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上官夫人也闻言走了进来,跪坐在大小姐的旁边,和女儿一起痛哭起来。
上官老爷烦躁的看着那俩母女,叹息道:“哭也没用,难道你们要上官家抗旨么?”
大小姐立刻止住了哭声,眼珠滴溜一转,狡黠的说:“父亲,官府文书只是说上官家的小姐,可没会说一定是大小姐啊!”
上官夫人也停止了哭声,忽而恍然忽而担忧的说:“可是兰儿…”
“我这就去向兰兰说!”大小姐不等别人做出反应,立刻起身冲出门外。
上官老爷和上官夫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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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家的后院,也是整个府中最清净的地方,上官兰兰破天荒的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门口的石板上!
太阳艳好,柔柔的阳光照着石板上娇小的身影,一身松松散散的长裙,头发随意的从额前垂下,发丝下的肌肤冰莹如雪,五官景致圆润,美人初卧,散着一种娇懒的风情。
大小姐跑上前乱咳一声:“小妹!我是姐姐,你还记不记得?”
她这句问话是有道理的,因为上官兰兰很少刻意的记住谁,府里的丫环下人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即使她们是亲姐妹,但是大小姐是社交名媛,又怎么会常来兰兰这个偏僻小院呢?所以姐妹之间的关系是极为淡漠的。
上官兰兰睁开眼,那双清透的眸子在睁眼的瞬间映射下漫天的云彩瓦蓝,随即又变成透亮的纯净。她撑着手坐了起来,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跟在大小姐身后的上官老爷和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微微垂下头。
“兰兰,姐姐一直没有来看你,是姐姐的错,姐姐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想让给你,弥补姐姐这些年来对你的忽视,你说好不好?”
上官兰兰没说话,只是在大石板上点点头。
“你在这里,总是有很多人烦你,爹娘又总是责骂你,逼你学这逼你学那,现在有姐姐让你出府,以后没人会打搅你,锦衣玉食,你愿不愿意?”
上官兰兰还是不说话,仅仅点点头。
“那么你就是答应代替我进宫做秀女了?”大小姐问得飞快,似乎怕她反悔似的。
上官兰兰又点了点头。
大小姐万料不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大喜,高声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准备吧”
上官兰兰依然是很听话很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坐在那石头上,一动不动。
大小姐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叫一声:“上官兰兰!”
上官兰兰依然点头,依然不动。
大小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迟疑了一下,先深吸一口气,认真打量上官兰兰,然后心中慢慢升起一个疑问。
这个…该不会…不可能…绝对不会吧!
大小姐白皙的脸渐渐透出紫色,深吸了一口丹田气,发出霹雳般的怒吼:“上官兰兰!”
狮子吼在任何时候都具有震聋发馈的作用,就算是上官兰兰也全身一震,硬生生给吓得跳了起来,就如同无数偷懒睡觉而又被忽然叫醒的人一样,很迷茫很惊慌很昏沉沉地四下张望,估计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死死盯着眼前人,努力克制着自己抬手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你刚才点头,到底算不算答应我了。”
上官兰兰这时才明白事态似乎有些严重,藏在散发之后的眼睛透出点迷茫:“我刚才答应什么了?”
大小姐铁青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答应代替我进宫!”气急败坏之下,她已经没有心情加上任何漂亮虚伪的形容词令了。
上官兰兰似乎怔了一下,又似乎并没有,她只停顿了很短,几乎不易察觉的一个瞬间,然后用依旧平常自然,仿佛只是拉家常的语气问:“我若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脱不了身?”
