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反而不知怎么反应了,只是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又为德庄惋惜。
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也成为了一个棋子,连追求幸福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你心里在骂我冷酷么?”身后的叶远突然问道。
霍水摇摇头,轻声说:“你已经给了你能给的。”
没有给的,也是无法给的。
叶远笑了一声,“若是她有你那么明白就好了,你一直知道什么是可以得到的。”
“一直知道吗?”霍水凄然一笑,“或许吧。”
叶远察觉到自己失言,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沦入往事,一时两人都有点兴致索然,霍水正准备回头向叶远提出回去,可是砖头一看,却发现叶远将手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霍水惊异地看了看周围,四周景色如常,难道又有人追踪?
见她满眼的疑问,叶远快走了几步,贴在她的身后,低声说:“后面有人,前面有一个废庙,我们到了那里在伺机脱身。”
霍水极轻的点点头,然后靠在他的旁边,不动声色的往庙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前面果然出现了一间破败的庙宇,断壁残垣,屋檐上还长着几根杂草在半空飘扬。

叶远悄悄伸手拽住霍水,直视着前方,低声说:“我们再飞一次。”
霍水下意识的握紧他,她的下巴触到叶远的肩膀,宽厚温暖,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
叶远快速的搂住她的腰,然后箭一般的跃到屋顶上,稍一纵身,又从另一端的窗口射入庙宇内,身子略一回旋,便带着她藏入庙里狰狞的神像后,在暗中窥探着来人。
果然,透过半开半掩的庙门,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看黑衣人的神态动作,显然是在找叶远他们。
“又是太子的人?”霍水还记得上次被追杀的事情,不过太子与龙昕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了,应该不会故技重施吧。
“不是,他们是火焰国的,冲着我来的。”叶远轻声解释道。
“为什么?”
“火焰国现在不太平,而我碍了有些人的眼,就这样。”叶远压低声音解释着。
霍水大惑不解的看着他,正准备继续问,叶远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那两人已经走了进来。
“不在庙里吧,我看见他们往前面跃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哑声说。
“还是小心一点好,不然回去后殿下又要责罚我们。”另一个黑衣人说。
霍水心中了然,又是一场皇族中常见的亲子之争,即使叶远远避他国,竟然也不能幸免。
说话间,那两个人已经将庙里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个遍,终于查看佛像的时候,霍水才发现叶远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因为她的手心里,有他的汗。
其实以叶远的身手,逃走是绰绰有余的吧,只是因为有她,所以他只能躲在这里。
想到这里,霍水翻开他的手心,另一只手在他的掌心里比划着,意思是让他先走,那两个黑衣人应该不会为难她。
叶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眼见那两个人越走越近,先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突然停住,转向另一个人说:“你说,如果叶远真的死了,殿下是不是就能顺利登基?”
“那是当然”
“其实不是,叶远若死了,世人只会更加指责殿下的失德,说他为权弑弟,反而成全了叶远的声望。”
“依大人所见…”
“如果叶远以一个质子身份,淫乱天启宫闱,那自然会被世人唾弃。”
霍水心中一滞,难道德庄嫁过来也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吗?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哈哈一笑,连声称“是”
大概是这忽然的话题打断了他们寻人的兴致,他们没有继续找下去,而是转身走开了。
等脚步声渐远,霍水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叶远。
叶远的面色却并没有释然,反而比刚才更加凝重,额头甚至渗出几粒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们已经走了啊。”霍水不解的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探向他的额头。
叶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哑声说:“不要碰我,你先回去。”
“怎么了?”霍水心中惊疑,快速的查看叶远的全身,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啊“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已经走了。”她接着说。
“他们发现了。”叶远站起来,站开几步,然后低声说。
“咦?”霍水已经满头雾水了,若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难道他们用了什么暗器?!”霍水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又抓起叶远的手上下查看着。
叶远的脸果然浮现出不正常的红,他无奈的叹了声,似被什么烫到一样甩开霍水的手,忍着声音说:“我是中招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你赶快离开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刚才都没有扔下我独自逃生,我又怎么会扔下你。”霍水执拗的靠近他,愤愤的说。
难道只有男人懂得义气吗?
叶远满眼无奈,脸上的红晕愈来愈深。
“他们刚才说什么淫乱宫闱,会不会对德庄皇后不利?”霍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声道。
叶远摇摇头,一边稳住自己的脉息,一边苦笑的说:“他们还没有这个心思,所谓的宫闱,是指天启国的王妃,也就是你。”
霍水愣了愣,然后迟疑的反问了一句:“我?”
