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翻滚不定。
“萧轻尘,”青衣人的语气里透出威胁与愠怒:“难道你丝毫不为你做过的事情愧疚吗?”
“不,”萧轻尘傲然的回答:“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青衣人的手抖了一下,霍水又尝到一丝轻微凛冽的疼痛。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毫无忌惮的用无数人的鲜血来换得你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为什么你可以理直气壮的欠下如此多的血债而不会有丝毫的负罪感?
“血是需要用血来清洗的,在世道面前,本就没有是非。”萧轻尘神色凛然,没有畏惧,没有悔意。
霍水怔怔的看着面前突然遥远陌生的男子,这才是真的萧轻尘吗?在他的心中,只有谋略,只有权衡算计,而不会存在是非曲直?
也许他对她,真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只是他的满分,只有60分而已。
“那她的血,是不是也可以清洗从前的血债。”青衣人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无情,狭长的眼晴结成摄人的冰色。
萧轻尘咬牙看着他,握剑的手松开,再重新捏紧。
“萧轻尘,我数三声。”青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一、二…”
“三”没有说出来,萧轻尘已经撩开衣裙,黑着脸,豁然跪下。
地上翻起一片尘埃,风沙迷了霍水的眼晴。
天地突然安静下来,午后的阳光下,落叶在风中翻卷不定,萧轻尘直直的跪在地上,略垂着头,飘荡的衣摆掩饰着他颤动的手。
然后那青衣人笑了,笑得萧索落寞,“萧轻尘,萧轻尘,你纵然跪下,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懊悔,你纵然可以死,却不肯有一刻认输,这个世道,就真的没有人让你失败过吗?”
萧轻尘并不回答,仍然直直的跪在他面前,“现在放了她”,他压着情绪低声说。
“我只说不会杀她,没说要放她,”青衣人轻笑一声:“你既然肯为她跪下,我更加不会放了她,…”,他说完,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深宅大院,屋檐上的杂草在风中不停的摇摆。
“只可惜你的族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大概会很失望吧。”
萧轻尘身子一震,凛凛的看着他。
“院子里的君子兰,是不是开得太茂盛了,从今日起,大概就要枯萎了。”青衣人似别有所扎,虽然说的刻薄,可是语气并不恶毒,甚至有种深深的惋惜和无奈。
萧轻尘的脸色再次褪得惨白,霍水也惊疑的看着他们。
又是君子兰,那株君子兰下,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
“让你后悔一次吧”青衣人突然大笑一声,软剑轻裹,踏着风势,人影闪过,他与霍水同时消失无踪。
萧轻尘站起来往他们消失的地方追了几步,碧空如洗,早已经没了人影。
该死!他狠狠咒骂了一声,然后回头望了望森森屋檐,一拳击在树干上。
然后他用满是血迹的手掌握住缰绳,猛转马头,策马而去。
韬光养晦(五十一)山谷歌声(上)
为了防止霍水挣扎,在青衣人带离她的时候,就已经快手封住了她的各处穴道。
等他们终于落定,那人才反手拍开她的穴道,然后扶着她虚软倒下的身体,生硬的说:“我不想为难姑娘,只是请姑娘在这里呆几天。”
“你带我来,真的是因为萧轻尘吗?”霍水站稳后,侧脸望着他问。
“姑娘以为呢?”青衣人回身面向她,很礼貌的问,甚至…很多风度。
“你抓我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吓唬萧轻尘,而是你想让他为你做一件事情,是不是?”霍水迎着那双清冷的眼晴,静静的说:“而你可以为了这件事情不杀他,是不是说明那件事情极其重要?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跟龙昕有关。”
“怎么讲?”青衣人的眸子敛起,饶有兴致的看着霍水。
这个女孩的聪颖让他吃惊。
“现在萧轻尘所做的事情,应该是一个月后的…”霍水止口不语,抬眼看着青衣人满目的平静,便放下心说:“一个月后的廷奏,是不是?”