大小姐有点迟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巧言引诱,然而…
“我答应。”
简单的三个字,干净,平和,从容,淡定。
大小姐愣了,她还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上官兰兰却已答得这般干净俐落,简单干脆,仿佛只是答应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你答应?!”她自己反而有点不确定了。
“我答应。”上官兰兰淡淡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但是对我来说,只是换一个地方睡觉…你觉得好就行”
她说完后,那张精致至极的小脸立刻漾开一个纯净无垢的笑容,眼睛弯弯,嘴儿弯弯,很诚挚很诚挚的望着大小姐。
大小姐一时语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正文:(二)初见君王]
殿晋。
来自京城各家的名门淑女排得整整齐齐,站在太虚殿空旷干净的大殿上,眼睛或期盼或痴迷的望着大堂之上那个明晃晃、雕龙镶金的龙椅。
只是龙椅现在还是空的,皇上还没有来。
上官兰兰站在最中间,极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今早侍女们一阵装扮,把她包裹成了一个粽子模样的瓷娃娃:束腰内衣,窄腰长衫,发髻高耸,珠佩叮咚,和她平日里的散发宽衣太不相同,她几乎都有点呼吸困难。
再环视一下周围,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装束,但是她们的表情却极其自然,脖子微微扬起,脸上都带着矜持的笑,好像不但不觉得难受,还觉得多惬意似的。
上官兰兰叹了口气,又伸手将领口的处缠得太紧的扣子解开一粒,暗暗的打了一个呵欠:她想睡觉了。
这个念头一闪如脑中,上官兰兰立刻进入一种入定状态,她仍然笔直的站在人群之中,只是头微微垂了下来,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
没过多久,正在宫女们惴惴不安,殷殷等候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老太监从侧边大步走了进来,站在台阶上,将手中的拂尘往空中一挥,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像阅兵时行注目礼一样,牢牢的、虔诚的望向内室的方向。
然后,一个穿着明黄礼服的青年男子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也在他出现的同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男子出奇的年轻,出奇的俊美,那双云雾一般淡然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玩世不恭,唇角似笑非笑,却又蕴着淡淡的不屑与烦躁。
那个人就是皇帝吗?几乎所有人心头都闪过疑问,然后就是惊喜。
原以为皇帝会是一个粗声大气的的壮年,或者是满身威严、让人畏惧的天子,却不知竟然是如此英俊如此年轻的少年。
殿堂上,太虚国皇帝李耀齐漫不经心的走到龙座前,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底下肃穆而立的众多秀女们。
千篇一律,他心中讥诮一笑,自从他满14岁开始,他每年都必须选一次秀女,如今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讨厌选秀女,可是却不得不选,选了后,还不得不宠幸,因为林太师说过,做皇帝的就应该广恩雨露,为皇室开枝散叶。
可是李耀齐清楚,林太师不过是想让自己沉迷女色,免得他干涉朝政,损了太师一手遮天的大权。
李耀齐也继续装糊涂,继续装出一副沉迷女色、好逸恶劳的模样,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等李耀齐的目光扫过,大家才总那种惊艳至极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连忙下跪行礼。 “平身”李耀齐随意的挥挥手,也是在这时,他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目光里射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竟然还有一个人站着,当所有人都跪下的时候,那个站着的人显得如此突兀!
李耀齐眯起眼睛,止住公公的呵斥,慢慢的走向那个还站得笔直的人。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装扮的也整齐,虽然低着头,但是隐约能看见她秀丽清新的容颜。
“又是一种吸引皇上注意力的新花样吗?”李耀齐嘲弄的想,可是当人真的走近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
那个人,那个秀女!竟然,竟然…在睡觉!
李耀齐大吃一惊,看着长长睫毛下掩映的纯净睡颜,他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身为秀女,在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竟然睡着了!这算不算他这个做皇帝的失败?