“他们转身的时候向我发射了几发银针,因为太小,所以你没有看见。”叶远的声音越来越低,额头的汗珠滚滚落下:“而这银针上,是催情药。”
霍水眨眨眼,怔在那里。
“所以,拜托你现在不要讲义气,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叶远一边扶住旁边的佛像,一边挥手道。
“好。”霍水也不耽误,转身就跑到了庙门外。
叶远怔怔的看着兔子般逃脱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失落。
虽然说你站在我面前对我是一种折磨,但是也犯不着跑那么快吧!
正在他盘腿坐下运功时,庙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现在你看不到我了,要不要去找大夫?”
叶远正在运功关口,被这声音一震,逆血上冲,差点没有走火入魔。他睁开眼,有点啼笑皆非的说:“你最好也不要说话,不要让我知道你在这里。”
“哦”外面的霍水应了一声,果然很乖巧的不再说话,叶远继续坐下运功调息已经紊乱的气血,可是那药物极怪,内息下沉,不但没有一点改善,反而愈演愈烈,一道炙火从下腹直接冲到了胸口。
“该死!”他暗暗的咒骂一声,周身过热的体温让他烦躁莫名。
不会自焚吧?他有点模糊的大脑竟然还在戏谑地自嘲,第二天别人就会看见他气血上攻,死于欲火焚身。
到时候,恐怕连父皇都觉得丢脸,更别提为他哭了…不过父王本来就一直觉得他的存在是件丢脸的事情,叶远苦笑不已:他或许一开始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所有被小心埋在记忆里的往事,突然如潮水般蜂拥而至,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原来并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小时候在宫里受到的白眼,那双碧蓝的眼睛带来的讥笑,父王、满朝文武看着他时满脸的轻视。
“你还好吧?”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叶远虚弱的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的霍水,尽力的轻松笑道:“不太好。”
“为什么哭了?”霍水蹲下身,关切的望着他。
“哭了吗?”叶远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果然,他竟然哭了!
该死的药!他再次咒骂不已。
“解不了,是不是?”霍水又问,她看得出来他压制的很辛苦。
“所以你赶紧出去。”叶远艰难的说,霍水身上怡人的体香,在此时可比任何利箭都折磨人。
他几乎要产生幻觉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过身后你不要怪我。”霍水迟疑的靠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叶远脑中一阵空白,如遭雷击一样,只想也搂着她,可是在理智崩溃的一刹那,他还是勉力推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不会…不要这样做…我不想你后悔…”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霍水已经抡起从他身后拾起的砖头,狠狠地砸下了去。
看着叶远闷哼一声,软软的倒在她的身上,霍水一边心疼的搂住他 兀自流血的额头,一边笑着摇头。
欲望是一件让人难以抵御的东西可是若人失去知觉,所有的欲望不是不攻自破了吗?
叶远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叶府,头上也整洁地包扎着布条,散着一种淡淡的草药味。
“我怎么回来的?”他顺口问在一旁伺候的小厮。
“一位姑娘拿着玉佩让我们到庙里找公子,我们去的时候,公子不知被谁打晕在地上…”小厮气愤的回答。
叶远思索了片刻,然后猛地拉上被子,闷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小厮莫名其妙地看了叶远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是药物的残劲还留在体内吗?叶远暗暗思忖,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次的脸算是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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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水的大宅子里。
五月一边打量着霍水的衣摆,一边考虑要不要开口问。

霍水瞥了一眼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裙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道她要对五月说:这是为了给叶远包扎伤口而撕烂的?而叶远的那个伤口,就是被自己砸出来的?
如果这样说,五月肯定会以为叶远图谋不轨,说不定马上就拿剑冲过去算账了。
“路太崎岖,那些树枝挂的。”她想了想,说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五月显然不是笨蛋,可是她的思维方式告诉她不能质疑主子的话,所以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霍水反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又加了一句:“好大的荆棘啊…”
五月憋了半天,才没让自己笑出来,看着霍水一脸的讪讪,她决定主动改变话题,“主子。”
“嗯?”