“是,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今天就不会手下留情。”青衣人满口承认:“姑娘很聪明。”
“其实萧轻尘若是冷静一点,就不会被你威胁。”霍水又说。
“哦?”剑眉轻佻,男子疑惑的看着她。
“你既然一心为龙昕着想,就断然不会为难我,”霍水微昂起头,自信的说:“只要萧轻尘想到这点,他完全可以有恃无恐。”
“只是他当时心已乱,又怎么会有姑娘这样冷静睿智?”青衣人满语赞叹。
“你是谁?和龙昕什么关系?”霍水语气一凛,咄咄的看着他。
青衣人突然轻笑一声,也不回答,只是径直往山谷里面走。
他们停靠的地方,也不知是那个山脚,杂草丛生,灌木林立,只是在草丛的掩映下,露出一个干净开阔的山洞。
霍水迟疑了一下,然后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不是她没有逃走的打算,而是周围环境荒芜,情况不明,现在逃走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伤口没问题吧。”前面的人突然淡淡的问。
霍水愣了愣,抚向脖子上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虽然还是会隐隐的痛,不过并没有大碍。
“擦上,不然会留下疤痕的。”男子回身,扔过来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瓶,霍水慌忙伸手接了过来,扭开一闻,逸散着淡淡的薄荷味。
“你是龙昕的什么人?”等两人都进了山洞,男子看了她一眼,慎重的问。
霍水怔了怔,然后有点不确定的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变得挑剔,声音也骤然冰冷:“我只知道昨天龙昕来找过你,你对他应该是一个特别的人。可是,你又怎么会和萧轻尘牵扯不清?”
霍水语塞,只能自嘲的笑。
“无论如何,在这种关头,你不能出现在龙昕与萧轻尘的中间。”男子下着定语。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将我带走吗?”霍水看着他,洞悉的问:“你怕我真的与萧轻尘一道离开,而让龙昕一个人孤军奋战?”
“是”男子轻声说,“所以无论你是不是无辜的,也只能委屈你同我一起呆到廷奏之后。”
“如果我说,我不会和萧轻尘走,你一定不会信我,是不是?”霍水不报希望的问。
“对不起,我不想冒险,”男子略带歉意的说,“这里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所以你不需要为生存担忧。”
可这是非法软禁,霍水苦笑一下,其实他们的战线是一样的,却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对立面。
“不吵你休息了。”男子似乎并打算与她多说话,微微欠身,然后往山洞外走去。
霍水心念一动,他很有修养,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华贵,也许并不是常人。
“我怎么称呼你?”等他走远,霍水在他身后大声的喊道。
“钟林。”清清淡淡的声音顺着划过山谷的风吹到霍水的耳中。
钟林,钟林,霍水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可是到底在哪里,她已经记不得了。
霍水环顾了一下周围,虽然是山野之地,但是显然是被人修葺过,山洞两侧利用吐出的岩石构造了一个石床,上面铺着一整张虎皮,床的旁边是用老树桩垒出桌椅,同样收拾的整整齐齐。
而在石床旁的山洞上,悬着一把雕饰精美的长剑。霍水又往洞外看了一眼,看来是钟林忘记收起的东西。
他对人的防心不重,所以才会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而没有防心的人,通常也不是坏人。
霍水悄悄的走过去,然后爬上石床,将剑从墙上取了下来,握住剑柄,缓缓的抽开,山洞里顿时晶亮透彻,薄薄的刀刃泛出同钟林一样清冷的光。
她又连忙将剑塞了回去,然后放在虎皮褥子下面:他固然没有防着她,可是她却不能没有警戒之心。
毕竟那个人对她,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
那天下午,霍水就一直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思绪万千又实则满头雾水的看着钟林消失的洞口。
也许是昨晚太累的缘故,这样的情况,她竟然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在醒来的时候,洞里弥漫着一股异常诱人的烤肉香,她肚子打鼓,因为出来见萧轻尘,她可是连午饭都没有吃。
悠悠的睁开眼晴,钟林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生了一推火,支上架子,正在烤一个似乎是兔子的东西。
