,淡淡的看着幽武,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丝退缩。
幽武则略惋惜的看着马背上萧轻尘的英姿,自己的妹夫。
若不是有龙凛,也许帮萧轻尘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只是,他早已宣誓为另一个人效忠,而幽家,可以背叛龙家的人,却永远不会背叛这个姓氏这个家族。
这一点,大概是萧轻尘 始料未及的吧。
所以,他只是看到了背叛,他没有任何准备的背叛。
手,握在剑柄上,剑刃摩擦这剑鞘,缓缓的滑出。
幽兰自然也不敢大意,同样准备着,戒备着。
“轻尘”正在他们准备一决雌雄的时候,熟悉的呼声随着马蹄声忽而走到了阵前,萧轻尘怔了怔,随即回头怒问:“你怎么还是来了?”
来的人正是云之逸,昨晚萧轻尘为了防止他涉险,特意偷偷的给他下了许多的迷药,没想到那个笨蛋竟然还是跑来了!
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在他被背叛的时刻,在这满天流矢、剑光遮天的时刻!
萧轻尘要气疯了,他一个跃身纵下马去,然后揪着他的领口,将他扯下马怒吼道:“你赶着来送死吗!”
“赶着来看你死”云之逸也不甘示弱的回顶了过去。
萧轻尘抬眸怒视着他,又顺手挥开了几只袭到身边的流箭。
“回去,现在给我回去!”霸道的,不容人商量的语气。
“不回去!”云之逸倔强的瞪着他,然后莫名的加了一句:“要我回去就行,我们一起回去”
萧轻尘只是无比冰寒的扫了他一眼,也不再去管他,拂袖在厮杀的人群里继续向幽武走去。
云之逸愣了愣,然后快步的追上他,一边小跑着扯着他的衣袖,一边念叨着。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退下放开都是傻话,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去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
他的神色突然一滞,极缓极缓的低下头去:胸口处,一只雪亮的箭头穿胸而来,带着被勾出的几缕几不可见的血丝。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抬眸,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分为柔和。
他的心,突然空了,也土壤清明了。
“轻尘”他低低的唤。
萧轻尘停下脚步,极不耐烦,却也极其无奈的转头望向他。
云之逸仍然抓着他的袖子,却已经不再言语,只是这样看着静静的,空明的看着他。
“你这样胡闹,只会给我添加麻烦,我相信你的武功实力,但是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万一…你还是快点回去,不要分我的心”萧轻尘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劝说道。
云之逸却没有反驳一句,而他也听不见萧轻尘此刻的牢骚。
轻尘、轻尘…看着面前那张含怒的脸,心中只是不停的呼唤。
用整个身心,用这个正在抽离的身心,麻木的、还没有被察觉的疼痛,被这声声的呼唤,一点一点的引发着,施虐着。
萧轻尘终于发现情况有异,他疑惑的望着云之逸俊雅至极的容颜,疑惑的望着他眉眼间那突然间了悟、突然间解脱的淡淡笑意,望着他眼神里的不舍与诀别。
然后,目光慢慢的、慢慢的,滑下。

停在,那只穿胸而过的利箭上。
他的脸色刹那褪得雪白,瞳仁放大,收拢,再放大,终于变成一片灰蒙蒙的空与痛。
“之逸!”凄厉的一声暴喝,那么绝望,那么震怖,直把周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刀戟 、弓箭、进攻、防守、敌、友,所有人,所有纷乱的战场,所有的杀戮与争斗,因着这震天的一叫,停了下来。
云之逸颓然的抬起手,他想触摸萧轻尘的脸,告诉他自己并不痛。
只是要死了,在你之前,死了。
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执意要死,我一定一定会死在你前面,现在,我不过是得偿所愿了,所以你不要难过。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抬起来,他唇角那抹安慰的微笑还没有滑开,人已经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天际,突然变成了血红的一片。
血红的色彩,蒙住了他的眼睛。
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去,因为萧轻尘抓住了他,用那只已经冰冷的,侵染了血水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抓住了他。
一如十岁时,他牵着他的手,走过遍地的死尸,走过所有的困苦所有的磨难,因为萧轻尘抓住了他,他便不再害怕什么,那怕死亡。
可是曾经那双或许不大,却异常温暖的手,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冰冷?