“三殿下来了,在屋里呢。”五月一边查看她的神色,一边静静地说。
霍水脸上的窘迫果然都消失了,变成一种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沉静的表情。
“主子!”看着霍水径直往里屋走,五月连忙提醒道:“换件衣服。”
霍水怔了怔,然后讪讪地笑。


韬光养晦(四十八)初夜
霍水再次站在内堂的门口时,她已经被五月收拾一新了。
散乱的头发被扎成松松的发髻,横插着一只木钗,身上一袭草绿色曳地长裙,披上鹅黄色的坎肩,看来五月是执意要将她装扮成一个娴雅的仕女啊。
这样算不算欲盖弥彰?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龙昕显然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在她踏进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抬头,温婉而笑,俊美依然。
想一想,似一月未见了。
“水儿”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眼眸子漾着淡淡的暖意,还有喜悦。
“身体好些没有?”霍水略微担忧的问,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因为他旧病复发,被萧轻尘送下去的。
虽然章总管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还是想亲自确定一下。
“我很好”龙昕展开手臂,示意自己真的没问题:“看,很健康。”
霍水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顺势抓住他悬在空中的手,笑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
龙昕反手握紧她,莹润的目光贪婪的流连在她的脸上,“我好想你”他说。
“我也是”霍水回以一笑,欣慰的看着他颇为红润的脸庞。
“我一直很后悔上次对你说的话,对不起,你已经很辛苦,我还在那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停了停,龙昕安静的说。
“你上次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霍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眨着眼晴看着他。
龙昕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这样就算和解了吧。霍水心想,心情突然舒畅许多。
似乎这些日子郁结在心中的不快突然一扫而空。
“所以,你今天来,只是为了一件已经忘却的事情道歉吗?”霍水调皮的笑笑,揉捏着他放在她掌心中的修长的手指。
“不是,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还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就足够,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威胁我们了。”龙昕笑着说。
“一个月后… … 你想做什么?”霍水突然有种不安,看着龙昕的眼晴,慎重的问。
龙昕并不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霍水将手压在他的胸膛上,直直的看着他的眼晴,一字一句的问:“这个地方,我是否已经走进去了?”
“你一直都在。”龙昕的声音暗哑深沉,蕴涵着浓得可以滴下来的情感。
霍水笑了,极其温柔,然后她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向我隐瞒?我既然在你心中,便已经与你是一体了,是不是?”
龙昕愣了愣,随即浅浅一笑,宠溺的看着她。
“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霍水的问话不容回避。
“一个月后的朝议,朝中会有一半官员弹劾太子。”龙昕终于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天启的太子位会再次虚空。”
“龙昕… … 你想要当皇上吗?”霍水迟疑的问。
“我只是想自己把握一些事情”,譬如,保护你。
可是登上帝位后那些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与义务,岂不是比别人的压制更加难以回避,你会有后宫三千,会顾及民族大义,也不会守着我一个人,是不是?
霍水黯然的看着他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眼睛,却终于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
在她心中,未尝不是这样矛盾着,也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江山权势是一种成就的象征,以一个皇子之尊,只是守着她一个女子,以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遗憾?
而且,他也没有选择。退隐,便是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别人的喜怒上,即使皇上放他们走了,万一哪天太子想起来,他们也只有被宰割的命运。
历史上失权的皇子,没有一个得到善终,这个道理霍水自然明白。生于皇家,便只能往最高的地方不停的前进,没有退路,除非摔下悬崖,万劫不复。
可是为什么心中会如此不安。
“你在担心吗?”龙昕见她沉默,关切的问道。

霍水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有点,事情有没有把握?会不会被反噬?”
被反噬与被宰割,结果都不一样,我总是要试一试,何况,那时候还有轻尘,不会出事的。”龙昕安慰道。
言外之意,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了。
霍水心中更是忧虑,可是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她还是什么话都设说。