“醒了?”他头没抬,不过脸上的面巾换成了一个白色半面的面具,挡在鼻子以上的地方。
虽然霍水还是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可以断定那个人并没有遭遇毁容或者形容难看,显然是因为那张脸太出名,所以才不得不掩藏起来吧。
“下来吃肉吧。”他撕下一个大腿,往霍水的方向一递。
霍水讪讪的走过去,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很不矜持的开始大嚼。
平心而论,没有盐的烤肉虽然闻起来很香,但是吃起来的味道还真是不敢恭维。
霍水皱了皱渭,但仍然很仔细的将每一口肉嚼碎咽下,现在情况不明,所以一定要多吃了,补充体力,如果他万一有什么举动,也不至于让自己处于被动。
并不是霍水有太强的居安思危意识,只是放在冥想的时候,她意识到一个极有可能的情况:钟林拘禁她是因为萧轻尘与龙昕,可是即使一个月后龙昕真的成功,他也不得不依靠萧轻尘,那时候,她仍然是两人中间的毒瘤,如果钟林想到这一层,保不定会将她杀了一了百了。
好在钟林似乎没有想那么遥远。
钟林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霍水,那双从洞口透出的狭长眼晴里透出些许的意外,以及笑意。
“你很饿?”他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比先前的少了一丝冷,多了一分平易近人。
“还好。”霍水咽下最后一口肉,然后将眼晴瞟向了放在钟林身边的皮囊。
“要喝吗?”钟林似乎看见了她的心思,顺手将皮囊递给她。
霍水抓过来,猛地喝了一口,可是液体刚刚滑到喉咙,她就开始大声的咳嗽起来,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贯穿到胸腔。
“是酒,”钟林从她手中接过皮囊,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水我放在床边了。”
霍水直把眼泪都咳了出来,又奔过去,捧着水一阵猛灌。
钟林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活完,他才淡淡的说:“这只烤兔就留在这里,如果饿了,就自己吃。”
“你呢?”霍水闻言,诧异的问。
他不用吃的吗?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也不要试图逃走。”钟林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霍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的荆棘之后,这才将身上噗出的酒渍收拾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回石床上。
会随身带酒吗?霍水一边平复方才一口酒带来的晕眩,一边暗暗琢磨:随身带酒的人,大抵都是孤独的吧?
他在这个山洞里,也应该住了很久吗?他看到昨晚的龙昕,却不知自己是何人,可见也不常出现在京城里。
这个钟林,到底是谁?
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霍水还在思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件清淡恍惚的歌声,那歌声很平和,虽然听不见歌词,但是让人闻之气爽。可是再凝耳去听的时候,却又消失在渐渐垂下的暗色之中。
她万种的思绪突然安静下来,抱膝坐着,看着遥远的夕阳在山洞平整的地面上挣扎着最后一丝光辉,终于沦为黑暗。
韬光养晦(五十二)山谷歌声(下)
如此又过了两日,钟林还是会准时为她送上一只烤野味,也总在夜幕降临之前出洞,只是傍晚时分,间歇会有歌声转出。
他甚至避免与她过多的交谈,而他们之间确实没有话可说。
到了第四日的时夜半时分。霍水仍然抱膝坐在床上,那日无月,外面黑漆漆的,隐隐的传来风穿树林的呼啸声。
她侧耳听了许久,确定外面没有了声息,才悄悄的爬了起来,从虎褥下掏出那柄长剑。
借着微弱的夜色,她慢慢的往洞口走去,方才烤肉的火堆发出轻微的“啪啦”声。
果然,洞门外,钟林似已经睡熟,头斜斜的靠着岩石,一只腿松松的曲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而盖在他身上的长衫也滑落在地上。
他的睡姿很闲散,没有丝毫戒备的状态。
他是真的没有防备她,霍水心想,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等着。
抛开自身的安危不说,她的失踪,也势必会引起龙昕的反应,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了。
霍水暗暗的想着,人已经来到钟林的身旁。
原来所有人熟睡后,都显得如此娴静。
要下手吗?她开始犹豫,刺伤他的腿,或者制住他,逼着他带自己出去?这个方法到底可行吗?