冷得,比当胸的那一箭,还要让他透彻心骨?
“轻尘”他的罪臣翕动了一下,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被萧轻尘听见,因为他自己也是听不见的。
他也不确定,这个声音,是用他的嘴,他的喉,还是他的心发出来的?
可是萧轻尘听见了,他抱起他,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云之逸的手,另一只手紧搂住他的背,那么用力,那么努力的想将他拉近自己。不要倒下,不要离开。
“轻尘”他又唤了一声,仍然不知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还是心底将那个千回百转的名字已经呼唤太久了,以至于心在被射穿的一瞬间,它们就这样毫不设防、毫无顾忌的流泻出来。一遍一遍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呼喊着这个名字。
轻尘、轻尘、轻尘…
萧轻尘只是更紧更紧的搂着他,更紧更紧的握着他,仿佛他心中的每一声呼喊,都能生生的砸入他的耳里,砸入他的心里。
皇宫外,战场上,成千上万的人,成千上万的心思与生死,竟然都不能动,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两个相拥的人。
一个流逝的生命,与一个试图挽住生命的绝望。
轻尘,你可知道,能够这样死在你的前面,我是开心的。
因为我无法承受你的死亡,或者你的心死。
也无法承受我死时,面前没有你的身影。
萧轻尘终于略略的松开了他,他将嘴唇轻轻的凑到了他的耳边,“你不要乱动,也不要担心,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萧轻尘嘶哑沉静的声音,依然那么让人安心,依然那么让人放心托付,即使,此时,它不过是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幻想。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是不是?”低低暗哑的声音再一次笃定的说道。
只是他是自欺,还是欺人,云之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萧轻尘说了,他便会相信他,用全部的生命去相信他。
萧轻尘又挪开了一点,他仍然抱着他已经虚软的身子,俊逸的脸庞时一种超越生死的坚信与绝傲:“所以,你绝对不能死”。
云之逸目光温润的闪动,将他眼中血色的天空映照的如星空般璀璨。然后他笑了,轻轻的一笑,嘴角缓缓流下的血丝将他俊雅如仙的容颜映照的惊心动魄。
我知道你不会食言,所以你活着,我便活着,活在你的记忆力。
你想让我活的更久些,就要让自己活的更久些,轻尘,轻尘,在我死后,你能不能在我的坟前结庐而居,你不用守着我,只要一年来住上几天就好,让我看看没有了仇恨后的你,是不是有我希翼的灿烂笑颜,让我看看那个最终会陪伴着你的人,会有着怎么温暖的容颜,让我知道你现在冰冷的心,还会不会有着幼年时鲜活的跃动。
轻尘,最后的意识定格在最后的名字上,漫天的星光徒然黯淡,只是那弯已经扬起的笑容始终始终,留于唇间。
身体,重重的沉下,萧轻尘呆呆的,呆呆的维持这相拥的姿势,又慢慢的,慢慢的收拢,让他已经垂下的头,就这样,安然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说过会保护你。
我答应过,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萧轻尘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收紧,终于嵌入了那具一进没有丝毫知觉的身体里面,却仍然浑然不觉。
一切变得沉寂,所有人都在等待。
至于等待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仍然没有人动,无论是城楼上的钟林,霍水,还是身畔的幽武。抑或是已经收了兵器,站了满地的士兵将领。
那个从来不会因什么事情而动容的丞相,那个即使在遭受巨变,遭受背叛后仍然可以淡然笑之淡然处之的人,终于,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失常了。
当一声凄厉的,宛若不是人类发出的叫喊声从萧轻尘喉咙里发出来时,所有人的面容都变得同情而悲戚。
是怎样的痛,才会铸就那样的呼喊,那么不甘,那么绝望,那么激奋,那么痛楚,宛若是对上天的一次指责一个控诉,又宛如,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灵魂一并喊出。
所有人都怔忪了,唯有霍水开始怔怔的流泪。
轻尘,直到现在,你才发现吗?原来你真正在乎的,从来不是仇恨,也不熟名利权势。你在乎的,是身边的人,是身边的爱。
原来在你心中,爱一直一直比恨重要,只是你看不见看不清而已。
这样的叫喊,伤心至极,也同样伤身至极,你连你的身你的心,都统统不要了吗?