上官兰兰浑然不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更加不知道自己现在正是生死关头,仍然睡得安详,鼻息里甚至发出隐隐的鼾声。
跪在上官兰兰身边的秀女终于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拉了拉她的裙角,上官兰兰本是在睡梦中,全凭一股超强定力维持着姿势,被外力这一拉,立刻身形不稳,斜斜的往旁边倒去。
李耀齐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她小小的脑袋呼的一下撞在了李耀齐的胸口上,终于将她撞醒了。
李耀齐轻咳一声,连忙将她从自己怀中推开,上官兰兰已经睁开了眼睛。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那双莹润无暇的眼睛望向李耀齐的时候,让李耀齐有一瞬间的错觉:错觉中,自己正年少,还不懂人世间的许多事情,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与这样干净的眼神?
“你是谁?”上官兰兰还在摸着头,满是疑惑的问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只听见“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往地上跌去,还有几个则用一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怜悯望着她。 李耀齐愣了愣,难道他的一身黄袍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终于结束了吗?是不是可以走了?”上官兰兰长吁一口气,左右看看,没人?上看看,也没人,下看看…怎么全跪在地上呢?
李耀齐的眸子微微敛起,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想入选当妃子吗?”
“我更想睡觉”上官兰兰想了想,很老实的回答。
李耀齐又是一怔,可是看她的神情,那么坦然,那么真挚,让别人无法怀疑她是在说假话。
“好,朕成全你”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然后大开杀戒的时候,李耀齐突然大笑一声,“不过今晚你要陪朕睡!”
哗啦啦,刚刚爬起来的人又倒了下去。
李耀齐根本不看他们,早已经挥袍走下堂去。
大殿里,两位敬事房的太监小声而为难的交谈着,“皇上这样说,到底是封她做妃子还是?”
“皇上只说要她陪睡,可没说要封她做妃子啊…”另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那…”
“先留下来做宫女吧,看看再说”

两人很快敲方案,然后由一个人大步走了上去,朗声通告到:“众人各自回府,仅留上官兰兰一人入宫,担任宫女一职,钦此!”
上官兰兰眨眨眼,随即轻叹了一口气:随便吧,陪着他睡不也是睡吗,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太吵,不然可就郁闷了。

[正文:(三)第一次侍寝(完整)]
殿晋结束后,上官兰兰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女冲过来,抓住她将她拖到了后堂。
然后,她们开始剥她的衣服,再然后,把她按进一个浴桶死命的搓洗着她的身体,再再然后,用一床明黄锦缎裹着她,将她送到了一间宽广华丽的寝宫之中。
全身赤裸的上官兰兰在锦被里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她有点不懂,为什么睡觉是不能穿衣服的?
当然,她也懒得去弄懂。不穿便不穿吧,也没什么。
不过,这张床倒是挺舒服的,软硬适宜,比家里的那张舒服许多。
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上官兰兰想不到自己不睡觉的理由,所以…她很自然的、很理所当然的,继续睡觉了。
黄昏时分,李耀齐从摔跤房里回来,一身臭汗让他浑身不舒服。
“备汤,皇上要沐浴!”跟在他身后的高公公很知趣的吩咐着跟在身后的太监,自己也下去准备了。
已经换下一身黄袍,穿着简便劲装的李耀齐早已经等不及了,一进寝宫,便将自己身上汗涔涔的衣衫三下五除二的褪下,只留了一条月白色长裤,修长健硕的脊背上闪着亮亮的汗珠。
正在他打算褪下最后一件衣服,换上一件干净的长衫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住里,眉头轻皱,警惕的望向床帏的方向。
床榻前的帷幕轻轻的飘动着,从缝隙中逸出一个极轻极轻的鼾声。
李耀齐剑眉一轩,伸手拿起挂着墙上的宝剑,一步一步的往帷幕后走去。
而那里面的鼾声仍然平稳不绝。
什么人竟然在皇帝里的寝宫里呼呼大睡…还,还睡得如此不雅,竟然打鼾!