她握剑的手不停的松开,然后合拢。
傍晚的夜风凉嗖嗖的,吹着霍水单薄的衣裳,透心入骨。
她迟疑了许久,终于只是拾起落在草丛里的长衫,极轻的披在他的身上。
那个人独居山洞,应该是孤独的吧?而且看在他那么为龙昕着想的份上,姑且相信他一次。
她又转身,重新回到虎皮褥子上,裹紧了,放任自己继续沉睡。
再醒来的时候,洞里弥漫着一阵怡人的肉香。
霍水翻身一看,钟林正神清气爽的蹲在昨日的火堆处,用一柄木勺子不停的搅拌着悬在火堆之上的铁锅,几缕袅袅的热气逸散出来。
“醒来了就来吃早餐,肉片粥。”钟林的语气比昨日多了一点温润,竟异常悦耳。
霍水愣了愣,随即笑道:“你熬的吗?”
“比烤肉好,”钟林回答道:“见你这几日吃的很为难。”
难道不是狼吞虎咽吗?难道那个微小的蹙眉动作,也不能逃开他的眼晴?
霍水突然一阵后怕,如果他真的如此洞察纤毫,难不成自己昨日的举动…
“那把剑,是没有开刃的。”钟林顺手指了指还放在褥子下,兀自露出一截刀柄的长剑说:“不过放在那里终究不安全,还是挂在墙上吧。”
霍水的脸红了红,讪讪的点了点头。
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对了,昨晚的歌,是你唱的吗?”等一碗稠度适宜,香味俱全的肉片粥下肚后,霍水竟然觉得心里都温暖许多,与钟林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随和了。
“不是歌,只是一些不成曲的调子而已。”钟林淡淡的回答。
他们现在正并排坐在山洞口处,霍水侧过脸,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侧影。
面具是紧贴轮廓而制,所以非但没有减损那张脸的美感,反而有种希腊雕塑般的清晰。
霍水突然无端端的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歌剧,《歌剧魅影》,似乎也有一个孤独的、带着面具的男子。
只是那个男子是阴暗的,身边的这个人却是清新柔和的。
“即使只是调子,仍然很好听,是你自创的吗?”霍水想了想,毋庸置疑的说。
钟林也扭头看了看她,然后低声回答:“是我母亲经常哼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霍水仍然听出里面的伤感。
她没有问他的母亲到底如何,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天启崇孝,母若在,子女不远游。
“她一定是一个很惠心兰质的毋亲,”霍水忙声说:“因为那些歌真的很动听,好像…没有瑕疵的心灵一样”,也或许,像母爱。
“能再哼一次给我听吗?”良久,她很冒昧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原以为钟林会拒绝,抑或者充耳不闻,可是在钟林沉默了许久后,一段低低的轻吟悠悠的从他的唇边流逸出来,如昨晚般轻灵,空明。
霍水几乎不敢大声呼吸,只是静静的听,而歌声也似没有尽头,蜿蜒曲折,延绵不定。
一如人心。
然后霍水跟着一起哼,她偶尔会夹杂着一些自己熟悉的旋律,在歌声中,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对立的身份,只是眉眼含笑的听着从对方口中出来的旋律,夹杂着山风,划过摇摆不定的芦苇、远处湍息的溪流。
钟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吟唱,只是侧身听着霍水轻轻的哼,他的一只手撑在地上,身子斜压在手腕上,侧对着霍水。
她在唱一首完整的歌,有歌词,有婉转的曲调。
而他,在尽力捕捉她的歌词。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她的神色是一种放松后的愉悦,可是调子却是哀婉的,歌词也是透彻明晰的。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间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浓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
她反复唱了许多遍,钟林也静静的听了许多遍,最后,他率先开口问:“是你自己填词作曲的吗?”