啸声连绵不绝,天地也竟在这一瞬失去了颜色,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可是声音却仍然一波一波的袭来,让人肝胆俱裂。
“他终于累了”霍水突然开口,在钟林诧异的回眸中,声音嘎然而止。
这样用尽全部身心的哀痛,让萧轻尘很快受到了透支的惩罚,他已经撕裂的喉咙,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鲜血喷薄而出,“噗”的一声,射到了空中,将视线全部染红。
然后他倒了,手臂松开,云之逸缓缓的滑落,当他白色的衣服沾上尘埃时,萧轻尘,也终于倒了。
胜败很快定论,甚至没有太多的死亡,大局已定。
所有人都认为,萧轻尘是败给了钟林,败给了幽武。
可是霍水知道,他是败给了自己。


倾城祸水(九十四)雪发轻尘(上)
不过一天,一切变故,一切鲜血,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筱水宫里,平静如常。
宫殿里,五月一边为霍水梳着发,一边悄眼看着宫外的台阶。
昨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台阶上还流着几滴似乎永远擦不净的血点,可是昨日笑得惊心动魄,游走在血与欲望之间的女子早已经褪去了一身铅华,只是这样不施粉黛,静静的,留泻三千青丝,静静的,望着镜中的容颜。
“主子”五月一边将牛角梳缓缓的拉下,一边探寻的问:“师兄…皇上让主子换一个地方住呢,主子何不去其它宫里,而一定要留在这里?”
霍水洞悉的望着镜子里五月的倒影说:“不需要那么麻烦,无论我住在哪里,毕竟也住不长久”
“为什么?主子要出宫了吗?”五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的看着霍水。
霍水只是低下头,微微的,微微的,笑,“傻五月,无论什么罪孽,即使已经过去了,也总是要有一个承担的人”
五月愣了愣,有点似懂非懂的说:“太子他们的死不关主子的事啊,师兄…皇上必定不会追究你的”
霍水但笑不语,五月不知道,皇上却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个人。
“皇上尽早还来探望过主子,但是主子还在睡觉,所以他没有打扰你,就走了…皇上对主子是真的好呢”五月咬咬牙,欢欣的说。
她知道钟林关心她,可是他太忙,忙着肃清朝中的不满或者太子、萧轻尘的余留势力,忙着为太子下葬,忙着各种典礼,忙着开始做好一个皇帝。
“五月”霍水转过头,轻声问:“其它人的情况,我许久没有过问了,却不知都怎么样?“
“哦?”这倒引起了 水的注意力:“怎么回事?”
“都是师兄…皇上…”她似乎始终无法把这个称谓与那个优雅英俊的师兄联系起来:“他教了我们许多东西,后来就专门派了一个人为我们分组特训,现在天一阁一共分为三个组,一个是杀组,一个隐组,还有一个是风组,杀组就是负责狙杀、跟踪的任务,隐组就是负责卧底离间的,风组是专门收集情报的,现在杀组和隐组还没有出去历练过,但是风组的情报在天启却已经有了一定的分量”
霍水 闻言,非但没有欣喜,反而皱了皱眉,有点埋怨的说:“我让你们变强,是想让你们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变成工具,大哥也真是,怎么能将你们培训成这样呢!”
“主子不能怪师兄的!”五月连忙解释道:“是我们求他这样做的,他说我们都是女子,而且根基不牢,而且根基不牢,想单个人变得强大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团体的集体力量,用巧劲,相互配合,形成一个整齐有序又各有所长的组织,才能真的帮到主子”
“散了”霍水斩钉截铁的说:“全部给我散了,我名下的产业,足够你们衣食无忧的过下半辈子了,各自找一个老实的男人嫁了,过各自想过的生活去”
“主子”五月怔了怔,旋即更加坚决的驳倒:“主子怎知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我们从前不过是一些孤苦的女孩,任谁都能欺负,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实力,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有自己的家天一阁,这样已经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了”,第一次,她用那么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霍水说话,第一次,她不假思索的驳斥了她的意见:“主子,天一阁永远是你的,我们也永远是你的。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当我们不存在,但是只要你有危险,我们就要尽自己的一份力。能变成对主子有用的人,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霍水回头望了望五月,少女执拗不屈的眼神闪闪动人,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五月的模样。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五月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将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然后用一只珠钗轻轻的别住,又从床上拿了一张狐皮披风小心的系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