李耀齐早已经忘记了上午殿晋时的事情,其实他当时说让上官兰兰侍寝,全是随口一句,说完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那个女孩不想当妃子,所以他要吓吓她,如此而已。
剑尖挑开明黄色的丝绸帷幕,一个侧卧着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
看清楚她的脸后,他也记起了上午的事,没想到那群太监做事还真是麻利,这样就把她洗干净送过来了…
而她,竟然真的那么喜欢睡觉!等着见他的时候在睡,等着侍寝的时候竟然也能睡!
李耀齐又是一脸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的复杂表情。
上官兰兰正睡得昏天暗地,要死要活,又怎么会想到正有一个人在看着她呢?
所以她很不客气的将裹得太紧的锦被往下踢了踢,又伸手在头发里抓了抓,然后手指放在唇边,继续酣眠。
李耀齐心中一顿,看着美人酥胸半露,憨态可掬的模样,很奇怪的,他竟然没有一丝欲望。
因为面前这个人太纯,睡得太真,好像对全世界都没有设防,让人不忍对她生出哪怕一丝丝不好的想法来。
只是…那睡容确实够难看的!
李耀齐叹口气,走上前将她踢掉的被子拉了上来,盖住她赤裸的身体。
只是手指不经意划过那片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肌肤时,李耀齐还是意识到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吧。 他手指因为出汗的热气显然惊醒了她,上官兰兰的睫毛闪了两闪,然后无比迷茫的睁开来。
李耀齐心中一颤,那双莹润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总是让他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睛会那么干净呢?就像一个初到人世的婴孩,用一双没有经受任何红尘侵染的眸子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世界。
“你是皇上?”上官兰兰开口了,她没有任何惊奇,也没有丝毫羞怯或者惶恐。
李耀齐愣了愣,随即点点头说:“朕是皇上”
上官兰兰笑了,她笑得时候眼睛唇角都是弯弯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非常非常的可爱。
李耀齐突然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开心?
“可以睡觉了吗?”还没有等李耀齐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上官兰兰又问。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为了陪他睡觉,现在他来了,她便要陪他睡觉了。
李耀齐又是一愣,他有点不确定,她到底明不明白睡觉是什么意思?
上官兰兰往床里缩了缩,然后掀开被角,不理会自己乍现的春光,用力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很义气的说:“你上来吧!”
如果她留在宫里的唯一任务只是睡觉,那就太幸福了!
李耀齐突然邪气一笑,他不介意继续流汗。
可是等他脱了靴子,躺在床上时,这才发现她真的不明白所谓的睡觉其实是一个动词。
上官兰兰只是很乖巧的贴过来,像小猫一样从他的身后搂着他,然后将脸埋在他赤裸的脊背上,然后再也没动了。
难道在等他主动出击?李耀齐等了一下,终于决定翻身去看美人的娇颜,身子却突然僵住了,又是一阵极低极低的鼾声,从身后轻轻的飘了。
天杀的,那个女人是真的睡觉了!
抱着他这个皇帝,还是在两人都不着寸缕的情况下,她竟然睡着了!
这是宫里多少女人花费无数心思等待无数时光才会有的恩宠啊,可是…可是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李耀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了,难道世上所有的女人见到他,不是都会无一例外的变成花痴吗?可是背后的这个睡得像只猫的女子,却像搂着一个舒服至极的枕头一样搂着他,还时不时的用脸在他的背上蹭一蹭,将他的背当成抓痒工具。
李耀齐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了这诡异至极的境况,也为了…自己的容忍。
是,他似乎很生气,可是他非但不想动,也不想叫醒她。
第一次,他觉得很安心,因为身后的这个女子,不贪图他任何东西,不试着揣摩他试探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睡觉。
她对他,固然没有其它女子那般神魂颠倒,却简单干净,别无所求。
等高公公备好洗澡水,进来请皇上时,却发现皇上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上床了。
他很知趣的掩好门,然后通知敬事房的人来做记录。
那一晚,李耀齐睡得很踏实。

[正文:(四)上官兰兰是谁?]
上官兰兰是谁?