“对了,这个你收着。”龙昕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霍水。
霍水伸手接了,只是粗粗的一瞥,整个人便如钉子一般钉在地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二字。
看着霍水惊疑的眼光,龙昕连忙莞尔笑道:“我已经决定不再放手了,这封休书,只是怕龙隐最近狗急跳墙,对你不利,若是他真的想对你怎么样,你就可以说自己已经与我全无关系了,他也断不会伤害你。”
“可是…”
“而且,若我一个月后真的该什么不测,你也可以恢复自由之身。”龙昕又加了一句。
霍水身形滞了一下,然后伸手作势要撕,“我不要这东西,五月自会保护我。”
龙心伸手拦着她,近乎祈求的说:“收下吧,不要让我对你牵肠挂肚的。”
霍水怔了怔,龙昕眼中的无奈让她没法拒绝。
“那我就权当保管,等一个月后再撕,”霍水笑吟吟的说:“你现在别想推开我。”
因为叶远说过,只有相信才有奇迹。
所以我相信你,也决定放任自己的心。
龙昕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手臂用劲,将她轻轻的带近自己,“傻娘子,我只会担心你离开我,而我是断不会推开你的。”
明明就推过一次。霍水在心中小声的腹诽,可是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温润的男子,她心中没有一点不悦,只是温暖,就像置身最怡人的温泉之中,熨熨帖帖的暖。
“今晚不要走了。”她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龙昕白净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良久才轻轻的点头道:“好”。
“我去让七月准备晚餐。”霍水欣喜的跳起来,一脸雀跃。
可是她的身子还没有站起来,龙昕手中用力,又将她扯到他的身边。
霍水本打算借着七月从方才尴尬的提议中解脱出来,现在却不经意的撞上他的胸膛,脸倏然通红。
龙昕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她的头顶在他的下巴上,他干净的味道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冲。
他要吻她了吗?霍水很不纯洁的想。
龙昕的头真的低了下来,可是幅度很低,在霍水砰砰的心跳中,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发丝,向她袭来。
她正打算抬头,两辫温润的唇片已经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柔的滑过。
“快点走,不要摔了。”龙昕放开她,满语宠溺的叮嘱道。
霍水点点头,讪讪的站起来说:“那我先去吩咐七月了。”
看着霍水逃也似的夺出门去,龙昕洞悉一笑。
一直以为她很沉静很洒脱,其实骨子里仍然只是一个女孩,会哭会笑会悲伤会害羞的女孩。
却不知,在龙昕感叹的时候,自己脸上的红晕并不比霍水的浅多少。
厨房里,七月诧异的看着将一枚蒜瓣掰得零零碎碎的霍水,忍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水儿姐姐,你再掰下去,就成蒜蓉了。”
霍水这才慌张丢下手中的蒜,拍拍手站起来说:“饭茶还没有准备好吗?”
“早已经好了,只是水儿姐姐一直坐在这里发呆,我们都不敢催。”七月吐吐舌头说。
在一旁打下手的舒凌也一脸坏笑的说:“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三殿下不过来看看,这里就有一个人丢魂了。”
她们在一起向来没大没小,霍水只是嗔怪的看了看她,不以为意的说:“是啊,好奇怪。”
她以为自己足够透彻了,为什么现在却像一个初恋的小女孩一样惶恐不安?
难道她其实早已经开始渴求龙昕了?

看着霍水怔怔松松的,满目秋水荡漾,舒凌抿着嘴笑道:“水儿姐姐,五月已经去请三殿下出来了,我们去摆碗筷吧。”
“哦,好”霍水弹跳起来,拍掉身上的碎屑,然后兴冲冲的去橱拒拿碗筷。
“水儿姐姐,这样的粗活让我们去做吧,你就安心的坐在桌子边好了。”舒凌将她一把推到大厅的餐桌前,促狭的笑笑。
大厅里,龙昕早已经被五月安置在主席上,看着霍水,他轻然一笑。
“恩,七月的手艺很好哦,保证你吃了以后,回味无穷。”霍水笑呵呵的打岔。
“哦”龙昕淡淡的应着,仍然盈盈的看着她。
“吃完饭,我带你到宅子各处转一转,这所宅子很漂亮呢”霍水又说。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紧张成这样,貌似提出让他留下来的人是自己吧。
龙昕仍然淡淡的应着,满脸柔和。
“主子,三殿下今天会留下吗?”五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她最近一直担心叶远会趁虚而入,所以这次一定要让三下与主子和解。
霍水脸又红了红,垂下头“恩”了一声。
“会留下啊,”五月欢欣的喊道:“我去收拾客房。”
“不用了,”霍水为难的嘀咕一句,然后看着同样红了脸的龙昕说:“…吃了饭再去收拾吧。”
龙昕浅笑不已。
五月浑然不觉,兀自说道:“好,先吃饭再收拾。”
舒凌正端着一盘佳肴走出来,刚好听见五月的话,她伸出腿将五月踢了一脚,口中调笑着:“五月最笨了。”
五月二丈摸不到头脑,不悦的反问道:“为什么说我笨?!”
“就是笨!”舒凌板起俊俏的脸,正儿八经的重复了一遍。
“喂,是不是想罚站啊!”五月拿出平时做教练的样子,仗势欺人。
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霍水连忙咳嗽了一声,然后大声说:“吃饭啦!”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凑过来,一边问着龙昕各式各样的问题,一边将七月准备的满桌的菜肴收拾干净,席后,只有风卷残云后的满桌狼藉。
而龙昕的温文尔雅,在她们心中显然也拼得上叶远的健谈随性。
看着那群心满意足的丫头终于散开,霍水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对龙昕说:“她们是有点吵。”
“不会啊,”龙昕淡淡一笑:“我觉得很幸福,如果若干年后,我们有那么多可爱活泼的儿女…”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面前的女孩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