霍水这才回神,轻轻的摇摇头,浅笑道:“家乡的歌,只是喜欢,所以记得牢些。”
钟林不再言语,可是兴致一旦被打断后,霍水也没法继续唱下去了。
“你叫什么?”钟林终于想到了一个本该最先问的问题。
“水儿。”霍水并没有说全名,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了一个简称。
也在她开口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霍水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哪里听过钟林的名字——是叶远,那日她问五月去找叶远,他曾经问过五月,“你认不认识钟林?”
他与叶远口中的钟林,是同一个人吗?
霍水心念一动,试探的说:“叶远是不是…”
“你认识叶远?”钟林果然诧异,他的语气已经证实了霍水的猜测:“他还在天启国吗?”
“质子不是本应该一直客居天启国吗?”霍水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我原以为他会回去,没想到他仍然选择了留下。”钟林轻笑一声:“我在山中待的太久了,久到都快忘了他的事。”
“他的事?”霍水不解的追问着。
钟林不再说话,只是狐疑的看着她,“你又是叶远的什么人?”
“朋友。”霍水安静的回答。
钟林似乎并不相信,淡淡的说:“他固然是走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能成为他朋友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我,也不过算的上是他的半个朋友,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霍水索性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将腰间坠着的美玉抬起来放在他的眼前说: “这个可以证明了吧?”
钟林怔了怔,伸手接过那秋玉,惊叹道:“他竟然会送人!”
霍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反应,上次德庄也是如此,在看到这枚佩玉后,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你可知道这块玉佩的作用?”钟林看她满脸的不理解。将玉佩放下,问道。
“什么作用?”
“它是叶远离开火焰国的时候,火焰国主赠给他的令牌,只要有了这枚玉佩,你在火焰国就可以畅通无堵,肆意妄为了,”钟林戏谑一笑:“多少人为了这枚玉佩费尽心机,却不曾想被他轻轻巧巧送给了你。”
霍水怔了怔,她倒没有料到这块玉佩有如此大的效用,当日叶远给她的时候,神情平淡的紧,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或者,对于叶远来说,这也不过是另一件身外之物吧?
“我送你出谷吧。”钟林突然站起来,淡淡的说。
霍水又是一怔,“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将她掳来,现在不过是第六日,他怎么突然要将她放了?
“我相信叶远的眼光。”钟林好整以暇的解释道,“你既然答应了我,我也相信你会兑现。”
霍水曾向他摆明过自已的立场,说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对龙昕不利的事情,只是当时钟林并没有过多的理睬她而已。
就那么相信叶远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是半个朋友呢?
不过霍水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能从这里出去就已经大喜过望了。
龙昕一定很担心。
“这里离京城很远吗?”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远,只是京城旁的一个山脚而已。”钟林已经站起来,拂了拂衣摆。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人找来?”她相信以萧轻尘的实力,若是找一个人,可以将京城方圆百里之地全部翻空。
“因为…阵法。”钟林淡淡一笑,看向洞门口似乎平常却错综无杂的荆棘杂草。
霍水愣了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挡住千军万马的奇妙阵法吗?
这个钟林,或许真的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
韬光养晦 (五十三)钟林是谁?
霍水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最先见到的人,竟然是叶远。
在林子里的时候,钟林就已经提前走开了,她一个人慢慢的走回宅子,然后就看见了叶远,一个人徘徊在门口。
见到她,他很欣喜的迎了过去,弯起一个轻松至极的笑容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