这个问题从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太虚国,为什么呢?因为昨晚上皇上留这个叫上官兰兰的人在寝宫里呆了一夜!
宫廷里的规矩,为了防止皇上专宠某位妃子,也为了皇帝大人的健康问题,妃子在半夜就要被送回自己的殿宇,而这样留宿一夜的事情真的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见所未见!
一时间,皇宫沸腾了,朝野沸腾了,天还没亮,一封封绝密资料便如雪花一般飞向各个妃子、各个权臣、各个名门贵族手中。
而资料上,无非是寥寥的几字:上官兰兰,京城富商上官家二小姐,自小以懒闻名,嗜睡,领悟力强(不确定,因为是个别人的言论),但是不通人情世故,战斗力:0,阴险度:0,威胁指数:0.
所有人都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虚惊。
而在皇帝的寝宫,作为当事人的上官兰兰仍然睡得昏天暗地。
李耀齐已经起床多时,沐浴更衣、收拾一番后,才发现她仍然动也不动的趴在龙塌上,明黄的丝绸已经滑到了她的腰间,露出一片白皙的脊背。
李耀齐微一怔忪,立刻下意识的挡在进来侍候的高公公身前:第一次,不想让别人看见床上人的模样。
而以前,他是从来不会避讳的,不仅不避讳,还可以弄出很大的动静,最好是所有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荒淫好色。
高公公倒没有注意皇上的动作,只是很尽职的跪下问:“皇上,姑娘是不是要送回去…”,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又尴尬的问:“皇上,这位姑娘还没有名分,也没有在敬事房报到,没有委派差事,现在是送回储秀宫,还是另安排住处?”
李耀齐皱皱眉,她的出现真的是一个意外,只是再送回储秀宫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不能算是秀女了,封为妃子吗?他转过身,重新回到床榻边,伸手将锦被拉起,盖住她外露的春色。
上官兰兰突然翻了个身,额头撞上他刚刚准备拿开的手,而李耀齐也停止了动作,就这样停在她的额头上,沁凉的感觉顺着他的肌肤渗入她的感官,上官兰兰的眉毛动了动,然后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
在睁眼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蒙,还有一丝努力回忆什么的茫然。
李耀齐心中一沉:她不会已经忘记了昨天和谁睡觉了吧?
不过眸子的迷茫之色转瞬就变得清明,她的唇角立刻弯成一个很可爱的弧度,礼貌的笑笑,可是笑过后,紧接着就是一个疲乏的呵欠。
看着她似乎打算再次进入梦乡,李耀齐连忙咳嗽一声,将她的意识拉回来,“朕有话问你”。
上官兰兰眨眨眼,静静看着李耀齐,那样的一双眼,清澈明净如青天碧水,清明无碍,却又似能倒映世间一切,千般尘世,终不能动摇如斯止水。那样的一双眼,仿若婴儿般,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似已看尽了无数生无数世无数的红尘,于是,这万丈红尘,便也再无法留一丝一毫于那双清瞳之内。
李耀齐再次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眼神所吸引,突然间,他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若提出睡在她床上的人不是他,而是其它任何人,她也会毫不犹豫、毫不设防的答应吧。
这个想法让李耀齐烦躁莫名,他再次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问:“还记得朕是谁吗?”
“你是皇上”上官兰兰的记忆力并不差,只要她想记住,就会记住。
当然,大多数时候她根本就不会去记。
可是李耀齐还是不满意,一种莫名的、不可理喻的嫉妒让他突然对面前这个人生气起来。
她真的对他别无所求,那是因为她对他,或者对其它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皇上”高公公小心翼翼的站在帷幕外催促了一声:“要去早朝了,不知姑娘该怎么安排?”
李耀齐哼了一声,然后望着上官兰兰,挤出一句话说:“她哪里都不准去!”
不然,她一定会毫不在意的抱着另一个人睡,似乎只要能睡觉,她并不在乎怀里的人是谁。